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將父親的偉業(yè)付之一炬！叛徒！我唾棄你們！“
原本因為講故事器播放了亞空間的真相，而對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產(chǎn)生了懷疑的珞珈跳了起來，憤怒的環(huán)視自己的兄弟們。
原本一直在爆笑著的康拉德再次被自己的兄弟襲擊，這一次襲擊他的是萊昂莊森，第一軍團之主卡住康拉德的動力甲將他舉起來，重重的將他摔在地上，綠色的眼睛燃燒著怒火直視著康拉德的黑眼，聲音如同地獄里燃燒的烈焰般咆哮：“誰！你看到了對不對！是誰背叛了父親，背叛了我們！”
康拉德反手抓住了萊昂莊森的頭發(fā)，將他的頭顱扯到了自己的面前，這是大遠征開始這么多年，兩兄弟第一次靠的如此之近。
康拉德和萊昂額頭貼著額頭，綠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互不相讓的直視著。
“哦，我的兄弟，我們偉大的父親都還沒說什么，你就如同看到主人被傷害的小狗一樣沖了出來，可是我們的父親最愛的兒子不是你！他不愛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他不愛站在他面前的任何一個個體！這世上還能有誰比那個男人更加冷漠無情！我們都只是他的工具！工具罷了！”
“夠了！康拉德！”圣潔列斯再也忍不住了，只從故事開始播放，他一直都默默的將每一幕畫面都記了下來，他并不在乎帝皇是否把自己當作工具，但是他的子嗣，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必須想辦法拯救他們。但是康拉德，他們這瘋瘋癲癲的弟弟，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如果原體不是人類，那此時因為播放的畫面而微微抽動的心跳又算什么。
“可是你背叛后你父親原諒你了，你這個小精神??！”
打斷眾人的沖突的是講故事器，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了故事的播放，專注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原本還在和萊昂莊森撕扯的康拉德一下子僵住，他死死的盯著講故事器，下一秒，他憤怒的咆哮起來。
那是午夜領主們也沒有見過的原體的絕望，憤怒。
“這不對！這不對！他憑什么原諒我！犯罪之人憑什么沒有任何處罰就被原諒！這是錯誤的！他不能這么做！”
一時之間，午夜幽魂的掙扎連獅王都沒能壓制，被他推到了一邊，康拉德站了起來，第一次對著帝皇嘶嘶力竭的怒吼：“你應該懲戒我！懲戒我的軍團！你應該唾棄我，你一開始就應該把你這瘋了的兒子打入地獄，你一開始就應該把我殺了，以免我玷污你的光輝！為什么你不殺了我！”
被推開的獅王沒有在意他兄弟的胡言亂語，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講故事器的那兩句話。
康拉德是叛徒之一。
“叛徒！”萊昂莊森將獅王之劍抽了出來，直接對著康拉德的脖頸就砍了下去。
“鏘——”獅王揮舞的劍刃被另一把閃著寒光的彎刀擋下，一直置身事外的察合臺可汗不知何時已經(jīng)擋在了兩人之間。
其余因為聽聞康拉德的背叛而驚訝的原體們紛紛沖了出來，將獅王和午夜幽魂隔絕開了。
“父親······”說話的是一直在默默關注著自己所有兄弟的鴉王，他希望帝皇阻止兄弟們的爭斗。
帝皇看著被伏爾甘和馬格努斯死死抱著的康拉德，他可憐的被自己的天賦折磨瘋的子嗣，最終，嘆了一口氣。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康拉德。”
沉默了很久，直到午夜幽魂失去了所有力氣在自己的兄弟們的懷抱中安靜下來，他才聽見了自己父親的回答。
“我并非不能像一個完美的父親一樣和你們相處，我可以讓你們每征服一個世界就停下來好好治理，我可以扮演一個完美的君王只為了讓哪怕一個人過的稍微好一點。但我沒有時間了，我的兒子們，我的戰(zhàn)士們，人類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我必須拋棄自己的人性，自己的一切，我必須做眼下最正確的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會讓無數(shù)個時間燃燒，會讓我忠誠的戰(zhàn)士毫無榮耀的死去。我也必須這么做?！?/p>
第一次，帝皇對所有人類敞開了心扉。
不管是人類來到這空間不再受到亞空間的邪物窺視的原因而讓他稍微能放松一下，還是作為帝皇出于穩(wěn)定軍心而撒下的又一個謊言。
帝皇的人性在此刻確實稍微復蘇了一點。
“如果可以，我寧愿作出犧牲的只有我自己，為此不管什么代價我都愿意支付?！?/p>
原本一直圍繞帝皇的金光慢慢暗淡了下去，第一次，人們才看見了那高坐在王座上的，只是一個滿臉疲憊的男人。
他的臉像一張被反復揉皺又勉強展平的舊報紙，松弛的皮膚失去了緊致，在眼尾和嘴角堆出細密的紋路，那是常年思慮過度刻下的印記。
額頭上的抬頭紋深且密，幾道格外明顯的溝壑里仿佛藏著數(shù)不清的壓力和心事。這張臉的主人肯定會經(jīng)常下意識地用手按揉眉心，那里便會擠出一個更深的 “川” 字，仿佛要把所有的困頓都鎖在里面。
整個人的面部線條都透著一股無力感，仿佛連維持一個表情都耗費著巨大的精力。他的眼眸被深沉的倦意淹沒，他看著自己的子嗣們，重新垂下眼簾，像一盞即將耗盡電量的燈。
下一秒，那個疲憊的男人就像是眾人眼前出現(xiàn)的幻覺一樣，光輝偉大的帝皇重新出現(xiàn)了眾人的眼前。
他不再關注自己的兒子們，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直保持安靜的講故事器。
“聽著，講故事器。我不想知道你故意掀起我兒子們的矛盾到底目的如何，但我要你停止這無聊的把戲，閉上你惡毒的唇舌，繼續(xù)播放你的故事，直到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p>
講故事器只是保持著安靜的漂浮著，帝皇再次感覺到那股目光和自己對視著，誰也沒有移開視線。
“好吧好吧，我的老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良久，講故事器才開口，那個原本輕佻的男聲變得沉穩(wěn)起來。
“但你應該不介意我稍微收拾一下這混亂的局面吧？不然這故事可進行不下去?！睕]等帝皇回答，講故事器的球體閃過一陣藍色的波紋，下一秒原本扭打在一起的原體們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一次所有人類都被固定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得動彈。
“現(xiàn)在，我們得繼續(xù)了，你們這場家庭鬧劇已經(jīng)耽誤了太多的時間?！?/p>
隨著講故事的話語落下，畫面再次開始流動，而荷魯斯·盧佩卡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講故事器在最后看了自己一眼。
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