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剛把老街的石板路曬得暖融融，阮清禾就背著帆布包出了門 —— 昨天路過巷口時，王伯的糖炒栗子攤飄出的焦香，讓她惦記了一整晚。帆布包里裝著媽媽新寄來的桂花蜜，還有那本總帶著墨香的燙金筆記本，她想著，今天要把吃到的美味都記下來，就像收藏秋天的甜。
剛拐過 “老時光古著店”，糖炒栗子的香氣就裹著風撲過來。王伯的鐵皮爐子擺在老槐樹下，爐膛里的栗子滾得 “嘩啦” 響，焦糖色的外殼泛著油亮的光。“清禾來啦？” 王伯戴著厚手套，從爐子里抄起一把栗子，“給你留了最粉的，剛炒好，還熱乎著呢！” 他把栗子裝進牛皮紙袋，又往里面塞了張舊報紙：“墊著點，別燙著手?！?阮清禾接過紙袋，指尖立刻傳來溫熱，她忍不住捏起一顆，外殼輕輕一剝就開，露出金黃的栗肉，咬一口 —— 粉糯得能抿出甜味，尾調(diào)還帶著點焦香，比去年吃的更合心意?！巴醪?，您這栗子火候又準了！” 她笑著說，王伯擺擺手：“知道你愛這口焦香，特意多烘了兩分鐘?！?/p>
往巷深處走，梅花糕的甜香又勾著她的腳步。巷口的李嬸推著小木車，車身上的 “李嬸梅花糕” 木牌被磨得發(fā)亮，蒸籠里的梅花糕冒著白汽，像一朵朵剛綻放的小梅花?！扒搴桃股仇W的？” 李嬸沒等她開口就往模具里舀面糊，“給你多加勺桂花蜜，昨天剛收的新蜜，甜得很?！?阮清禾蹲在旁邊看，李嬸的手速很快：先倒半勺面糊，填進豆沙餡，再鋪一層小元宵，最后撒上葡萄干和瓜子仁，等糕體烤得金黃，用小鏟子輕輕一鏟，就成了一朵圓鼓鼓的梅花。接過梅花糕時，她趕緊用手托著底 —— 瓷碗邊燙得指尖發(fā)麻，咬下一小口，外皮帶著點脆，里面的豆沙餡綿得化在嘴里，桂花蜜的甜混著元宵的糯，燙得她輕輕呼氣，卻舍不得停下?！靶r候您總說我吃梅花糕急得像小饞貓?！?阮清禾笑著擦了擦嘴角，李嬸也笑：“現(xiàn)在還是沒改嘛，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p>
路過 “張記豆腐腦” 時，她又忍不住進去坐了坐。鋪子是老兩口開的，木質(zhì)柜臺擦得能照見人影，墻上掛著 “百年老鋪” 的舊牌匾。張爺爺見她進來，熟練地舀起一勺嫩白的豆腐腦：“咸口，少放辣，加兩勺蝦皮，對吧？” 阮清禾點點頭 —— 從高中起她就愛來這兒，張爺爺總能記住她的口味。豆腐腦盛在粗瓷碗里，撒上蝦皮、香菜、榨菜丁，再淋一勺秘制辣椒油，香氣瞬間漫開。她用勺子輕輕舀起一勺，豆腐腦嫩得能晃出顫兒，鮮美的湯汁混著蝦皮的咸香，辣油的香不沖不烈，剛好提味。“張奶奶呢？” 她邊吃邊問，張爺爺擦著桌子說：“去后院摘青菜了，知道你今天可能來，特意留了顆脆生生的黃瓜，等會兒帶走?！?/p>
吃著豆腐腦，她掏出帆布包里的糖炒栗子，剝了幾顆放在碟子里：“王伯新炒的，您嘗嘗?！?張爺爺捏起一顆放進嘴里，點點頭：“還是老王炒得地道，比超市賣的香多了?！?正說著，張奶奶拎著菜籃回來，見她在，趕緊從籃子里拿出一根頂花帶刺的黃瓜：“剛摘的，洗干凈就能吃，脆得很?！?阮清禾接過黃瓜，指尖觸到冰涼的瓜皮，還帶著露水的潮氣。
快到中午時，阮清禾才慢悠悠往家走。帆布包里裝著沒吃完的糖炒栗子（用報紙包得嚴實）、張奶奶給的黃瓜，還有李嬸額外塞的一小罐桂花蜜；手里捧著沒喝完的豆腐腦，碗沿還沾著點辣椒油。路過陳奶奶家門口時，她拐進去放下幾顆栗子：“陳奶奶，王伯新炒的，您嘗嘗?！?陳奶奶笑著接過去，往她手里塞了塊芝麻糖：“剛熬的，配栗子正好?！?/p>
回家的路上，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身上，暖乎乎的。她掏出燙金筆記本，坐在河邊的石凳上寫下：“王伯的栗子帶著焦香，李嬸的梅花糕裹著桂花蜜，張爺爺?shù)亩垢X鮮得暖心 —— 老街的小吃，從來都不止是味道，是攤主記得你口味的心意，是鄰里遞來的一塊糖，把這些甜裝進心里，比任何美味都踏實?！?/p>
風里又飄來糖炒栗子的香氣，她捏起一顆剛剝好的栗肉放進嘴里，粉糯的甜混著手里黃瓜的清爽，忽然覺得，秋天最動人的滋味，從來都不在精致的餐廳里，而在老街巷口冒著熱氣的小攤上，在鄰里間遞來遞去的小食里，藏著最熨帖人心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