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軌殿的靈燈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將修復中的觀星臺映照得如同白晝。風哨坐在臨時搭建的靈修榻上,青禾正用清心玉露擦拭他手臂上的黑色印記。那些曾蔓延至肩膀的紋路已退成淡青色,卻仍像蛛網般覆在皮膚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般律動。
“大人,玄鐵衛(wèi)傳來消息,東側靈樞塔的殘部已清理完畢,但所有蝕奴的尸身都化作了黑色粉末,連鎮(zhèn)魂符都無法凈化?!?青禾的聲音帶著疲憊,玉露滴落的瞬間,風哨手臂上的印記突然泛起紅光,嚇得她連忙收回手。
風哨按住躁動的印記,左眼的鎏金紋章泛起微光:“這些粉末收集起來了嗎?它們很可能是蝕界種的孢子,不能隨意處置?!?他想起《隕世錄》中記載的蝕界繁衍之法,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青禾點頭遞過一個玉盒:“都收在這里了,玄鐵衛(wèi)說這些粉末會自動吸附靈脈能量,盒子已經快裝不下了?!?玉盒剛靠近風哨,盒身突然浮現出細密的黑色紋路,與他手臂上的印記產生共鳴,發(fā)出嗡嗡的震顫聲。
“果然如此?!?風哨接過玉盒,指尖剛觸碰到盒蓋,左眼突然劇痛,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靈汐碎裂的玉佩、石堅染血的玄甲、黑色巨門上閃爍的符文,最后定格在古籍修復軒那盞搖曳的靈燈上。
“古籍修復軒!” 風哨猛地起身,動作太急牽動傷口,疼得他悶哼一聲,“青禾,立刻帶我去修復軒,那里可能有我們漏掉的線索?!?/p>
青禾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大人,您剛經歷大戰(zhàn),靈力還未恢復……”
“沒時間了?!?風哨抓起放在一旁的靈刃,金令符與長劍融合的紋路仍在閃爍,“靈汐的玉佩碎片一定還留在那里,那是找到蝕界族主母殘魂的關鍵。”
穿過星軌殿的回廊,沿途的靈官們正在加緊修復防御陣,空氣中彌漫著靈泉與玄鐵混合的氣息。風哨手臂上的印記越來越燙,玉盒里的黑色粉末撞擊著盒壁,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
古籍修復軒的木門虛掩著,門縫中透出淡淡的紫光。風哨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原本整齊的書架已傾倒大半,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玉簡,而修復臺中央,一團紫色的靈光正懸浮在半空,里面包裹著半塊碎裂的玉佩 —— 正是靈汐遺落的那半塊。
“這是…… 靈汐的靈曦?” 風哨握緊靈刃,左眼的鎏金紋章看到無數細密的靈線從玉佩碎片中延伸出來,與散落的玉簡相連,形成一張復雜的網絡。紫色靈光中隱約可見靈汐的虛影,正痛苦地蜷縮著,仿佛在抵抗某種力量的侵蝕。
玉盒中的黑色粉末突然劇烈躁動,風哨連忙按住盒蓋,卻見一縷粉末從縫隙中鉆出,化作細線飛向紫色靈光。粉末接觸到靈光的瞬間,靈汐的虛影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紫色靈光劇烈收縮,竟開始向最近的一本玉簡中鉆去。
“不好!” 風哨揮劍斬出金色光刃,切斷了黑色粉末與靈光的聯系。光刃擊中地面的玉簡,濺起的碎片中突然飛出無數淡青色的光點,這些光點在空中凝聚成守書靈的虛影,卻比禁書區(qū)見到的更加稀薄。
“守護使主……” 守書靈的聲音帶著雜音,像是隔著一層水幕,“快阻止靈曦入簡,那不是普通的靈汐殘魂,是……”
話音未落,紫色靈光突然暴漲,強行掙脫光刃的阻攔,沒入一本封面刻著星軌圖案的玉簡。玉簡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嗡鳴,周身浮現出與靈汐玉佩相同的紋路,原本泛黃的紙頁逐漸變成紫色,上面的文字開始扭曲變形。
風哨沖上前想要取出玉簡,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他撞在傾倒的書架上,咳出一口鮮血,手臂上的印記趁機蔓延,瞬間爬滿整個左臂。玉盒中的黑色粉末全部掙脫束縛,化作黑霧盤旋而上,將那本玉簡包裹其中。
黑霧與紫色玉簡接觸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風哨用靈刃支撐著身體,左眼的鎏金紋章看到了令人心驚的一幕:玉簡中的文字正在重組,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圖案,而陣法中央,正是蝕界之門的符文!
“原來如此……” 風哨恍然大悟,“靈汐早就計劃好了,她故意遺落玉佩,就是為了用自己的靈曦激活藏在修復軒的蝕界陣法!”
黑霧中的玉簡突然漂浮起來,書頁自動翻動,每翻過一頁,就有更多的黑色粉末融入其中。修復軒的地面開始震動,無數黑色的藤蔓從石縫中鉆出,迅速纏繞住傾倒的書架,形成一個巨大的繭狀結構,將紫色玉簡包裹在中央。
守書靈的虛影在光華中逐漸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話:“啟明花開…… 靈界……”
風哨掙扎著站起身,靈刃在掌心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他知道必須在陣法完全激活前取出玉簡,否則整個星軌殿都會變成蝕界之門的祭壇。手臂上的印記傳來鉆心的疼痛,黑色紋路已蔓延至心口,與玉盒中殘留的粉末產生共鳴。
“以金令為引,輪轉為基!” 風哨將靈刃插入地面,金令符的紋路沿著長劍擴散,在地面形成一個小型的防御陣,“凝!”
金色的光幕從陣眼升起,暫時阻擋了黑色藤蔓的生長。風哨趁機沖向藤蔓形成的繭狀結構,卻發(fā)現表層覆蓋著一層紫色的薄膜,薄膜上流動的紋路與靈汐玉佩如出一轍,正是蝕界族的防御符文。
“破!” 風哨將靈力注入靈刃,金令符的光芒與左眼的鎏金紋章呼應,斬出一道橫貫天地的光刃。光刃擊中紫色薄膜,發(fā)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薄膜上浮現出無數裂痕,卻并未完全破碎。
繭狀結構劇烈震顫,里面的紫色玉簡發(fā)出急促的嗡鳴,書頁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哨感到地面?zhèn)鱽韽娏业恼饎?,整個古籍修復軒都在向地下沉降,周圍的墻壁上浮現出與玉簡相同的陣法紋路,顯然整個修復軒都被改造成了祭壇。
“不能再等了。” 風哨咬緊牙關,將體內僅存的靈力全部注入靈刃,同時劃破心口,將鮮血灑在靈刃上,“墨守大人的傳承,此刻借我一用!”
金令符突然脫離靈刃,懸浮在半空劇烈旋轉,令牌背面的鱗片暗紋與風哨心口的血跡產生共鳴,發(fā)出刺眼的金光。左眼的鎏金紋章徹底亮起,風哨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涌入體內,這股力量中既有墨守的守護之力,也有蝕界種的侵蝕之力,兩種力量在他體內形成奇特的平衡。
“輪轉大陣,啟!” 風哨高舉靈刃,金色的靈脈長鏈從地面升起,如同巨龍般纏繞住繭狀結構。長鏈收緊的瞬間,紫色薄膜終于破碎,露出里面的紫色玉簡。風哨縱身躍起,伸手向玉簡抓去。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玉簡的剎那,玉簡突然炸開,紫色的靈光與黑色的霧氣交織成靈汐的虛影。這一次的虛影不再痛苦,而是帶著冰冷的笑容,雙眼閃爍著純黑色的光芒:“風哨,你還是太慢了?!?/p>
虛影揮手打出一道黑色的光刃,風哨連忙用靈刃格擋,卻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在墻壁上。他看著靈汐的虛影逐漸與陣法紋路融合,修復軒的地面徹底裂開,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里面?zhèn)鱽砼c蝕界之門相同的哀嚎聲。
“蝕界祭壇已經激活,再過一個時辰,萬維境的靈脈就會被徹底污染。” 靈汐的聲音在整個修復軒回蕩,“你以為封印了蝕界之門就安全了?那只是主門,萬維境還有無數個這樣的副門!”
風哨掙扎著站起身,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已蔓延至臉頰,左眼的鎏金紋章在黑紋的侵蝕下忽明忽暗。他知道靈汐沒有說謊,《隕世錄》中確實記載過蝕界族曾在萬維境布下無數祭壇,只是三百年前被墨守逐一封印,沒想到靈汐竟然找到了其中一個。
“就算有無數個祭壇,我也會一個個封印?!?風哨舉起靈刃,金色的光芒驅散了臉上的部分黑紋,“這是守護者的責任?!?/p>
靈汐發(fā)出不屑的冷笑:“就憑你?一個被蝕骨咒感染的守護者,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還想守護萬維境?” 她周身的陣法紋路突然亮起,黑色藤蔓從地面鉆出,如同毒蛇般纏向風哨。
風哨揮劍斬斷藤蔓,卻發(fā)現它們落地后化作更多的黑色粉末,在空中凝聚成蝕奴的虛影。這些虛影比之前見到的更加凝實,手中的靈刃閃爍著黑色的光芒,顯然是由純粹的蝕界之力構成。
“嘗嘗被自己守護的靈修反噬的滋味吧!” 靈汐的虛影張開雙臂,蝕奴們發(fā)出整齊的嘶吼,同時沖向風哨。
風哨深吸一口氣,左眼的鎏金紋章與手臂上的黑色紋路同時亮起。他突然收起靈刃,雙手結印,金令符懸浮在頭頂,發(fā)出璀璨的光芒:“輪轉大陣,靈脈逆行!”
整個修復軒的靈脈突然逆向流動,蝕奴們的動作瞬間變得遲緩,身上的黑色光芒也黯淡了幾分。風哨抓住這個機會,身形如電般穿梭在蝕奴之間,每一次揮手都打出金色的光刃,將蝕奴們斬成粉末。
但蝕奴的數量越來越多,風哨的靈力消耗極快,臉上的黑紋再次蔓延。他眼角的余光瞥見那本紫色玉簡的碎片仍在陣法中央閃爍,靈汐的虛影正逐漸與陣法融合,顯然是想借助整個修復軒的力量徹底激活祭壇。
“必須先破壞陣眼?!?風哨心中念頭剛起,左眼的鎏金紋章突然看到陣法中央隱藏的一絲紫色靈光 —— 那是靈汐的本命靈曦,也是陣法的核心。只要凈化這縷靈曦,就能暫時阻止祭壇激活。
他不再與蝕奴糾纏,縱身躍起,金令符在頭頂形成一道金色光橋。風哨踏著光橋沖向陣法中央,沿途的蝕奴紛紛阻攔,卻被光橋的金光凈化,化作黑色粉末消散。
“休想!” 靈汐的虛影發(fā)出憤怒的咆哮,陣法紋路突然翻轉,黑色藤蔓從四面八方涌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囚籠,將風哨困在中央。
風哨被困在囚籠中,看著靈汐的虛影與陣法徹底融合,修復軒的地面裂開更大的縫隙,里面?zhèn)鱽碓絹碓角逦陌Ш柯?。他手臂上的黑紋已蔓延至脖頸,靈力幾乎耗盡,左眼的鎏金紋章也開始閃爍不定。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風哨不甘地握緊拳頭,金令符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令牌背面的鱗片暗紋與他胸口的血跡產生共鳴,浮現出墨守的虛影。
“以怨念為盾,以靈曦為矛?!?墨守的聲音在風哨腦海中響起,“真正的守護,不是消滅黑暗,而是理解黑暗?!?/p>
風哨恍然大悟,他不再試圖壓制手臂上的黑紋,而是引導著蝕界之力流向金令符。黑色紋路與金色令牌接觸的瞬間,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中既有凈化一切的神圣之力,也有吞噬一切的蝕界之力,兩種力量在風哨體內形成完美的循環(huán)。
“原來這才是輪轉大陣的真正用法!” 風哨張開雙臂,金色與黑色的光芒交織成螺旋狀的光柱,沖破了黑色藤蔓的囚籠。光柱擊中陣法中央的紫色靈光,靈汐的虛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寸寸消散。
“不!我不會失敗的!” 靈汐的虛影在光柱中掙扎,紫色靈光卻在金色與黑色的交織下逐漸凈化,露出里面純凈的靈曦,“三百年后,當啟明花再次綻放時,蝕界之門終將開啟!”
隨著最后一聲不甘的嘶吼,靈汐的虛影徹底消散,紫色靈光化作點點星光,融入風哨體內。修復軒的震動停止,黑色藤蔓迅速枯萎,裂開的地面開始愈合,只有那本紫色玉簡仍留在原地,上面的蝕界符文已變成金色。
風哨癱坐在地,渾身被汗水浸透,手臂上的黑紋已退至手腕,形成一個奇特的印記,與金令符的紋路遙相呼應。他看著那本恢復平靜的玉簡,伸手將其拿起,玉簡入手溫熱,里面記載的不再是蝕界陣法,而是靈汐作為普通靈修時的修復筆記。
“原來她也曾是守護萬維境的靈修。” 風哨輕聲嘆息,心中五味雜陳。他合上玉簡,將其收入懷中,這或許是了解蝕界族主母的最后線索。
修復軒的木門被推開,青禾帶著玄鐵衛(wèi)沖了進來:“大人!您沒事吧?我們感覺到這里的靈脈波動異?!?/p>
風哨抬頭看向青禾,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沒事了,祭壇已經被壓制,但還沒有徹底解除。” 他舉起手中的玉簡,“這上面記載著靈汐的修復筆記,或許能找到其他祭壇的位置?!?/p>
玄鐵衛(wèi)上前檢查修復軒的情況,眉頭緊鎖:“大人,這里的靈脈已經被蝕界之力污染,需要徹底凈化,否則還會再次激活祭壇?!?/p>
風哨點頭,站起身來:“青禾,你帶人清理這里的殘片,所有玉簡都要仔細檢查,不能放過任何線索。玄鐵衛(wèi),隨我去靈脈核心,我們需要用輪轉大陣的力量凈化被污染的靈脈?!?/p>
離開修復軒時,風哨最后看了一眼那本紫色玉簡,封面上的星軌圖案在暮色中閃爍著微光,像是在訴說著靈汐不為人知的過去。他知道這場戰(zhàn)斗還未結束,蝕界族主母的殘魂仍在某處潛伏,等待著卷土重來的機會。
星軌殿的夜空已恢復晴朗,靈韻光河重新流淌,只是在某些不易察覺的角落,仍殘留著淡淡的黑色霧氣。風哨站在靈脈核心的入口,看著手臂上那道奇特的印記,左眼的鎏金紋章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握緊懷中的紫色玉簡,金令符在掌心微微發(fā)燙。墨守的話在腦海中回響:“真正的守護,不是消滅黑暗,而是理解黑暗?!?或許只有了解蝕界族主母的過去,才能找到徹底封印蝕界之門的方法。
靈修們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青禾和玄鐵衛(wèi)帶著凈化所需的靈泉和符文趕到。風哨深吸一口氣,推開靈脈核心的大門,金色的光芒從門內涌出,照亮了他銀青色的發(fā)絲和堅定的臉龐。
手臂上的印記與金令符同時亮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鏈,連接著靈脈核心。風哨知道,凈化靈脈的過程將漫長而艱難,但他不會退縮。因為他是萬維境的守護者,守護這片天地的和平,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
紫色玉簡在懷中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著他的決心。風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邁步走進靈脈核心,金色的光鏈隨著他的腳步延伸,在身后留下璀璨的軌跡,如同黑夜中永不熄滅的星光。
這場跨越三百年的守護之戰(zhàn),才剛剛進入新的篇章。而風哨知道,無論未來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會握緊手中的靈刃,守護萬維境的每一寸土地,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