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那臺屏幕蛛網(wǎng)密布的通訊器，油膩的指尖在上面瘋狂滑動。
十幾個APP圖標(biāo)被接連點開。
注冊，身份認(rèn)證。
“搖頭……眨眼……拍照……”
張景的動作機(jī)械而精準(zhǔn)，如同產(chǎn)線上最熟練的工兵。
【叮！星盟普惠貸到賬5000信用點！日息0.033%！】
【叮！急用錢唄到賬3000信用點！新人專享免息30天！】
【叮！武者未來貸到賬10000信用點！助力您的武道前程！】
……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在狹小的出租屋內(nèi)交織成一曲希望的交響樂。
十幾分鐘，賬戶余額從刺眼的“0.00”，狂飆到“83756.41”。
“八萬三……”
張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壓不住的火熱。
十幾個平臺才湊出這點額度。
綜合月息逼近10%。
至于利息30%起步的黑網(wǎng)貸？
跟這些堪比前世高利貸的官方平臺一比，簡直就是慈善家。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點開了那個熟悉的粉紅色APP——【拼夕夕】。
學(xué)生認(rèn)證，9.8折彈窗一氣呵成。
手指劃動，殘影重重。
搜索欄里精準(zhǔn)輸入：“武者 速成”、“突破 猛藥”、“業(yè)余武者 神劑”。
肌肉龍，10支裝，拼單價3999！
買！
代謝強(qiáng)，5瓶套裝，拼團(tuán)立減500！
買！
提神靈濃縮口服液，買三送一！
囤！
筋絡(luò)韌化劑、骨骼強(qiáng)補(bǔ)丸、氣血奔騰丹……
購物車?yán)锏臄?shù)字瘋狂跳動。
結(jié)算，支付！
83756.41的余額瞬間跳水，只剩下6234.78。
下一秒，張景熟練點開客服窗口和評論區(qū)，一套祖安連招行云流水，邏輯縝密，情緒飽滿，把幾家店鋪噴得體無完膚。
緊接著，點擊“申請僅退款”。
憑借著恐怖到變態(tài)的臉皮和一手顛倒黑白的口才。
他的賬戶余額開始緩慢回血。
最終，定格在了10234.79。
“舒服?！?/p>
“差點把天賦給忘了，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張景看著那一萬出頭的余額，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學(xué)校食堂二樓的那個窗口。
“三十年陳釀僵尸肉預(yù)制菜，武道生專供，一份588！”
“媽的，必須奢侈一把！”
“既然決定成為絕貸天驕，伙食標(biāo)準(zhǔn)必須跟上！”
“每周……不，至少兩次放縱餐！”
那可是三十年陳釀的預(yù)制菜啊，在張景眼里，簡直不要太新鮮！
至于角落里偶爾爬過的小強(qiáng)？
“低端毒素，聊勝于無的點心罷了?！?/p>
嗡——嗡——
門鈴聲急促響起。
拉開門，正是剛才那位外賣閃送小哥，安全頭盔夾在腋下。
他手里拎著印有【拼夕夕閃電送】的保溫袋，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小兄弟，動作夠快！”
“一看你就是貸款練武的聰明人！”
他把保溫箱塞進(jìn)張景手里，同時驕傲地拍了拍自己鼓脹的胸肌。
“瞧見沒？高中畢業(yè)，正式武者！”
“我還是半步大專的強(qiáng)者，看我這身板，這絕活！”
小哥的語氣充滿了優(yōu)越感，指了指自己的雙腿。
“【外賣飛毛腿】，拼夕夕上好評最多的金牌技能！”
“一天只用跑19.5個小時，月入就能破5000！”
“還管兩頓餐補(bǔ)，羨慕吧？”
這個世界的外賣員，根本不需要電瓶車那種累贅，一雙鐵腿就是最高效的交通工具。
張景看著眼前這位頭戴黃帽、身穿藍(lán)衣、手提哈巴狗紅箱子的小哥。
“半步大?！屯赓u……”
他的喉嚨有些發(fā)干，聲音沙啞發(fā)顫。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神仙工作??！”
這話，發(fā)自肺腑。
在這個世界，一天只用工作19.5小時，月入五千還帶餐補(bǔ)的正式武者，就是底層眼中不折不扣的“人上人”！
聽見張景的感慨，小哥滿意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眼光！加油干，我看好你！”
“你小子必然是單招奇才！”
“不聊了，我得先走，不然等會兒只能跟準(zhǔn)時寶談心去了。”
“記得給個五星好評！”
外賣小哥矯健的身影，幾個閃爍便消失在街口。
張景抱著藥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樓道里劣質(zhì)清潔劑、尾氣、汗水和提神靈的混合氣息鉆進(jìn)鼻腔。
他猛地關(guān)上門，后背重重抵在冰冷的鐵皮上。
胸腔里的那顆心，跳得像要炸開。
羨慕？
有一點。
正式武者，畢業(yè)就入職外賣小哥，這是何等的職業(yè)競爭力？
比起那些考進(jìn)985，在政府里當(dāng)編制的文化特長生，簡直是錢多事少的典范！
“神仙工作？”
“可老子的志向，是考上大專，走單招！”
至于五星好評？
自然是要分期支付的。
他低吼一聲，抱著藥箱沖到房間中央。
地板革被一腳踢開，露出粗糙的水泥地。
刺啦——！
封箱膠帶被暴力撕開。
紙箱豁開大口，一排排碼放整齊的針劑、藥瓶、口服液在燈光下閃著危險的光。
肌肉龍（注射）：強(qiáng)力促蛋白合成！副作用：肝腎功能過載，激素紊亂，心血管壓力劇增。
代謝強(qiáng)（注射）：基礎(chǔ)代謝率狂飆！損傷恢復(fù)+200%！副作用：體溫失控，電解質(zhì)紊亂，心跳過速。
提神靈（口服液）：中樞神經(jīng)興奮劑！副作用：精神依賴，感知深淵，心腦血管過勞。
筋絡(luò)韌化劑（口服）：氣血搬運速度+30%！副作用：筋絡(luò)灼痛，未知組織增生。
骨骼強(qiáng)補(bǔ)丸（口服）：骨密度強(qiáng)化！副作用：骨骼生長痛，關(guān)節(jié)異響，血管鈣化風(fēng)險……
十幾樣?xùn)|西，紅的、藍(lán)的、無色的液體，白的、黃的藥片，仿佛一桌通往地獄的滿漢全席。
張景掃過那些夸張到恐怖的副作用描述，心臟擂鼓，后背滲出冷汗。
他將所有藥物在地上排開，像是即將舉行一場邪惡的儀式。
拿起一支肌肉龍注射劑。
拆開針管，扎進(jìn)藥瓶，淡黃色的藥液被抽入針管。
沒有片刻遲疑。
張景擼起袖子，露出瘦削但線條分明的手臂。
酒精棉片隨意擦了兩下。
噗。
針尖刺破皮膚，他拇指用力，藥液決絕地涌入肌肉。
“呃……”
一聲短促的悶哼。
左臂，完成。
緊接著是右臂。
然后是代謝強(qiáng)，針頭狠狠扎入腹部。
藥液注入的瞬間，一團(tuán)烈火在他小腹轟然炸開！
血液流速陡然加快，耳朵里嗡嗡作響，皮膚迅速泛紅，汗珠大顆滲出。
“嘶……”
也就在這一刻，【祖安狂人】詞條悍然運轉(zhuǎn)！
腹部那團(tuán)狂暴的烈火，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揉碎、提純！
所有狂暴的毒素和能量亂流，被強(qiáng)行轉(zhuǎn)化為一股溫順而澎湃的熱流，瞬間沖刷四肢百?。?/p>
灼痛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力量充盈感！
“爽！”
張景雙眼爆亮。
副作用？
去他媽的！
有意見，跟我的祖安狂人詞條說去！
眼見效果拔群，他動作愈發(fā)狂野。
提神靈口服液，瓶蓋擰開，一股刺鼻的氣味直沖腦門。
他捏住鼻子，仰頭一口悶下！
液體入喉，如同火炭混著鋼針！
辛辣的灼燒感從食道一路燒到胃里，腦子“嗡”的一聲炸響。
眼前瞬間漆黑，無數(shù)金星亂冒，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狂跳！
“嗬……嗬……”
張景痛苦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撐住地面。
嗡——！
體內(nèi)傳來一聲低沉的轟鳴！
一股清涼而霸道的力量從意識深處爆發(fā)，如同一座無形的熔爐！
所有狂暴的藥毒和精神沖擊被瞬間卷入、撕碎、分解、提純！
神經(jīng)毒素被馴服，化作冰涼的洪流，倒灌進(jìn)他的精神識海！
精神沖擊被碾碎，化為最精純的精神力養(yǎng)料！
狂跳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強(qiáng)行按??！
眼前的黑幕煙消云散，一種前所未有的極致“清醒”降臨！
頭腦清明！
思維超頻！
五感被無限放大！
體內(nèi)血氣奔騰，再無絲毫滯澀！
“哈……哈哈哈！”
張景緩緩撐直身體，發(fā)出了暢快而癲狂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