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急得團團轉(zhuǎn)，冒著大雪去鄰村找赤腳大夫，回來后又守在炕邊，一夜沒合眼，

隔一會兒就給我換額頭上的濕毛巾，喂我喝水。那時候，他的眼神里的焦急和心疼，

怎么可能是假的。這種無聲的體貼，讓我覺得再苦的日子也有甜頭。那時候還沒分家，

日子雖然窮，但偶爾也能吃點好的。雞下了蛋，只有家里的男人能偶爾吃一個，

李建國總會把他的雞蛋省出來，悄悄埋到我的碗底，自己吃蛋殼上粘著的一點蛋白。

咂摸點味兒，嘴里還說著：“我不愛吃雞蛋，噎得慌，你吃了?！蔽抑浪切奶畚遥?/p>

那一點點葷腥，他總想省給我。我有一條又黑又粗的長辮子。

有一次我就隨口抱怨自己編辮子麻煩，尤其是農(nóng)忙的時候。李建國這個糙漢子，

居然偷偷在外面用青草學(xué)怎么編辮子。某個清晨，他躍躍欲試地要幫我編辮子，

雖然編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還扯掉了我好幾根頭發(fā)，但兩人對著鏡子笑作一團。

那個早晨的陽光和笑聲，讓我記了很多年。正是這些真切存在過的好，這些溫暖的細節(jié)。

讓我在后來一次次失望和委屈時，選擇了忍耐和相信。我總想著，

那個會給她采野花、藏雞蛋、笨拙地給我編辮子的男人還在，

只是被對大哥一家的責任和同情暫時蒙住了心，總有一天他會回頭看到自己和閨女。

3 雨夜真相可是我沒等來這一天，我想我也等不來這一天了。雨停的傍晚，

李建國回來拿干凈衣服，說大嫂家房頂漏雨的地方太多，他得幫著抓緊時間修補，

晚上就不回來了。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里最后一點猶豫消失了。

我先去了村東頭王寡婦家，她是村里最有名的“大喇叭”，而且跟孫玉芬還有過節(jié)，

如果她知道了這個事情，她不可能無動于衷。出門前我給嘴里塞了兩個洗干凈的鵝卵石，

這樣說話的時候就不會讓人一下子聽出來是我的聲音。

我站在離她家比較近的地方假裝正在跟人說話。“真的，

我剛剛路過她家的時候真的聽見了孫玉芬家有陌生男人的聲音，肯定沒干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