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那年,江流螢終于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為此,她父親插在我身上的刀,
也不過區(qū)區(qū)致命傷。那血甚至都比不上她的淚,更讓我疼。可突然綁定的系統(tǒng)告訴我,
33歲的我會害死她。問我救不救?當然救啊,做狗都救。1.第一次做狗,
我都震驚我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舔舔江流螢想要捂住我嘴的手。
而是一口咬向那個護著煞筆女人的煞筆??上饭P的狗腿上好似綁了護具,我的牙咬不動。
“江流螢,你再管不好面包,任它亂咬人,我現(xiàn)在就送它去安樂死!
”江流螢慌慌張張把我拉進懷里抱緊,淚一滴滴落在我的身上,燙得我六神無主。
頓時什么也顧不上,我只好慌張去舔她的臉。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年輕了,可還是一樣美,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缮饭P無動于衷,反而抱緊了懷里的丑女人。“哭,就知道哭,
你是真不知道你哭起來有多難看嗎?”“系統(tǒng),你說我把這煞筆殺了,
我老婆是不是就不會死了?”“什么煞筆,”系統(tǒng)的聲音蒼老又無奈,“別罵自己。
”“另外,先不提這犯法,更不要提殺了他,你也活不了,只一樣,這法子沒用。
”我只好用手,不,用爪子去捂江流螢的耳朵,希望她再也不要聽到臭煞筆愚蠢卻傷人的話。
可江流螢的淚卻流得更兇了,“池秋生,你如果真的喜歡她的話,
我愿意和你離婚……”說著說著,她越發(fā)泣不成聲,“甚至是凈身出戶,
只求你不要再帶著她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臭煞筆卻像是被踢到痛腳一樣跳起來,“離婚,
你憑什么和我離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過是想要分公司的股權(quán),
我告訴你,休想!”撂下這句蠢話,留下客廳里的一片狼藉,臭煞筆終于走了。
終于剩下我和江流螢獨處了。我張開口,剛想告訴她不要再為那個臭煞筆難過,他不是我。
我永遠陪在她身邊,永遠不會讓她傷心??墒菑埧趨s是一連串有氣無力的汪汪叫?!跋到y(tǒng),
”我氣得在心里破口大罵,“你不是說過哪怕變成狗,也能讓我口吐人言嗎?
”系統(tǒng)依舊無奈,“我不這樣說,你也未必愿意變成狗啊?!辈菔且环N植物,
我在心里喂了系統(tǒng)一片。江流螢卻已經(jīng)平靜地擦干了淚,然后溫柔地向我伸出了手。
拍在了我的狗頭上,“面包,是不是餓了?媽媽現(xiàn)在就給你準備飯吃?!眿專瑡寢?!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我才十七歲,還沒學會角色扮演play??!
2.可當我興奮地追隨起江流螢的腳步,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一條狗。
還是一條又老又弱的博美,什么都做不了。哎,第一次做狗,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
好在我的流螢人美心善,沒有給我準備狗糧,而是精心烹飪,人狗皆宜的美食。
可等我吃完了大半,才發(fā)現(xiàn)江流螢只是看著我,卻什么也沒吃。
似乎看懂了我擔憂問詢的眼神,她朝我可愛地摸了摸肚子?!皨寢尣火I,面包多吃一點,
把媽媽做的飯都吃完就更棒了。”一聽這話,我瞬間打了雞血一樣吃完了盤子里僅剩的食物,
然后期待地將頭朝她伸去。她輕柔地揉起了我的發(fā)頂,幫我細心地擦干凈了嘴,
然后把我摟進了懷里。“都變了也沒關(guān)系,只要我的面包,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就好。
”這一瞬間,好像永遠做江流螢的狗,也是一件幸福快樂的好事。
可刺耳的男聲卻在此時響起,“十一點半了,小流螢該吃午飯了哦,不準時吃午飯,
秋生該傷心了?!彪m然經(jīng)過手機揚聲器,聲音有些失真,但我確定那就是十七歲的,
我的聲音。一日三餐,我親手給她錄的早中晚鬧鈴聲。錄在我十七歲那年,
打了一個月的暑假工,送她的告白禮物手機里。手機不知道換了第幾代,可鬧鈴卻沒變。
但這一次,江流螢?zāi)闷鹗謾C,不是甜蜜地對著它小聲回應(yīng),“我知道啦,啰嗦。
”而是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機四分五裂,她的情緒也跟著崩潰起來,“池秋生,
陰魂不散的明明是你,為什么要一直纏著我??!”碎裂的手機碎片劃傷了她的腳踝,
我卻不敢再上前舔舐她的傷口。只是心疼地看著她,明明很抗拒,
卻還是趨于長達十幾年的身體習慣,乖乖地吃起了午飯?!跋到y(tǒng),是不是真的一直做狗,
江流螢就不會死?”系統(tǒng)這次沉默許久才回答,“是?!蔽冶愎钠鹩職?,
艱難地爬上她的膝蓋,將嘴里咬著的藥膏遞給她。然后朝她的腳踝旺了兩聲。
她揉了揉我的臉,什么也沒說,只是乖乖地清理了傷口,抹上了藥膏。之后幾天,
哪怕沒有手機鈴聲,她也照舊在我之前為她訂好的三餐時間里,吃好了飯。同時,
她也在專業(yè)律師的幫助下,起草了一份關(guān)于她愿意凈身出戶和臭煞筆離婚的合同。這天,
她為我戴上牽引繩,帶我出了門。一路上我忍了很久,在她去廁所,
把我栓在外面的電線桿等時,還是沒忍住咬起了鎖我喉的牽引繩。
但看到她在路人異樣的眼神下,急匆匆地走向我時,我恨不得掐死自己。
明明知道她小時候被她爸爸傷了右腿,一著急走路,就會一瘸一拐,卻還是惹她著急。
可她輕易看出了我想要撞電線桿疼一下,長長記性的意圖,再三松了牽引繩的鎖扣,
又把我抱在懷里?!昂美?,面包不喜歡被牽著走,那媽媽抱著好啦?!彼纳砩峡偸窍愕?,
不像香水刺鼻,也不是金紡的人工合成香。讓我沉醉不知今夕,卻又擔心她抱久了會胳膊酸。
好在剩下的路程不遠了,到達目的地時,我卻又恨起了那個臭煞筆。工作日,
三十好幾的人了,好好的辦公室不待,卻待在高級會所里紙醉金迷。看到江流螢大老遠,
這么辛苦來找他,他好似還很驕傲。好像身處一片烏煙瘴氣里,左擁右抱的他,
真是人生贏家了。真是不守男德,不知羞恥。比他更甚的是他身邊的酒肉兄弟,
“嫂子這次堅持的時間倒是挺久,比往常要多忍了三天,才忍不住來找池哥?!薄耙艺f,
嫂子,你就是當家庭主婦當?shù)锰嫣沽恕?/p>
”“不知道池哥身為我們市唯一上市科技公司老總的壓力有多大,不過是逢場作戲,
也要和他五次三番地鬧?!薄霸僬f了,你們從小相識到如今,少說也有二十年了,
就是一根金條,抱久了也會酸手,更何況十年如一日,還不下蛋……”“趙陽,
”臭煞筆終于止住了這貨的狗吠,“閉嘴。”豈止是閉嘴,他可比我更適合當狗,
就該找個止咬器給這貨綁上嘴。不過他叫什么,趙什么陽……我猛地反應(yīng)過來,
不禁朝他叫了起來。他可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啊,明知道我有多喜歡江流螢,
怎么能幫著外人,欺負她??!趙陽那么傷人的話聽了,
都沒什么反應(yīng)的江流螢卻被我激動的樣子亂了心神。特別是注意到臭煞筆看我的視線,
她越發(fā)慌亂了。飛快把我抱進懷里,慌慌張張地捂住我的嘴,“面包乖哦,不要亂叫,
要做媽媽的好狗狗?!彼@么一哄,我瞬間閉了嘴,只是仍然用不忿怨懟的眼神瞪著趙陽。
趙陽簡直比狗腿還狗腿,“池哥,你上次不是就說要把這養(yǎng)不熟的傻狗安樂死嘛,
怎么還留著它亂吠?。 薄安蝗簧┳犹焯旃凡浑x身,萬一要是那天沖撞了小雅,
她可是懷……”3.“趙陽,我讓你閉嘴,”一直冷冷凝視著我的臭煞筆終于移開了視線,
直視著趙陽?!澳阋埠凸芬粯勇牪欢嗽拞幔俊壁w陽瞬間噤若寒蟬,
包廂里的其他妖魔鬼怪也都識趣地離開了?!罢f吧,”他的視線明明很輕,
可落在江流螢身上時,我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的不堪忍受。“這次又是什么借口來找我回去?
”江流螢反復(fù)拽緊了手里的牽引繩,才緩緩從包里掏出了離婚協(xié)議書,“簽,簽了字,
你就自由了。”臭煞筆漫不經(jīng)心地接過之后,原本運籌帷幄的好整以暇裂開了,“江流螢,
你瘋了嗎?”“我沒瘋。”與之對應(yīng)的是江流螢越來越堅定的冷靜?!鞍准埡谧?,合情合法,
一式兩份,我愿意凈身出戶和你離婚。”“你不用擔心我分你公司的股份,
可以堂堂正正給你的小雅名分了?!薄昂玫煤?,江流螢?!背羯饭P手里的文件都被揉皺了,
“不過你想得太簡單了,我池秋生的妻子豈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秋生哥!
”包廂門被猛地推開,怒氣沖沖的女人沖了進來,“趙陽說你在這,我還不信,
沒想到你真瞞著我,又在這花天酒地。”話落音,她才注意到包廂里的氣氛完全不對,
疑惑地環(huán)視了一圈,她才精準地看向了臭煞筆手里的文件。轉(zhuǎn)眸看了江流螢一眼,
她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她愿意和你離婚了?!”說著,
她便興沖沖拿過了臭煞筆手里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個大概,
重點在江流螢簽字的地方看了看。就猛地轉(zhuǎn)過身,抱住了江流螢,“流螢姐,真得謝謝你。
”“謝謝你成全我和秋生哥?!闭f完,
她就從跟著她再次進來的趙陽胸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派克鋼筆,遞給了臭煞筆?!昂炞职?,
秋生哥。”她的眼睛有多亮,我的流螢就有多暗。所以我再次肯定臭煞筆絕對不可能是我,
不然他怎么敢,怎么舍得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的流螢。
反而全身心都分給了這個連姓都不配有的小雅,一改之前的憤慨,乖乖在紙上簽了字。
接下來的一切都圍著這個小雅走了。她樂得抱著那疊離婚協(xié)議不放手,
被臭煞筆摟著肩離開了包廂。還細心地叮囑她以后不許再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了,
對她現(xiàn)在的身體不好。趙陽也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渾身上下都透著灑脫和釋然,
完全沒有面對流螢的乖張和嘲弄。我一時竟慌的心悸,卻只能咬住枯站如荒木的流螢的褲腳,
想要她轉(zhuǎn)過身,不要再看。她只蹲下來,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那三人的背影。“面包,你看,不是媽媽眼花,對不對?
”“他們?nèi)齻€現(xiàn)在的背影,是不是像極了從前?!彼矝]說像極了從前什么,
我卻知道她是說像極了十七歲那晚。我從她父親下死手的刀棒下,救下她,
她終于答應(yīng)我的告白。當時我高興得渾身的傷都像是勛章。
要不是提前打了電話讓趙陽來接應(yīng)我們出去,
我恨不得把她家院子里見證這一幕的所有生物都親一遍。但怎么可能像??!
臭煞筆絕對不可能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小雅。否則他不會幾次三番側(cè)頭,
用余光觀察你的表情。而且小雅丑死了,連你半個指頭都比不上。
可我除了心急如焚地發(fā)出幾聲狗叫,什么都做不了。小雅卻因為我的叫聲,
終于想起還忘了什么。“秋生哥,你另一份離婚協(xié)議還沒有給流螢姐呢。
”臭煞筆接過另一份離婚協(xié)議,卻不等流螢追上去接過,而是反手一揚。
又是那種讓人厭惡的有恃無恐,“讓她自己撿?!?.流螢一急,右腿就會瘸得很明顯。
所以當她慌慌張張,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撿滿地散落的紙張時。周圍響起淅淅瀝瀝的笑聲,
是走廊里經(jīng)過,喝醉了的客人。有一張紙飛得遠了,落到了臭煞筆的腳下,他卻停住了。
等流螢一瘸一拐像周圍人口中的鴨子一樣走到他身后,他才忍無可忍地吼出了聲。
“都給我閉嘴,滾!”會所大廳里的都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認出了他,
都識趣地進了自己的包廂。而臭煞筆的怒意未消,繼續(xù)沖著流螢吼。
“我早就給你右腿安好了公司研發(fā)的外骨骼芯片,明明按一下按鈕,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走,
你卻偏偏不按,故意裝可憐給誰看?!”趙陽那個煞筆也跟著幫腔?!鞍ィ笊┠阋舱媸?,
當年池哥費了多少心血專門為你研發(fā)的外骨骼芯片技術(shù),你這樣故意裝可憐不用,
可太讓人心寒了?!薄皦摹蔽仪宄吹搅魑灥谋砬閺囊凰查g的委屈很快轉(zhuǎn)成了漠然,
張口也從一開始的解釋變成了,“我早就不需要了,明天就把它拆了?!薄傲魑灲?,
你怎么……”“我們走?!背羯饭P打斷小雅的話,最后冷冷瞥了一眼流螢,
“你最好真的什么都不需要?!钡热藦氐鬃吖?,流螢要拉著我走,
我卻急不可耐地用鼻子拱起了她右腳的褲腿,果然看到了植入外骨骼芯片的痕跡。
那是從流螢十四歲被他父親喝醉時撞斷了右小腿,留下腿瘸的后遺癥后,
我就開始在腦海中演練的技術(shù)。于是堅定選了討厭的理科,
并且立志要做為我的人生目標去完成。可是為什么是臭煞筆完成了呢?
只要一想到那個把別的女人摟在懷里,帶著我最好的兄弟趙陽一起欺辱我心愛的流螢,
把她的自尊踩在腳下的臭煞筆,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就是我,我都活不下去了。
“你活不下去,”腦海里響起系統(tǒng)冷酷的警告,“你的流螢也會死?!苯?jīng)系統(tǒng)這么一提醒,
我才反應(yīng)過來,看向因為我突然的僵立不動而不知所措,眼淚哭濕整張臉的江流螢,
心都要碎了。明明被臭煞筆他們欺負成那樣,都堅強撐下去的流螢,
現(xiàn)在卻因為我哭得像個無措的孩子,我真是該死啊。整顆心像被抹布一樣扭成麻花,
我卻只能慌張去舔她的臉,汪叫著求她不要再掉一滴淚珠。她卻破涕為笑,“面包不哭,
剛剛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媽媽帶你去看醫(yī)生?!闭f著,她便抱起我,
強作鎮(zhèn)定地帶去了最近的一家寵物醫(yī)院。流螢不說,我都不知道狗傷心了也會掉眼淚。
可經(jīng)過了一系列的檢查,證明了我掉眼淚不僅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