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宴會開始，群臣陸續(xù)入座。
最后，輪到皇帝皇后出場。
崔南意入座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裴知瑾身邊本屬于皇后的座位上已經(jīng)坐上了蘇綰情的身影。
留給她的只剩下一個下座。
崔南意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兩人。
坐在底下的群眾面面相覷，望著這詭異的一幕，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裴知瑾目光幽深地望著她，許久緩緩出聲：“綰妃有孕在身，朕擔(dān)心她的身體，特意安排她坐在朕的身邊，皇后，你就委屈一下吧?！?/p>
頓時，蘇綰情得意沖她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然后微微福身行禮：“既然是陛下吩咐，臣妾豈有不遵從之禮？”
說罷，坦然地坐在了下位，任憑群臣微妙打量的目光在她和蘇綰情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這出鬧劇之后，宴會步入了正軌。
酒飽飯足之后，便是常規(guī)的歌舞表演。
沒想到意外在此刻發(fā)生了。
為首的舞姬在眨眼之間便殺死了其他的舞姬，然后倏地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
寒光閃過，直直地沖著裴知瑾的方向而去。
守衛(wèi)的將士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劍光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多年生死一線的經(jīng)驗(yàn)，讓他及時側(cè)過頭避開了。
然后一個轉(zhuǎn)身，用手輕輕推上蘇綰情的腰，將她推到了崔南意身旁的位置。
在他看來，刺客的目標(biāo)是自己，那么自己身邊就是最危險的。
可是他沒想到，刺客一個虛晃的假動作，然后飛快朝著崔南意和蘇綰情的方向而去。
途中，更是從腰間又抽出一把軟劍。
這名刺客竟然是罕見的雙劍客！
兩只劍徑直朝著兩個人的方向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裴知瑾下意識選擇了蘇綰情的方向。
他利索地抬手擋住劍光，任憑軟劍劃傷他的手臂，然后狠狠一掌擊打在舞姬的腹部。
“噗——”
舞姬吐血飛了出去，頓時陷入昏迷人事不知。
此時守衛(wèi)的將士紛紛沖上前，將其制服。
裴知瑾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崔南意的胸口已經(jīng)被劍尖刺穿，暗紅的鮮血從傷口不斷溢出。
“南意——”
他驚呼出聲，正想做些什么，蘇綰情已經(jīng)先他一步迎了上去。
從背影看去，她像是要努力幫助崔南意捂住傷口止血。
只有崔南意知道，蘇綰情根本沒那么好心。
她雙手重重壓在崔南意受傷的胸口，像是要將傷口進(jìn)一步撕裂。
劇烈的疼痛讓崔南意下意識一揮手，可在觸碰到蘇綰情之前，她就搶先一步大叫出聲。
“啊——”
伴隨著喊叫的，是從她下腹不斷涌出的鮮血，將雪白的襪套染成鮮紅色。
“啊——娘娘，血......好多血......”
蘇綰情的宮女看到這一幕，這個人嚇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裴知瑾頓時瞳孔驟縮，眸光如刀射向崔南意，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刻骨的恨意。
“陛下，陛下，孩子——孩子——”
蘇綰情像是被嚇壞了，沾染鮮血的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雙手，眼神中滿是驚恐和無助。
“快傳太醫(yī)！”
他的吼聲帶著滔天的怒意。
太醫(yī)很快趕到，見到這一幕頓時心驚肉跳，在為蘇綰情診完脈后更是臉上毫無血色。
顫抖著胡須沖著裴知瑾說道：“陛下，綰妃娘娘......小產(chǎn)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起，整個宴會廳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中，甚至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看向倒在地上胸前還插著一把劍的崔南意，語氣冰寒似是萬年玄冰：
“崔南意，朕說過很多次，你永遠(yuǎn)是朕最愛的女人，為何你卻還要一次次地不顧朕的警告?zhèn)λ?！?/p>
崔南意緊閉的雙眼睜開，滿目悲涼：“裴知瑾，我沒有碰到蘇綰情，她的流產(chǎn)與我無關(guān)?！?/p>
他臉色愈發(fā)陰沉，怒火瞬間攻心：“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綰綰來扶你卻被你一把推開才導(dǎo)致流產(chǎn)，如今證據(jù)確鑿，你卻說與你無關(guān)？！”
裴知瑾暴怒地拎起她的衣領(lǐng)：“你是不是非得害死她才肯善罷甘休！”
她望著眼前男人瞳孔里自己的影子，明明他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但是他的心卻早已沒有她的位置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陛下若是不信，臣妾無話可說?！?/p>
“你——”
他氣得一把甩開她的身軀，冷冷吩咐：“將皇后關(guān)入皇陵，為朕枉死的皇子下跪守陵！守滿四十九天，才允許出來！”
劇烈的動作使得扎入胸口的劍尖又往里深了幾公分，崔南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引入眼簾的是一個面相猙獰的老宮女，見她醒來罵罵咧咧：“綰妃娘娘有旨，要我在皇陵里好好招待你，趕快起來，為小皇子守陵了！”
說著，拿出了一塊由荊棘編制而成的蒲團(tuán)扔在她面前：“給我跪好了！”
崔南意不愿，老宮女就抽出藤條狠狠地抽在她身上。
原本的劍傷就只是簡單包扎，如今又是皮開肉綻的鞭刑，短短幾鞭，她身體就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
老宮女不管不顧地將她拖到蒲團(tuán)上，將她雙手束縛起來吊在屋頂上，防止她借故偷懶。
僅僅兩天，崔南意就因?yàn)闇喩淼膫l(fā)起了高燒，整個人燒得神志不清。
老宮女卻愈發(fā)變本加厲折磨她，讓她吃泔水桶里的剩食，若是不吃，就餓著。
甚至拔掉了她所有的指甲蓋，僅僅因?yàn)樗讣撞恍⌒膭澋搅死蠈m女的手背。
荊棘使得她的膝蓋潰爛，高燒更是讓她渾身忽冷忽熱，恨不得下一秒就昏死過去。
心底唯一微弱的希望便是滿月之日的到來。
月圓之夜，是燕京城的團(tuán)圓之日，老宮女也能夠離開皇陵和家人團(tuán)聚。
沒有人會再繼續(xù)監(jiān)視她了。
崔南意取出兩儀盤，咬破手指，將鮮血涂在正中心，對準(zhǔn)圓月。
皎白的月光透過兩儀盤，發(fā)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裴知瑾，從今往后——
她與他身處不同時空，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