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掛斷電話，我猛地看向洛景瑤。
聲音顫抖著開口：“洛景瑤，我媽的攤子是你找人砸的，對不對？”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
我抬眼，清晰地看到她閃躲的眼眸。
那一刻，時光仿佛倒流，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同樣下著大雨的夜晚。
那時候，我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最大的煩惱，不過是該如何掩飾自己對洛景瑤那份青澀的暗戀。
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洛景嶼的姐姐。
十八歲那天，我們逃課去了酒吧......
而那天，是我一生都無法磨滅的夢魘。
洛景嶼看到了幾個混混要對一個女生行不軌之事，一向為人正直的他上前阻止。
后來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女孩的尖叫聲和撕扯聲，還有刀刺入皮肉的悶響......
洛景嶼死在了那一天。
所有人都怪我，因為案發(fā)時我就在現(xiàn)場，卻沒能救下他。
從那天起，洛景瑤對我就變了。
她恨我，恨我為什么活著。
我對她的暗戀，也成了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都活在仇恨里。
直到三年前，我媽的公司第一次出現(xiàn)危機。
她像神祇一樣降臨，主動向我伸出援手。
“莫辰安，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p>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景嶼也不希望我們這樣?！?/p>
我欣喜若狂，以為她終于肯原諒我了，以為自己多年的苦戀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可我錯了。
在一起后，她在我面前和宋聿哲肆無忌憚地曖昧，無條件地偏袒他，用他的存在日夜扎著我的心。
我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原諒，是報復(fù)。
她要用這種方式，讓我嘗遍她當(dāng)年失去弟弟的痛苦。
讓我愛她又得不到她，讓我日夜煎熬。
可我忍不下心去怪她。
因為失去至親的感受，在爸爸去世時我也曾體會過，那種痛足以摧毀一個人。
我想，這是我欠她的，欠景嶼的。
可如今，家人的變故和多年的壓抑，將我所有的理智都沖垮了。
“你就是在恨我，對不對！”
我抓住她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她的皮肉里。
“你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折磨我，為了給景嶼報仇！你看著我痛苦，看著我為你和宋聿哲傷心難過，你是不是覺得很痛快！”
她被我的話刺痛，猛地甩開我的手，眼神里滿是掙扎。
“是！我恨你！”
她嘶吼出聲，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莫辰安，我怎么可能不恨你！死的人為什么不是你？！為什么你還好端端地站在這里，而景嶼卻永遠(yuǎn)地躺在了冰冷的墓地里！”
“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他！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看著你這張臉，就會想起他！”
她的話不斷地將我凌遲。
我笑得淚流滿面：“好啊，那你殺了我啊！你以為我這些年活得很好嗎？我也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
說到后面，我的話已經(jīng)變得像是自言自語。
“可是，那天我也很害怕，我也想救下景嶼，我也才十八歲啊......”
我們就這么僵持著，嘶吼著，最后累了。
我重新看向她：“你折磨我，羞辱我，我都忍了！因為我覺得這是我欠你的！”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動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狠狠一推。
“洛景瑤，這場報復(fù)游戲我不玩了。從今往后，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