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你爹我被別人的唾沫淹死嗎？！”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聽見爭吵，媽媽從布滿油煙的廚房出來，她打著圓場，
“小夢確實需要工作，這樣，我去照顧媽?！?/p>
“等小夢下班再來替我。”
見我和媽媽一唱一和，爸爸指向我們怒極反笑，
“好樣的，你們娘倆就這樣把我媽當外人？”
“我媽養(yǎng)我長大不容易，你們就是這么對待長輩的？！”
他用力踹向反鎖的大門，手臂粗的鎖鏈斷在地上。
媽媽的哭泣聲隨之響起。
她捂著臉，粗糙的指腹壓在我胳膊上，
“夢夢……你要好好工作?！?/p>
“媽媽以后就靠你了?！?/p>
強忍內(nèi)心酸澀。
突然腦海閃過上周老板跟我提過的一個外派機會。
也許……那便是老天的旨意。
讓我?guī)寢屘与x這個家。
周一，我站在打卡機前，人臉沒有錄入報錯的口令讓我呆愣在原地。
跟著同事終于進了公司，遠遠便聽見總經(jīng)理辦公室傳來吵鬧的聲音。
心中暗暗傳來不安。
我沖進辦公室，正好看見爸爸翹著二郎腿坐在領導面前。
見我來了，他更加肆意，
“喏，我女兒來了?！?/p>
“你現(xiàn)在就跟她說，已經(jīng)把她開除了。”
“讓她安安心心在她奶奶病床前盡孝！”
“女人賺幾個破錢有什么用？！”
“沒有孝子賢孫的口碑，你爹我臉都丟盡了！”
腳底傳來冰冷的感覺溢滿全身。
指甲緊緊陷入肉里，我艱難開口，
“爸，有什么事回家說，別在我公司鬧?！?/p>
周圍同事八卦審判的目光像好幾十把利劍刺中我。
“你現(xiàn)在覺得丟臉了？”爸爸從椅子上站起，他眼里帶著嘲弄，
“我偏要讓你所有同事都知道，你在家里是個怎樣不孝的孫女！”
門口傳來叮叮當當鐵架子碰撞的聲音。
昨天明明還生龍活虎的奶奶此時癱坐在輪椅上。
她眼白渾濁，看見我的那刻眼淚便直接流了出來，
“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作惡多端?！?/p>
“這輩子攤上這樣一個孫女！”
“可憐我一把年紀沒人照顧，只能拖著吊瓶來這里?！?/p>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哭聲傳來，公司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夠了！”
上司一拍桌子，眼里藏不住的震怒和失望，
“陳曉夢，你被開除了！”
“馬上帶著你爹和你奶奶從公司滾出去！”
離開公司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好像離公司遠一米便失去了一部分自我。
爸爸看著手里滿滿的信封，他數(shù)著里面的錢，沾沾自喜，
“你看，要不是我和你奶奶來鬧這一場，你能被辭退嗎？”
“你要是自己辭職，這筆賠償金不就拿不到了？”
“都說了，爸爸絕對不會害你。”
“這筆錢就留在爸爸這里，爸爸給你妥善處理?！?/p>
麻木沾滿全身。
看著奶奶和爸爸相視而笑的模樣，我只覺得從胃里涌起一陣惡心。
回到家，媽媽剛從廚房端著菜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