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秒，我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KTV包廂里鬼哭狼嚎的歌聲，骰子撞擊骰盅的噼啪聲，
朋友笑鬧的喧嘩……所有聲音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心臟在耳膜里沉重又瘋狂地擂動。屏幕上，
是蘇晚晚剛發(fā)的朋友圈。九宮格照片。背景是另一個更豪華的包廂，燈光曖昧，
酒瓶堆了滿桌。前面幾張是她和一群朋友的搞怪合影，她笑靨如花，臉頰泛著微醺的紅。
最后一張。她和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頭靠著頭，貼得極近。男生的側(cè)臉輪廓鋒利，
帶著點不羈的帥。蘇晚晚對著鏡頭，眼睛笑成了月牙。配文是：「大冒險輸了，
懲罰是官宣一天@顧宸」底下已經(jīng)炸鍋了。「臥槽？？？晚晚你什么情況？」「真的假的？
顧少？你們什么時候搞一起的？」「99999！郎才女貌?。 ?/p>
「@陸燃 快來看你女朋友跟人跑了哈哈哈！」最后那條評論，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我眼里。我盯著那張親密無間的合影，血液好像一瞬間凍住，
又在下一秒轟地燒起來，沖得我頭昏眼花。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冰涼。“燃哥，該你喝了！
發(fā)什么呆呢？”旁邊室友推了我一把，笑著湊過來，“看啥好東西……我靠！
”他后半句話噎在喉嚨里，變成一聲驚呼。這一聲，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怎么了怎么了？”“燃哥臉都白了……”手機被人拿過去，傳閱一圈。
包廂里的音樂不知道被誰掐了，死一樣的寂靜蔓延開。所有人的表情從好奇變成震驚，
再變成小心翼翼的尷尬，目光在我和手機屏幕之間來回逡巡?！斑@……晚晚姐玩大冒險呢吧？
”一個女生干笑著打破沉默，“@的是顧宸，就那個金融系的系草，出了名的玩得開，
晚晚姐肯定是被坑了……”“對對對，大冒險而已，當不得真?！薄瓣懭寄銊e往心里去啊。
”“要不你給晚晚姐打個電話問問？”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刮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我一把奪回我的手機，手指死死攥著，指甲掐進掌心。沒什么感覺。
胸口那里堵著一塊巨石，又沉又悶，喘不上氣。我劃開屏幕，點開那個熟悉的對話框。
上一次聊天停留在下午。她說：「寶寶，晚上姐妹局哦，
可能沒法及時回你消息~乖乖等我回來么么噠！」后面跟著一個可愛的貓咪表情包。
我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幾秒。然后抬頭，看向周圍噤若寒蟬的眾人，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
“你們玩。”聲音啞得我自己都陌生。“我先走了?！蔽覜]等他們回應，拉開門，
一頭扎進KTV走廊混雜著煙酒味的空氣里。腳步很快，幾乎是在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
---手機在掌心里瘋狂震動。屏幕上不斷跳出新的微信消息和來電顯示。
「寶寶你聽我解釋?。?！」「真的是大冒險！他們逼我的！
我不發(fā)就要喝一整瓶龍舌蘭嗚嗚嗚……」「你理理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好不好？」「陸燃！
接電話啊！」「接電話接電話接電話！」「你生氣了？」「至于嗎？就是個游戲??！
大家都玩的！你怎么這么開不起玩笑？」「陸燃你夠了沒？！」「……」
最后一條：「我在你宿舍樓下。」我從漆黑的網(wǎng)吧里走出來，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頭發(fā)被煙熏得油膩，眼睛干澀發(fā)脹，通宵打游戲的后遺癥。遠遠地，
就看到宿舍樓前那棵光禿禿的樹下，站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蘇晚晚。
她穿著昨天那條漂亮的連衣裙，外面只裹了件單薄的大衣，鼻子凍得通紅，不停地跺著腳。
看到我，她眼睛猛地一亮，又迅速氤氳起水汽，委委屈屈地跑過來，伸手就要拉我的胳膊。
“寶寶……”我側(cè)身避開。她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陸燃……”她聲音帶了哭腔，“你終于肯見我了？我等你一晚上，
快凍死了……”我看著她?？戳撕芫谩Ｔ噲D從這張我愛極了的臉龐上，
找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和不安。沒有。只有被凍到的委屈，和對我冷淡態(tài)度的不滿。“刪了嗎？
”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嚇人。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急忙點頭：“刪了刪了！
昨晚就刪了！真的！我就是發(fā)上去應付一下，馬上就設成私密了！真的寶寶，
就是玩游戲……”“顧宸呢？”我打斷她。她眼神閃爍了一下，
聲音低了下去：“也……也刪了……就是游戲而已，我跟他一點都不熟……”“不熟？
”我扯了扯嘴角，點開手機，找到那條朋友圈的截圖——室友半夜發(fā)給我的，
“不熟他評論‘女朋友真可愛’？不熟你回他一個害羞的表情？”截圖上的白紙黑字，
像一個個響亮的耳光。蘇晚晚的臉瞬間血色盡失。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
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開始用力搖頭：“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逢場作戲，大家起哄……陸燃，
你相信我，我只喜歡你啊……”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抽一抽。若是以前，
我早就心軟得一塌糊涂，把她緊緊摟進懷里哄了?？纱丝?，我看著她的眼淚，
心里只剩下鋪天蓋地的疲憊和麻木。還有那種尖銳的、被背叛的刺痛。“玩游戲。
”我重復著這三個字，點了點頭，“蘇晚晚，你的游戲，代價是我的尊嚴。
”我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氣，肺腑都像是被凍疼了?！拔覀兺炅?。”說完，我繞開她，
朝宿舍樓門走去?！瓣懭?！”她尖叫一聲，從后面猛地抱住我的腰，死死不放，“我不分！
我不答應！就是個小錯誤！你至于嗎？！你說過永遠都不會不要我的！
”她的眼淚浸濕了我的外套。聲音撕心裂肺。引來周圍早起零星幾個學生的側(cè)目。我一根根，
掰開她冰涼的手指。力氣很大，不容抗拒。轉(zhuǎn)身，看著她通紅的、充滿難以置信的眼睛。
“是啊，我至于?！薄疤K晚晚，我玩不起你的游戲?！薄胺质?。我說真的?！边@一次，
我沒有再回頭。---把她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拉黑刪除。手機關機。世界清靜了。也死寂了。
我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頭痛欲裂，卻睡不著。一閉眼，就是那張合影，
就是她@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心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
室友們輕手輕腳地進來，放下給我?guī)У娘?，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拍我的床架，嘆口氣。
“燃哥，想開點?！薄盀檫@種女人，不值當?！蔽抑?。道理我都懂?？尚呐K它不聽。下午，
我強迫自己爬起來，去上課。像個游魂一樣飄進教室，坐在最后一排。前排，
幾個女生正在嘰嘰喳喳，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進我耳朵?！鞍ィ?/p>
看到晚晚發(fā)的那個朋友圈了嗎？雖然刪了，但我截圖了！”“真的假的？她真跟顧宸官宣了？
雖然說是大冒險……”“顧宸哎！家里巨有錢，長得又帥！晚晚這波不虧！
”“那陸燃怎么辦？他們不是感情挺好的嗎？”“好什么呀，陸燃家里就是普通工薪階層吧？
跟顧宸能比？說不定晚晚早就想換人了，借著大冒險順水推舟呢？”“嘖嘖，
也是……要是我，我也選顧宸……”筆尖猝然折斷，在課本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我閉上眼，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原來在別人眼里，是這樣。
原來我那點小心翼翼呵護的感情，在現(xiàn)實面前，這么不堪一擊。“陸燃？”旁邊有人坐下，
帶著一陣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我睜開眼，是林薇，我們班的學委。她看著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和……了然的同情?！澳恪瓫]事吧？”她小聲問。我搖搖頭，沒說話。
她沉默了一下，遞過來一顆水果糖：“吃點甜的，心情會好點。
”我看著那顆包裝紙亮晶晶的糖，沒接。她也不尷尬，把糖放在我桌上，
輕聲說：“晚晚她……剛才在女生宿舍那邊哭得很厲害，說你怎么都不肯理她。
”我扯了扯嘴角。“顧宸去陪她了。”林薇頓了頓，補充道，“開著他那輛新買的保時捷。
”我猛地抬起頭。林薇移開視線，看向講臺，聲音更低：“很多人看見了。
”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攥緊了拳頭。原來，不是游戲。或者，不全是游戲。
是我太蠢。下課鈴響，我第一個沖出教室。像是逃離什么令人窒息的東西。手機重新開機，
忽略掉無數(shù)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提醒和添加好友的驗證信息——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微信里彈出一條新消息。來自一個陌生的微信號。頭像是一輛豪車的方向盤。
驗證信息：「聊聊？顧宸?！刮业耐左E然縮緊。指尖冰涼。點了通過。幾乎就在下一秒，
對方發(fā)來一張照片。背景是女生宿舍樓下。蘇晚晚眼睛紅腫，
可憐兮兮地靠在一輛漂亮的跑車車頭上。顧宸站在她旁邊，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車窗上，
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對著鏡頭，比了個挑釁的手勢。照片下面，跟著一行字?！钢x了兄弟，
人我接走了?！怪讣馐潜?，血液卻轟地一下全涌到頭頂。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刺得眼睛生疼。
蘇晚晚那副委屈依賴的模樣，顧宸摟著她肩膀的手，
還有那行字——每一個像素都在叫囂著嘲諷?！钢x了兄弟，人我接走了?！共佟?/p>
我猛地攥緊手機，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幾乎能聽見外殼呻吟的聲音。呼吸粗重，胸口劇烈起伏。
教室外的冷風吹在臉上，刀割一樣，卻壓不下那股從心底竄起來的邪火。我盯著那行字，
牙齒咬得咯咯響。幾秒后，我手指發(fā)抖地打字回復?！改闶裁匆馑?？」幾乎秒回。
顧宸：「字面意思啊。晚晚現(xiàn)在心情不好，我?guī)鋈ド⑸⑿??！咕o接著又一條：「放心，
我會照顧好『我女朋友』的?！埂芭笥选比齻€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一抖。
「她不是你女朋友。」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戳屏幕?！概叮俊?/p>
顧宸回了一個輕佻的笑臉表情，「昨天全世界都官宣了，今天就不是了？陸燃，
玩不起就別玩啊。」「哦對了，」他沒等我回復，又追過來一條，「晚晚那條朋友圈，
其實是我提議的大冒險。沒想到她真發(fā)了。挺乖的，是吧？」我靠著冰涼的墻壁，
慢慢滑坐到地上。心臟那個破洞，好像又被狠狠撕開了一大塊，冷風呼呼地往里灌，
帶著血腥味。原來是這樣。不是她那些姐妹出的主意。是顧宸。他早就盯上她了。而我，
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巴娌黄鹁蛣e玩?！彼脑捲谀X子里盤旋，
像惡毒的詛咒。是啊，我玩不起。我他媽憑什么跟你們玩？！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絕望攫住了我。我猛地舉起手機，
想要狠狠砸在地上——動作卻僵在半空。砸了有什么用？無能狂怒。只會顯得我更可憐，
更可悲。我喘著粗氣，眼睛赤紅地盯著那條囂張的對話框。很久，我慢慢地放下了手臂。
不能這么算了。蘇晚晚。顧宸。你們真當我陸燃是泥捏的？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移動。沒有回復顧宸。我直接點開了那個被我置頂，
卻又拉黑刪除的號碼。手指懸在“從黑名單移除”上，停頓了一秒，然后狠狠按下。
找出她的號碼，我發(fā)過去一條短信。只有三個字?！冈谀??！拱l(fā)送。幾乎是在發(fā)出的瞬間，
屏幕頂端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她一直在等我的消息。
這個認知讓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伴隨著更深的惡心。
她很快回復了一個地址。市郊新開的一家溫泉度假村。人均消費四位數(shù)。
后面還跟著一條：「寶寶你終于理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
都是顧宸他非要拉我出來散心，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來的！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們好好談談，
我真的知道錯了[哭泣][心]」我看著那條信息，看著她熟練的撇清和撒嬌，
胃里一陣翻騰。以前覺得可愛的表情包，現(xiàn)在看起來無比諷刺。我沒回。熄了屏幕，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臉色平靜地往外走。室友追出來：“燃哥，你沒事吧？去哪？”“沒事。
”我沒回頭，聲音冷得掉渣，“出去透透氣。”打車到那個度假村，
花光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環(huán)境確實好，依山傍水，奢華安靜。我報上蘇晚晚給我的房間號，
前臺小姐禮貌地微笑：“請問您是陸先生嗎？蘇小姐交代過，您可以直接上去。
”我乘電梯上樓。鋪著厚地毯的走廊寂靜無聲。站在房門前，
我能聽見里面隱約傳來的嬉笑聲，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像是有人在泡溫泉。心臟沉下去，
又硬起來。我抬手，敲門?！罢l呀？”是蘇晚晚的聲音，帶著笑意。我沒應。門從里面打開。
蘇晚晚穿著白色的浴袍，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臉上帶著被熱氣熏出的紅暈?？吹轿?，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轉(zhuǎn)而變成巨大的驚喜和慌亂?！皩殞殻∧阏娴膩砹?！
”她伸手就要拉我，“你快進來，聽我解釋……”我避開她的手，視線越過她，看向房內(nèi)。
這是個帶私人溫泉池的套房。顧宸同樣穿著浴袍，懶洋洋地靠在池邊的躺椅上，
手里晃著一杯紅酒?？吹轿遥袅颂裘?，露出一個毫不意外的、玩味的笑?！皢?，陸同學？
追得夠緊啊?！彼托σ宦?，抿了口酒。房間里彌漫著酒氣和沐浴露的香氣。孤男寡女。
溫泉。浴袍。眼前的一切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眼里，腦子里。血液轟的一聲，
徹底沖垮了理智。“解釋？”我看向蘇晚晚，聲音低啞得可怕，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解釋你們怎么散的心？一起泡的溫泉？
”蘇晚晚臉色唰地白了，急得快哭出來：“不是的！陸燃你聽我說，我們剛到這里，
只是先換了衣服，還沒……”“晚晚?！鳖欏反驍嗨畔戮票?，慢悠悠地站起來，
走到她身邊，姿態(tài)親昵地攬住她的肩膀，“跟他廢什么話？他不是都看見了嗎？”他看向我，
眼神里的挑釁毫不掩飾：“就是你想的那樣。怎么了？你們不是分手了嗎？她跟誰玩，
關你屁事？”蘇晚晚被他摟著，身體微微僵硬，想掙脫，卻被顧宸更用力地固定住。
她看著我，眼淚掉下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像一場拙劣的默劇。而我，
是臺下唯一的，被愚弄的觀眾。最后那根弦，砰地斷了。所有的憤怒，痛苦，不甘，
在這一刻凝成實質(zhì)的冰冷。我看著他們，看了幾秒。然后，我點了點頭。“說得對。
”我拿出手機，對準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他們。咔嚓。拍下了照片。
閃光燈讓顧宸瞇起了眼，蘇晚晚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瓣懭?！你干什么！”她尖叫。
我沒理她，低頭操作手機。顧宸臉色沉了下來，松開蘇晚晚，朝我走來：“你他媽找死？
”他的威脅我充耳不聞。我把剛剛拍下的照片，直接發(fā)到了學院大群。那個幾乎所有人都在，
包括老師輔導員的大群。配文很簡單?！窣顧宸 @蘇晚晚 鎖死，祝99。別再來惡心我。
」發(fā)送。世界安靜了。顧宸沖過來的動作僵住，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機。
蘇晚晚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臉色慘白如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滴滴滴——滴滴滴——幾乎是在發(fā)送成功的下一秒，
無數(shù)條新消息的提示音就從我和他們的手機里同時爆響起來！像一場突然降臨的盛大審判。
我收起手機，沒再看他們一眼，轉(zhuǎn)身就走?！瓣懭迹。?！”蘇晚晚崩潰的哭喊聲從身后傳來，
帶著徹底的絕望，“你混蛋！你怎么能這樣！我恨你！??！”還有顧宸暴怒的咒罵。
以及那些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的手機提示音。這一切，
都被我關在了那扇厚重的房門之后。走廊依舊寂靜。地毯吸走了所有聲音。我一步一步，
走向電梯。臉色平靜。只有垂在身側(cè)的手，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烙出幾個月牙形的血痕。疼。但很清醒。電梯門倒映出我毫無表情的臉。我知道。結(jié)束了。
這一次，是真的徹底結(jié)束了。電梯鏡面里那張臉，白得嚇人。眼睛卻燒得通紅，
像淬了火的炭。掌心被指甲掐破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
這疼意奇異地讓我保持著最后一絲清明。?！粯堑搅?。門開。
外面站著一對打扮精致的情侶，正要進來，看到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
我走出去，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堂。前臺小姐似乎認出了我，眼神有些閃爍，
quickly低下頭假裝忙碌。推開門，冷風劈頭蓋臉砸過來，我打了個寒顫，
才發(fā)覺后背的襯衫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手機在兜里持續(xù)不斷地震動，
像一顆不安的心臟。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學院的群，私聊，電話……此刻大概已經(jīng)炸穿了。
我沒理會。走到路邊，招手攔出租車。一輛車停下，我拉開門坐進去。“師傅，A大。
”車子發(fā)動，將那座奢華的度假村遠遠甩在身后。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腦子里卻不受控制地閃過剛才的畫面。蘇晚晚驚恐蒼白的臉，顧宸暴怒的眼神，
那件刺眼的浴袍，空氣里甜膩的香氣……胃里一陣翻攪。我搖下車窗，讓冰冷的風吹進來，
試圖驅(qū)散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手機還在震。固執(zhí)地，一遍又一遍。像索命的符咒。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探究。我索性掏出手機，直接關了機。
世界終于徹底清靜了。只剩下引擎的轟鳴和呼嘯的風聲。心口那塊大石頭，好像移開了一點。
但留下的那個洞，空落落的，灌著穿堂風，又冷又疼。* * *出租車在校門口停下。
我付了錢，下車。剛開機，無數(shù)條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的提示就像炸彈一樣蜂擁而至，
屏幕卡頓了好幾秒。忽略掉所有。我點開宿舍群的?！溉几纾。。∧闩１疲。?！」
后面跟著一長串感嘆號?！肝也傥也?！群里都炸鍋了！導員都驚動了！」
「顧宸那孫子的電話都快被人打爆了哈哈哈！」「不過燃哥……你沒事吧？在哪呢？」
「顧宸家好像有點背景……你小心點?！?/p>
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系書記讓你立刻去他辦公室一趟！」我面無表情地看完，收起手機，
朝行政樓走去。一路上，收獲的目光比過去一年都多。驚訝的，好奇的，同情的，
看熱鬧的……各種視線黏在身上，如芒在背。我挺直脊背，目不斜視。辦公室門沒關嚴。
我敲了敲，然后推開。系書記老錢坐在辦公桌后，臉色鐵青。輔導員站在一邊，
一臉焦頭爛額?？吹轿遥襄X猛地一拍桌子：“陸燃！你干的好事！
”聲音震得窗玻璃都在響。我走進去，關上門。“錢書記?！薄澳憧纯?！你看看你干的事！
”他把手機屏幕幾乎懟到我臉上，上面正是我發(fā)在群里的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