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生活如同華麗的囚籠。 唐小雅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都有嚴格規(guī)定。顧景琛因為項目原因不能整天陪護,反而是在家辦公的顧景淵,無處不在。 他會“偶然”出現(xiàn)在花園里,當她散步時;會“順路”端來營養(yǎng)師準備的補品;甚至深夜,他會站在走廊陰影里,靜靜看著她的房門。 孕第六周,唐小雅開始嚴重孕吐。一天晚上,她難受得睡不著,到廚房找水喝,正好撞見也在那里的顧景淵。 他穿著睡袍,領口微敞,與那晚的畫面重疊,讓唐小雅瞬間胃里翻涌,沖進洗手間干嘔不止。 顧景淵跟進來,遞給她一杯水和毛巾。 “謝謝,”她啞聲道,盡量不去看他,“我沒事了?!?他卻沒離開,反而靠在水池邊打量她:“景琛今晚又加班?” 唐小雅沉默。顧景琛最近越來越忙,回家越來越晚,身上偶爾帶著香水味。她不想問,也懶得問。 “他最近和蘇琳走得很近?!鳖櫨皽Y狀似無意地說,“蘇氏集團想?yún)⑴c新能源項目,蘇琳是代表?!?唐小雅握緊水杯:“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他微微一笑,“只是覺得,既然懷了我的孩子,你應該有知情權?!?“這不是你的孩子,”唐小雅咬牙,“這是顧景琛的孩子,名義上。” “名義上?”顧景淵輕笑出聲,突然靠近,一只手撫上她的小腹。唐小雅觸電般后退,卻被他另一只手摟住腰。 “這里,流著我的血。”他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無論你和他怎么自欺欺人,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的氣息籠罩著她,與那晚的記憶重疊。唐小雅渾身發(fā)抖,既是恐懼也是憤怒。 “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他低頭,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你會叫嗎?把所有人都吵醒,然后告訴他們,你懷的不是景琛的孩子,而是我的?” 唐小雅僵住了。他精準地拿捏住了她的軟肋。 看著她的反應,顧景淵滿意地笑了,稍稍退開:“別擔心,我有的是耐心。畢竟...”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小腹上,“時間站在我這邊?!?就在這時,廚房門口傳來一聲輕響。兩人猛地分開,看到蘇琳站在那兒,臉色驚疑不定。 “顧景琛讓我來取他落下的文件,”她勉強笑道,目光在唐小雅和顧景淵之間來回掃視,“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顧景淵面不改色:“小雅不舒服,我正好碰到,照顧一下。文件在書房,我?guī)闳ツ??!?他從容地引著蘇琳離開,留下唐小雅獨自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她知道,蘇琳看到了 enough,而這件事,絕不會輕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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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午后,蘇琳就以探視為由再次登門。她帶來昂貴禮品,言談舉止無可挑剔,但字字句句都帶著試探。 “景琛最近真是太忙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她假惺惺地說,“幸好有景淵哥照顧你。昨天看到你們...那么親密,我就放心了?!?唐小雅捧著溫水,語氣平淡:“大哥只是盡地主之誼。” “是嗎?”蘇琳挑眉,忽然壓低聲音,“小雅,我們都是女人,我理解。景琛最近是有些疏忽你,但你和景淵...畢竟人言可畏啊?!?唐小雅放下水杯:“你到底想說什么?” 蘇琳笑了笑,拿出手機,滑出一張照片——正是昨晚在廚房,顧景淵靠近她、手放在她腰上的瞬間。角度刁鉆,看起來無比曖昧。 “巧合拍到的,”蘇琳甜甜地笑,“你說,要是景琛或者顧伯伯看到,會怎么想?” 唐小雅心臟驟停,卻強裝鎮(zhèn)定:“一張借位照片,能說明什么?” “說明不了什么,”蘇琳收起手機,“但如果加上一些佐證...比如,孩子的真實血緣?” 唐小雅猛地抬頭:“你胡說什么!”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碧K琳傾身向前,聲音如毒蛇吐信,“顧景琛的不孕癥,不是秘密。你以為陸醫(yī)生為什么突然被調去海外研究院?” 唐小雅手指收緊。陸知行上周確實突然離開,只給她發(fā)了條告別短信。 “你做了什么?” “我?”蘇琳無辜地眨眼,“我只是幫景琛解決一個小麻煩。畢竟,他需要有人幫他守住秘密,而我...需要一些回報?!?她站起身,優(yōu)雅地整理裙擺:“好好考慮一下,小雅。是繼續(xù)玩火自焚,還是...幫我一點小忙,大家相安無事?!?“什么忙?” “很簡單,”蘇琳微笑,“幫我拿到顧景淵書房里,新能源項目的核心投標文件?!?唐小雅倒吸一口涼氣:“你要我偷商業(yè)機密?” “借閱一下而已?!碧K琳走到門口,回頭嫣然一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對了,別忘了——” 她晃了晃手機:“證據(jù)在我手里。而你,輸不起。” 門輕輕關上,唐小雅癱軟在沙發(fā)上,手心全是冷汗。 前有虎,后有狼。而她腹中的孩子,成了所有人博弈的籌碼。 窗外天色漸暗,山雨欲來。 她撫摸著尚未隆起的小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這個生命的存在。無論它的到來多么不堪,它是無辜的。 也是她唯一的軟肋,也或許...也是唯一的鎧甲。 唐小雅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她從未想過會主動聯(lián)系的人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顧景淵低沉的聲音:“小雅?出什么事了?” “蘇琳來找過我。”她直接切入正題,“她有一張照片,懷疑孩子的身世,要我偷你的投標文件?!?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后傳來一聲低笑:“終于等到你打電話來了。” 唐小雅愣?。骸澳?..早就料到?” “蘇琳那點心思,瞞得過誰?”顧景淵語氣輕松,“晚上來書房找我。記住,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這場游戲里?!?通話結束,唐小雅握著發(fā)燙的手機,心跳如鼓。 棋局已亂,而她,終于要落子了。
電話掛斷后的忙音在耳邊嗡嗡作響,唐小雅握著手機,指尖冰涼。顧景淵那句“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這場游戲里”仿佛還縈繞在空氣中,帶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暗示。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去書房見他?在這深夜?這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但蘇琳的威脅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她沒有太多選擇。
晚上九點,老宅陷入一片寂靜。唐小雅披上外套,悄聲走出臥室。走廊盡頭,顧景淵書房的門縫下透出微光。她猶豫片刻,敲響了門。
“進來。”
顧景淵坐在寬大的書桌后,電腦屏幕的光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穿著深色家居服,少了幾分白日的凌厲,卻多了幾分居家的危險氣息。
他示意她坐下,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臉色不好。蘇琳嚇到你了?”
唐小雅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直截了當:“她說陸醫(yī)生被調走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真相。她還拍到了照片,威脅我偷你的投標文件?!?/p>
顧景淵輕笑一聲,轉動椅子面向她:“陸知行是自己申請去海外項目的,為了避開這趟渾水。他很聰明,知道什么時候該抽身?!彼D了頓,眼神銳利起來,“至于照片...她不敢輕易公開?!?/p>
“為什么?” “因為那也會毀了她自己?!鳖櫨皽Y十指交叉,語氣從容,“蘇家想靠聯(lián)姻綁定顧家,她曝光丑聞,最先得罪的是我爸。蘇琳沒那么蠢,她只是想利用這個要挾你,為她自己謀利。”
“她要投標書?!?“我知道?!鳖櫨皽Y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文件,隨意地扔在桌上,“這就是新能源項目的核心投標方案?!?/p>
唐小雅看著那份印著“絕密”字樣的文件,心跳加速:“你...就放在這里?” “假的。”顧景淵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專門為她準備的。里面數(shù)據(jù)漂亮,但關鍵參數(shù)稍有偏差,足以讓蘇家在這次競標中血本無歸。”
他向前傾身,目光灼灼:“你可以把這個‘借’給她?!?唐小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他要將計就計,反過來給蘇琳設套。
“為什么幫我?”她警惕地問。 “幫你?”顧景淵低笑,起身繞過書桌,走到她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發(fā)梢,帶來一陣戰(zhàn)栗。“我是在幫我們的孩子掃清障礙。蘇琳和景琛走得太近,這對我們沒好處?!?/p>
他的觸碰讓她不適,唐小雅偏開頭:“沒有‘我們’?!?“很快就會有?!彼氖种富剿南掳停瑥娖人痤^,“小雅,你還沒看清嗎?景琛保護不了你,他甚至保護不了自己。只有我能給你和孩子真正的安全?!?/p>
他的氣息逼近,帶著威士忌的醇香和一種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唐小雅猛地站起來,后退兩步:“我來是為了解決問題,不是聽你說這些!” 顧景淵也不逼迫,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已經(jīng)給你了。把文件給蘇琳,換取照片和暫時的安寧。剩下的,交給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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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唐小雅約蘇琳在市區(qū)一家隱秘的咖啡館見面。 她將那份假文件推過去時,手指微微顫抖。蘇琳仔細翻看了幾頁,眼中閃過貪婪與得意。 “很好。”她收起文件,滿意地笑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照片呢?”唐小雅冷聲問。 蘇琳操作手機,當著她的面刪除了那張曖昧的照片:“底片已經(jīng)沒了。放心,我說話算話?!?唐小雅卻不完全相信。蘇琳這種人,絕不會不留后手。但她沒說什么,只是站起身:“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私下交易。” 蘇琳嫣然一笑:“當然,除非...還有下次合作的機會?!?/p>
看著蘇琳離開的背影,唐小雅感到一陣虛脫。她知道自己只是飲鴆止渴,但至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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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孕吐反應越來越強烈,唐小雅的精神也愈發(fā)不濟。顧景琛似乎真的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偶爾回來也是滿身酒氣,倒頭就睡。
一天深夜,唐小雅被樓下隱約的爭吵聲驚醒。她悄悄走到樓梯口,聽到顧景琛激動的聲音從書房傳來: “...哥,你太過分了!為什么要卡我的資金流?那個地產(chǎn)項目對我很重要!” 顧景淵的聲音冷靜無情:“爸說了,所有資源優(yōu)先傾斜新能源。你的項目,自己想辦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顧景琛的聲音拔高,“你就是在報復!因為小雅懷了我的孩子!你嫉妒!” 門外,唐小雅的心猛地一揪。
書房內(nèi)沉默片刻,接著是顧景淵冰冷的輕笑:“你的孩子?景琛,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那就是我的孩子!”顧景琛幾乎在咆哮,“法律上,名義上,都是!你永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爸只會認這個孫子是我的!” “哦?”顧景淵的聲音帶著危險的意味,“那如果,孩子‘意外’沒了呢?” “你敢!”顧景琛的聲音充滿驚恐。
唐小雅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她緊緊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我有什么不敢的?”顧景淵慢條斯理地說,“一個不該存在的孩子,消失了對你我都好。你可以和蘇琳生一個真正‘屬于你’的繼承人,而我...”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冷:“最討厭別人拿我的東西,充當你自己的。”
接著是東西摔碎的聲音和顧景琛失控的怒吼:“顧景淵!我跟你拼了!” 扭打聲和傭人匆忙的腳步聲響起,唐小雅慌忙退回房間,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渾身發(fā)抖。
顧景淵的話像毒蛇般纏繞著她——“如果孩子意外沒了呢?” 這不是威脅,這幾乎是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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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家庭醫(yī)生例行檢查時,唐小雅私下求助,說自己精神緊張,失眠嚴重,詢問是否會影響胎兒。 醫(yī)生寬慰她幾句,開了些安神的維生素。但唐小雅注意到,醫(yī)生帶來的儀器和藥品,都被顧景淵的私人助理仔細檢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