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再次睜眼時,我站在一條陰森的廢棄醫(yī)院走廊上,手里提著一把還在滴血的消防斧。
腦子里多了一段程序:【身份:紅衣怨靈。任務(wù):清除所有進入副本的玩家。
】幽綠的燈光閃爍,玩家們驚恐的尖叫聲撕破了寂靜。他們像受驚的兔子,四散奔逃。
我的任務(wù)開始了。我拖著斧頭,金屬劃過地面的刺耳聲,是他們所有人的催命符。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拼命遠離我的時候,只有一個人,逆著人流,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穿著簡單的休閑服,干凈得與這骯臟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停在我面前,
無視我手中那把能輕易劈開他腦袋的斧子,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然后,
他從背后拿出了一支鮮紅的玫瑰,遞到我面前?!靶〗悖彼穆曇羟謇屎寐牐?/p>
像碎冰撞入盛夏的玻璃杯,“你今晚,真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污、破爛不堪的紅裙,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玫瑰。我的程序,
在這一刻,宕機了。1.我腦內(nèi)的系統(tǒng)警報瘋狂作響。【警告!檢測到異常玩家行為!
建議立刻清除!】我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ID叫“沈淵”,
是玩家排行榜上雷打不動的第一名。通關(guān)率百分之百,死亡率零。
是所有NPC的終極KPI。清除他,我這個月的業(yè)績就爆了。我揚起斧頭,
毫不猶豫地朝他劈了下去。風(fēng)聲凜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他卻像早有預(yù)料,身形一側(cè),
輕巧地躲開了。那朵玫瑰甚至沒有一絲顫動?!捌膺@么大?!彼p笑一聲,
將玫瑰強行塞進我沒拿斧子的那只手里,“送你的,第一次見面,別拒絕。”我的手,
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那支玫瑰。冰冷的皮膚,觸碰到帶著他體溫的花莖,
一種久違的、不屬于NPC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竄過我的指尖?!揪?!系統(tǒng)邏輯沖突!
無法識別玩家意圖!】我愣住了。而他,已經(jīng)趁著這個間隙,轉(zhuǎn)身跑進了旁邊的病房,
消失在門后。其他的玩家見狀,也紛紛效仿,一時間,走廊里只剩下我一個“鬼”。
我低頭看著手里的玫瑰,花瓣嬌嫩,還帶著露水。這和我陰森恐怖的怨靈人設(shè),也太不搭了。
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我抬手,想把這礙眼的東西扔掉??晌业氖?,竟然不聽使喚。
程序告訴我,NPC不能接受玩家的物品。但我的身體,卻死死地攥著那支玫瑰,
仿佛那是屬于我的一部分。“搞什么……”我喃喃自語,
這對我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NPC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我拖著斧頭,
開始挨個病房巡查。這是我的工作,我的職責。第一間病房,空的。第二間,空的。
當我走到第三間病房門口時,聽見了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暋!皢鑶鑶琛膳铝耍?/p>
那個女鬼太可怕了……”“閉嘴!你想把她引過來嗎?”“可是沈淵大佬呢?
他怎么去招惹那個女鬼了?他不是第一名嗎?”“誰知道他發(fā)什么瘋!別管他了,
我們快找線索,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冷笑一聲,準備一腳踹開門,給他們一個“驚喜”。
然而,我的腳還沒抬起來,旁邊一間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
沈淵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對我招了招手,壓低聲音說:“喂,這里。
”我:“……”他是在叫我?他是不是沒搞清楚,我是鬼,他是人。我們是天敵。
我決定無視他。KPI要緊。我抬腳,正要踹向那扇傳來哭聲的門。“我知道‘心臟’在哪。
”沈淵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誘惑。“心臟”,是這個副本的核心道具。玩家找到它,
就能通關(guān)。而我的任務(wù),就是在他們找到之前,清除他們。我的動作停住了。
他如果知道“心臟”在哪,那我就必須先把他清除掉。我轉(zhuǎn)過身,拖著斧頭,一步步走向他。
他倚在門框上,一點都不怕,反而沖我笑:“想知道嗎?進來聊聊?!闭f完,他側(cè)身讓開,
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門內(nèi),一片漆黑。我的程序告訴我,這是陷阱。NPC守則第一條,
永遠不要相信玩家。但我的身體,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2.病房的門在我身后“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四周一片死寂,伸手不見五指。
我握緊了手里的消防斧,警惕地感受著周圍的動靜。作為這個副本的頂級戰(zhàn)力,
黑暗并不能對我造成影響。我能“看”清這間病房里的一切。一張病床,一個床頭柜,
還有……站在我面前不到半米遠的沈淵。他呼吸平穩(wěn),心跳有力。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你說的‘心臟’,在哪?”我開口,聲音是我設(shè)定好的那種,空洞又陰冷,帶著回音。
他卻答非所問:“你的聲音,比我想象中要好聽?!薄揪妫⊥婕倚袨槠x主線!無法解析!
】系統(tǒng)又開始在我腦子里尖叫了。我煩躁地皺起眉,舉起斧頭對準他:“別廢話。告訴我,
‘心臟’在哪里?!薄案嬖V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他輕笑,“你這個月的KPI,
就靠我一個人了吧?我要是通關(guān)了,你可就白忙活了?!彼f得沒錯。
這個副本每個月開啟一次,而這個月,玩家里只有他一個人值得我親自動手。
“你可以選擇現(xiàn)在就死?!蔽彝{道,斧刃上殘留的血跡在黑暗中泛著暗光?!拔宜懒?,
對你也沒好處?!彼惺褵o恐,“系統(tǒng)會判定你任務(wù)失敗,因為你沒守住‘心臟’。而我,
作為排行榜第一,有復(fù)活權(quán)限。下一秒,我就會在副本入口重生。你猜,
我會不會第一時間把‘心臟’的位置,公布在玩家論壇上?”我沉默了。他說得對。
這個規(guī)則,是專門用來制衡我們這些高級NPC的。該死的系統(tǒng)。“你想怎么樣?”我問。
“合作?!彼院喴赓W?!昂献??”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玩家和NPC合作?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看上去很正常?!彼槐菊?jīng)地說,“所以,是我瘋了。
”“……”“我?guī)湍阏业剿型婕业奈恢?,你把他們?nèi)壳宄!彼_始談條件,“這樣,
你的KPI完成了。作為交換,你最后放我走,讓我拿到‘心臟’,通關(guān)。我們雙贏。
”這個提議,聽起來……竟然有點誘人。當NPC久了,我也開始變得咸魚。
每天追著一群弱雞玩家跑,真的很累。如果能速戰(zhàn)速決,早點下班,何樂而不為?
“可我為什么要相信你?”我依然保持警惕?!耙驗椤彼D了頓,忽然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下意識地后退,他卻更快一步,
抓住了我沒拿斧子的那只手。就是那只,還握著玫瑰的手。他的掌心很暖,
暖得幾乎要燙傷我?!揪瘓?!發(fā)生未知物理接觸!數(shù)據(jù)流異常!】我的身體僵住了。
成為NPC以來,我只有被玩家的道具攻擊過,從未有過這樣……溫和的觸碰。他低頭,
看著我手里那支被我捏得有些變形的玫瑰,輕聲說:“因為,你沒有扔掉我的花?!蔽业男?,
或者說,我那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所在的那個位置,猛地一抽。仿佛有一顆石子,
投進了死寂的湖面。3.最終,我還是答應(yīng)了他這個荒謬的提議。一半是因為我想早點下班,
另一半……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八麄冊谀情g雜物室?!鄙驕Y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方向,
“三男一女,應(yīng)該都躲在里面了?!蔽尹c了點頭,拖著斧頭就準備過去?!暗鹊?。
”他叫住我。我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他從自己的背包里(我一直很好奇玩家的背包到底是什么構(gòu)造,像個四次元口袋),
拿出了一個東西。是一只小巧可愛的發(fā)夾,粉色的,上面有一只水晶蝴蝶。“這個,送你。
”他把發(fā)夾遞給我,“我覺得很適合你。”我看著那只亮晶晶的發(fā)夾,
又看了看自己披散在肩上、亂糟糟的長發(fā),陷入了沉默?!揪?!玩家贈送行為異常!
是否接收?】我猶豫了。玫瑰已經(jīng)是個意外了,再來個發(fā)夾……我的怨靈人設(shè)還要不要了?
見我沒動,沈淵嘆了口氣,自己上手了。他走到我面前,非常自然地撩起我額前的一縷頭發(fā),
將那枚發(fā)夾,輕輕別在了我的發(fā)間。他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擦過我的額頭,冰冷的皮膚上,
留下了一片灼熱的觸感。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像被人點了穴。這是我成為NPC以來,
第一次和一個玩家距離這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纖長的睫毛,
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好聞的青草氣息。那不是玩家身上該有的味道。
他們通常都帶著恐懼的汗味?!澳憧矗嗥?。”他滿意地端詳了一下,退后一步,笑著說。
我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摸,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走了?!蔽襾G下兩個字,轉(zhuǎn)身就走。再不走,
我怕我那顆由零和一構(gòu)成的CPU就要燒了。雜物室的門被我一斧頭劈開。里面的四個人,
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尖叫?!鞍 ∨韥砹?!”“沈淵大佬呢?
他不是說去引開她了嗎?人呢?!”“他把我們賣了!這個叛徒!”我面無表情地舉起斧頭。
工作,開始了。十分鐘后,我從雜物室里出來,身上又多了幾抹新鮮的“色彩”。
走廊里空蕩蕩的,沈淵已經(jīng)不見了。我完成了KPI的百分之八十,心情不錯。
正準備回我的專屬休息室——停尸間躺一會兒,一陣悠揚的音樂聲,
忽然從廣播室里傳了出來。那是一首很老的鋼琴曲,《月光》。曲調(diào)溫柔,寧靜,
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和這個充滿血腥和尖叫的恐怖副本,格格-入。我的腳步,
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這首曲子……好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聽過。
我循著音樂聲,一步步走向廣播室。門沒鎖。我推開門,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沈淵坐在操控臺前,修長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跳躍,那動人的音樂,
就是從他指尖流淌出來的。他似乎沒注意到我進來,彈得十分專注。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邊。那一刻,他不像個玩家,我也不像個NPC。
我們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殺戮,沒有恐懼,只有音樂和月光的世界。
我的腦海深處,某個被封存的角落,似乎被這琴聲輕輕撬動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像壞掉的膠片,一閃而過。同樣的月夜,同樣的鋼琴曲。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坐在鋼琴前,回頭對我笑。他的臉很模糊,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覺到,那笑容,很溫暖,
很溫暖?!澳闶钦l……”我無意識地喃喃出聲。琴聲戛然而止。沈淵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亮得驚人?!澳恪肫饋砹??”他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4.*我想起什么?我皺起眉,
努力去捕捉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畫面,卻什么也抓不住?!鞠到y(tǒng)數(shù)據(jù)自檢中……數(shù)據(jù)完整,
無異常?!俊拔覒?yīng)該想起什么?”我冷冷地反問他。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
“沒什么?!彼酒鹕?,走到我面前,“只是覺得這首曲子很適合這里的氣氛。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適合?一首代表著美好的《月光》,和這個血腥的修羅場,
哪里適合了?“‘心臟’在哪?”我不想再和他糾纏這些沒意義的事情,直接問?!安患?。
”他笑了笑,從背包里又拿出了一個東西。我心里咯噔一下。又來?這次,
是一個包裝精致的食盒。他打開食盒,里面是一塊看起來就很好吃的草莓蛋糕。
“副本通關(guān)時限是七十二小時,現(xiàn)在才過去三小時。”他把蛋糕遞給我,
“我猜你當NPC這么久,一定沒吃過東西。嘗嘗?”我看著那塊蛋糕,沒動。
NPC是不需要進食的。我們的能量,由系統(tǒng)直接供給。“我不需要。”我拒絕了。
“我知道你不需要?!彼f,“但你需要‘體驗’。難道你不想知道,甜是什么味道嗎?
”甜……是什么味道?我的數(shù)據(jù)核心里,沒有這個詞的定義。我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數(shù)據(jù),
和玩家們恐懼的尖叫。“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終于忍不住了,“又是送花,又是送發(fā)夾,
現(xiàn)在又是蛋糕。沈淵,你是不是覺得通關(guān)太容易了,想換個死法?”我嚴重懷疑,
這個玩家的腦子,被系統(tǒng)里的病毒感染了?!拔以谧纺惆 !彼卮鸬美碇睔鈮?,
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我再次宕機了。追我?一個活生生的人,
排行榜第一的大神玩家,追一個存在于數(shù)據(jù)里的女鬼NPC?
這已經(jīng)不是腦子被病毒感染的程度了。這是CPU整個燒壞了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試圖讓他清醒一點,“我是數(shù)據(jù),你是人。這個副本結(jié)束,你就會回到你的世界,而我,
會永遠留在這里,等待下一批玩家。我們之間,不可能?!薄罢l說的?”他不以為然,
“你摸摸你的手,是冰冷的嗎?你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有影子嗎?你甚至,
沒有扔掉我送你的花和發(fā)夾?!彼噶酥肝覄e在發(fā)間的蝴蝶發(fā)夾。我下意識地抬手,
摸到了那冰涼的實體?!疤K清然?!彼鋈唤谐隽艘粋€陌生的名字。
“你不是一段冰冷的數(shù)據(jù)?!彼粗业难劬Γ蛔忠痪?,無比清晰地說,
“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你忘記了。”蘇清然……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
插進了我腦子里生銹的鎖孔?!稗Z”的一聲。無數(shù)混亂的畫面,瞬間涌入我的腦海。車禍,
刺眼的燈光,尖銳的剎車聲,漫天的血色……還有一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清然——!!”“啊——!”我痛苦地抱住頭,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揪瘓?!
核心數(shù)據(jù)出現(xiàn)劇烈波動!啟動強制穩(wěn)定程序!】一股強大的電流瞬間穿過我的“身體”,
試圖壓制住那些翻涌的記憶。我痛得跪倒在地,斧頭和玫瑰都掉在了地上。沈淵立刻沖過來,
想要扶我?!皠e碰我!”我嘶吼著,身體里屬于NPC的攻擊性程序被完全激發(fā)。
我猛地抬頭,雙眼變得一片血紅,身上散發(fā)出濃烈的黑氣。這是我進入“狂暴”模式的標志。
“滾開!”我一揮手,強大的力量將沈淵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在墻上。他悶哼一聲,
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掙扎著站起來,一步步朝我走來。“清然,是我,
沈淵?!彼D難地開口,“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蔽沂裁炊伎床灰?,也什么都聽不見。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系統(tǒng)瘋狂的警報聲,和無盡的殺戮指令。【清除目標!清除目標!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撿起地上的斧頭,一步步走向他。他沒有躲。
他就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悲傷和心疼?!皼]關(guān)系。
”他輕聲說,對我張開了雙臂,“如果你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動手吧。
”我舉起了斧頭。血紅的眼睛里,倒映出他帶血的微笑。5.斧頭,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在距離他額頭只有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我的手,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為什么……?”我渾身顫抖,血紅色的眼睛里,流下了兩行黑色的淚水,“為什么不躲?
”我的理智,在和他悲傷的眼神對上的那一刻,回籠了。系統(tǒng)強大的強制力,
和那些破土而出的記憶,在我的腦內(nèi)瘋狂地撕扯,讓我痛不欲生。“因為我答應(yīng)過你,
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彼斐鍪?,輕輕擦去我臉上的黑淚,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他的指尖,帶著溫熱的,屬于“人”的溫度。那溫度,仿佛有魔力,
一點點驅(qū)散了我身上的狂暴和殺戮欲望。我身上的黑氣漸漸散去,眼睛也恢復(fù)了正常的顏色。
我脫力地癱軟下去,被他一把攬進懷里。“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
”他在我耳邊輕聲安撫,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我的背。很奇怪。我明明是個沒有體溫的NPC,
此刻,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懷抱的溫暖。那溫暖,穿透了冰冷的數(shù)據(jù)外殼,
抵達了我沉寂已久的核心?!澳恪降资钦l?”我趴在他懷里,聲音沙啞地問。
“我是沈淵。”他說,“也是你的……男朋友。”男朋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匯。
【系統(tǒng)漏洞檢測!發(fā)現(xiàn)異常數(shù)據(jù)鏈!正在嘗試切斷!】腦子里再次傳來系統(tǒng)的聲音,
但這一次,不再是尖銳的警報,而是一種機械的、不帶感情的陳述。“這個游戲,有問題。
”沈淵扶著我站起來,臉色嚴肅,“它不是一個單純的虛擬游戲。它在竊取現(xiàn)實中,
那些處于深度昏迷狀態(tài)的病人的腦電波,將他們的意識,困在這里,變成NPC。
”他看著我,眼神無比堅定:“清然,你就是其中之一?!蔽业拇竽X,一片空白?!耙荒昵?,
我們出了車禍。我受了輕傷,你……成了植物人。”他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壓抑和痛苦,
“我找遍了所有名醫(yī),都束手無策。直到半年前,我發(fā)現(xiàn)了一家名為‘永生’的科技公司,
他們宣稱有一項技術(shù),可以喚醒植物人?!薄拔野涯闼土诉^去,花費了所有的積蓄。
但一個月后,他們卻告訴我,治療失敗,你已經(jīng)……腦死亡了?!薄拔也恍拧?/p>
”他握緊了我的手,“我黑進了他們的內(nèi)部服務(wù)器,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驚天的秘密。
他們以治療為幌子,實際上,是在進行一項非法的‘意識上傳’實驗。他們把你,
還有很多像你一樣的病人,變成了這個驚悚游戲里的NPC。”“所以,我來了。
”他深深地看著我,“我以玩家的身份,進入了這個游戲。我就是要找到你,帶你回家。
”他的話,像一顆顆重磅炸彈,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開。
車禍……植物人……永生公司……那些被系統(tǒng)強行壓制的記憶碎片,開始一點點拼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