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片抵在我弟弟的喉嚨上時，顧景深掐著我的下巴，逼我看向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少年。
他的聲音，比窗外的寒風更刺骨：“蘇念，我只給你三秒鐘。要么，簽了這份捐贈協(xié)議，
要么，我讓你親眼看著你弟弟是怎么給你陪葬的?！蔽覑哿祟櫨吧钍辍Ｊ昀?，
我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處理公司爛攤子，為他擋下商業(yè)對手的黑刀，甚至為他背上罵名，
成為人人唾棄的、破壞他和白月光溫雅感情的惡毒女人。我以為，就算是塊石頭，
也該被我捂熱了?？涩F(xiàn)在，我才知道，他的心，是萬年不化的玄冰。他的白月光溫雅，
得了尿毒癥，急需換腎。而我的腎，恰好與她完美配型。
“顧景深……那也是一條命啊……”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模糊了視線，
“你不能……你不能這么對我……”“命？”他冷笑一聲，甩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打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你這條命，在我眼里，連雅雅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蘇念，
別給臉不要臉。你霸占了她三年的顧太太位置，現(xiàn)在，是你該還債的時候了。
”他將那份印著“自愿捐贈”字樣的協(xié)議書，狠狠地摔在我的臉上。紙張的邊緣，
劃破了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我看著被兩個保鏢死死按住的弟弟，
他嚇得臉色慘白，卻還在拼命地對我搖頭，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他是這個世界上，
我唯一的親人了。我的心，在那一刻，死了。“我簽?！蔽覐难揽p里，擠出這兩個字。
顧景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勝利者的微笑。他松開我，像扔垃圾一樣，將我甩到一邊。
我撿起地上的筆，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我在那份協(xié)議上，簽下了我的名字——蘇念。
每一個筆畫，都像用刀，在我的心上刻。簽完字的瞬間，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2我是在醫(yī)院冰冷的病床上醒來的?？諝饫飶浡舅奈兜?，刺鼻又絕望。我的經(jīng)紀人，
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張姐，紅著眼睛守在我的床邊。見我醒來，她連忙握住我的手，
眼淚掉了下來：“念念，你終于醒了。你……你這又是何苦？”我動了動，
腰側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有人用一把燒紅的烙鐵，在那里狠狠地攪動。
我失去了一顆腎?！拔业艿堋趺礃恿?？”我沙啞地開口，這是我唯一關心的?！胺判模?/p>
顧總……顧景深已經(jīng)把他送回學校了，還給了一筆錢。”張姐的聲音里，
充滿了對那個男人的鄙夷和憤怒，“念念，我們報警吧！他這是蓄意傷害！是犯法！”報警？
我苦笑了一下。在云城，顧景深這三個字，就是法律。誰敢動他？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顧景深穿著一身昂貴的定制西裝，纖塵不染地走了進來。他的臉上，
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只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冷漠。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只是將一張銀行卡，扔在了我的床頭柜上?！斑@里面有五百萬。算是給你的補償。
”他的語氣，像是在打發(fā)一個乞丐，“從今天起，你和我，兩清了?！眱汕辶?？
我十年的青春，一顆健康的腎，換來的，就是一句冰冷的“兩清了”？我的心，
痛得快要無法呼吸。“顧景深，”我看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
“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有一秒鐘。”他終于正眼看向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
充滿了嘲諷和不屑?！疤K念，別自作多情了。你不過是雅雅離開時，我找的一個替代品而已。
現(xiàn)在，正主回來了，你這個贗品，也該退場了?！闭f完，他轉身就要走。
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扎著坐起來，對著他的背影，凄厲地喊道：“顧景深！
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他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只是留下了一句比刀子更傷人的話?！拔易詈蠡诘?，就是認識你?！遍T被關上，
也徹底隔絕了我所有的光。我躺在床上，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掏空了的、破敗的娃娃，再也沒有力氣去愛，也沒有力氣去恨了。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被推進普通病房的同時，另一間VIP特護病房里，
剛剛接受了我的腎臟移植的溫雅，也從麻醉中，緩緩蘇醒了過來。顧景深第一時間沖了進去，
握著她的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雅雅，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溫雅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不錯。她對著顧景深，
露出了一個虛弱卻甜美的微笑：“景深，我感覺……很好。謝謝你。”然而，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臉上露出了極致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她猛地坐起來，
指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發(fā)出了凄厲的尖叫：“血！好多的血！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在流血！
別過來！別過來！”她一邊尖叫，一邊拼命地掙扎，仿佛要躲避什么看不見的鬼魅。
顧景深大驚失色，連忙抱住她：“雅雅！雅雅你怎么了？這里沒有別人！你看著我！
”可溫雅就像瘋了一樣，什么都聽不進去。她死死地盯著那個角落，渾身劇烈地顫抖，
嘴里反復地、驚恐地念著一個名字。那個名字，是蘇念。3. 他的白月光醒了，卻在夢里，
喊著我的名字。溫雅的這場突如其來的驚厥，讓整個VIP病房亂成了一團。
醫(yī)生和護士迅速沖了進來，給她注射了鎮(zhèn)定劑。在藥物的作用下，溫雅終于慢慢平靜下來，
陷入了沉睡。但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緊緊地皺著，身體不時地抽搐一下，
仿佛還在被無盡的噩夢追趕。顧景深站在病床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對著主治醫(yī)生，發(fā)出了野獸般的低吼，“手術不是說很成功嗎？
為什么會這樣？”主治醫(yī)生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專家，此刻也是一臉的凝重和困惑。
他推了推眼鏡，謹慎地說道：“顧總，從生理指標上看，
溫小姐的身體對新腎臟的接納度非常好，沒有任何排異反應的跡象。
剛才的情況……更像是……術后應激綜合征，或者說，是精神層面的問題?！薄熬駟栴}？
”顧景深顯然不接受這個說法，“她之前好好的，為什么一做完手術，精神就出問題了？
”醫(yī)生也無法解釋。他只能建議，等溫雅情況穩(wěn)定后，請最好的心理專家來進行會診。
顧景深煩躁地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獨自守在溫雅的床邊，
看著她那張即使在睡夢中也充滿不安的臉，心中充滿了暴戾和不解。他不知道，此刻，
溫雅的夢境里，正上演著怎樣一幕血腥的戲劇。夢里，
她站在一個純白色的、空曠得沒有邊際的空間里。而在她的正前方，
躺著一個模糊不清的女人身影。那個女人，就是蘇念。蘇念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
明晃晃的手術燈照得她臉色慘白。她的腰側，有一個血淋淋的、猙獰的傷口，
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紅了她身下的白色床單，匯成一條刺目的溪流，
一直蔓延到溫雅的腳下。溫雅想逃，雙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在巨大的痛苦中，慢慢地流干最后一滴血。
而那個女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她。那雙眼睛里，沒有憤怒，沒有怨恨，
只有一片死寂的、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絕望。“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女人的聲音，
像來自地獄的詛咒，在溫雅的腦海里，反復回響。“啊——！”溫雅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一睜眼，就看到守在床邊的顧景深，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死死地抱住了他?！熬吧?！我好怕！我夢到她了！我夢到蘇念了！”她在他懷里，
抖得像一片風中的落葉，“她渾身是血，她說……她說我搶了她的東西，
讓我還給她……”顧景深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他抱著溫雅，輕聲安撫著：“別怕，
雅雅，那只是個夢。蘇念她好好的，她只是……只是把她多余的東西，還給了你而已。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升起了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怪異的感覺。接下來的幾天，
溫雅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她不敢閉眼，因為一閉上眼，
那個血淋淋的蘇念，就會出現(xiàn)在她的夢里。她開始拒絕進食，精神日漸萎靡，
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最頂級的心理專家也束手無策，因為溫雅的恐懼，
并非源于她自身的心理問題，而是來自于一個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擺脫的“外部信號”。
而這個信號的源頭，就是她體內(nèi)那顆，來自蘇念的腎。4“顧總，我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心理專家團隊的負責人，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教授，表情凝重地對顧景深說：“我們懷疑，
溫小姐目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可能與一種非常罕見，
甚至在學術界還存在爭議的現(xiàn)象有關——‘器官記憶’。”“器官記憶？”顧景深皺著眉，
顯然對這個近乎玄學的詞匯感到十分陌生。“是的?！崩辖淌诮忉尩?，“簡單來說，
就是捐贈者的部分記憶、情感，甚至強烈的執(zhí)念，會通過移植的器官，轉移到受體身上。
這種現(xiàn)象雖然缺乏足夠的科學證據(jù)，但在全球范圍內(nèi)，有過上百例相似的記錄。比如，
一個從不吃辣的人，在移植了心臟后，突然變得無辣不歡，后來才發(fā)現(xiàn)，
捐贈者是個地道的川菜廚師?！薄澳钦f……雅雅現(xiàn)在所感受到的痛苦和恐懼，
其實……是蘇念的？”顧景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們有理由這么懷疑。”老教授嘆了口氣，“捐贈者在捐獻器官時，
如果正處于極端的情緒狀態(tài)——比如巨大的悲傷、憤怒或絕望，那么這些強烈的情緒，
就很有可能像一種‘精神印記’，被儲存在器官的細胞里。
當這個器官被移植到新的宿主體內(nèi)后，這個‘印記’，就可能會被重新激活。
”“溫小姐的身體，完美地接納了這顆腎。但她的精神，卻在排斥這顆腎里，
附帶的‘東西’。她的身體里，仿佛住進了另一個人的痛苦?！崩辖淌诘脑?，像一把重錘，
狠狠地砸在了顧景深的心上。他想起了手術前，蘇念那張充滿絕望的臉。
他想起了她被推進手術室時，那雙死灰般的眼睛。他想起了她醒來后，
對他發(fā)出的那個凄厲的、詛咒般的嘶吼：“顧景深！你會后悔的！”難道，
這真的是她的報復？一種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抗衡的報復？不，不可能！
顧景深立刻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他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他只相信自己能掌控的東西。這一定是巧合，是那些醫(yī)生找不到病因的借口！“夠了！
”他粗暴地打斷了老教授，“我花錢請你們來，不是聽你們講這些神鬼故事的！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一周之內(nèi)，我必須看到雅雅好起來！”他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
將所有的醫(yī)生都趕了出去。他回到病房，看著躺在床上，已經(jīng)瘦得脫了相的溫雅，
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無力的恐慌。他可以掌控商業(yè)帝國，可以掌控別人的生死，
但他卻無法掌控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他開始動用自己所有的資源，
去尋找能解決這個問題的“高人”。從國內(nèi)最頂尖的腦科專家，
到隱居在深山里的所謂“大師”，他像一個瘋子一樣，不惜一切代價，
只要能讓溫雅擺脫這場噩夢。然而，一切都是徒勞。溫雅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她的精神，也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她開始出現(xiàn)幻覺，即使在白天，
她也能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的蘇念，就站在她的床邊，冷冷地看著她。而我，蘇念，
對此一無所知。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醫(yī)院的普通病房里，獨自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傷口的疼痛，遠不及心死的麻木。顧景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仿佛我這個人，
已經(jīng)從他的世界里，被徹底抹去了。只有張姐，每天都來看我，給我送來雞湯，
給我講一些娛樂圈的八卦，試圖讓我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半個月后，我終于可以出院了。
55我出院那天，天氣陰沉，像我此刻的心情。張姐開車來接我。我沒有什么行李，
這個城市里，我唯一的家，
就是那個我和顧景深一起住了三年的、如今想來像個笑話一樣的“婚房”。我不想回去。
“念念，先去我那里住吧?！睆埥憧闯隽宋业男乃迹崧曊f，“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養(yǎng)。
工作的事情，不著急，我已經(jīng)幫你推掉了所有的通告?！蔽尹c了點頭，沒有說話。
車子緩緩駛出醫(yī)院。就在經(jīng)過住院部大樓的拐角時，我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
瞥向了VIP區(qū)門口的那個花園。只一眼，我的身體，就僵住了。花園的長椅上，
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昂貴的風衣，背影挺拔，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和頹然。他的懷里，
緊緊地抱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病號服，瘦得像個紙片人，
正把臉深深地埋在男人的懷里，身體還在微微地顫抖。是顧景深和溫雅。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即使隔著這么遠，
我似乎也能感覺到溫雅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們身邊，
還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似乎正在對顧景深說著什么。從醫(yī)生的表情來看，
情況顯然不容樂觀。原來，這就是他拋棄我之后，換來的“幸?！?？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
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嘲諷的弧度。張姐也看到了那一幕，她怕我觸景傷情，連忙踩下油門，
想要快速離開?！澳钅睿瑒e看了。不值得?！薄安弧！蔽覅s輕輕地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張姐，停車。我想過去看看?！睆埥沣蹲×?，她不明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澳钅睿?/p>
你瘋了？你還嫌他傷你不夠深嗎？”“我只是……想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張姐拗不過我，只能把車停在了路邊。
我推開車門，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個花園走去。腰側的傷口，因為走動，
還在隱隱作痛。每走一步，那疼痛就提醒我一次，我曾經(jīng)受過的屈辱和傷害。我的出現(xiàn)，
立刻打破了花園里的沉寂。那個正在和顧景深說話的心理醫(yī)生，最先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
隨即，眼中露出了極度驚訝和復雜的神色。而顧景深，在感覺到醫(yī)生的異樣后，
也緩緩地抬起了頭。當他的目光，和我那雙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在空中交匯時。
我清晰地看到，他那張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臉上，第一次，
露出了名為“震驚”和“慌亂”的表情。他懷里的溫雅，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
她慢慢地從顧景深的懷里抬起頭。當她看到我，
看到這個活生生的、不再是夢里那個血淋淋模樣的蘇念時，她的反應，
比顧景深還要激烈一百倍。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到了極限。她臉上的血色，
在剎那間褪得一干二凈。她指著我，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幾秒鐘后，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的尖叫，然后，眼睛一翻，竟直接暈了過去。
6溫雅的再次暈厥，讓現(xiàn)場陷入了一片混亂。醫(yī)生和護士手忙腳亂地將她抬上擔架，
送回病房搶救。顧景深緊隨其后，但在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停下了腳步。他死死地盯著我，
那雙曾經(jīng)讓我迷戀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充滿了血絲和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探究。
“是你。”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沙啞，充滿了壓抑的怒火，“是你對不對？
你到底對雅雅做了什么？”我看著他，看著這個幾天前還對我棄如敝履，
此刻卻像一頭困獸般質問我的男人，忽然覺得無比可笑?！拔易隽耸裁?？
”我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連我自己都覺得冰冷，“顧總，您是不是忘了，我這半個月，
一直躺在病床上，連下地都困難。我能對您金枝玉葉的溫小姐，做什么呢？”我的話，
像一記無形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臉上。是啊，
我一個被他親手送上手術臺、奪走一顆腎的弱女子，能做什么呢？顧景深的臉色，
青一陣白一陣。理智告訴他，這件事匪夷所思。但溫雅見到我之后那恐怖的反應，
又讓他不得不將一切都歸咎到我的身上。“蘇念！”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我警告你，如果雅雅有什么三長兩短，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我忍不住皺起了眉。我用力地，
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他的力氣太大了?！胺攀??！蔽业穆曇簦涞孟癖?。他不但沒有放，
反而抓得更緊。那雙赤紅的眼睛，像要將我生吞活剝。就在這時，一個溫和而有力的聲音，
在我們身旁響起?！跋壬?，請您放開這位女士?！蔽肄D頭看去，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醫(yī)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了我的身邊。他的手，
輕輕地搭在了顧景深的手臂上?！拔沂翘K念小姐的主治醫(yī)生，陸清和?！彼粗櫨吧?，
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yè)氣場，“我的病人剛剛出院，身體還很虛弱，
經(jīng)不起您這樣粗暴的對待?！鳖櫨吧铒@然沒想到會有人敢插手他的事。
他看了一眼陸清和胸前的工作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拔业氖拢€輪不到你一個醫(yī)生來管。
”“您的事，我確實管不著?！标懬搴偷溺R片，反射出一絲冷光，“但傷害我的病人，
我必須管。如果您再不松手，我就只能叫保安了?！被蛟S是陸清和的冷靜和堅定，
讓顧景深恢復了一絲理智。他看了一眼周圍已經(jīng)投來好奇目光的行人，最終，
還是不甘地松開了我的手。我的手腕上，已經(jīng)留下了一圈清晰的、青紫色的指痕?！疤K念，
我們之間的事，沒完。”他丟下這句狠話，轉身快步跟上了溫雅的擔架。
我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爸x謝你，陸醫(yī)生?！蔽肄D頭，
對身邊這個為我解圍的男人，輕聲說道。“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陸清和的臉上，
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你的手腕沒事吧？要去處理一下嗎？”“不用了?！蔽覔u了搖頭。
這點疼，和我失去的那顆腎比起來，算得了什么?！疤K念，”陸清和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和不忍，“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答應我，無論如何，
都不要放棄自己。你的身體，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恢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的關心，像一道久違的暖陽，照進了我早已冰封的心。我有多久，
沒有聽過這樣溫暖的話了？我看著他，眼眶有些發(fā)熱。“謝謝。”那一刻，我并不知道，
這次偶然的相遇，這個名叫陸清和的溫柔醫(yī)生，將在我未來的人生中，
扮演一個何其重要的角色。而顧景深，在經(jīng)歷了這次與我的正面交鋒后，
他心中的那個荒謬的“猜測”，正在被無限地放大。他回到溫雅的病房，
看著那個依舊在昏迷中、嘴里卻還在喃喃念著我名字的女人，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音冰冷而決絕?！叭ゲ?！給我把蘇念這三年的所有事情，
都查個底朝天！我要知道，她到底，還藏著什么秘密！”7顧景深開始瘋狂地調(diào)查我。
他以為，憑他的權勢，可以輕易地將我的人生像一本書一樣翻開。但他錯了。我的人生，
簡單得像一張白紙。除了那段和他糾纏不清的、卑微的愛情，再無其他。
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得到的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蘇念，
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傻女人。這個結果，讓顧景深更加煩躁。
他找不到任何證據(jù)，來證明是我在背后搞鬼。但他又無法解釋溫雅那匪夷所思的癥狀。
他像一個被困在迷宮里的野獸，找不到出口，只能暴躁地原地打轉。而溫雅的情況，
還在持續(xù)惡化。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大部分時間，
都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被噩夢糾纏的癲狂狀態(tài)。她開始抗拒治療，拔掉輸液管，
甚至用頭去撞墻，嘴里反復喊著，讓我把“東西”拿回去。顧景深徹底沒轍了。
在溫雅又一次自殘未遂后，他終于，放下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第一次，
主動來到了我住的地方。那天，我正在張姐的公寓里，
喝著陸清和特地為我送來的、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中藥。藥很苦，但我的心，卻因為那份久違的關懷，
而有了一絲暖意。門鈴響起的時候，我以為是張姐回來了?？僧斘掖蜷_門，
看到門外站著的、那個面容憔-悴、眼眶深陷、渾身散發(fā)著頹敗氣息的顧景深時，我愣住了。
這才短短幾天，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商界帝王，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
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那雙曾經(jīng)對我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的眼睛里，此刻，
竟然帶著一絲……乞求?！疤K念……”他沙啞地開口，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我們……能談談嗎？”我沒有讓他進門，只是靠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他?！邦櫩?，我想，
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什么好談的了?！薄安?，有！”他急切地上前一步，似乎怕我關上門，
“是為了雅雅。她……她快不行了?！甭牭健皽匮拧边@個名字，我心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