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被滅,詭異的黑霧散去,月光重新灑落,驅(qū)散了籠罩在忘塵寺的陰霾。然而,每個人的心頭,卻被一層更深的陰影所覆蓋。
沈硯之抱著昏迷不醒的白璃,心急如焚。他看著白璃嘴角溢出的鮮血,和蒼白如紙的臉龐,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白兄!白兄你醒醒!”他不停地呼喚著,搖晃著白璃的身體,但白璃毫無反應(yīng)。
玄通道長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白璃的傷勢,眉頭皺得更緊了:“內(nèi)傷頗重,五臟六腑皆有震損,還中了陰煞毒氣,情況不妙。”
“道長,可有辦法救他?”沈硯之急切地問道。
玄通搖了搖頭:“貧道道行淺薄,恐怕……”他話未說完,卻被慧能大師打斷。
“玄通道友不必妄自菲薄。白施主根基尚存,若能及時施救,尚有生機(jī)?!被勰艽髱熥叩桨琢磉?,蹲下身,伸出枯瘦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脈搏上,眉頭微蹙。
“大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白兄!”沈硯之“噗通”一聲跪倒在慧能面前,淚流滿面。
慧能大師看著沈硯之,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施主請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自當(dāng)盡力而為。”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幾粒丹藥,喂入白璃口中。然后,他取出一根銀針,在白璃周身幾處大穴刺入,引出一絲絲黑色的毒氣。
隨著毒氣的排出,白璃的臉色似乎好看了一些。
“好了,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被勰艽髱煵亮瞬令~頭的汗水,“不過,他傷勢過重,需要靜養(yǎng),而且體內(nèi)的陰煞之氣并未完全清除,若不及時驅(qū)除,日后恐有大患。”
“多謝大師!”沈硯之感激涕零。
玄通在一旁看著,眼神復(fù)雜。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白璃,又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沈硯之,忽然開口問道:“沈施主,現(xiàn)在可以告訴本道,這妖狐……究竟是何許人也?”
沈硯之心中一緊。他知道,現(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璃身上。但他能說嗎?青璃的身份,一旦暴露,又會引來怎樣的后果?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白璃的身體忽然微微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白兄!”沈硯之連忙湊上前去。
白璃緩緩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茫,看到沈硯之焦急的臉龐,虛弱地笑了笑:“沈……沈兄……我沒事……”
“白兄,你可算醒了!”沈硯之喜極而泣,“你感覺怎么樣?”
“我……”白璃剛想說話,卻猛地咳嗽起來,又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別說話!”慧能大師連忙制止,“你傷勢未愈,需要靜養(yǎng)?!?/p>
白璃靠在沈硯之懷里,喘息了片刻,才緩過氣來。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玄通和慧能,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玄通冷冷地看著他:“白璃,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嗎?你和那妖狐,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白璃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沈硯之連忙扶住他?!暗篱L,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妖狐?我根本不認(rèn)識什么妖狐。”白璃的聲音依舊虛弱,但語氣卻很堅定。
“還敢撒謊!”玄通怒道,“若非你與那妖狐勾結(jié),為何她會選擇在此地現(xiàn)身?為何她會拼死保護(hù)你?”
“她……”白璃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么,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玄通道長,慧能大師,你們誤會了?!?/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不知何時,青璃已經(jīng)站在了白璃的另一側(cè)。她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她的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包括沈硯之。
“青璃?你怎么出來的?”沈硯之驚訝地問道。剛才鬼王攻擊時,他只顧著白璃,根本沒有注意到青璃的去向。
青璃沒有回答他,而是轉(zhuǎn)向玄通和慧能,盈盈一拜:“小女子青璃,見過兩位道長、大師。”
看到青璃,玄通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起來:“原來你就是那作祟的妖狐!”
“妖狐?”青璃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道長誤會了。小女子并非什么妖狐,只是一只……修行了三百年的狐仙。”
她居然……直接承認(rèn)了!
沈硯之驚得說不出話來。他一直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白璃聽到青璃的話,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青璃……你……”
青璃看向白璃,眼中充滿了歉意:“對不起,白璃,瞞了你這么久?!?/p>
“你……”白璃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
“對不起……”青璃再次道歉,眼眶泛紅。
玄通冷哼一聲:“好一個狡猾的狐妖!竟然還敢在此惺惺作態(tài)!若非你迷惑人心,又怎會引來厲鬼覬覦此地?又怎會害得這位白施主身受重傷?”
“不是的!”青璃連忙辯解,“道長誤會了!今晚之事,與我無關(guān)!那厲鬼是突然出現(xiàn)的,我和白璃……我們只是在躲避它的追殺!”
“還敢狡辯!”玄通舉起拂塵,“本道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害人的妖狐!”
說著,他便要再次出手。
“道長且慢!”慧能大師連忙攔住他,“玄通道友,此事疑點頗多,不可魯莽行事?!?/p>
他看向青璃,目光平和:“小施主,你既然是修行之人,可知妖狐修煉不易,為何要在此地現(xiàn)身?又為何要與這位白施主牽扯不清?”
青璃抬起頭,看著慧能大師,眼神清澈而悲傷:“回大師的話,小女子修行三百載,早已厭倦了山野寂寞,一心向往人間溫情。三年前,小女子偶遇白璃,當(dāng)時他身受重傷,倒在路邊,小女子出于憐憫,便出手救了他。”
“我二人相識之后,相談甚歡,漸生情愫。白璃他……他雖是凡人,卻心地善良,才華橫溢。小女子貪戀紅塵,便與他約定,待他考取功名,便與他結(jié)為連理,共度余生。”
“可是……”青璃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們的事,終究是逆天而行,不為世俗所容。更何況,小女子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會引來禍端。白璃他,也一直因此事備受煎熬?!?/p>
“那……那為何還要讓他知曉你的身份?”慧能大師問道。
青璃看向昏迷的白璃,眼中充滿了愛戀和痛苦:“因為……我不想再欺騙他。我想和他坦誠相對,哪怕……哪怕結(jié)局是分離?!?/p>
聽到這里,白璃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他虛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青璃的手。
青璃連忙握住他。
“至于今晚之事,”青璃繼續(xù)說道,“那厲鬼出現(xiàn)時,我和白璃正在房中。我們根本不知道它的來歷。它似乎是沖著我來的,幸好白璃及時將我推開,自己才受了重傷?!?/p>
她頓了頓,看向玄通:“道長,小女子所言句句屬實。若我有半句虛言,任憑道長處置?!?/p>
玄通看著青璃坦然的眼神,又看了看相互依偎的白璃和青璃,眉頭緊鎖。他雖然痛恨妖邪,但青璃的話,似乎也并非全無道理。而且,慧能大師在此,他也不好貿(mào)然動手。
“哼,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毙ɡ浜咭宦暎Z氣明顯緩和了許多,“就算你所言屬實,你身為狐妖,私戀凡人,本身就已違反天條。如今又引得厲鬼作祟,擾亂人間,罪加一等!”
青璃聞言,臉色一白,跪倒在地:“道長,小女子知錯。但小女子對白璃之心,天地可鑒。求道長……求道長成全!”
她向著玄通行了一個大禮。
玄通看著跪在地上的青璃,臉上陰晴不定。他看了一眼慧能大師,似乎在尋求意見。
慧能大師嘆了口氣:“阿彌陀佛。世間情愛,本無對錯。狐仙修行不易,情根深種,亦可理解。只是,凡事皆有因果。若要化解今日之劫,還需尋得一線生機(jī)。”
他看向青璃:“小施主,你可知,妖仙若想完全融入人間,需歷經(jīng)千辛萬苦,甚至可能……承受巨大痛苦?!?/p>
青璃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只要能和白璃在一起,任何痛苦,小女子都愿意承受?!?/p>
慧能大師點了點頭:“也罷。待白施主傷勢稍穩(wěn),老衲或可設(shè)法,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此法風(fēng)險極大,且需付出極大代價,施主需三思?!?/p>
青璃毫不猶豫地點頭:“多謝大師!小女子愿意一試!”
玄通在一旁聽著,眉頭皺得更緊。他本想除掉青璃,以絕后患。但慧能大師似乎另有打算,而且,青璃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一場風(fēng)波,似乎暫時平息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個開始。青璃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她和白璃的未來,依舊充滿了未知和兇險。而沈硯之,作為旁觀者,也被卷入了這場仙凡之爭的漩渦之中。他對青璃的情意,又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