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背裹著厚厚的紗布,騎車時每顛簸一下,傷口就傳來一陣鈍痛。凌晨五點的天剛蒙蒙亮,路邊的早餐攤開始冒起熱氣,豆?jié){的甜香混著油條的油味飄過來,可他卻沒什么胃口——設(shè)備間里的對峙、高明燃燒的衣角、懸在半空的檢修梯,那些畫面像碎玻璃一樣扎在腦子里,閉上眼睛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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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他把沾著灰塵和血跡的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fā)上,剛想倒杯水,手機突然響了。是李警官打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陳默,你猜我們在高明辦公室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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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筆記’和肌肉松弛劑?”陳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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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李警官的聲音拔高了些,“我們在他辦公桌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賬本,上面記著他轉(zhuǎn)移周瑾財產(chǎn)的明細,還有那個女人的銀行賬戶信息。另外,肌肉松弛劑的藥瓶也找到了,瓶身上的指紋和你之前提供的消毒水瓶指紋完全一致!現(xiàn)在證據(jù)鏈全了,高明想抵賴都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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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松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那就好,周瑾總算能安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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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件事要謝謝你?!崩罹僬f,“周宇已經(jīng)去警局做了筆錄,他說如果不是你堅持追查,他可能早就被高明發(fā)現(xiàn)了。對了,他還說想請你吃個飯,當面謝謝你,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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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标惸驍嗨拔揖褪莻€快遞員,做這些只是因為看不慣有人被冤枉。吃飯就不必了,讓他好好處理周瑾的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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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陳默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手上,紗布上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變成了深褐色。他想起周瑾第一次收快遞時的樣子,她笑著說“麻煩你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如果不是高明的貪婪,她現(xiàn)在應該還在設(shè)計自己喜歡的建筑,過著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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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突然響起,陳默愣了一下——這個時間,會是誰?他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警員,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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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先生,我是李警官的同事,他讓我把這個給你?!本瘑T把文件袋遞過來,“里面是高明案的初步調(diào)查結(jié)果,還有你的筆錄確認單,需要你簽個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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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接過文件袋,簽完字后,警員又說:“李警官還讓我轉(zhuǎn)告你,最近注意安全。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高明在案發(fā)前,曾經(jīng)雇傭過私家偵探,調(diào)查過你的背景。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捕了,但還是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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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調(diào)查我?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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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你之前送快遞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反常舉動,他想確認你的身份?!本瘑T說,“總之,有任何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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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員離開后,陳默坐在沙發(fā)上,打開文件袋。里面除了調(diào)查結(jié)果和筆錄單,還有一張照片——是高明雇傭的私家偵探偷拍的,照片上是他騎著三輪車送快遞的樣子,背景是觀瀾府的大門。照片的背面,寫著他的住址、年齡、甚至父母早逝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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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高明不僅策劃了密室殺妻,還提前調(diào)查了他的背景,難道早就想對他下手了?如果不是周宇及時出現(xiàn),他昨晚可能真的會死在設(shè)備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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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照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剛想站起來,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是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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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先生,你好?!彪娫捘穷^是個女人的聲音,溫柔又帶著一絲悲傷,“我是周瑾的律師,張薇。周瑾生前立過一份遺囑,把她名下的一套公寓和一部分存款,留給了幫助她查明真相的人。她在遺囑里說,如果有人能幫她找出殺害她的兇手,這些東西就歸那個人所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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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愣住了:“我不能要,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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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周瑾的遺愿,希望你能接受。”張薇說,“而且,那套公寓就在觀瀾府附近,離你送快遞的區(qū)域很近,對你也方便。如果你實在不想要,也可以捐贈出去,但希望你能先考慮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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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陳默看著窗外的陽光,心里五味雜陳。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快遞員,會卷入這樣一場謀殺案,還得到周瑾的遺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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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接到了周宇的電話,周宇說周瑾的葬禮定在后天,希望他能參加。陳默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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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那天,天氣陰沉沉的,下起了小雨。周瑾的親友來了很多,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臉上滿是悲傷。周宇看到陳默,走過來遞給他一把傘:“謝謝你能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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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标惸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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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jié)束后,周宇把陳默拉到一邊,小聲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彼麖目诖锬贸鲆粋€U盤,“這是我在我姐的電腦里找到的,里面有她和高明的聊天記錄,還有她發(fā)現(xiàn)高明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證據(jù)。她其實早就知道高明想害她,所以提前把這些東西存在了U盤里,藏在了她的書架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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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接過U盤:“她為什么不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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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打草驚蛇,想收集更多證據(jù),然后再報警?!敝苡畹穆曇魩е耷唬叭绻以琰c發(fā)現(xiàn)這個U盤,她可能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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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他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都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高明受到應有的懲罰,讓周瑾的在天之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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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墓地時,雨還在下。陳默打著傘,慢慢走到路邊,準備騎車離開。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街角有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背對著他,手里拿著一個相機,似乎在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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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背影,很像他上次在12棟樓梯間見到的周宇,又不太像——周宇的個子比他矮一些,而這個男人的個子很高,肩膀也更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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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心里起了疑,加快腳步走過去,想看看那個男人是誰??傻人叩浇纸牵莻€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只留下一把黑色的雨傘,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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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撿起雨傘,發(fā)現(xiàn)傘柄上刻著一個字母——“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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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高明的英文名字叫“Gary”,縮寫就是“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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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和高明有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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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著雨傘,站在雨中,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后背再次竄起一股寒意。他原以為,高明被捕后,這件事就結(jié)束了??涩F(xiàn)在看來,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隱藏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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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李警官打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陳默,你現(xiàn)在在哪?我們剛收到消息,高明雇傭的那個私家偵探,昨天晚上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死因是……窒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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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雨傘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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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街角的盡頭,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站在黑暗里,盯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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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驚悚的追兇之旅,似乎還沒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