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如何知曉靈蝶需要以心頭血喂養(yǎng)?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海中炸開,逐漸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我身邊的女太醫(yī),是你的人?!?/p>
楚淳古似乎沒想到自己只說了一句話,謝墨瑤便猜出了真相。
他沒有說話。
謝墨瑤見他沉默,絕望地閉上眼。
所以楚淳古一直都知道云瀾淵的真實身份。
那日取心頭血時,女太醫(yī)特意囑咐要云瀾淵自己動手剜心,也全是他的授意。
“來人,我要回王府?!?/p>
“殿下,我也是為了你好。如今母親病癥反復,將軍府又不缺殿下一口好茶飯,你還是在此多留宿幾日。身為兒媳婦,你難道不希望看見母親快些好起來嗎?”楚淳古微涼的手指拂過女人的額頭。
“為了我們的將來,殿下再忍忍?!?/p>
他的語氣如此溫柔,卻讓謝墨瑤脊背發(fā)毛。
楚淳古的這些話,她很耳熟。
她曾不止一次對云瀾淵說過,為了她、為了她的大業(yè),再忍一忍。
想到云瀾淵。
謝墨瑤猛地翻身下床。
她不能留在將軍府,她的瀾淵還在崖底等她。
楚淳古見她執(zhí)意離開,攔在門口。
“你是不是不愛我?你難道忘了你在我母親面前承諾過什么嗎?你難道還要為了那個賤奴去一趟崖底嗎?”
提及女老將軍,謝墨瑤腳步一頓。
兵權還沒到手,她現(xiàn)在還不能跟楚家撕破臉。
見她冷靜下來,楚淳古又放軟聲氣。
“你放心,我知道云瀾淵陪了你十年,你定然不舍,我已派人去崖底搜尋,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話音剛落,就見門外急匆匆走進女侍衛(wèi)。
“公子,云瀾淵公子的尸體,已經找到,只是…”
沒等她說完,謝墨瑤便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門。
她走得很快,心口新傷牽扯得生疼,可她不在乎,她只想快些、再快些走到瀾淵身邊。
可等蓋著白布的尸體乍然刺進眼底時,她腳步一頓。
白布下的衣服她認得,正是拜月那日云瀾淵所穿。
她顫抖著掀開煞白的麻布,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撞入眼簾。
“連日大雨,崖底已被洪水淹沒,這具尸體是在京郊外的河水中打撈起來,因為水流湍急,尸體面部磨損嚴重…”女侍衛(wèi)話未說完,就被謝墨瑤揪住衣領。
“你胡說!”這不是瀾淵!
這怎么可能是她的瀾淵!
她的瀾淵明明那樣俊朗。
她死死盯著那具尸體,可一模一樣的體型和衣物又在瘋狂地提醒著她,這就是云瀾淵!
謝墨瑤心口發(fā)痛,一陣腥甜毫無征兆地涌上喉頭。
她竟生生嘔出一口血。
鮮紅的血液在白布上,像極了云瀾淵那日被血濡濕的衣擺。
她兩眼一黑,又暈死過去。
謝墨瑤仿佛跌進了永無止境的深淵。
恍惚間,她看見了云瀾淵熟悉的背影。
“瀾淵…”她輕聲喚他。
那道身影停住,回過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p>
謝墨瑤這才發(fā)現(xiàn),少年面容稚氣未脫,正是十年前的云瀾淵。
還未等她說話,云瀾淵便俯下身吮住了她的小腿,一口接一口的黑血被他吐出,少年原本紅潤的唇瓣也變得暗淡。
“你這人怎么這樣不小心,得虧是遇到我,若是換了旁人,你就要死在這里了。”
謝墨瑤想靠近一些,身體卻依舊先她一步做出反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響起。
“我被母親派來守皇陵,今日是我父親冥誕,我想為她采些花。”
云瀾淵聞言,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從自己的竹簍里摸出一支帶著花的草藥。
“諾,給你?!?/p>
看著少年澄澈的眼眸,謝墨瑤只覺好似有一束光,倏地照進她的心口。
為了留住這束光,謝墨瑤每日都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