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確定加入保密項目，為國家事業(yè)奉獻一生。”沈慕南指節(jié)泛白，攥緊手機，
聽筒里傳來負責人急促的呼吸。“沈先生，你當真決定了？名額一旦確認就無法回頭！
你之前說不想離開家人……”“家人”二字像冰錐扎進心口，
沈慕南眼底最后一絲微光徹底湮滅?！拔业募胰艘褳閲柢|，現(xiàn)在，我只想繼承他們的遺志。
”他聲音冷硬如鐵，斬斷所有牽連，“至于其他人，我不要了。
”負責人聲音激動得發(fā)顫：“明白！一個月后計劃啟動，專車會準時來接你。”電話掛斷，
死寂如墨汁在房間里蔓延。沈慕南目光落在桌面相框上。照片里，
十七歲的姜司音在籃球場邊大笑，摟著十三歲的他。他唇角輕揚，融進身后一片陽光。
那是他到姜家后，第一次笑。記憶里，姜司音那時的笑容，亮得晃眼。如今，只剩刺骨的寒。
他閉了閉眼，十四年前的畫面撕開夜幕。父母護送重要研究成果途中，車輛翻滾，火光沖天。
瀕死之際，他們用身體死死護住金屬箱?！皠毡亍H手交給……研究院！
”那是他們最后的嘶吼。八歲的沈慕南目睹一切，世界轟然坍塌，自閉癥將他鎖進無聲囚籠。
手持成果的姜家扶搖直上。姜母心軟，將孤雛般的他接回，認作干兒子。
姜司音笑著朝他伸出手：“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姐姐。”從此，她成了他的影子，他的聲音。
他自閉不語，她苦學微表情，捕捉他每一絲細微的情緒波動。他噩夢纏身，她夜夜守在門口，
故事講到嗓音沙啞，驚醒時第一秒必定握住他顫抖的手。他衣食住行，她親力親為，
不容一絲錯漏。冰封的世界被她一點點鑿開。十三歲生日，他終于吐出沙啞的：“姐姐。
”那一夜，姜司音守著那聲“姐姐”的錄音反復播放，徹夜未眠。
她將他護成京圈最出眾的后輩。他挑食，她壟斷全城最新鮮的供應鏈。他參加科技賽，
她搬回頂尖實驗室的儀器。每年生日，全城為他亮起慶賀的燈火。十八歲那晚，
她以一億天價拍下限量版超跑鑰匙，在無數(shù)艷羨目光中，塞進他手心。“我姜司音的弟弟，
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她笑容明媚，眼底似有星河，“將來，姐姐罩你一輩子。
”鑰匙的冰涼貼上肌膚，沈慕南沉寂的心湖驟然掀起驚濤。
耳畔響起她兒時稚語：“將來姐姐嫁你?！睙o數(shù)個晚安時她輕揉他發(fā)頂?shù)臏囟取?/p>
她十八歲生日閉眼許愿：“永遠和慕南在一起?！睆U棄賽車場里，她為他戴上頭盔，
指尖輕觸他臉頰。遲來的情潮洶涌將他淹沒，他沉淪了。那晚，他鼓起畢生勇氣告白。
換來的卻是姜司音震怒的雷霆?！吧蚰侥?！我是你姐！你瘋了是不是！
”沈慕南固執(zhí)地抓住她手臂，眼眸執(zhí)拗：“我喜歡姐姐。姐姐說過，只要我喜歡的，
都能給我?！苯疽裟樕F青，甩開他的手，像甩掉骯臟的穢物?！澳悴攀藲q，
懂什么喜歡！我是你姐，永遠都只會是你姐！”沈慕南第一次倔強到底：“我懂！我會證明！
”此后四年，他每年生日都固執(zhí)地告白。但今天，他二十二歲，不會再開口了。
因為三個月前，姜司音與青梅竹馬的厲無恙訂婚，戀情昭告天下。他們牽手、擁抱、親吻，
旁若無人。沈慕南心口鮮血淋漓，哭著質問：“你明明最在乎我！為什么和別人在一起？
”姜司音眼神冰冷如霜：“他是你未來姐夫，放尊重點。”那冷漠徹底刺穿他。
原來在她心里，厲無恙重逾千斤。甚至今天，她溫言哄他：“無恙急需這個國際獎鍍金，
我得為他好好慶祝。你的生日宴，姐姐一定補上最盛大的?！边@項賽事高手如云，
沈慕南初賽即遭淘汰。厲無恙的作品更是不堪入目，若非姜司音為他鋪路搭橋，
他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指甲深陷掌心，沈慕南卻覺不到疼。姜司音曾信誓旦旦，
絕不對他失約。現(xiàn)在，她親手砸碎了承諾。手機瘋狂震動，朋友圈被慶功宴的喧囂刷屏。
共同好友的譏諷刀刀見血?！敖笮〗憧偹汩_眼了！無恙比那悶葫蘆強一萬倍！
”“要不是看他爹媽那點功勞，姜家能養(yǎng)他這么多年？姜小姐早嫌礙眼了！
”手機“哐當”砸落在地。沈慕南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原來十四年的溫情，全是愧疚的施舍。
她從未愛過他。正好。他走。從此，一刀兩斷！第2章夜色沉到底，姜司音沒有回來。
沈慕南在空寂中等至力竭昏睡。清晨，粗暴的砸門聲將他驚醒。保鏢不由分說將他拖下樓梯，
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姜司音端坐主位，眉宇間凝結寒霜?！八饺丈先停€要人請？
外面四十度高溫，耽誤我去接無恙，他曬傷了你擔得起？”沈慕南心臟狂跳，
嘴唇失了血色：“姐，你還要陪他……那我的生日……”“我說了會補！”她不耐煩地截斷，
眼神銳利如刀，“你怎么就不能學學無恙的懂事？少給我添亂！”沈慕南急促呼吸，
壓下心悸，卻壓不下心寒。他的自閉癥需要深度睡眠，天亮才能短暫入眠。從前，
為了讓他多睡片刻，姜司音嚴禁任何人清晨打擾。如今，為了厲無恙，
她竟命人將他從床上拖下。膝蓋磕得生疼，他勉強撐起身。睡衣凌亂，赤著雙腳。
姜司音嫌惡地皺眉，厲聲呵斥：“衣衫不整，成何體統(tǒng)！又想招惹誰？老管家嗎？
”管家慌忙垂首：“大小姐明鑒！我對少爺絕無他意！”沈慕南急急攏緊衣襟：“我沒有！
”姜司音將餐刀“當啷”擲在桌上：“看見你就倒胃口。不是要過生日？現(xiàn)在，
把這個蛋糕吃完！”目光掃向餐桌中央，沈慕南臉色瞬間慘白。
蛋糕上鋪滿芒果粒和巧克力碎——全是他嚴重過敏的致命之物?！拔也怀?！
”他想也不想拒絕。姜司音冷笑起身，步步逼近：“翅膀硬了？學會用絕食威脅我了？
”她進一步，沈慕南抖著退一步?！岸嗬速M我一分鐘，我就晚一分鐘去接無恙。
你就這么想跟他爭寵？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不識好歹！”腳下一軟，沈慕南跌倒在地。
姜司音一個眼神，管家立刻恭敬地捧上蛋糕。她大手鉗住沈慕南下巴，迫使他張嘴。
抓起一大塊蛋糕，狠狠塞了進去?！斑怼⒐^敏……”沈慕南驚恐掙扎，
話語被蛋糕堵回喉嚨。姜司音充耳不聞，粗暴地將整塊蛋糕塞入他口中，
直到他被迫吞咽下去。一整塊蛋糕下肚，姜司音才嫌惡地松手。她轉身上樓清洗，
留下沈慕南如破布般癱在地上，劇烈干嘔。強烈的飽脹感幾乎撐裂他的胃，腹部絞痛如絞。
與此同時，細密的紅疹如毒蟲般爬滿皮膚，奇癢鉆心。喉嚨腫脹，呼吸變得艱難。
“救……”他艱難地伸出手，管家保鏢早已不見蹤影。姜司音匆匆下樓的身影撞入眼簾，
沈慕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姐……救我……”她卻只瞥來一眼，便焦灼地沖向門外。
手機里傳來厲無恙虛弱的抱怨：“司音，我腿撞到桌角，
好疼……”姜司音聲音焦急萬分：“無恙別怕！我馬上帶你去醫(yī)院！”汽車引擎轟鳴遠去。
沈慕南呼吸一窒，眼眶滾燙。他拼命想爬向她消失的方向，只徒勞地抓了一手空氣。
視線徹底模糊，沉入黑暗。第3章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沈慕南在劇痛中恢復意識，
耳邊是護士低低的議論。“隔壁VIP那對真是膩歪，男方就磕紅一點，女方緊張得要命，
喂水喂飯還要住院觀察！”“是啊，哪像這個病房的，過敏休克差點沒命，躺三天了，
連個探病的鬼影都沒有，真可憐?！鄙蚰侥线o被角，指尖發(fā)白。初到姜家，
他們不知他芒果過敏。姜司音曾興沖沖帶回芒果千層喂他，他自閉不語，默默吃下。
昏迷兩小時后才被發(fā)現(xiàn)，送醫(yī)搶救。病危通知書下達。小小的姜司音守在床邊，
死死抓著他手，淚流滿面發(fā)誓：“以后所有蛋糕點心，姐姐絕不讓芒果靠近你半步！
”可如今，也是她，親手將致命的芒果蛋糕塞進他嘴里，看他休克。而她心中，只有厲無恙。
為了厲無恙，她所有的誓言都可以碾碎成塵。沈慕南閉上眼，隔絕那刺耳的同情。
病房門被猛地撞開，姜夫人氣喘吁吁沖進來?？吹讲〈采涎傺僖幌⒌乃瑵M臉心疼?！澳侥?！
怎么弄成這樣！是不是司音干的！”姜夫人將他摟進懷里安慰片刻，旋即怒氣沖沖出去理論。
隔音不佳，姜夫人壓抑的怒斥斷續(xù)傳來?！澳闶怯H女兒……養(yǎng)他這么多年……恩情早還清了！
”“無恙都……既然你非他不嫁……我去說……”沈慕南心中了然，只剩自嘲。下一刻，
姜夫人推門進來，氣定神閑坐在床邊?！澳侥?，你懂事些，姐姐年紀不小，
談個男朋友很正常。你是弟弟，要大度，以后要和姐夫好好相處！
”她微笑著握住沈慕南的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我罵過你姐了，她知道錯了。往后，
你要和姐夫和睦！”姐夫？沈慕南垂眸。他曾對姜司音說，父母雙亡，寄人籬下，活著無趣。
她勾住他小指，認真拉鉤：“那就為我而活?！彼帕?，照做了。原來只是童言無忌，
當不得真。他面無表情聽完姜夫人的長篇大論，心湖死寂。這時，
姜司音攙扶著厲無恙走了進來。一見沈慕南，厲無恙滿臉關切迎上：“弟弟對不起！
哥哥不知道你過敏，不然死也不會讓司音來！”他嗔怪地看向姜司音：“司音你也真是！
怎么能看著弟弟出事！”姜司音聲音冷淡：“他自找的?！苯蛉肆⒖毯浅猓骸霸趺凑f話！
這是你弟弟！再有下次，我饒不了你！”三言兩語，一場生死危機被輕飄飄揭過。
沈慕南徹底看清。姜夫人永遠偏向親生女兒。他沈慕南，終究是外人。
那些曾照亮他黑暗歲月的關愛，全是謊言。他們從未真心愛他，只視他為累贅，
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心口劇痛，為父母不值。他們用命守護的，竟是這樣一群白眼狼。
正欲開口趕人，門口傳來醫(yī)生嚴厲的呵斥：“病人需要靜養(yǎng)！”姜夫人順勢起身：“慕南，
你好好休息?！彼w貼地扶著厲無恙離開。病房門關上的剎那，沈慕南瞥見，姜司音的手，
輕輕撫上厲無恙的后腰，姿態(tài)親昵保護。他如遭雷擊。難怪姜夫人態(tài)度驟變。
原來他們關系已如此親密。門縫合攏，一滴淚無聲滑落，沈慕南徹底認清自己的位置。
他們才是一家人。他，是多余的那個。住院七天，無人問津。出院那天，
醫(yī)生叮囑：“你體質弱，需要適當活動?！鄙蚰侥线t緩點頭，一個清朗男聲插進來。
“弟弟是該活動活動！正好今天有派對，哥哥帶你去散心！”抬頭，姜司音摟著厲無恙走近。
沈慕南一怔，心底竟生出一絲卑微希冀：“姐，你來接我？”女人面色冷峻，
在他目光投來時，將懷中人摟得更緊?！笆悄憬惴蛞獊怼ＫP心你，別不識好歹。
”厲無恙親熱地拉起沈慕南的手：“弟弟，別鬧別扭了，以后我們是一家人?！币患胰?？
沈慕南心底自嘲。他早就沒有家了。兩人將他帶到派對，轉眼被人群沖散，
只留沈慕南孤零零站著。四周投來窺探與私語?！敖笮〗憔尤粠麃?？一個養(yǎng)子，
不怕丟人現(xiàn)眼？”“聽說這養(yǎng)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跟姜小姐表白被拒還死纏爛打！
”“更好笑的是，以前姜小姐送他的東西，全是厲無恙挑剩下的！”沈慕南腳步虛浮，
手臂被一只油膩大手抓住。醉醺醺的男人舉著酒杯，目光不懷好意地掃視他?！皢眩?/p>
小悶葫蘆出落得挺標致嘛，陪哥哥玩玩？”沈慕南惡心欲嘔，奮力掙扎，卻被箍得更緊。
瞥見姜司音身影，他急聲呼救：“姐姐救我！”醉鬼見姜司音竟不懼，咧嘴一笑?！敖〗?，
城東那塊地皮給你，換你弟弟陪我們玩玩？反正也是你不要的貨色！”周圍哄笑聲浪般涌來。
“臉皮真厚！每月表白被拒還不死心，換我早鉆地縫了！”沈慕南如墜冰窟，
只能絕望地望向姜司音。姜司音輕晃酒杯，眼底一片漠然?！梆B(yǎng)他這么多年，光吃飯不干活，
也該為家里做點貢獻了?！钡?章沈慕南瞳孔驟縮，難以置信這話出自姜司音之口。
他以為姜家收養(yǎng)他，是出于對他父母的愧疚。原來，另有所圖。
想到父母臨終前還想著完成任務，沈慕南只覺他們的犧牲無比諷刺。憑什么他失去所有，
他們卻坐享其成。他倔強地死死盯住姜司音，她微微一怔。醉鬼得意上前拉扯：“東西歸你，
人我?guī)ё?！”厲無恙突然上前“阻攔”，卻“恰好”與躲避的沈慕南相撞，
驚呼一聲摔倒在地。“?。∥业哪_！”厲無恙淚眼婆娑。姜司音箭步?jīng)_上扶起他，
額角青筋暴跳，朝沈慕南怒吼?！澳憔筒荒馨卜贮c！現(xiàn)在害你姐夫受傷，滿意了？
”沈慕南僵在原地，恐懼讓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姜司音眼中嫌惡更甚：“到處惹是生非，
不知所謂！到哪都招蜂引蝶！”淚水瞬間盈滿眼眶：“你說什么？”她打橫抱起厲無恙，
冷笑如刀?！半y道不是？以前就不知分寸，現(xiàn)在不是你有意招惹，他怎會盯上你！
”淚水決堤，沈慕南指甲深掐掌心。姜司音再不看他，抱著厲無恙決然轉身。
她動作帶倒一旁堆疊的禮物塔，空盒子轟然砸在沈慕南身上。雖無大傷，卻狼狽不堪。
醉鬼又涎笑著上前拉扯。沈慕南猛地甩開，追上姜司音，“噗通”跪倒，死死攥住她褲腳。
“你真要把我送人？我會被毀掉的！”姜司音眼神晦暗不明，沉默如鐵。厲無恙扯扯她衣領，
嬌聲軟語：“司音，弟弟孤苦無依，我們是她最后的依靠了。別為一塊地丟下他，
帶他回家吧？”他話音一落，姜司音臉色稍霽。她冷聲命令：“跟上?！焙笞?。
姜司音開車。厲無恙嬌笑著喂她零食飲料，甚至在紅燈時，湊上去印下一吻。
毫不避諱后座的沈慕南。心被凌遲，即便閉眼，聲音仍無孔不入。沈慕南剛想捂耳，
刺耳的剎車聲撕裂空氣?！班亍?！”車身失控，狠狠撞向路邊護欄。沈慕南傷勢最輕，
輕微腦震蕩。厲無恙當場昏迷，被救護車呼嘯送走。手術室紅燈刺目。
護士焦急沖出：“病人多處挫傷！急需B型血！血庫告急！誰是B型血！”姜司音眼神一亮，
鐵鉗般抓住沈慕南手臂：“抽他的！他是！”手腕劇痛，沈慕南掙脫不得，苦苦哀求?！敖?，
我有凝血障礙！抽血我會死的！你忘了嗎？小時候我被劃個小口子，你都要緊張半天！
”姜司音動作一滯。手術室傳來驚呼：“病人情況不穩(wěn)！”她臉色驟獰，沖沈慕南咆哮。
“我不管！今天不獻血救他，我就掘了你父母的墳，把他們的骨灰撒進臭水溝喂魚！
”腦中一片空白，沈慕南連掙扎都忘了?！啊疽?！他們是為保護姜家的科研成果死的！
你怎么敢！”姜司音捏緊拳頭，眼神狠厲：“那是他們自愿！我媽沒逼他們！
我替他們養(yǎng)了你十四年，早就不欠了！”“選！獻血，還是骨灰喂魚！”沈慕南怔怔看著她。
這張熟悉的臉，此刻陌生得可怕。第5章無盡的疲憊將他淹沒，連辯駁的力氣都抽干了。
“……好，我獻?！笔中g臺冰冷刺骨，不及他心寒半分。血袋一點點鼓起，1000cc。
姜司音仍不喊停。醫(yī)生強行制止，沈慕南才得以脫身。針孔血流如注，染紅止血棉。
他臉色慘白如紙，捂著胳膊沉默。手術燈轉綠，姜司音第一個沖進病房，守在厲無恙床邊。
直到醫(yī)生發(fā)現(xiàn)沈慕南染血的衣袖，驚呼著將他拉去處理。自始至終，姜司音沒有回頭。
厲無恙醒來，得知沈慕南為他獻血1000cc，滿臉“感動”?！皩Σ黄鸬艿?，
都怪我……”姜司音削著蘋果，冷聲打斷：“怪他！不是他，你不會受傷，我們不會出車禍！
”沈慕南面無血色，對她的指責置若罔聞。厲無恙嗔怪地瞪她一眼，拉過沈慕南坐下，
為他上藥。沈慕南低眉順眼。姜司音對這“乖順”頗為滿意，拍拍他頭：“這才對。
”她下樓繳費，臨走吩咐：“慕南，照顧好你姐夫。”門一關，厲無恙溫和笑容瞬間扭曲。
他猛地揪住沈慕南剛被姜司音摸過的頭發(fā)，發(fā)狠撕扯。“賤骨頭！還有臉纏著司音！
要不是你插進來，我早就是姜先生了！”頭皮仿佛要被撕裂，沈慕南痛呼出聲。
厲無恙拽著他的頭發(fā)逼他仰頭，沈慕南臉頰憋得通紅?！澳阋詾樗秊槭裁磳δ愫?？
全是因為我在跟她鬧脾氣！我不要的垃圾才輪到你！沒我施舍，你算什么東西！
”“她給你組的破模型，我嫌丑！她給你改的賽車，是我十六歲禮物的練手廢品！
還有那輛機車……”厲無恙湊近他耳邊，毒蛇吐信，“我們的第一次，就在那上面！
”他猛地松手，沈慕南癱軟在地。原來姜司音的在乎是真的。只是這在乎的主人，
從來不是他沈慕南。他得到的，不過是施舍的殘渣。呼吸驟然困難，皮膚奇癢鉆心，
紅疹瞬間爬滿全身。又過敏了。他根本沒碰過敏源。沈慕南猛地抬頭，
正對上厲無恙嘴角那抹陰冷笑意。他晃著手中藥膏，姿態(tài)高傲：“一點過敏藥而已。
想要解藥？離司音遠點！七天！我只給你七天消失！”沈慕南強忍抓撓的沖動，
死死盯著那管解藥。厲無恙如同逗弄獵物，將解藥晃來晃去?！跋胍?？來拿??！
”沈慕南積蓄力氣，正要撲搶。病房門把手轉動。厲無恙瞬間變臉，狠狠將自己摔向地面，
撞翻藥瓶。“弟弟還是恨我……我知道你受苦了，不會原諒我的……”他淚眼婆娑。
姜司音進門，正好撞見，怒火中燒?！吧蚰侥?！你又欺負他！”厲無恙猛然爆發(fā)：“我走！
我現(xiàn)在就出院！”姜司音心疼地將她摟緊：“無恙！你是我的命！不許走！
”目光轉向沈慕南，只剩冰寒：“立刻道歉！”“不可能！”頭皮劇痛，他倔強仰頭，
不讓眼淚落下。厲無恙止住哭啼，聲音帶著可憐。“弟弟清高，不必向我道歉。但有一件事，
只有你能幫忙。”他怯生生看向姜司音，得到默許，
學校打架要被關七天禁閉……可他三天后就要出國留學……錯過就完了……”這是要他頂罪。
沈慕南聲音發(fā)抖：“不！我不替她頂罪！”他看向姜司音，她卻拿出一塊男士腕表，
眼神冰冷?！安淮饝?？我就砸了它！這可是你爸媽唯一的遺物！”沈慕南唇色盡失。
這腕表是父母留給他的念想，后來他送給姜司音，祈她平安。如今，卻成了她脅迫他的工具。
“求你……還我……”他哽咽難言。姜司音高舉腕表，語氣漠然：“想要？就答應！
否則……”腕表搖搖欲墜。沈慕南眼中刺痛，淚水洶涌：“我答應！我答應！
還給我……”姜司音滿意地將腕表塞回他手里，語氣嘲弄：“早這么乖多好。
”護著失而復得的腕表，沈慕南泣不成聲。姜司音立刻去安排。厲無恙雙手抱胸，
嘴角噙著冷笑：“放心吧弟弟，哥哥一定讓人‘好好照顧’你。”當天下午，
沈慕南被送進看守所。七天后出來，身上已無一塊好肉。答應來接他的姜司音，
杳無音信三天。沈慕南渾身傷痛，視線模糊。她又一次食言了。工作人員竊竊私語。
“三天了，還沒人來接？這鬼地方，家里人也太狠心……”沈慕南心口酸澀。
陌生人都知憐憫，血脈相連的“親人”卻將他推入地獄?！敖?！”清亮男聲打破沉寂。
一個剛被放出的男孩撲進等候的少女懷中：“以后別為我做這種事了！”女人嘴角帶傷，
笑容溫暖：“姐答應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淚水瞬間模糊視線。沈慕南剛要抬手去擦，
一雙精致的高跟鞋停在他面前。姜司音語氣平淡如常：“無恙去巴黎比賽，我必須陪同，
耽誤了?！毙某寥牍鹊?。原來她愛厲無恙，早已勝過一切。不遠處相依的姐弟，
曾是他們的寫照。他們何時走到了這一步。沈慕南撐著站起，眼前猛然一黑，栽倒在地。
第6章夢中，沈慕南回到姜家老宅的花園。姜司音為他搭好秋千，笑著扶他坐上去。
秋千高高蕩起，繩索卻驟然崩斷。他驚呼墜落，被姜司音嘶吼著撲來護在身下。她手臂骨折，
他只擦破點皮。年幼的他緊抿著唇，一聲不吭。姜司音愧疚得眼淚直流，
拉著他打石膏的手不停認錯。他伸出小手抹去她眼淚：“姐姐……好?！碑嬅娑皋D，
姜司音身形拔高。她居高臨下，奪走他耗盡心血的研究成果，遞給厲無恙。
聲音如地獄傳來：“你的一切，都該是無恙的！”沈慕南蜷縮在角落，眼眶通紅。
“姐姐壞……我再也不要喜歡姐姐了……”姜司音仿佛聽見，俯身伸手抓來。他猛然驚醒，
額上冰袋滾落。床邊，姜司音掖被角的手一頓。對上她視線，沈慕南有一瞬恍惚。
見他久不說話，姜司音耐心耗盡：“出去不自己回家？又想用苦肉計？我沒空陪你演！
這次又想干什么？”風掀起墻上日歷，一個紅圈刺目。沈慕南攥緊被單，
聲音低?。骸斑^兩天……是我爸媽忌日……你能陪我去看看嗎？”話落，
姜司音臉色驟然陰沉：“那天是無恙生日！別無理取鬧！”她冷笑，“長大了，
學會拿死人當槍使，跟無恙爭寵？你可真是孝順兒子！”沈慕南心口劇痛：“你就這樣看我？
”姜司音眼神洞悉一切：“不然？往年怎么不提？今年特意說，不就是想搬出你爸媽，
搶無恙風頭，再道德綁架我？我養(yǎng)你十四年，恩情早還清了！少拿他們壓我！
”酸楚沖上鼻腔，心痛到無法呼吸。摸到手指上那枚十八歲的紅鉆戒指，沈慕南猛地摘下，
用盡力氣砸向窗外：“出去！”姜司音氣得眼眶發(fā)紅，摔門而去。高燒未退，
沈慕南昏沉再睡。次日被電話吵醒，研究院通知他辦理手續(xù)。從管理局出來，
沈慕南發(fā)現(xiàn)街上行人紛紛對他指指點點。手機震動不停，他劃開屏幕，如遭雷擊。
他的照片被瘋狂傳播，配文惡毒：養(yǎng)子不知廉恥，勾引姐姐，破壞姐弟感情！輿論發(fā)酵，
他自閉癥時的種種“劣跡”也被扒出?！暗笮U任性！姜家還養(yǎng)著他，真是菩薩心腸！
”“換我早把這掃把星趕出去了！”雙手劇烈顫抖，沈慕南不敢再看那些詛咒辱罵。頃刻間，
記者如嗅到血腥的鯊魚，扛著長槍短炮將他包圍。沈慕南拔腿就跑，人群在身后窮追不舍。
無數(shù)鏡頭對準他，謾罵詛咒鋪天蓋地。呼吸愈發(fā)困難，眼前陣陣發(fā)黑。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炸響。下一刻，他被汽車狠狠撞飛。再醒來，姜司音立在床邊，眼下烏青，
形容憔悴。見他睜眼，她一把扳過他肩膀，將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皾M意了？
公司股價暴跌！你想毀了這個家嗎！”沈慕南嘴唇哆嗦：“不是我……”姜司音猛然推開他，
眼神冰寒：“你以為我會信！”她一揮手，四個黑衣保鏢將沈慕南從病床拖下，
押往新聞發(fā)布會。臺下記者虎視眈眈。沈慕南冷汗涔涔，轉身欲逃，卻被死死按住。
姜司音壓低聲音，字字淬毒：“澄清！說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博眼球！否則，
我就曝光你父母的墓址，讓他們死后不得安寧！”第7章想到父母慈愛的面容，
沈慕南心如刀絞，只能屈服。他站在話筒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所有事……都是我自導自演……與姜家無關……”話音落，現(xiàn)場謾罵聲浪瞬間將他吞沒。
攥話筒的手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眼前金星亂冒。沈慕南呼吸越發(fā)急促，最終眼前一黑，
栽倒在地。再醒來，身在姜家別墅空蕩的臥室。掙扎著想下床喝水，房門被姜司音一腳踹開。
她沖進來，鐵鉗般的手死死掐住他脖子，將他摁回床上?！耙驗槟?！無恙被網(wǎng)暴抄襲，
事業(yè)全毀！差點跳樓！”沈慕南臉頰漲紫，
艱難吐字：“不……不是我……是他……”姜司音目眥欲裂：“還敢污蔑他！
事業(yè)是無恙的命！他怎么可能自毀長城！”“家門口天天被潑油漆！扔刀片！寫滿詛咒！
我媽被迫停職！這些難道也是假的？！”“現(xiàn)在家無寧日！你滿意了？！”她眼中殺意翻涌，
這一刻，她是真想掐死他?！八疽簦∽∈?！”姜夫人冰冷的聲音響起。姜司音冷哼一聲，
像甩開垃圾般將他摜在床上。空氣涌入肺腑，沈慕南劇烈咳嗽。姜夫人不知何時坐在床沿，
溫柔替他捋開額發(fā)，話語卻冰冷刺骨?！澳侥?，家里被你鬧得雞犬不寧，
你留下對姜家影響太壞。我和司音決定，送你去郊外莊園暫住，等風波平息再接你回來。
”輕柔語調，瞬間將沈慕南打入冰窖。他心如明鏡。暫住是假，放逐是真。一旦去了郊外，
便是永別?？伤揪鸵?，永不回頭。他們何必多此一舉。
沈慕南聲音沙啞疲憊：“我想去祭拜爸媽。之后，我立刻走。
”姜夫人緩緩露出笑容：“好孩子，讓你姐送你?！彼疽羰沽藗€眼色。
沈慕南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們終究不信他會乖乖消失。他沉默著，
任由姜司音將他送至墓地。十四年風雨，父母墓碑已顯斑駁。沈慕南細細擦拭干凈，
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鞍?，媽，你們的研究是偉大的，是我識人不清，錯付真心。
”“從今往后，我繼承你們遺志，封心鎖愛，報效家國！
”姜司音不耐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可以走了？”沈慕南深深鞠躬，啞聲道：“走吧。
”突兀鈴聲劃破山間寂靜。姜司音接起，厲無恙驚恐的哭喊炸響。“司音姐！
好多人堵在我家門口！我好怕！”她臉色驟變：“我馬上到！”疾步?jīng)_下幾級臺階，
姜司音才想起身后還有人。她隨手扔來一張紙條：“地址。自己過去?！闭f完，
頭也不回沖下山。幾乎同時，研究院負責人來電：“小沈，專車已出發(fā)，很快到姜家。
”沈慕南擦干眼角：“不用去姜家。來相山墓園。”“收到?！睊鞌嚯娫?，
看著姜司音消失的車尾燈，沈慕南心口一松。姜司音，再見。她的車影沒入遠方，
研究院的黑色轎車穩(wěn)穩(wěn)停在他面前。兩道車影背道而馳，永不交匯！
第8章姜司音的心臟驟然被無形之手攥緊，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尖嘯，
一股裹挾著冰冷預感的寒潮席卷而來，強烈的不安幾乎將她吞噬。后視鏡里，
墓園的輪廓早已模糊成混沌黑影，沈慕南的身影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厲無恙的信息還在瘋狂涌入，手機屏幕急促閃爍，嗡嗡聲不絕于耳。姜司音眼底戾氣翻涌，
一把抓過手機狠狠關機，像丟棄垃圾般砸在副駕駛座上。世界終于清靜。她重新發(fā)動車子，
試圖用理智壓制胸腔里那團越燒越旺的恐慌?！皼]事的?！彼龑ψ约旱驼Z，
更像是一種徒勞的自我催眠，“那墓園安保森嚴，他待在里面，能出什么事？
”這個念頭像根救命稻草，讓她稍微喘了口氣，踩下油門，匯入車流。抵達厲家時，
門口景象讓姜司音額角青筋暴跳。黑壓壓的人群舉著刺眼橫幅，手機鏡頭閃爍著冰冷的光，
口號聲浪幾乎掀翻屋頂?！皩W術裁縫！滾出科學界！”“還我公道！”群情激憤，
爛菜葉和臭雞蛋雨點般砸向厲家門窗，砰砰作響。姜司音推開車門，
撲面而來的喧囂讓她幾乎立刻就想掉頭離開，最終只是沉著臉，撥通了保鏢電話。
直到那群“瘋子”被粗暴驅散，她才皺著眉，用鑰匙打開了厲家大門。
客廳一片死寂般的昏暗。她按下開關，刺眼燈光亮起的瞬間，沙發(fā)角落傳來一聲受驚的低呼。
姜司音瞇起眼，看見厲無恙蜷縮在那里，臉色蒼白?！八疽艚?！”他看清來人，猛地彈起，
沖到她面前，身體微微發(fā)抖，“外面那些人……好可怕……我不敢開燈，
不敢出聲……”姜司音卻連他訴說的一句都沒聽進去。一股濃烈到刺鼻的古龍水味，
隨著他的靠近，蠻橫地沖進她的鼻腔，熏得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這味道讓她瞬間想起了沈慕南。那個永遠干凈清爽的青年，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連衣服都透著洗舊了的柔軟。她曾經(jīng)在人前維護他，說他專注科研不修邊幅是好事，
回懟那些嘲諷他樸素的富家女?？尚牡咨钐?，何嘗沒有一絲隱秘的嫌棄？
嫌棄他放著姜家的富貴不享，像個格格不入的怪胎。此刻，聞著這令人作嘔的香精味，
姜司音竟瘋狂地想念起沈慕南身上那點，幾乎難以捕捉的、干凈清冽的氣息。
厲無恙還在她面前訴說著恐懼，聲音帶著顫音，攪得她腦仁嗡嗡作響。“安靜點！
”她猛地低吼，聲音里壓抑的暴怒讓整個客廳瞬間凍結。厲無恙嚇得噤聲，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怨懟。保鏢適時進來匯報：“姜總，鬧事的人已經(jīng)清場，
所有影像資料也已處理干凈，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影響?！苯疽裘鏌o表情地頷首。
她轉身欲走，厲無恙卻從背后拉住了她的衣袖?！八疽艚銊e走！你走了我怎么辦！
那些人要是再回來，砸開門闖進來……”他的聲音帶著驚慌，試圖靠近。
那雙手拉上來的瞬間，姜司音渾身驟然繃緊，一股強烈的排斥感讓她想也不想，
猛地將他甩開！厲無恙猝不及防，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到沙發(fā)扶手，發(fā)出一聲悶哼，
看向女人的眼神委屈又不滿?！八疽艚恪彼г沟貑舅?。姜司音頭痛欲裂，
用力捏著額角。如果是沈慕南，絕不會這樣死纏爛打地煩擾她。他懂事得過分，
除了每年生日固執(zhí)地告白，幾乎從不主動打擾她。他甚至很少像尋常弟弟那樣依賴姐姐。
他像個沉靜的空心人偶，身體里似乎裝不下這世間濃烈的悲喜。姜司音厭惡那樣的沈慕南。
第9章沈慕南不會大笑，也不會大哭。喜歡的東西到手不會雀躍，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喊疼。
在他自閉癥最嚴重的時候，這種特質尤為明顯。小小的沈慕南總是把自己關在無聲的世界里，
聽不見外界的喧囂，眼里也映不進任何色彩，更遑論將姜司音放進心里。
姜司音初見沈慕南時，自己也才十二歲，正是最跳脫愛鬧的年紀，
哪里受得了這種近乎窒息的孤獨。每當朋友興高采烈地呼喚她出門，
她卻因為要守著這個“弟弟”而不得不拒絕時，一個陰暗的念頭就會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要是沒有這個弟弟就好了?？僧斔D頭，看見沈慕南安靜地坐在地毯上，
專注地搭著科學模型，沉靜的側臉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心又莫名軟了下來。
她就在這種厭惡與心軟的矛盾撕扯中長大，將那些日積月累的不滿，
無聲無息地滾成了心底一座沉甸甸的雪山。直到沈慕南告白那天，雪山轟然崩塌，
化作滔天的怒火。耳邊厲無恙的抽噎聲將姜司音從回憶的泥沼里硬生生拽出。她深吸一口氣，
勉強壓下翻騰的心緒，瞥了一眼臉色發(fā)白、楚楚可憐的男人，語氣不耐。
“這幾天你去姜家住，有保鏢在，沒人能動你?！闭f完，她不再看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厲無恙慌忙跟上，姜司音卻始終目不斜視?；氐浇?，她直接把人丟給管家。
“給他安排間客房?！蹦钦Z氣，仿佛在吩咐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行李。交代完，
她立刻撥通助理的電話，一邊往外走一邊命令：“聯(lián)系莊園管家，問問沈慕南在做什么。
”管家恭敬地對厲無恙做了個“請”的手勢：“厲先生，這邊請?！眳枱o恙卻釘在原地，
臉色青白交加：“司音姐，今晚……不能留下來陪陪我嗎？”姜司音恍若未聞，
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厲無恙咬緊下唇，下一秒，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拔耶吘箲阎愕暮⒆?。
”他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凄楚，“就算是為了孩子……”管家猛地低下頭，
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電話那頭，助理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姜總，
莊園那邊說……沈先生今天……并沒有回去……”姜司音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骨節(jié)猙獰?！敖o我去找！”她從牙縫里擠出命令，
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厲無恙趁機上前，輕輕拉住她的衣袖，管家想攔已來不及。
姜司音積壓的怒火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她眼底翻涌的暴戾讓厲無恙心頭一悸。
但想到腹中的“王牌”，厲無恙立刻又挺直了腰桿?！八疽艚恪。?/p>
”痛苦的驚呼劃破空氣。厲無恙臉色慘白，手腕被姜司音以一種恐怖的角度翻折，
劇痛讓他以為骨頭下一秒就要斷裂！“厲無恙，”姜司音的聲音陰冷得如同地獄刮來的風，
“這東西怎么來的，你心知肚明！”“擺正你的位置。我選你，是讓你陪我演場戲，
好讓沈慕南死心！你不過是我刺激他的工具！”“你處心積慮設計，懷上這東西，
我沒跟你清算已是仁慈！再敢有非分之想，我會讓你知道‘后悔’兩個字怎么寫！
”她狠狠甩開他，像甩掉一塊骯臟的抹布，頭也不回地離開。厲無恙摔倒在地，淚水漣漣，
眼底卻淬滿了刻骨的怨恨。沈慕南！又是沈慕南！如果不是沈慕南，她和姜司音何至于此！
在沈慕南出現(xiàn)之前，他厲無恙才是姜司音名正言順的青梅竹馬！他生命中最初的光景里，
就有姜司音的身影。是沈慕南這個闖入者，硬生生奪走了她所有的目光！
姜司音甚至為此疏遠他，給出的理由荒謬可笑。怕弟弟沒有安全感！厲無恙恨毒了沈慕南。
第10章從那天起，恨意便在他心底生根發(fā)芽。他厲無恙，
才是與姜司音相識最久、門當戶對的人！憑什么沈慕南一出現(xiàn)，就能獨占鰲頭？而他厲無恙，
卻只能淪落到連朋友都做不成的地步！沈慕南有什么好？家世平平，
樣貌……厲無恙從不認為自己輸給他！甚至，沈慕南還是個悶葫蘆，
只會埋頭看那些天書一樣的科研雜志！厲無恙不服。既然姜司音眼里只有沈慕南，
那他就證明給她看，沈慕南樣樣不如他！他放棄了家族安排的藝術之路，一頭扎進科學領域，
發(fā)誓要超過沈慕南?？蔁o論他如何拼命，那個沉默寡言的“書呆子”卻始終壓他一頭！
不甘、嫉妒、憤怒日夜啃噬著他的心。直到四個月前，姜司音主動找上門，
要他配合演一出戲。厲無恙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死死抓住，甚至不惜鋌而走險，
給姜司音下藥，爬上了她的床。姜司音的震怒讓他恐懼，眼看就要被徹底碾碎。然而，
他早有后手。他“懷孕”了，并且第一時間捅到了姜夫人那里。他以為，只要趕走沈慕南，
姜家男主人的位置非他莫屬。可他萬萬沒想到，姜司音對沈慕南的“冷酷”全是偽裝！
僅僅得知沈慕南沒有回莊園，她就如此失態(tài)！厲無恙眼中怨毒翻涌。他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
絕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姜司音！姜司音沖出姜家，油門踩到底，車子如離弦之箭射向墓園。
助理那句“沈先生沒有回莊園”像魔咒，將她強行壓下的不安徹底引爆。直覺告訴她，
出事了。心跳狂飆，幾乎要撞碎胸腔。當她撥通沈慕南的號碼，
聽筒里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時，
那股不安瞬間化作滅頂?shù)目謶?！顧不上晚高峰的車流，姜司音像瘋了一樣?/p>
在公路上連闖二十個紅燈。暮色四合，她終于再次沖到墓園。
她跌跌撞撞跑到沈慕南父母的墓碑前，那里空空如也。墓碑上，
他父母褪色的照片在暮色中靜靜凝視著她。姜司音莫名覺得，那兩雙眼睛穿透了時光，
死死釘在她身上，無聲地質問?！澳銓ξ业膬鹤幼隽耸裁?？”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姜司音毛骨悚然，幾乎要窒息。她不敢再看，倉皇轉身，腳步踉蹌，
下山時甚至狼狽地摔了一跤。仿佛身后真有無數(shù)道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
她幾乎是逃出墓園的。坐進車里，姜司音再次撥通助理電話，聲音冷硬如鐵：“他不在墓園！
莊園那邊還沒消息？”助理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沒……沒有，
管家說……今天沒有任何人進去過……”在姜司音爆發(fā)前，助理急忙補充：“姜總！
我們按您的指示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您離開墓園后不久，
沈先生就上了另一輛車……朝著和莊園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姜司音渾身一僵。
她剛走他就上車？墓園在郊區(qū)，打車至少半小時，他哪來的車？他為什么要往反方向走？
后悔了？想逃？無數(shù)念頭在腦中沖撞，卻找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姜司音心底寒氣直冒：“所以人呢？
”電話那頭的助理幾乎要哭出來：“沒……沒查到……那輛車離開墓園范圍后……就消失了！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在電話兩端蔓延。第11章在姜司音沉默的那一分鐘里，
助理連自己埋哪都想好了。從他跟著姜司音起，沈慕南就是姜總身邊最特別的存在。
他有多重要？或許姜司音自己都未曾真正看清。但作為心腹，助理看得分明。
姜司音可以拋下百億合同去開他的家長會，可以擠十八小時經(jīng)濟艙只為趕到現(xiàn)場看他領獎。
哪怕后來為了厲無恙一次次傷害沈慕南，助理也始終覺得，沈少在姜總心里，分量從未減輕。
因此一得知沈慕南失蹤，助理嚇得魂飛魄散，動用所有關系瘋狂尋找?？沙四禽v消失的車，
沈慕南就像人間蒸發(fā)。助理冷汗浸透后背，已經(jīng)預見到失業(yè)的結局。然而，一分鐘后，
電話那頭傳來的，并非姜司音冰冷的解雇令。而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微不可聞的哽咽？
助理以為自己幻聽，還沒來得及確認，電話已被姜司音猛地掐斷。沈慕南就這樣消失了。
姜司音心口發(fā)緊，綁架？不可能！綁匪早該聯(lián)系她。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自己走的。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竄起。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懂事！才能理解她的苦心！就在這時，
別墅管家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動誰?！靶〗?！您快回來！
厲少爺他……非要住進沈少爺?shù)姆块g！”聽到“厲無恙”三個字，姜司音腦中靈光乍現(xiàn)。
沈慕南從前再鬧脾氣，也絕不會玩失蹤。就是在厲無恙出現(xiàn)后，他才一次次“叛逆”！
這次肯定又是故技重施！想用離家出走逼她就范！翅膀硬了！敢用這種手段嚇唬她！
不狠狠教訓，他以后還不得翻天！姜司音越想越篤定，怒火中燒，
對著電話那頭冷笑：“他要搬就讓他搬！沈慕南敢離家出走，那房間也不用給他留了！
”她狠狠掛斷電話。手機屏幕亮起，是助理發(fā)來的一段加密監(jiān)控錄像。畫面里，
沈慕南坐上的那輛車，正平穩(wěn)駛向出城高速的方向！他居然想跑出?。 安?！
”姜司音的聲音冷得像冰，“順著這條線給我掘地三尺！我倒要看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敢拐我姜司音的弟弟！”助理連聲應下。沒過多久，助理的號碼再次閃爍。姜司音接起，
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沉穩(wěn)的男聲?！敖疽襞?，幸會。開門見山，
希望您停止尋找令弟的下落?！笔裁慈?？姜司音眉頭緊鎖，腦中警鈴大作。助理在公司，
誰能闖進去拿到他手機？下一秒，對方的話將她徹底打入冰窟?！吧蛳壬F(xiàn)在是國家的人。
您的搜尋行動，對我們造成了極大困擾。請理解并配合我們的工作?！奔幢銓Ψ秸Z調平和，
姜司音也如遭重擊，眼前陣陣發(fā)黑。國家的人？他怎么會……沒等她想明白，電話已被掛斷。
助理的號碼緊接著瘋狂閃爍。姜司音卻什么都顧不上了，一腳油門，
車子如離弦之箭沖向公司。然而等她趕到，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第12章助理捧著手機，
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描述了方才的遭遇。對方帶著數(shù)名全副武裝的人員。
姜司音瞬間聯(lián)想到一個可怕的答案。她帶著助理直沖相關機構，
要求調閱姜家收養(yǎng)沈慕南的檔案。冰冷的回復將她最后一絲僥幸擊得粉碎。
“沈慕南已與姜家解除收養(yǎng)關系，并已完成銷戶手續(xù)?！薄颁N戶”兩個字，
像兩柄重錘狠狠砸在姜司音心口。她雙腿一軟，竟當眾踉蹌著跌倒在地。她早該想到的！
沈慕南的科研天賦耀眼奪目，早在參加各類競賽時，就被國家級的團隊看中。十八歲那年，
就曾向他發(fā)出過邀請，卻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此后每年，在他生日前后，
邀請函總會如期而至。每一次，他都選擇了留下。今年……他竟從未向她提起！
是她太過自負，篤定沈慕南永遠不會離開她的羽翼。從未想過，他竟真能狠下心，斬斷一切。
過往的片段在腦中瘋狂閃回，姜司音頭痛欲裂。催命般的電話鈴聲再次尖銳響起。
管家壓得極低的聲音傳來，背景里隱約有物品摔砸聲和厲無恙尖銳的呵斥?！靶〗悖〔缓昧?！
厲少爺搬進少爺房間，把少爺?shù)臇|西全扔出來了！還命令我們立刻丟掉！
”姜司音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管家又急急重復了一遍，
背景音里厲無恙的聲音更加刺耳。“都是垃圾！還不快扔！管家！你磨蹭什么！
”管家痛呼一聲，急促道：“總之您快回來！”電話掛斷。姜司音只覺荒謬絕倫。
她發(fā)動車子，引擎發(fā)出憤怒的咆哮，一路風馳電掣沖回姜家。推開大門，
客廳的景象讓她血液瞬間凍結。一地狼藉。屬于沈慕南的物品被粗暴地丟棄、踐踏。
管家和傭人垂首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姜司音一步步走向那堆狼藉，目光陰沉得能滴出水。
碎裂的玻璃罐殘渣里，散落著無數(shù)只五彩的千紙鶴。她雙手顫抖地撿起一只，
翅膀邊緣露出熟悉的俊秀字跡。拆開?！跋Ｍ憬闾焯扉_心?！苯疽艉粑E停，
瘋了一般撲過去，雙手在玻璃碎渣里翻找、撿拾。鋒利的碎片割破她的手掌，鮮血淋漓，
染紅了潔白的紙鶴。她不管不顧，顫抖著拆開一只又一只。血跡浸透了紙頁，字跡變得模糊。
“希望姐姐事事順遂?！薄跋Ｍ憬阋磺衅桨??！薄恳恢患堹Q，
都承載著沈慕南最虔誠的祈愿。最后一張被鮮血染紅的紙上，
赫然寫著：“希望跟姐姐永遠在一起?！苯疽粞矍耙缓?，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