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朱紅的宮墻下,盞盞宮燈長明。
燕承霄與傅微并肩而行。
“那碗魚羹,是你換過的。” 燕承霄開口。
傅微摩挲虎頭扳指,淡淡應(yīng)了一聲:“嗯?!?/p>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魚。” 翠玉耳珰蹭過燕承霄頸側(cè),投下一團明亮的光斑。
傅微眸光微凝:“對待同盟,總要知己知彼?!?/p>
但實際上,這件事,七年前她就知道了。
她知道他不能吃魚,不喜吃酸,連衣衫也更愛淺色。
關(guān)于燕承霄的一切,傅微從很久之前就記在了心里。
傅微的回答讓燕承霄眼圈發(fā)酸,他與傅微相識不久,她卻能清楚記得他的忌口;可與他相識十六年的沈棲梧,卻記不住他的喜好,甚至將誤食魚肉、瀕臨死亡的他扔在大相國寺。
“燕君留步......” 沈棲梧從身后走來,宮燈將她的身影拉得極長,像極了那日在沈家祠堂為他 “驅(qū)邪” 時無動于衷的模樣。
與沈棲梧一起走來的,還有姜縛蒼。
姜縛蒼本就窩火,聞言冷笑:“燕君倒是攀了個好高枝兒,燕君府尚未修繕,燕君日日與晉公主同住,只是燕君也要小心流言蜚...... 啊......”
話沒說完,眼前白光閃過,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姜縛蒼臉上。
燕承霄揉了揉手腕:“沈大姨夫這話,是該對本君說的嗎?”
“燕君職位乃陛下親封,暫住長公主府也是陛下親口答允,沈大姨夫如此發(fā)言,是對陛下不滿嗎?”
姜縛蒼捂住臉頰,被堵得說不出話。
“燕君何必......” 沈棲梧開口,也被燕承霄扇了一巴掌。
但她顧不上臉頰火熱的疼痛,熟悉的香氣像藤蔓般鉆進呼吸,她怔怔地看著燕承霄的手掌,宮燈下,清晰看見他指尖布滿傷痕。
“敢問郡君,指上傷痕從何而來?!?/p>
燕承霄扯起唇角,嘲弄不加掩飾:“在外流落久了,難免被不長眼的野狗咬傷,多謝沈大小姐關(guān)心?!?/p>
野狗......
沈棲梧佇立良久,直到燕承霄與傅微的背影消失在視野,才轉(zhuǎn)身離開。
是夜,沈府。
姜縛蒼跪在沈棲梧腳邊:“鶴兒...... 我承認(rèn)傷病是我設(shè)計,可我也只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
沈棲梧眉頭緊鎖,被男人的哭聲擾得煩躁:“我就在你身邊,只有你一人,你何須爭寵?你知不知道,因為這個不存在的傷病,承霄吃了多少苦頭!”
提起燕承霄,姜縛蒼眼底劃過恨意:“南邊水患未清,難保陛下不再派你南下,棲梧已經(jīng)死在南邊了,難道你要我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有去無回嗎?可若是我有了傷病,陛下也不好讓你再去賑災(zāi),我只是...... 不想失去你......”
姜縛蒼聲淚俱下,配上額頭尚未消腫的紅痕,楚楚可憐。
沈棲梧沉默良久,終于還是軟了心腸:“從今日起,你禁足聽雪院,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p>
吩咐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姜縛蒼扯住她的衣袖:“你去哪兒!”
“我去睡書房?!?沈棲梧抿唇。
姜縛蒼無力地跌在地上,眼底的恨意,比夜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