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的手指頭在鍵盤上敲著。
敲一下，停一下。
肚子里那團東西跟著動一下。
熱乎乎的。
代碼一行一行跳出來。
白色的字，黑色的底。
看得人眼暈。
她知道江硯的團隊有個私人的云。
里頭存了不少東西。
宣傳照，合同，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附件。
林薇是管這個的。
她的郵箱密碼，蘇夜知道。
是江硯的生日加上他們結婚的日子。
真夠諷刺的。
掘墓人把漏洞給她了。
像一把鑰匙。
塞在她手心里。
還帶著點涼氣。
她把這鑰匙插進鎖孔里。
輕輕一轉。
聽見里頭咔噠一聲。
門開了一條縫。
她吸一口氣。
把肚子里的熱勁往上提了提。
手指頭動得更快了。
窗口里的代碼滾得飛快。
像下雨似的。
嘩啦啦往下掉。
她看見進度條往前爬。
一小格一小格。
慢得叫人心焦。
突然。
窗口閃了一下紅。
跳出來一行警告。
說有什么東西觸著了。
蘇夜的心往下一沉。
手卻沒停。
她把早就備好的補丁打上去。
那紅色閃兩下，滅了。
她喘口氣。
額頭上有點濕。
進度條又開始爬。
這回快了點。
像只吃飽了的蟲子。
一拱一拱的。
她盯著屏幕。
眼睛有點酸。
但不敢眨。
她知道里頭有東西。
那份“特殊條款”。
她簽的時候沒細看。
江硯笑著說都是走個過場。
現在想想，笑里都藏著針。
進度條爬到一半。
又閃紅了。
這回跳出來兩行警告。
還帶著刺耳的提示音。
蘇夜把聲音掐了。
屋子里靜得嚇人。
只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她手指頭飛快點著。
把掘墓人給的第二個補丁打進去。
紅色淡下去一點。
卻沒全滅。
像燒著的炭，埋灰里還冒著紅點子。
她不管了。
由它去。
進度條還在動就行。
她看見文件列表跳出來了。
密密麻麻一大堆。
她瞇著眼找。
手指頭在觸摸板上劃拉。
找到了。
一個文件夾，標著“JT附件”。
她點進去。
里頭又是好幾個文件。
都加了密。
名字起得亂七八糟。
什么“宣傳照備份3”，“合同范本新”。
她一個個試過去。
肚子里的熱勁往外涌。
手指頭有點抖。
試到第四個。
對了。
文件咔一下打開。
跳出來一堆亂碼。
蘇夜心里一涼。
再看，亂碼中間夾著幾張預覽圖。
小小的，模糊得很。
她點開第一張。
是一頁紙的頭。
抬頭上寫著“補充協(xié)議”。
底下是她的簽名。
蘇夜。
寫得有點歪。
那天她感冒了，頭重腳輕的。
她趕緊往下翻。
手指頭劃得太快，差點把觸摸板戳穿。
第二張預覽圖更模糊。
但能看見一行字：“乙方自愿同意，在婚姻存續(xù)期間，所有公眾形象相關權益歸甲方單獨所有……”
第三張圖只刷出來一半。
是張表格，列著數日字。
像是金額。
后面好多個零。
她還想往下看。
屏幕突然全紅了。
巨大的警告框彈出來，占滿了整個屏幕。
底下有一行小字：“檢測到非法訪問，反向追蹤程序已啟動”。
蘇夜腦子里嗡一聲。
手下意識就往電源鍵上按。
又停住了。
不能直接關。
得先把退路掃干凈。
她咬著牙，敲進去最后一段命令。
把訪問記錄抹掉。
像用毛巾擦掉玻璃上的水汽。
擦得一點印子都不留。
屏幕上的紅色還在閃。
像一只瞪著的眼睛。
她把電源拔了。
屏幕一黑。
屋子里徹底暗下來。
她坐在椅子里。
喘氣聲有點重。
肚子那團東西安靜了。
像是累睡著了。
窗外有車開過去。
車燈的光掃過天花板。
一亮，又一暗。
她手里捏著個U盤。
剛才下載的那點東西，都在里頭。
就三張預覽圖。
碎得像摔裂的鏡子。
但夠了。
至少知道東西確實在里頭。
知道往哪個方向挖了。
她站起來，把U盤塞進枕頭底下。
像藏起一塊烤紅的炭。
今晚“夜鴉”算是露了頭。
雖然及時縮回來了，但保不齊對方順著風聲摸過來。
她得準備準備。
下次可能就沒這么容易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