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擁抱和一夜的守護,像催化劑,徹底改變了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
紀千凝沒有再提“越界”的事情,仿佛默認了這種新的相處模式。她不再抗拒他的關心,甚至會在工作疲憊時,默許他為自己按摩太陽穴。
而言澈,也更加大膽地,將自己的關心滲透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這種改變,也從夜晚,延伸到了白天。
在公司,他們依然是上司和下屬,但那種極致的疏離感,正在悄悄融化。紀千凝在和別人說話時,目光會有意無意地掠過言澈。而在言澈做項目匯報時,她眼中的審視,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周五下午,臨近下班。
言澈的內線電話響了。是紀千凝。
“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甭曇粢琅f是公事公辦的清冷。
言澈走進辦公室,紀千凝正在看一份文件。
“坐。”
言澈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這個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她頭也不抬地問。
“沒有。”
“很好?!彼畔挛募痤^看著他,“明天早上九點,到公司停車場等我。陪我去個地方?!?/p>
言澈有些意外:“是……出差嗎?”
“不是?!奔o千凝的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在掩飾什么,“是一個私人項目考察,需要一個司機兼助理。”
她的語氣,刻意裝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言澈卻從她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中,讀出了一絲不自然。
這不像是工作。
這更像是一個……笨拙的邀約。
“好的,紀總監(jiān)?!毖猿簤合滦念^的猜測,平靜地答應了。
第二天早上,言澈準時到達停車場。紀千凝已經在了,她開了一輛很低調的黑色SUV,而不是平時那輛張揚的瑪莎拉蒂。
她也換下了職業(yè)套裝,穿了一身米色的休閑風衣,長發(fā)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臉上未施粉黛??雌饋恚拖褚粋€普通的女大學生,清新又柔和。
“上車。”她言簡意賅。
言澈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去哪里?”
“跟著導航走就行?!奔o千-凝設置好導航,便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車子一路向西,駛離了繁華的市區(qū),開上了通往郊區(qū)的公路。窗外的風景,從高樓大廈,逐漸變成了連綿的青山和農田。
最終,車子在一個看起來有些破敗的孤兒院門口停了下來。
“就是這里。”紀千凝熄了火,卻沒有馬上下車。她看著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眼神變得悠遠。
“私人項目考察?”言澈輕聲問。
紀千凝的臉頰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言澈笑了笑,沒有再追問。
他知道,這里藏著她的秘密。
紀千凝從后備箱里搬出了很多東西,有給孩子們的文具、零食,還有一些嶄新的衣物。言澈默默地幫她一起搬。
孤兒院的院長,一個慈祥的老奶奶,顯然認識紀千-凝。
“千凝,你又來啦!”老奶奶笑著迎接她,“不是跟你說了,不用帶這么多東西的?!?/p>
“陳奶奶?!奔o千凝在老院長面前,完全卸下了總監(jiān)的架子,像個乖巧的晚輩,“這是我……同事,言澈。過來幫我搬東西的?!?/p>
她刻意強調了“同事”兩個字。
一整個上午,紀千-凝都在陪孩子們玩。她會耐心地教他們畫畫,給他們講故事,臉上帶著言澈從未見過的、發(fā)自內心的溫柔笑容。
陽光下,她的側臉柔和得像一幅畫。
言澈就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她。他幫忙修理了孤兒院壞掉的秋千,給菜地澆了水。
他想,原來這才是她堤壩之下,最柔軟的內心。不是不溫柔,只是她的溫柔,從不輕易示人。
中午,他們在孤兒院吃了簡單的午飯。
飯后,紀千凝帶著言澈,走到了孤兒院后山的一片小樹林里。
“我小時候,在這里住過三年?!彼吭谝豢么髽渖?,聲音很輕,“我母親去世后,我爸忙于事業(yè),就把我送到了這里?!?/p>
言澈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后來,他事業(yè)做大了,才把我接回去。”紀千-凝自嘲地笑了笑,“他說,那是為了磨練我。其實我知道,我只是個累贅?!?/p>
“所以,你才那么努力,想證明給他看?”
“是啊?!奔o千凝看著遠方,“我以為,只要我做得足夠好,足夠優(yōu)秀,他就會……多看我一眼?,F(xiàn)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p>
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頭發(fā)。
言澈伸出手,很自然地,將她頰邊的一縷碎發(fā),撥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了她的耳垂。溫熱,柔軟。
紀千凝的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躲開。
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曖昧。
“這里,”言澈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不是你的累贅之地。這里,是保護了你的地方?!?/p>
紀千凝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這么多年,所有人都告訴她,那三年的經歷,是她人生履歷上的一個“污點”,是她應該忘記的過去。只有這個男人,告訴她,那是保護了她的地方。
“我們回去吧?!彼荛_了他的目光,率先轉身。
回去的路上,車里的氣氛有些沉默。
但言澈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今天,不是工作,也不是協(xié)議。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契約之外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