我記錄他三年生命體征，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每次我哭，他心率就飆到110。我流產那晚，
監(jiān)護儀報警17分鐘,我開始相信——他聽得見。當我逼他醒來時，
他終于開口：“不是我醒得太晚……是我不想錯過你說‘我愛你’的那一刻。
”1我穿著一件定制的正紅長裙，獨自走進傅家老宅的大廳。沒有賓客歡呼，沒有香檳塔，
只有滿廳冷眼和竊竊私語?！案导疫@是瘋了吧？給一個植物人辦婚禮？”“聽說是沖喜，
溫家那個醫(yī)生女兒，被拿來當藥引了?！薄皣K，長得是挺干凈，可惜命薄，
守活寡都守不到頭。”我挺直背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冷的回響。
沒人迎接我，只有一位穿黑西裝的管家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溫小姐，請跟我來。
”我點頭，提著行李箱跟上。婚紗？沒有。戒指？只有一枚傅家律師遞來的婚戒，
冷冰冰地套進無名指。我甚至沒見到傅沉舟的家人。只聽說，他母親早逝，
繼母柳玉嬋在樓上喝茶，說了一句：“沖喜的人到了？別吵我打麻將?！倍牡艿芨嫡?，
只在簽約時露過一面，笑得溫潤如玉：“嫂子，我哥就拜托你了?！笨赡请p眼睛，像蛇，
纏上來就不松。我跟著管家走上二樓，走廊安靜得可怕。盡頭那扇門，寫著“私人病房”。
刷了門禁卡，門開了，冷風撲面。房間寬敞得像ICU特護間，心電監(jiān)護儀滴答作響，
氧氣機低鳴。床上的男人，高大，冷峻，眉骨一道疤，臉色蒼白如紙，呼吸靠機器維持。
三年前那場車禍，奪走了他的意識，也奪走了他作為“人”的資格?？山裉欤俏业恼煞?。
我走近，靜靜看著他。三分鐘，沒人說話。我把隨身帶的黑色小包放在床頭，
里面是銀針、艾條、家傳的神經(jīng)刺激藥方?！澳愫茫蔽议_口，聲音很輕，“我叫溫疏月，
是你妻子?！睕]有回應，只有機器冰冷的滴答聲。我抬手，
指尖拂過他冰涼的手背——沒有溫度，沒有反應。
可我還是說了下去：“我知道你現(xiàn)在聽不見，也不認識我。但既然成了夫妻，我溫疏月，
就不會棄你于不顧?！蔽沂菍W醫(yī)的，中醫(yī)世家出身，父親教我“醫(yī)者不棄”，
母親臨終前說：“疏月，別讓人奪走你的仁心。”所以我來了。不是為了傅家的錢，
也不是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沖喜”傳說，我是來救人的。我打開針包，取出銀針，
輕輕扎入他手太陰肺經(jīng)的穴位?！皬拿魈炱?，我會為你針灸，調理經(jīng)絡。或許……能喚醒你。
”我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哪怕只有一成希望，我也想試。”窗外，月光斜照，
落在他沉睡的臉上。我轉身去拿藥瓶，余光掃過監(jiān)護儀——那一瞬，屏幕上的心跳曲線，
猛地跳動了一格。我愣住，回頭看他。他依舊閉眼，毫無動靜。可我總覺得……有什么東西，
變了。2第三天，我準時七點到病房。傅沉舟還躺在那里，監(jiān)護儀的綠線平穩(wěn)跳動，
呼吸機規(guī)律地送氣。除了這些機械的節(jié)奏，房間里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我換上白大褂——這是我堅持帶進來的唯一體面。哪怕他們不把我當醫(yī)生，
我也不能忘了自己是誰?！敖裉扉_始，刺激手少陰心經(jīng)?！蔽业吐曌哉Z，
取出細如發(fā)絲的銀針。這是家傳的“醒神十三針”，父親曾用它救過腦損傷的病人。
雖然從未用于植物人，但——總要試。針尖輕落，他的手指微微抽動。我屏住呼吸，
盯著監(jiān)護儀。心率從72升到78，腦電波圖出現(xiàn)短暫波動?！坝蟹磻?？”我心跳加快，
立刻記錄數(shù)據(jù)，可下一秒，一切又歸于平靜。我嘆了口氣，繼續(xù)施針。窗外陽光漸亮，
照在他冷峻的側臉上。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睫毛很長，若不是這副模樣，
他該是那種讓人不敢直視的男人——權勢、冷傲、生人勿近?？涩F(xiàn)在，他只是我的病人，
也是……我的丈夫。“傅沉舟?！蔽逸p聲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最怕植物人，
覺得他們被困在身體里，聽得到，卻說不出?！蔽翌D了頓，指尖輕撫他手背，
“但現(xiàn)在我不怕了，因為我會一直說話，直到你聽見為止?！蔽颐刻於紩@樣自言自語。
說天氣，說新聞，說我在醫(yī)院實習時遇到的病人。有時，也會說點私人的事，比如今天。
“昨天路過花店，玫瑰開了?！蔽乙贿呎磲樉?，一邊輕笑，“我突然想，如果你醒著，
會不會……在婚禮上給我戴一朵？”我聲音低下去，“其實，我挺想嫁給你一個醒著的人。
”話音落，病房安靜得可怕，只有氧氣機低鳴。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余光卻猛地一滯——監(jiān)護儀上，腦電波圖出現(xiàn)了一次非規(guī)律性尖峰，持續(xù)0.8秒，
像是……情緒波動。我沖回床邊，仔細檢查他的瞳孔、角膜反射。一切正常，但他——睫毛，
極其輕微地顫了一下。我僵住，不是錯覺。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案党林?？
”我壓低聲音，心跳如鼓，“你能聽見我嗎？如果有意識，眨一下眼。”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反應。我苦笑，心想大概是自己太渴望奇跡。正要轉身，
監(jiān)護儀的心率曲線——突然從78飆升到96！我猛地回頭。他依舊閉眼，呼吸平穩(wěn)，
可那只被我扎過針的右手——食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我站在原地，渾身發(fā)冷，又發(fā)燙，
手心全是汗，銀針包差點掉落。三年了。醫(yī)學界公認的“永久性意識障礙”，
可他……是不是一直在聽？我緩緩蹲下，握住他的手，
聲音很輕：“如果你聽得見……就再動一次。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只屬于我們之間的秘密?！蔽叶⒅氖种浮Ｒ幻?，兩秒，突然——他又動了一下。
不是抽搐，不是反射，是有意識的、緩慢的、向我手心靠攏的動作。我眼眶瞬間紅了。
“你聽得見……對嗎？”我聲音發(fā)抖，“你一直……都在？”他沒有回答，可我的心跳，
比監(jiān)護儀還快。我死死攥住他的手，“好，我不說，但你要答應我——別再讓我一個人說了。
我想聽你說話，想看你睜眼，想……真正嫁給你一次。”窗外，陽光灑滿病床。我低頭，
看見他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3我是在一個普通的清晨發(fā)現(xiàn)的。
那天給傅沉舟做完針灸，我起身時突然一陣眩暈，扶住墻才沒摔倒。胃里翻江倒海，
干嘔了好幾聲。護士笑著說：“溫小姐，是不是累著了？”我沒在意，
只當是熬夜整理病歷的后遺癥?？蛇B續(xù)三天，早晨都惡心，我開始警覺。
翻出包里常備的驗孕棒——那是母親留下的老習慣：“女人要學會保護自己，
哪怕沒男人值得托付?！蔽覐臎]想過自己會用上它。洗手間里，我盯著那根小小的塑料棒，
手心出汗。一分鐘、兩分鐘，兩條紅杠。我愣在原地，心跳像被什么攥住了。
不可能……我們從沒真正……等等——記憶猛地回溯。三個月前，一個暴雨夜。
我照例為傅沉舟做肌肉按摩，防止長期臥床萎縮。擦藥時，他忽然發(fā)高燒，
體溫飆到39.8℃。醫(yī)生緊急處理后離開，我守在床邊，整夜未眠。凌晨三點，
他陷入短暫躁動，無意識地翻身，手臂猛地勾住我的腰，將我拽倒在床。我驚得想掙脫，
可他力氣大得不像病人，呼吸滾燙，嘴唇擦過我頸側。我慌亂推他：“傅沉舟！
別……”可就那一瞬——衣服亂了，肩帶滑落，他的手貼在我背上，滾燙如火。
我沒有真正反抗，不是因為動情，而是……我怕他傷到自己。那一夜沒有完整發(fā)生什么，
可身體的貼近、體溫的交融，足以讓命運埋下種子。后來他退燒，一切恢復平靜，
我也說服自己：只是意外，只是高燒下的無意識舉動?？涩F(xiàn)在，驗孕棒告訴我——那個雨夜，
種下了生命。我蹲在洗手間地板上，手指顫抖地撫上小腹。里面有個孩子，傅沉舟的孩子，
我的孩子。不是婚姻的附屬品，不是聯(lián)姻的工具，而是兩個靈魂在黑暗中偶然觸碰，
開出的一朵花。我忽然笑了，又忽然哭了?！皩殞殹蔽逸p聲說，“媽媽會保護你的。
”第二天，我悄悄做了B超。醫(yī)生笑著說：“很健康，孕酮值也正常。”我抱著報告單，
腳步輕得像飛?；氐讲》?，我趴在他耳邊，聲音發(fā)顫：“沉舟……你要當爸爸了。
”我等他反應，哪怕一次心跳加速，可監(jiān)護儀平靜如常，我也不失望?！暗饶阈褋?，
我會把寶寶的照片貼滿這間房。他會叫你爸爸，會學你皺眉?！蔽倚χ蹨I卻落了下來，
可命運從不給弱者喘息的機會。第二天，小叔傅昭來了。他穿一身淺灰西裝，
笑容溫潤：“嫂子，聽說你最近常去醫(yī)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例行檢查，謝謝關心?！彼呓曇魤旱停骸捌鋵?，
我哥的情況……醫(yī)學上早有定論。你何必耗著自己？
傅家不會承認一個‘植物人父親’的孩子?！蔽颐偷靥ь^：“你什么意思？
”他輕笑：“我是為你好。這孩子，生下來就是笑話。不如……趁早處理?！蔽覝喩戆l(fā)冷，
“傅昭，你沒有資格決定誰該活著。”他眼神一暗，隨即又笑：“那我們談談條件？
只要你簽了離婚協(xié)議，傅家給你五百萬，足夠你重新開始。”我冷笑：“我溫疏月的孩子，
不賣。”我轉身要走，他突然伸手，擋在樓梯口：“嫂子，樓梯有點滑，小心。
”下一秒——他猛地一推！我踉蹌后退，腳下一空，整個人從二樓樓梯滾了下去！
后腦撞上臺階，劇痛炸開。眼前發(fā)黑，耳邊嗡鳴。我本能地護住小腹，可溫熱的血，
已經(jīng)順著腿蜿蜒而下?！熬取任摇蔽椅⑷醯睾艉?，可整棟樓，空無一人。
傅昭站在樓梯上，低頭看我，眼神冰冷：“一個野種，也配進傅家？”我死死攥著裙角，
指甲斷裂，血混著淚。意識模糊前，
我最后喃喃：“寶寶……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再醒來，已是醫(yī)院。
醫(yī)生搖頭：“胚胎停育，出血過多，你很幸運，保住了子宮?！薄凹覍贈]來？要通知誰嗎？
”我閉眼，輕聲道：“沒有家屬。”手機被摔壞，病房冷清。我躺在那里，
像一具被掏空的軀殼。三天后，我回到傅家。沒人問我去哪了，沒人關心我臉色蒼白。
柳玉嬋只說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煩，別影響我打麻將?！蔽易哌M病房，看著傅沉舟。
他依舊安靜，可我知道——他聽見了。那晚我捂著肚子滾下樓梯時，
我聽見監(jiān)護儀的數(shù)據(jù)遠程同步報警。而我流產那晚，他的心率，從72飆升到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