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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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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婧的葬禮,在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中舉行。我站在人群的角落,

撐著一把便利店買的透明雨傘,看著那張巨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溫婉,

一如三年前我記憶中的模樣。我和她,早就沒關(guān)系了。三年前,她拉著行李箱,

站在我們那個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門口,眼神平靜地告訴我:“江源,我累了,

我不想再跟你過這種一眼望不到頭的苦日子?!蔽覇査骸澳悄阆脒^什么樣的日子?

”她沉默了很久,說:“至少,能讓我的孩子,出生就不輸在起跑線上?!蹦菚r我才知道,

她懷孕了??珊⒆硬皇俏业?。她跟了周啟明,一個我只在財經(jīng)雜志上見過的男人,

京城有名的富豪。我凈身出戶,像一條被趕出家門的狗。這三年來,我開過網(wǎng)約車,

送過外賣,現(xiàn)在在一家小公司做著銷售,不好不壞,勉強活著。今天來,沒什么別的意思,

就是念點舊情。畢竟,她是我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葬禮的儀式很肅穆,

周啟明一身黑色高定西裝,面容哀戚地站在最前方,接受著來賓的慰問。他看起來悲痛欲絕,

仿佛失去了一生摯愛。我不屑地撇了撇嘴,把傘沿又壓低了些。就在儀式即將結(jié)束,

眾人準(zhǔn)備獻花的時候,一個突兀的、小小的身影,從人群的縫隙里擠了出來。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小紗裙,

像個精致的洋娃娃。她茫然地看著周圍的大人,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然后,她的目光,

穿過人群,精準(zhǔn)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愣住了。下一秒,她邁開小短腿,

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了過來。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斑恕钡囊宦?。

她一頭撞在我的腿上,然后伸出兩只小手,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小腿。整個靈堂的目光,

瞬間聚焦到了我這個不起眼的角落。我能感覺到周啟明那冰冷如刀的視線,已經(jīng)刺了過來。

我低下頭,看著這個賴在我腿上的小不點,心里一陣煩躁,剛想把她推開。

可小女孩卻先一步抬起了頭。那一瞬間,我如遭雷擊。那雙眼睛……那雙烏黑明亮,

帶著一絲倔強的眼睛,和我,一模一樣。時間仿佛靜止了。周圍的喧囂,淅瀝的雨聲,

全都消失不見。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她仰著頭,小嘴一癟,

積攢了許久的委屈和害怕,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哇”的一聲,她哭了出來,聲音帶著奶氣,

卻字字清晰,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爸爸……媽媽說你死了……你為什么才來找我?”“轟!”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全場,

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著我,看著這個抱著我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

我能感覺到,周啟明那邊的氣壓,已經(jīng)低到了冰點。幾個黑衣保鏢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圍了過來。

我僵在原地,雨水順著傘骨滑落,滴在我的皮鞋上,也滴在小女孩的發(fā)梢上。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小的身體因為抽泣而不斷顫抖,抱住我小腿的力氣卻越來越大,

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鞍职帧悴灰钅盍藛??念念會很乖的……”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我蹲下身,看著她那張酷似我的小臉,

喉嚨干澀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許婧……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

孩子是周啟明的嗎?你不是說,讓我滾得越遠越好嗎?那你為什么,要告訴她,

她的爸爸已經(jīng)死了?“這位先生,請你放開小姐?!币粋€冰冷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抬頭,

看到一個保鏢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周啟明走了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里的哀傷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殺意?!敖?,好久不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沒想到,你還是這么喜歡演戲?!彼麖澫卵?,

試圖去拉女孩的手,語氣卻溫柔得像是換了個人:“念念,乖,到周爸爸這里來,

這個人是壞人。”“不要!”女孩哭得更兇了,死死地抱著我的脖子,說什么也不松手。

“他不是壞人!他是我爸爸!媽媽給我看過照片的!就是他!”照片?我的心猛地一沉。

周啟明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他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江源,

我不管你今天來是想干什么,訛錢也好,搗亂也罷。現(xiàn)在,立刻,馬上,從這里消失。否則,

我保證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威脅,赤裸裸的威脅。若是三年前,我或許會怕。

但現(xiàn)在……我看著懷里這個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小女孩,

感受著她對我的那種全然的、本能的依賴。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我心底最深處涌了上來。

是憤怒,是心疼,更是一種名為“父親”的責(zé)任。我緩緩站起身,將女孩緊緊抱在懷里,

第一次,用平視的目光,迎向了周啟明的眼睛?!爸芸偅蚁?,你才應(yīng)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抱著她,感受著她小小的身體在我懷里顫抖?!罢掌窃趺椿厥??還有,

她為什么叫我爸爸?”2周啟明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我,或者說,

是盯著我懷里的江念一。那眼神,像一頭即將發(fā)狂的野獸,充滿了占有欲和暴戾?!敖矗?/p>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孩子給我?!彼穆曇魤旱煤艿停瑤е唤z不易察C察的顫抖,

“別逼我動手?!敝車谋gS又朝我逼近了一步,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懷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緊張,哭聲漸漸小了,只是把臉埋在我的頸窩里,

小手抓著我的衣領(lǐng),抓得緊緊的。我能感覺到她溫?zé)岬暮粑蜐L燙的淚水。我的心,

一瞬間軟得一塌糊涂。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混亂,直視著周啟明,

一字一句地說道:“除非你今天給我一個說法,否則,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你找死!”周啟明徹底被激怒了,他猛地一揮手,身后的保鏢立刻就要上前?!白∈?!

”一個蒼老而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人群分開,一個拄著龍頭拐杖,

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走了過來。他身后跟著幾個中年男女,看樣子是周家的長輩。

老人先是看了一眼周啟明,眼神里帶著一絲責(zé)備,然后將目光轉(zhuǎn)向我懷里的念念,

那凌厲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昂⒆?,到爺爺這來。”念念抬起頭,

淚眼婆娑地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我,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我不要……我要爸爸……”老人嘆了口氣,目光復(fù)雜地落在我身上:“你就是江源?

”我點了點頭?!拔沂菃⒚鞯母赣H,周正雄。”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今天這里,

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把孩子還給啟明,有什么事,葬禮之后,我們找個地方,

坐下來好好談?!彼脑捖犉饋砗锨楹侠恚倚挪贿^他們。一旦我把孩子交出去,

今天之后,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搖了搖頭,抱著念念的手臂又緊了緊:“不必了,

就在這說清楚。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周正雄的眉頭皺了起來,

顯然對我的不識抬舉很不滿。周啟明冷笑一聲:“江源,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念念是我的女兒,和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她年紀(jì)小,認(rèn)錯了人而已?!薄罢J(rèn)錯了?”我低頭,

看著懷里這張和我?guī)缀跏且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冷笑道,“周總,你當(dāng)大家都是瞎子嗎?

”此話一出,周圍的賓客頓時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念念的臉上來回移動,

那種掩飾不住的震驚和了然,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啟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顯然也知道,這種血緣上的相似,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夠了!”周正雄厲喝一聲,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啟明,帶念念先回去!”他又轉(zhuǎn)向我,

語氣不容置疑:“江源,明天上午十點,來周氏集團頂樓見我。今天,看在許婧的份上,

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闭f完,他不再看我,轉(zhuǎn)身就走。周啟明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走到我面前,強行從我懷里把念念抱了過去?!安灰?!爸爸!爸爸救我!

”念念在我懷里拼命掙扎,哭得撕心裂肺,兩只小手徒勞地向我伸著。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

我想沖上去,可兩個保鏢已經(jīng)攔在了我的面前,像兩座鐵塔。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啟明抱著念念,在保鏢的簇擁下,快步離開了靈堂。

小女孩的哭聲漸漸遠去,最后消失在雨幕中。我一個人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剛剛還溫?zé)岬膽驯?,瞬間空了。“兄弟,你沒事吧?”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是王凱,

我大學(xué)的室友,也是我在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我搖了搖頭,聲音沙?。骸芭肿樱?/p>

你剛才……都看見了?”王凱的表情比我還震驚,他壓低聲音,

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臥槽,源子,那小女孩……跟你也太像了!

簡直是你小時候的翻版??!許婧她……她當(dāng)年懷的,是你的孩子?

”我苦笑一聲:“我他媽也想知道?!薄澳沁€等什么!趕緊去驗DNA??!要是真的,

這可是你親閨女!周家再牛逼,也不能搶人家親爹的孩子吧?”王凱激動地說道。

我揉了揉眉心,感覺頭痛欲裂。事情哪有那么簡單。周家是什么樣的存在?京城的頂級豪門,

跺一跺腳整個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而我呢?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拿什么跟他們斗?“源子,你別慫啊!”王凱看出了我的顧慮,“這事兒占理的是你!

大不了咱們找媒體曝光,我就不信了,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他們還能一手遮天?”我搖了搖頭。

媒體?周家能讓這件事在網(wǎng)上存在超過十分鐘,都算我輸?,F(xiàn)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許婧。

她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來?為什么又要騙我說孩子是周啟明的?又為什么告訴孩子,我死了?

這三年,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還有她的死……真的是意外嗎?一個個謎團,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

將我牢牢困住?!芭肿?,借我點錢?!蔽铱聪蛲鮿P?!案陕??”“我要請個律師,

最好的那種?!泵魈熘苷鄣募s,絕對是一場鴻門宴。我不能就這么赤手空拳地闖進去。

就算是以卵擊石,我也要讓他們知道,我江源,不是那么好欺負的。我的女兒,

我一定要搶回來!3第二天,我揣著從王凱那借來的五萬塊錢,

走進了京城最頂級的律師事務(wù)所。接待我的是一位名叫秦嵐的女律師,三十歲左右,

一身干練的職業(yè)套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我把昨天在葬禮上發(fā)生的事情,以及我和許婧的過往,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聽完我的敘述,

秦嵐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平靜地推了推眼鏡?!敖壬?,這件事,很棘手。

”她開門見山,“周家的實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從法律層面講,

在沒有親子鑒定報告之前,你沒有任何立場去主張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薄澳堑谝徊?,

就是要做親子鑒定?!蔽艺f道?!皼]錯?!鼻貚裹c了點頭,“但問題是,周家會同意嗎?

他們現(xiàn)在是孩子的合法監(jiān)護人,只要他們不同意,

我們很難通過正常途徑拿到孩子的DNA樣本?!薄澳蔷蜎]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的心沉了下去?!稗k法倒也不是沒有?!鼻貚沟闹讣庠谧烂嫔陷p輕敲擊著,

“我們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進行親子關(guān)系確認(rèn)。只要你能提供初步的證據(jù),

證明你和孩子之間可能存在血緣關(guān)系,法院就有可能支持我們的請求,強制進行鑒定。

”“照片算嗎?”我問道,“我女兒說,許婧給她看過我的照片?!薄八?,但證據(jù)力度很弱。

”秦嵐搖了搖頭,“最好的證據(jù),是你和許婧在特定時間段內(nèi)有同居事實的證明,

以及……孩子的外貌特征?!彼D了頓,補充道:“江先生,恕我直言,你和孩子的相貌,

就是我們目前最有利的武器。我會建議,在提起訴訟的同時,申請媒體介入。”“媒體?

”我皺起了眉。“對?!鼻貚沟难凵窭镩W過一絲鋒芒,“周家最在乎的,是臉面。

一旦‘豪門養(yǎng)錯娃’、‘太子爺喜當(dāng)?shù)@樣的新聞爆出去,對周氏集團的股價和聲譽,

都是巨大的打擊。他們?yōu)榱讼⑹聦幦?,或許會同意私下解決?!蔽颐靼琢?,

這是要用輿論來逼迫周家讓步?!昂?,就這么辦?!蔽乙Я艘а?,“秦律師,這件事,

就拜托你了?!薄敖壬?,我必須提醒你?!鼻貚沟谋砬閲?yán)肅了起來,“一旦啟動這個程序,

你和周家就徹底撕破臉了。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來對付你,你的工作,你的生活,

都可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你,準(zhǔn)備好了嗎?”我準(zhǔn)備好了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我不能失去那個孩子。那個抱著我的腿,哭著喊我爸爸的女孩,已經(jīng)在我心里生了根。

“我準(zhǔn)備好了?!蔽铱粗貚沟难劬?,堅定地說道。從律所出來,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十點了。

我打車,直奔周氏集團的總部大樓。這棟矗立在市中心的摩天大樓,像一頭鋼鐵巨獸,

壓得人喘不過氣。我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前臺小姐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禮貌地把我引向了頂樓的董事長專屬電梯。

頂樓的辦公室,大得像個籃球場。周正雄坐在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后,手里盤著兩顆核桃,

面色平靜地看著我。周啟明則站在一旁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白?。

”周正雄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我沒有坐,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周董,我想見我的女兒。

”周正雄盤核桃的手停了下來,他抬起眼皮,淡淡地說道:“江源,我知道你心里有疑問。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念念,是啟明的女兒,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薄笆遣皇?,

做個親子鑒定就知道了?!蔽液敛煌俗尅!胺潘粒 敝軉⒚髅偷剞D(zhuǎn)過身,怒視著我,“江源,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跟我談條件?”“我不是在跟你談條件,我是在通知你。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已經(jīng)委托了律師,會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確認(rèn)親子關(guān)系。

”周啟明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敢這么做。周正雄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

但他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甚至還露出了一絲贊許的笑容?!澳贻p人,有膽色?!彼従徴f道,

“不過,你以為憑一個不知名的小律師,就能撼動周家嗎?”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支票,

推到我面前?!斑@里是一千萬?!彼Z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拿著這筆錢,離開京城,永遠不要再出現(xiàn)在念念面前。許婧已經(jīng)不在了,

我不希望她的安寧,被你這樣的人打擾。”一千萬。封口費。我看著那張支票,笑了。

三年前,許婧為了更好的生活離開我。三年后,她的“家人”,

用一千萬來買斷我和我女兒的關(guān)系。何其諷刺。我拿起支票,在周啟明輕蔑的目光中,

當(dāng)著他們的面,一點一點,撕成了碎片?!爸芏憧赡芨沐e了一件事。

”我將紙屑扔在地上,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女兒,是無價的。

”“還有,許婧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我拋出最后一個問題,不再看他們,

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令人窒息的辦公室。我知道,戰(zhàn)爭,已經(jīng)正式開始了。4走出周氏大廈,

我感覺自己像是從一場窒息的夢中掙脫出來。陽光有些刺眼。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回到我和許婧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老小區(qū)。房子早就被房東收回,租給了新的住戶。

但小區(qū)的樣子,一點都沒變。我走到那棟熟悉的樓下,

抬頭看著三樓那個曾經(jīng)屬于我們的窗戶,心里五味雜陳。

我們在這里度過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最快樂,也最艱難的兩年。

我記得她最喜歡趴在那個小小的陽臺上,看樓下的野貓打架。也記得我們因為沒錢交房租,

躲在家里不敢開燈,假裝沒人的窘迫。那些記憶,曾經(jīng)是我不愿觸碰的傷疤,但現(xiàn)在,

卻成了我尋找真相唯一的線索。許婧的遺物在哪里?周家肯定已經(jīng)處理過了,

不可能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但她會不會,在別的地方,藏了什么東西?比如,

我們曾經(jīng)共同擁有,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繞到樓后,

看著那片我們曾經(jīng)一起開墾出來的小菜地。如今已經(jīng)荒草叢生。

我們曾經(jīng)在這里埋下過一個“時間膠囊”,一個裝滿了我們夢想和誓言的鐵皮盒子。

說好十年后再來打開。如今,物是人非。我找來一把鐵鍬,憑著記憶,

在那個角落里挖了起來。挖了大概半米深,鐵鍬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是那個盒子。

我把它挖出來,拍掉上面的泥土,打開了那把已經(jīng)生銹的鎖。盒子里,

除了幾張泛黃的照片和我們當(dāng)年寫的信之外,多了一個不屬于過去的東西。一個粉色的,

帶著小熊圖案的U盤。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我立刻找了家最近的網(wǎng)吧,

把U盤插進了電腦。里面只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夾。我試了幾個我們之間有紀(jì)念意義的密碼,

都不對。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輸入了念念的生日。我不知道她的生日,但我猜,

許婧離開我后不久,就該是預(yù)產(chǎn)期了。我輸入了那個我推算出的日期?!斑菄}?!蔽募A,

打開了。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里面只有一個文檔,和一段錄音。我先打開了文檔,

標(biāo)題是——《給我的念念》?!澳钅顚氊?,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

請你原諒媽媽的自私,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卻沒有辦法陪你長大……”“……媽媽知道,

你一定會問,你的爸爸是誰。媽媽給你看過他的照片,他叫江源,是一個很溫柔,

很善良的人。他不是死了,媽媽騙了你。媽媽只是……沒有臉面再去見他。”“當(dāng)年,

媽媽發(fā)現(xiàn)懷了你的時候,我們的生活正陷入絕境。媽媽怕你跟著我們受苦,

所以選擇了一個最愚蠢的辦法,離開了你的爸爸,跟了另外一個男人,他叫周啟明。

”“媽媽以為,這樣就能給你最好的生活。可媽媽錯了。周啟明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偏執(zhí)狂,

他把我當(dāng)成他的私有物品,把我囚禁在一座華麗的牢籠里。他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

但他不允許我離開,更不允許你的存在,威脅到他的名聲?!薄斑@幾年,媽媽過得生不如死。

媽媽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媽媽偷偷存了一些錢,也留下了一些證據(jù)。如果有一天,

媽媽發(fā)生了意外,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到你的親生爸爸,把這個U盤交給他。他會保護你的。

”“……念念,我的寶貝,記住,爸爸媽媽都愛你。你要好好長大,要快樂,

要幸?!毙诺淖詈?,是一串銀行卡號和密碼。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大顆大顆地砸在鍵盤上。原來是這樣……原來,她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她只是用一種最極端,

最慘烈的方式,在保護我們的孩子。許婧,你這個傻瓜!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擦干眼淚,

點開了那段錄音。錄音里,先是許婧壓抑的哭聲,然后是周啟明暴怒的咆哮。“許婧!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這個野種,你到底處理不處理掉?”“周啟明!你休想!

她是我的命!”“你的命?你的命是我給的!

你忘了當(dāng)初是誰把你從那個窮鬼身邊帶出來的嗎?是我!我給了你現(xiàn)在的一切!

你竟然敢背著我,生下他的孩子?!”“我沒有背叛你!我跟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懷孕了!

是你自己說的,你不介意!”“我不介意?我是不介意養(yǎng)個孩子,但我介意養(yǎng)一個情敵的種!

每天看著這張越來越像他的臉,你知道我有多惡心嗎?!”“啪!”一聲清脆的耳光。

然后是許婧痛苦的悶哼?!拔腋嬖V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么,你把這個野種送走,

永遠別再見她。要么,我就讓你們母女,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錄音到這里,戛然而生。

我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網(wǎng)吧里的人都嚇了一跳,朝我看來。我沒有理會,

拔下U-盤,沖出了網(wǎng)吧。我的雙眼赤紅,渾身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周啟明!你這個畜生!

不僅囚禁許婧,還對她家暴!許婧的死,絕對和他脫不了干系!我拿出手機,

撥通了秦嵐的電話?!扒芈蓭煟C據(jù),我找到了?!?秦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

一紙訴狀就遞交到了法院。同時,一篇名為《京城太子爺上演現(xiàn)實版“貍貓換太子”?

前妻葬禮驚現(xiàn)親生女!》的文章,開始在各大社交平臺悄然發(fā)酵。文章寫得很巧妙,

沒有指名道姓,但“京城周氏”、“新晉富豪”、“車禍身亡的女星許某”等關(guān)鍵詞,

已經(jīng)把矛頭直指周啟明。尤其是那張在葬禮上被記者偷拍的照片——念念抱著我的腿,

我低頭看她,兩張酷似的臉龐同框,視覺沖擊力極強。一石激起千層浪。

周家的公關(guān)團隊反應(yīng)也極快,不到半小時,全網(wǎng)的文章和照片都被刪得干干凈凈。

但已經(jīng)太晚了。消息已經(jīng)傳開,成了京城上流圈子里最大的瓜。周氏集團的股價,

應(yīng)聲下跌了五個點。我知道,我徹底惹毛了周啟明。果然,當(dāng)天下午,

我就接到了公司老板的電話,讓我不用再去上班了。緊接著,我的房東也打來電話,

讓我三天之內(nèi)必須搬走。王凱也被叫去談話,受到了警告。這就是周家的力量。

他們要讓我在京城,寸步難行。王凱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一個小旅館里打包行李。“源子,

你……你打算怎么辦?”他看著我,滿臉擔(dān)憂?!皼霭??!蔽野炎詈笠患路M行李箱,

自嘲地笑了笑,“我現(xiàn)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要不,你先去我那住?”“不行。

”我搖了搖頭,“不能再連累你了。周啟明那個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那你就這么認(rèn)輸了?”王凱急了?!罢J(rèn)輸?”我抬起頭,看著他,

眼神里沒有絲毫的退縮,“我江源的字典里,就沒這兩個字。

”我拍了拍身邊的行李箱:“我只是換個地方,繼續(xù)戰(zhàn)斗?!蔽矣迷S婧留下的那筆錢,

在離念念幼兒園不遠的一個小區(qū)里,租了一套小公寓。錢不多,但足夠我支撐到官司結(jié)束。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了和周家的正面抗衡。法院那邊,因為輿論的壓力,受理了我的訴訟,

并且要求雙方在一個月內(nèi),提供親子鑒定報告。周家雖然百般阻撓,但在法院的強制要求下,

也不得不讓步。結(jié)果,毫無懸念。我,江源,就是江念一的親生父親。

拿到鑒定報告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但秦嵐告訴我,這只是第一步。

確認(rèn)父女關(guān)系,不代表就能拿到撫養(yǎng)權(quán)。周家請了京城最頂級的律師天團,

從我的經(jīng)濟能力、居住環(huán)境、工作穩(wěn)定性,甚至是我過去三年“混亂”的私生活等各個方面,

對我進行全方位的攻擊。

他們要把我塑造成一個不負責(zé)任、沒有能力撫養(yǎng)孩子的窮光蛋、浪蕩子。而周啟明,

則是那個對孩子視如己出、能提供最優(yōu)越生活環(huán)境的完美繼父。這場奪女之戰(zhàn),從一開始,

就是一場不對等的較量。我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我是念念的親生父親。為了增加勝算,

我必須盡可能地多和念念接觸,培養(yǎng)我們之間的感情。每天,我都會在幼兒園門口,

遠遠地看著她??粗持槐D泛捅gS簇擁著,像個小公主一樣走進幼兒園。

看著她在操場上和別的小朋友玩耍,偶爾會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著天空發(fā)呆。我知道,

她在想媽媽,也在想我。有好幾次,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她會愣住,然后對著我,

露出一個怯生生的,又帶著期盼的微笑。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了。但我不能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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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31 20: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