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必定竭盡全力?!彼拖骂^,掩去眼中的神色。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嬌柔急切的聲音:“王爺!王爺!您就讓如絲進(jìn)去看看您吧!如絲擔(dān)心得日夜難安,親手為您燉了參湯……”
是柳如絲。
蕭煜蹙了蹙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卻還是道:“讓她進(jìn)來?!?/p>
柳如絲端著湯盅,款步而入。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雅,眼圈微紅,我見猶憐。一進(jìn)來便撲到床邊,淚光盈盈地看著蕭煜:“王爺,您嚇?biāo)梨砹恕?/p>
她仿佛才看到林微微,驚訝地掩口:“妹妹也在?真是辛苦妹妹了,若不是妹妹那日……那般大膽施為,王爺也不至于……”她話只說一半,卻巧妙地將“救人”引向了“冒險”和“可能帶來的危害”。
林微微心中冷笑,好一朵白蓮花。
蕭煜淡淡道:“若非林氏,本王未必能等到太醫(yī)前來。日后,本王的調(diào)理事宜,交由林氏負(fù)責(zé)?!?/p>
柳如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難以置信地看向蕭煜,又嫉恨地瞪向林微微。交給這個賤人?那她算什么?
她強壓下怒火,擠出笑容:“這……這怎么好勞煩妹妹?妹妹年紀(jì)輕,怕是經(jīng)驗不足,還是讓太醫(yī)……”
“本王意已決?!笔掛洗驍嗨Z氣不容置疑,“湯放下,你回去吧,本王累了?!?/p>
柳如絲碰了個釘子,臉色青白交加,只能悻悻告退。經(jīng)過林微微身邊時,那眼神陰冷得幾乎能淬出毒來。
林微微垂眸,只當(dāng)沒看見。
蕭煜又對林微微道:“三日后,安國公府老夫人壽宴,你隨本王一同前去?!?/p>
林微微一愣:“妾身?”這種場合,不應(yīng)該是柳側(cè)妃去嗎?
“你既負(fù)責(zé)本王調(diào)理,自然該隨行在側(cè)?!笔掛系睦碛晒诿崽没?,“順便,也讓人知道,本王的人,不是誰都能輕侮的。”
最后那句話,意有所指。是在指上次她被陷害的事?他是在……替她撐腰?
林微微心中泛起一絲微妙的波瀾,她低頭應(yīng)道:“是,妾身明白了?!?/p>
然而,走出正寢,被傍晚的涼風(fēng)一吹,林微微迅速冷靜下來。
帶她去參加壽宴,真的是為了撐腰和調(diào)理身體嗎?
只怕,更是一個試探。試探她的應(yīng)對能力,試探她能否在貴婦圈中立足,或許……也是將她推出去,看看究竟會引來多少明槍暗箭。
王府的平靜之下,真正的風(fēng)波,或許才剛剛開始。而那場壽宴,就是她的下一個戰(zhàn)場。
(第三章完)
接下來的三天,林微微過得異常忙碌。
有了蕭煜的金口玉言和墨離的親自打點,她的待遇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的衣裙首飾、滋補藥材、得用的下人源源不斷地送入她的新住所——一處寬敞明亮、離主院不遠(yuǎn)的精致院落。
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沖喜災(zāi)星,而是隱隱有了王府“林娘娘”的派頭。
林微微沒有沉迷享受,她深知這一切都建立在“有用”的基礎(chǔ)上。她抓緊時間,一邊用現(xiàn)代知識結(jié)合中醫(yī)理論為蕭煜制定詳細(xì)的調(diào)理方案(主要是食療和溫和藥浴),一邊雷厲風(fēng)行地整頓自己院子里的人手。
她將翠兒提拔為身邊的一等丫鬟,又借著墨離的手,剔除了兩個眼神閃爍、疑似他人眼線的下人,換上了兩個背景干凈、看起來老實本分的小丫鬟。恩威并施,很快便將小院打理得鐵桶一般。
期間,柳如絲又明里暗里使了幾次絆子,比如克扣份例里的錦緞,或是派嬤嬤來“指點規(guī)矩”,都被林微微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有時甚至借著匯報王爺病情的機會,輕描淡寫地在蕭煜面前提上一句,結(jié)果自然是柳如絲碰一鼻子灰。
幾次交鋒下來,王府下人都看清了風(fēng)向——這位林娘娘,看著和氣,卻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背后更有王爺隱約的支持。一時間,拜高踩低的風(fēng)氣收斂了不少。
這日,林微微正在小廚房親自盯著給蕭煜煎的藥,忽聽外面一陣騷動和哭喊。
她蹙眉走出,只見一個老嬤嬤抱著一個約莫七八歲、臉色青紫、不斷抽搐的小男孩,哭天搶地地跪在院門外。
“林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狗娃吧!他……他吃糖噎住了!快不行了!府醫(yī)今日告假出去了,求娘娘發(fā)發(fā)慈悲!”
那孩子是王府后院漿洗房張婆子的孫子,偶爾會進(jìn)來玩。此刻他呼吸極度困難,眼睛已經(jīng)開始翻白,情況萬分危急。
周圍圍了不少下人,都面露焦急卻束手無策。
林微微心頭一緊,立刻上前:“快!把他抱過來,平放在地上!”
她一眼就判斷出是氣管異物梗阻!海姆立克急救法!
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多想。她立刻從背后抱住那孩子,雙手握拳,頂住其肚臍上方,用力快速地向上沖擊!
一下!兩下!三下!
動作迅猛而怪異,看得周圍人都傻眼了,那老嬤嬤更是驚得忘了哭。
“咳——噗!”
終于,一塊拇指大小的硬糖從小孩嘴里噴了出來!
孩子猛地吸進(jìn)一大口氣,發(fā)出響亮的哭聲,臉上的青紫色迅速褪去。
現(xiàn)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林微微,仿佛在看什么神跡。
老嬤嬤反應(yīng)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謝謝林娘娘!謝謝林娘娘救命之恩!您真是活菩薩??!”
林微微松了口氣,擦擦額角的汗,將孩子扶起來,溫和地叮囑老嬤嬤:“以后看好孩子,吃東西時別讓他跑跳?;厝ズ蠼o他喝點溫水壓壓驚?!?/p>
下人們看著她的眼神徹底變了。如果說救治王爺是走了大運或用了偏方,那這次迅捷有效、聞所未聞的救人手法,可是他們親眼所見!這位娘娘,是真的有神通!
“神醫(yī)……林娘娘簡直是神醫(yī)啊……”有人低聲驚嘆。
此事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王府。林微微“神醫(yī)”的名聲不再僅僅是空泛的傳言,而是在底層下人心中扎下了根。
傍晚,蕭煜聽著墨離的匯報,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難明的光。
“氣管噎塞,竟能以此法化解……她到底還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本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安國公府的壽宴,本王倒是愈發(fā)期待了?!?/p>
壽宴前一日,王府的繡娘送來了趕制好的新衣。是一套湖藍(lán)色的流光錦宮裝,典雅不失精致,正好符合她目前“低調(diào)但不失身份”的定位。
然而,在試戴配套的首飾時,林微微敏銳地聞到一支赤金步搖上帶著一股極淡的、不同尋常的甜膩香氣。她心下起疑,借口不喜歡其款式,將那支步搖單獨收起,并未列入明日穿戴的清單。
她不動聲色,暗中讓翠兒去打聽這首飾經(jīng)了誰的手。
次日,宸王府馬車準(zhǔn)時出發(fā)前往安國公府。
車內(nèi),蕭煜閉目養(yǎng)神,林微微正襟危坐。這是她第一次以宸王女眷的身份正式亮相京圈頂級社交場,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蕭煜忽然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緊張。跟著本王即可。若有人為難你,”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不必忍讓?!?/p>
林微微一怔,看向他冷峻的側(cè)顏,心中那根緊繃的弦莫名松了一些:“是,王爺?!?/p>
馬車很快抵達(dá)安國公府。府門前車水馬龍,貴胄云集。
當(dāng)蕭煜率先下車,然后回身,親自伸手扶下一位從未見過的清麗女子時,所有前來迎接的安國公府之人以及周圍的賓客,全都愣住了。
不是說宸王爺極度厭惡那個沖喜新娘嗎?
這……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厭惡的樣子???
無數(shù)道探究、好奇、審視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微微身上。
林微微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臉上露出得體而從容的微笑,將手輕輕搭在蕭煜的手臂上,一步步走向那燈火輝煌、卻暗藏?zé)o數(shù)刀光劍影的宴會廳。
她知道,從她踏入這里的第一步起,考驗就已經(jīng)開始了。
而她沒有看到,在人群后方,一輛剛剛停穩(wěn)的馬車上,一位氣質(zhì)溫潤、身著太醫(yī)官服的男子(顧清風(fēng))正巧下車,目光落在她與宸王相攜的背影上,眼中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驚訝與好奇。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