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酒會設(shè)在城中最頂級的酒店宴會廳。
當我穿著顧臨川為我準備的銀色長裙走出衣帽間時，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艷。
“很美?！彼呱锨?，為我戴上一條鉆石項鏈，冰涼的觸感落在鎖骨上，他的指尖卻溫?zé)崛缁稹?/p>
鏡中，我們站在一起，儼然一對璧人。但只有我知道，這場看似完美的婚姻內(nèi)里是多么千瘡百孔。
酒會上，顧臨川一改往日的疏離，始終挽著我的手，向商業(yè)伙伴介紹：“這是我夫人，沈之遙?！?/p>
他的舉止體貼入微，為我拿飲料，輕聲介紹每一位來賓，甚至在跳舞時將我摟得很緊，溫?zé)岬氖终瀑N在我的后腰上。
“不必演得這么逼真吧？”在舞池中央，我低聲說道。
他低頭，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廓：“誰說我在演？”
音樂悠揚，他的目光深邃，那一刻我?guī)缀跻嘈潘钦嫘牡摹?/p>
直到一個穿著酒紅色禮服的女人出現(xiàn)。
“臨川，好久不見。”她自然地挽上顧臨川的另一只手臂，目光卻落在我身上，帶著明顯的審視，“這就是你妻子？比照片上漂亮些?！?/p>
顧臨川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林薇，好久不見。這是我夫人，沈之遙?！?/p>
叫林薇的女人輕笑一聲，目光在我身上掃過：“聽說你們是閃婚？真是意外，我以為臨川你會更喜歡...成熟些的類型。”
這話中的暗示再明顯不過。我保持微笑，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
顧臨川的聲音冷了下來：“之遙就是我喜歡的類型。”
林薇挑眉，顯然不信，但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而與顧臨川聊起了商業(yè)合作的事。我站在一旁，像個多余的擺設(shè)。
這時，幾個商業(yè)伙伴過來與顧臨川交談，他不得不暫時放開我的手。林薇趁機將我拉到一旁。
“不得不說，你很有手段?！彼f給我一杯香檳，語氣帶著諷刺，“能讓他這么快娶你進門?！?/p>
我接過酒杯，保持鎮(zhèn)定：“感情的事，談不上手段?！?/p>
“感情？”她嗤笑一聲，“別天真了。顧臨川怎么會對你有感情？他娶你，不過是為了應(yīng)付顧老爺子，順便拿到城東那塊地而已?！?/p>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表面依然平靜：“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勞費心。”
“真是自欺欺人?！绷洲睖惤?，壓低聲音，“知道為什么他前三個月對你那么冷淡嗎？因為他在等我回國?？上О。彝砹艘徊?，讓他爺爺先逼他娶了你?！?/p>
我握酒杯的手指微微發(fā)白：“你說謊。”
“信不信由你。”她輕啜一口酒，眼神憐憫，“不過看你這么可憐，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顧臨川左肩后有一道疤痕，是當年為我擋酒瓶留下的。這個，他應(yīng)該沒給你看過吧？”
我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顧臨川洗澡后從來都是穿戴整齊才出浴室，我確實從未見過他的后背。
林薇滿意地看著我的反應(yīng)，輕輕碰了碰我的酒杯：“祝你們...幸福長久。”說完，翩然離去。
我站在原地，感覺全身冰冷。原本開始軟化的心，再次被凍結(jié)。
“怎么了？”顧臨川回到我身邊，敏銳地察覺到我情緒不對。
我抬頭看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蛛絲馬跡：“林薇是誰？”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雖然很快恢復(fù)自然，但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一個大學(xué)同學(xué)，現(xiàn)在有商業(yè)合作。”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躲開了。
“只是同學(xué)？”我追問，“她說你肩后有道疤痕，是為她留下的?！?/p>
顧臨川的眼神驟然變冷：“她還說了什么？”
“所以是真的？”我的心沉入谷底。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頭：“是真的，但不是她說的那樣?！?/p>
“那是怎樣？”我堅持問到底。
顧臨川嘆了口氣：“這件事很復(fù)雜，回家后我慢慢解釋給你聽?！?/p>
但此刻的我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解釋。三個月來的冷落，林薇的話，以及他剛才的反應(yīng)，所有線索串聯(lián)在一起，編織出一個殘酷的真相：我果然只是他不得已的選擇。
“不必了?！蔽液笸艘徊?，拉開與他的距離，“我想先回去了。”
顧臨川抓住我的手腕：“之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p>
“那是什么樣？”我直視他的眼睛，“你敢說，娶我不是因為顧老爺子的壓力？不是因為商業(yè)利益？”
他沉默了，這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
我掙脫他的手，強忍著淚水：“我自己打車回去，不打擾你與『老同學(xué)』敘舊了?！?/p>
轉(zhuǎn)身的瞬間，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我快步走向出口，顧臨川沒有追來。
回到空蕩的公寓，我癱坐在沙發(fā)上，感覺自己像個笑話。差點就相信了他的轉(zhuǎn)變，差點就心動于他的溫柔。
原來一切，都只是更精致的表演。
凌晨一點，顧臨川才回來。他看上去有些疲憊，領(lǐng)帶松開了，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我們得談?wù)劇！彼谖覍γ?，語氣認真。
“談什么？”我冷冷地問，“談你如何為林薇擋酒瓶？還是談你娶我的真實原因？”
他揉了揉眉心：“那道疤痕確實與林薇有關(guān)，但不是因為愛情。當時她被我朋友騷擾，我出面解圍，不小心被誤傷而已?！?/p>
“那娶我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尖銳地問。
顧臨川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頭：“起初是的。爺爺以繼承權(quán)相逼，而我需要婚姻狀態(tài)來爭取一個重要項目。”
真相終于大白，比我想象中更加不堪。
“所以我從頭到尾只是個工具人?！蔽铱嘈?，“現(xiàn)在項目到手了，爺爺也滿意了，你為什么還不放我走？因為還沒玩夠這場婚姻游戲嗎？”
他忽然起身，坐到我身邊，抓住我的雙手：“因為在這三個月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在乎你了?！?/p>
我想抽回手，但他握得很緊。
“那天你要離開，我才意識到我無法忍受失去你?！彼哪抗庾谱疲瑤е覐奈匆娺^的熱度，“之遙，我知道我一開始做得不好，但我的感情是真的。”
“感情？”我嗤笑，“你對我有什么感情？這三個月來，你正眼看過我?guī)状?？記得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嗎？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嗎？”
我一連串的問題讓他愣住了。
看吧，他根本不了解我，談何感情？
我趁機抽回手，起身走向臥室：“明天我會找律師起草離婚協(xié)議。這場戲，我演不下去了?！?/p>
關(guān)門的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他低聲說：“我知道你最喜歡的設(shè)計師是Ala?a，最討厭吃芹菜，深夜怕打雷...”
我頓住了，但沒有回頭。
那晚，我獨自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凌晨時分，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我從小就怕打雷，下意識地蜷縮起來。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顧臨川走進來，坐在床邊。
“別怕，只是打雷?！彼p聲說，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孩子。
我想推開他，但在恐懼面前，人的本能是尋求溫暖。又一次雷鳴響起時，我不自覺地靠向他。
他順勢將我摟進懷里，下巴輕抵我的發(fā)頂：“睡吧，我在這里。”
在這個雨夜，在這個我并不信任的男人的懷抱里，我竟然慢慢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伴隨著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