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么?"
"還能談什么?當(dāng)然是錢的事情。"大舅直接了當(dāng),"你家拆遷款八千多萬,一家人根本花不完。我們這些親戚,每家分一點,大家都高興。"
"分一點?分多少?"
"也不多,每家五十萬意思意思。"舅舅說得輕描淡寫。
我算了算,在場至少十五家人,五十萬乘以十五,就是七百五十萬。
"七百多萬叫不多?"我冷笑。
"你還有七千多萬呢,夠花一輩子了。"小姨李秀花說道。
"夠不夠花是我的事,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開始不客氣了。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姑奶奶拍桌子了,"沒大沒小的!"
"我說話沒錯,八千萬是我媽的錢,不是你們的。"
"可是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個年輕女人開口了,"我是你表妹孫麗,磊磊的妹妹。"
表妹孫麗二十五歲,剛參加工作不久。
"表妹,你也來要錢?"我直接問。
"不是要,是借。"孫麗臉紅了,"我想買車,差個三十萬。"
"買什么車要三十萬?"
"寶馬三系,我看中了。"孫麗理直氣壯地說。
我真的無語了,買豪車的錢也要我們出?
"還有我。"又一個年輕男人站起來,"我是你表哥孫強(qiáng),建軍叔的兒子。我想開個餐廳,需要啟動資金一百萬。"
"還有我們。"一對中年夫婦也開口了,"我們是你二姑家的,想換套大房子,首付差個八十萬。"
我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感覺頭都要炸了。
每個人都有理由,每個人都缺錢,加起來得有一千多萬。
"夠了!"我終于爆發(fā)了,"你們是來開家族會議,還是來搶劫的?"
"什么叫搶劫?我們是借錢!"大舅不滿地說。
"借錢?什么時候還?"我反問。
"這個...等我們有錢了就還。"大舅支支吾吾。
"等你們有錢?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因為我說中了要害。
舅舅孫建國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林浩,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計較這些。"
"不計較?那你們計較什么了?"我毫不客氣地反駁,"我媽辛苦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有點錢,你們就一窩蜂地來要。這叫一家人?"
"可是你們有這么多錢,我們這么困難..."小姨委屈地說。
"困難是你們的事,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冷冷地說,"而且你們真的困難嗎?"
我指著表妹孫麗:"你說要買寶馬,這叫困難?"
又指著表哥孫強(qiáng):"你說要開餐廳,這叫困難?"
最后指著那對中年夫婦:"你們說要換大房子,這也叫困難?"
被我一一點名,這些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不是困難,你們是貪婪!"我的話如刀子一般鋒利。
我的話說完,客廳里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盯著我,眼神中有憤怒、有不滿、有震驚。
舅舅孫建國臉色鐵青,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林浩,你今天的話太過分了。"
"過分?我說的哪句話過分了?"我毫不退讓。
"你怎么能說我們貪婪?我們都是你的長輩!"大舅孫建軍拍著桌子。
"長輩就了不起?長輩就可以隨便要別人的錢?"我反問。
姑奶奶氣得站起來:"孫秀蘭,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兒子!"
母親被點名,臉色更加蒼白:"林浩,你...你說話客氣點。"
我看到母親被夾在中間為難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我不能退縮。
"媽,我沒有說錯。"我堅持自己的立場,"他們就是在道德綁架。"
"什么道德綁架?"小姨李秀花不干了,"我們說的都是實話。當(dāng)年你爸走的時候,是誰幫忙辦的喪事?你上學(xué)的時候,是誰給過你生活費?"
"這些幫助我們都感激,但不代表我們要把拆遷款分給你們。"我說道。
"為什么不代表?"表哥孫強(qiáng)站起來,"我們幫過你們,現(xiàn)在你們發(fā)達(dá)了,幫幫我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應(yīng)該?憑什么應(yīng)該?"我冷笑,"當(dāng)年你們幫我們,是有條件的嗎?是為了今天來要錢嗎?"
孫強(qiáng)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時,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舅媽張麗華開口了:"林浩,你別把話說得這么絕。我們也不是白要你們的錢。"
"什么意思?"
"我們可以給你們寫借條。"張麗華說道。
我差點笑出聲:"借條?什么時候還?"
"這個...看情況。"張麗華含糊其辭。
"看什么情況?看我們催得急不急?"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刻薄?"姑奶奶又開始教訓(xùn)我。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各位,我最后說一遍。我家的拆遷款,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們。不是借,不是要,一分都沒有。"
客廳里瞬間炸鍋了。
"你說什么?"大舅騰地站起來。
"一分都不給?"小姨不敢置信。
"你太絕情了!"表妹孫麗眼淚都快出來了。
舅舅孫建國盯著我看了很久,然后冷冷地說:"林浩,你確定要這樣嗎?"
"我確定。"我毫不猶豫。
"那好。"舅舅點點頭,"秀蘭,你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母親。
母親坐在那里,臉色慘白,雙手不停地搓著。
"媽,你說話。"我鼓勵她。
母親抬起頭,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又看了看我,最后低聲說:"我...我聽林浩的。"
"什么?"舅舅不敢置信。
"我說,我聽林浩的。"母親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很堅決。
舅舅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秀蘭,你真的要這樣對待你的親人?"
"不是我要這樣,是你們逼我的。"母親終于爆發(fā)了,"八千萬是我的錢,我想給誰就給誰,不想給就不給,你們憑什么逼我?"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大舅吼道。
"一家人?"母親站起來,"那當(dāng)年我老公生病住院的時候,你們在哪里?當(dāng)年我們家揭不開鍋的時候,你們在哪里?"
"我們...我們也有困難..."大舅支支吾吾。
"現(xiàn)在我們有錢了,你們就想起一家人了?"母親的眼淚流了下來,"你們真當(dāng)我是傻子嗎?"
看到母親終于想明白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是舅舅他們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舅舅孫建國深深看了我們一眼,然后對其他人說:"走,我們走。"
"就這么走了?"大舅不甘心。
"不走還能怎么樣?"舅舅冷笑,"人家不認(rèn)我們這些親戚了。"
"舅舅,不是我們不認(rèn)親戚,是你們太貪心了。"我說道。
舅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林浩,你會后悔的。"
"我不會后悔。"
"那就走著瞧。"舅舅丟下這句話,帶著一群人離開了。
門一關(guān),家里終于安靜下來。
母親癱坐在沙發(fā)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你做得對。"我安慰她。
"可是...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啊。"母親哽咽著說。
"真正的親人不會這樣逼你。"我坐在母親身邊,"媽,你想想,他們今天的表現(xiàn),像親人嗎?"
母親沉思了很久,最后嘆了口氣:"也許你說得對。"
但我知道,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舅舅最后那句話,明顯是威脅。
果然,當(dāng)天晚上,我就接到了騷擾電話。
先是一個陌生號碼:"林浩是吧?聽說你家發(fā)了財,怎么不孝順長輩呢?"
然后是另一個號碼:"你家拆遷了這么多錢,一分都不愿意給親戚?真是沒良心啊。"
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我關(guān)了手機(jī),但母親的手機(jī)也響個不停。
"林浩,這些人是誰啊?"母親被嚇到了。
"應(yīng)該是舅舅找來的。"我分析道,"他們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們屈服。"
"那怎么辦?"
"換號碼。"我果斷地說,"明天我們都換新號碼。"
但我知道,換號碼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舅舅他們既然能查到拆遷的具體金額,說明他們的能量不小。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王律師的電話。
"林浩,有個不好的消息。"王律師的語氣很嚴(yán)肅,"你們家的拆遷手續(xù)又出現(xiàn)了新問題。"
"什么問題?"
"消防檢查不合格,需要整改。"
我心里一沉,果然又有新招。
"具體是什么情況?"
"消防部門說你們家的老房子有安全隱患,需要處理完畢才能拆遷。"王律師解釋道,"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他們這是在報復(fù)。"我咬牙切齒。
"很明顯是這樣。"王律師贊同我的判斷,"林浩,你們得罪什么人了?"
我把昨天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王律師聽完,沉默了很久才說:"這種家庭糾紛確實很麻煩。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手段很老練。"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我建議你們考慮妥協(xié)。"王律師的建議讓我意外,"畢竟拖下去對你們沒有好處。"
"妥協(xié)?那不是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
"有時候,適當(dāng)?shù)耐讌f(xié)是明智的選擇。"王律師說道,"你想想,就算你們最終勝訴,但過程中的損失和麻煩,可能遠(yuǎn)遠(yuǎn)超過妥協(xié)的成本。"
我明白王律師的意思,但我不甘心。
"讓我再想想。"我說道。
掛了電話,我坐在家里思考對策。
母親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林浩,是不是拆遷的事又出問題了?"
我點點頭,把情況告訴了她。
母親聽完,沉默了很久,最后說:"要不然...我們給他們一些錢吧?"
"媽!"我著急地說,"你怎么又變卦了?"
"我不是變卦,我是心疼你。"母親眼圈紅了,"為了這點錢,把你累成這樣,值得嗎?"
"當(dāng)然值得。"我堅決地說,"媽,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如果我們這次妥協(xié)了,以后他們會更加肆無忌憚。"
母親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我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