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江小姐,您還是趕快簽了吧!”林助理的聲音隔著厚厚的玻璃傳來,
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我低著頭,視線死死釘在面前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上。桌子下面,
我的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單薄的囚衣,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布料被絞得幾乎變形。
“我已經(jīng)和江家脫離關(guān)系了。”我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去,低啞得像生銹的鐵片摩擦。
我沒有抬頭,能想象出林助理此刻皺起的眉頭。果然,他嗤笑一聲:“是,是,
你已經(jīng)和江家脫離關(guān)系了,那又怎么樣?”“沈總要是想動手,誰攔得???
”“你害死了沈總的母親,才判了三年,難道你還天真的以為,沈總會這么善罷甘休?
”最后幾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我的心口?!八?——”囚衣終于不堪重負,
發(fā)出一聲細碎的撕裂聲。我緩緩抬起頭,看向玻璃外的林助理。盡管身陷囹圄,
眉宇間殘存的那點傲氣還在:“我要見沈懷瑾。”林助理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臉上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沈總那么忙,哪有空見你!”“你趕快簽了吧,不要浪費時間!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門口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所有的話語瞬間卡在喉嚨里,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骸吧驊谚?!”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還是來了。果然,他不會對我這么絕情的。我忘了此刻的聲音只有林助理能聽見,
只顧著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林助理慌忙放下電話轉(zhuǎn)身,沈懷瑾已經(jīng)疾步走了過來,
身后還跟著兩個警員?!吧蚩?,江小姐還沒簽,您看?” 林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語氣里滿是討好。兩個警員走進探監(jiān)室,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我被帶出去的時候,
刻意放慢了腳步,透過玻璃看向沈懷瑾。他的目光落在離婚協(xié)議的簽名處,
那片空白像是在無聲地嘲諷。再抬眼看向我時,那雙曾經(jīng)讓我沉溺的眼眸里,
只剩下冰冷的厭惡。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剛才所有的堅持轟然崩塌。什么都沒說,
我任由警員把我?guī)ё?,跟在他身后離開了監(jiān)獄。二十分鐘后,我被人半架著走進醫(yī)院。
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我忍不住皺緊了眉頭。醫(yī)生看著我憔悴的樣子,
面露難色:“沈先生,獻血需要身體健康的人,這位小姐……”“不用管。
”沈懷瑾的聲音打斷了醫(yī)生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八?P 型血,
耽誤了紫婷的救治,你們醫(yī)院就等著關(guān)門吧!”紫婷…… 趙紫婷。
我心里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徹底碎了。原來,他來監(jiān)獄找我,不是因為念及一絲舊情,
只是因為趙紫婷受傷了,需要我的血。七年單戀,三年婚姻,我竟還天真地以為,
他對我總會有那么一點點不同。真是可笑。不等我再多想,就被人推進了手術(shù)室。
鮮紅的血液一點點從身體里抽離,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臉色也愈發(fā)蒼白。
我呆呆地看著針頭從胳膊上拔出來,又被人機械地架出手術(shù)室。就在即將被送回監(jiān)獄時,
一個醫(yī)生滿頭大汗地從手術(shù)室跑出來:“沈先生!400ml 的血已經(jīng)用完了,
還不夠……”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明顯的為難。沈懷瑾大步流星地追上走到拐角的我,
一把將我重新拖拽回手術(shù)室。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像數(shù)九寒冬的風(fēng):“只要能救活紫婷,
抽多少都可以,她活著也就這么點作用了!”我渾身一怔,寒意從每一個毛孔鉆進去,
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原來在他眼里,我活著的唯一價值,就是能為趙紫婷獻血?!俺榘桑?/p>
我沒事的。”我抬起頭,對著一臉冰冷的他,扯出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笑,
然后卷起了另一只胳膊的衣袖。心都已經(jīng)給了出去,這點血又算得了什么呢?昏過去之前,
我看著他冷漠的側(cè)臉,心里只剩下一片荒蕪。第 2 章沈懷瑾看著我毫無血色的嘴唇,
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就被濃重的厭惡取代。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禍害遺千年,
像我這樣惡毒的女人,怎么可能輕易有事?他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往趙紫婷的手術(shù)室走去,
自始至終,沒再看我一眼。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回到了監(jiān)獄。
惡臭的濕冷和腐朽的霉味爭先恐后地鉆進鼻子,我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掃了一眼周圍,
其他床鋪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斑菄}” 一聲,鐵門被打開。神智還沒完全清醒,
我就被人帶到了另一間屋子。腳步虛浮地走到小圓桌前坐下,我看著對面的沈懷瑾,
勉強勾起一抹笑容:“紫婷還需要血嗎?”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他來找我的理由。
他把一式兩份的離婚協(xié)議書甩在我面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簽了它。
”我的意識恍惚了一下,三年前的畫面突然涌上心頭。那時,我逼著他娶我,
他也是這樣冷漠的表情,仿佛我是一件讓他無比厭惡的東西。墻上的圓形掛鐘,
秒針 “滴答滴答” 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倒數(shù)我這段可笑的感情。十下之后,
我抬起頭,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好?!鄙驊谚袷潜皇裁创掏戳艘粯?,猛地背過身去,
看向墻面。我拿起筆,指尖微微顫抖,在簽名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筆跡很輕,卻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嘴里彌漫開淡淡的鐵銹味,我知道,
那是咬碎了牙混著血的味道。自取其辱。喜歡了沈懷瑾十年,我終于明白這四個字的分量。
沈懷瑾拿起離婚協(xié)議書,盯著我那飄逸的行楷看了三秒,然后望向我離開的背影,
眼底的寒光里多了幾分嘲弄:“不過如此。”他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飯點時,
我端著飯食,緩步朝一個空位走去。剛把右腿跨進去,周圍的人突然都停下了動作,
齊刷刷地看著我。我疑惑地掃了一眼,他們又低下頭,自顧自地吃起來。猶豫了一下,
我還是決定坐下來。可左腳剛抬起,手里的盤子還沒放穩(wěn),
就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猛地推倒在地?!鞍?!”我驚叫一聲,
換來的卻是一片哄堂大笑。半碗湯水和泛黃的饅頭掉在地上,濺起的污水弄臟了我的囚衣。
手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我翻過來一看,泛紅的手心上落著些細碎的小石子,
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記,左手側(cè)面還磨破了一大塊皮,血珠正慢慢滲出來。我掙扎著想爬起來,
卻發(fā)現(xiàn)左腳腳踝也崴了。剛扶著地坐起來,卷起褲腳查看,
頭頂就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王姐的位置你也敢碰!
”我沒有理會那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婦女,只是看著腳踝上那一大片紅腫,暗自咬了咬下唇,
目光落在掉在地上的半個饅頭上。那是我接下來一天的食物。中年婦女見我不理她,
掐著腰抬起腳,像踢石子似的,把那半個饅頭往遠處踢了一腳。我眼看著饅頭打了幾個滾,
最終停在了長著青苔的黑色墻角。指甲隔著卷起的褲腳,深深陷進肉里。我眼睫微抬,
壓不住的戾氣凝聚在眼前這個跋扈的女人臉上,對上她濃厚的劍眉和高聳的鷹勾鼻,
沒有絲毫畏懼?!皢?,還不服氣?。俊彼龘]了揮手,瞬間有十幾個人圍了上來,擼起了袖子,
眼神不善。我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兩個人按住了手腳。隨后,
一堆面容猙獰的人像惡魔一樣撲了上來。頭發(fā)被扯得亂七八糟,衣服也被撕破,
原本就紅腫的腳踝上又被人踩了好幾腳。疼痛像潮水一樣涌來,我死死咬著牙,
不肯發(fā)出一點示弱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沙啞的煙嗓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夠了。
”那些人才一哄而散。我狼狽地抬起頭,看見原本我想坐的位置上,
多了一個身材瘦弱、剃著光頭的女子,她的頭頂和脖子上各有一道寸長的疤。
我沒有力氣去思考更多,只是拖著虛弱的身子,一點一點朝著墻角的饅頭移動。日子還很長,
我必須活下去。哪怕,活得像塵埃一樣卑微。第 3 章三年后,四月。天氣乍暖還寒,
監(jiān)獄門口的柳樹抽出了些許新芽。微斜的日光透過枝條,落在我的臉上,
卻沒有帶來一絲暖意。我穿著洗得發(fā)白的七分袖和寬松的黑色短褲,
腳上是一雙廉價的人字拖。除此之外,一無所有。該去哪里呢?江家?
想起當(dāng)初和父母斷絕關(guān)系時,他們眼中的震驚和悲憤,我自嘲地笑了笑。我這樣的女兒,
他們大概早就不想要了吧。沈家?沈懷瑾見到我,恐怕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我慵懶地抬起雙手,想伸個懶腰,卻牽扯到背上還沒痊愈的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
就在這時,一輛藍色的瑪莎拉蒂 GT 停在了我面前。這輛車,我認得。
是沈懷瑾送給趙紫婷十八歲的生日禮物,當(dāng)年在 C 市,風(fēng)頭無兩。車門打開,
長發(fā)及腰的趙紫婷走了下來。她穿著一身藕色長裙,踩著白色鑲鉆的魚嘴防水臺涼拖,
一步步朝我走來。她怎么會來?雖然趙紫婷從未對我表現(xiàn)過敵意,但當(dāng)年 C 市誰不知道,
是我江梓玥橫刀奪愛,搶走了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沈懷瑾。就算她再寬容大度,
也不可能對我這個 “情敵” 有什么好感。我疑惑地想躲開,腳步還沒移動,
粗糙的手掌就被她細嫩修長的手指牽住了。她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拌鳙h,
你受苦了!”她看著我手上的傷口,語氣里滿是心疼。我愈發(fā)疑惑。我受苦,
關(guān)她趙紫婷什么事?情敵受苦,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裳矍八难蹨I,看起來并不像作假。
我正愣神,她又擦了擦眼角,笑著說:“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都會好起來的!
”“今天起就是新的開始了!”“三年前我意外出車禍,醒來后,
聽說是你及時獻血我才能活過來,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跟我走吧,我為你訂了接風(fēng)宴。
”她說著,就拉著我往車上走,好像完全沒看到我一身的寒磣。我掙開她的手:“不用了,
救你是沈懷瑾的意思,你的恩人是他,不是我。”趙紫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但很快又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你和懷瑾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少了你們哪一個都不行。
”“我也正打算去找懷瑾的,相信他見到你也會很開心的。”她說完,不容我多想,
又伸手把我塞進了副駕駛。我沒想到看起來這么柔弱的趙紫婷,力氣竟然這么大,或許,
是我在監(jiān)獄里又瘦了太多的緣故。還沒來得及下車,車窗外的風(fēng)景就已經(jīng)開始飛速移動。
想到一會兒可能會見到沈懷瑾,我的心不由得忐忑起來?;蛟S,過去三年,他對我的恨意,
會少一點呢?一個多小時后,車子在沈家別墅門口停了下來。管家看到趙紫婷身后的我,
臉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紫婷小姐,您可以進去,您身后這位,少爺可是放了話,
只要見著了,立刻趕走,決不允許她靠近沈家半步的。”“丁管家,您就放心吧,
出了什么事我擔(dān)著!決不讓懷瑾哥為難你們?!壁w紫婷的話剛落下,面前的大門就打開了。
一身白色西裝的沈懷瑾,從門里走了出來。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依舊是那么耀眼,卻也依舊,讓我望而生畏。第 4 章“你敢踏進沈家一步,
我就讓江家永遠翻不了身。”沈懷瑾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他把趙紫婷拉進門,轉(zhuǎn)身就走,
自始至終,沒有看我一眼。郎才女貌??粗麄儾⒓珉x開的背影,
這四個字冷不丁地跳進我的腦海。而我,連讓他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想到這里,
我忍不住苦笑出聲。剛才真是傻,竟然會覺得,過了三年,他對我的恨意會少幾分。
我可是毀他姻緣、害他母親的人啊,他怎么可能原諒我。“江小姐,
您難道是在等著我動手嗎?”丁管家見我還站在原地,拔高了聲音提醒?!拔疫@就走。
”我識趣地轉(zhuǎn)身,可還沒走幾步,身后就傳來趙紫婷甜美的聲音,讓我莫名的煩躁。
“江梓玥!等等!”她小跑著追上來,攔在了我身前:“你沒地方去的吧?
我記得你以前唱歌很好的,我家新開的會所里正好需要主駐唱歌手,
不介意的話……”“不用了,謝謝!”我看著她臉頰微紅的樣子,臉上掛起官方的微笑。
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向來不習(xí)慣欠別人人情,尤其是,她還是沈懷瑾在意的人。
“你是擔(dān)心會所環(huán)境亂嗎?你放心,我會找人保護你的?!薄皩嵲诓恍校?/p>
你直接住我家也可以的。”趙紫婷說得情真意切,可我一想到沈懷瑾,心里就打了個寒顫。
萬一趙紫婷在我身邊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會把賬算到我頭上,到時候,
江家……江家為我犧牲的已經(jīng)太多了,我不能再連累他們。想到這里,
我果斷地和她拉開距離,再次拒絕后,轉(zhuǎn)身跑開了。我能感覺到身后趙紫婷的目光,
但我沒有回頭。離開沈家后,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對面墻上貼著 “勤勞致富光榮,
游手好閑可恥” 的標(biāo)語,紅得刺眼。一直晃蕩到天黑,
我在一家貼著招聘洗碗工的飯店前停了下來。躊躇了良久,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個崗位已經(jīng)招滿人了,你再到別處看看吧。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那別的崗位呢?我什么都可以干的!
”我臉上帶著明顯的不甘心,語氣也放得很低?!岸紳M了,你再到別處看看吧。
”老板娘說著,就把我推了出去,“砰” 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無處可去的我,站在街邊,
看著來往的車流,一股強烈的孤寂感涌上心頭。冷風(fēng)吹過,我打了個寒顫,抱緊胳膊,
在路邊蹲了下來。偶爾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中。
就在我快要凍僵的時候,一雙熟悉的橘黃色帆布鞋停在了我面前。拉鏈聲過后,
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抬起頭,鼻頭一酸。面前只穿著秋衣的女人,
是我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肖笑笑。“還犯傻嗎?”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望著她,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搖了搖頭?!爸捞哿耍俊薄班??!蔽矣帽且魬?yīng)著,
點了點頭。肖笑笑蹲下來,一把抱住我:“真是蠢死了!”她說完,拉起我,帶我回了她家。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我緊繃了三年的神經(jīng),終于在這一刻,徹底放松下來。
第 5 章三天后,在肖笑笑的幫助下,我在一家有名的平臺做起了外賣員。
跟著老員工熟悉完流程,我接到了自己的第一個單子?!摆w女士?!比×瞬鸵院?,
我念出單子上的名字,然后朝著約定的地方趕去。騎著摩托車在道路上穿梭,左拐右拐,
心里既緊張又期待。又是一個紅燈。眼看馬上就要到收貨時間了,
可我離趙女士所在的地點還有一公里的距離。我急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等紅燈。
綠燈亮起,我剛想加速,手機卻響了。是平臺的催單電話。我忐忑地撥通了趙女士的電話,
告知對方可能會晚點到。電話那邊的趙女士很寬容地說沒關(guān)系,然后掛了電話。
我感覺她的聲音有些熟悉,但也沒多想,只想快點把餐送到。十五分鐘后,
我終于趕到了酒店,敲開了房間門??吹节w紫婷的臉時,我愣住了?!白湘媒悖?/p>
我哥說外賣到了我們先吃就行……”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里面?zhèn)鱽?,話說到一半,
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也愣住了。是沈易雙,沈懷瑾的妹妹?!敖笮〗愠鰜砹??
”沈易雙上下打量著我,語氣里滿是嘲諷:“怎么淪落到送外賣了?你從前不是很囂張嗎?
”“對了,你好像超時了吧?”她的話像冰雹一樣,毫不留情地砸在我身上?!半p雙,
你少說兩句,梓玥她好歹是你曾經(jīng)的嫂子?!壁w紫婷臉上帶著訕笑,
轉(zhuǎn)過身拉了拉沈易雙的衣袖?!八挪皇俏疑┳?,她就是個惡毒的殺人犯!
”沈易雙一臉憤恨地盯著我,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趙紫婷見勸不住沈易雙,
連忙從我的手里接過外賣,一手把我往外推:“梓玥,你快走吧!雙雙還小,
她說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彼f著,我身后的電梯門突然打開了。
四五個人簇擁著沈懷瑾從里面走了出來。“??!”我手里的袋子剛松開,下一秒,
滾燙的外賣就一股腦地摔在了趙紫婷的裙子上。她白嫩的小腿上,
立馬泛起一大片滲人的猩紅??吹竭@一幕,站在沈懷瑾旁邊的任一行二話不說,
抬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離了江家還敢這么囂張!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知道紫婷身上這件衣服多少錢嗎?十個你也賠不起!”“別說了,
我相信梓玥她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沒有拿穩(wěn)?!壁w紫婷忍著疼痛,護在了我身前,
語氣里滿是委屈?!白湘媒?,我們都看見了是她把外賣扔到你身上的,
你還這么袒護她做什么?” 沈易雙不解地喊道?!半p雙,
雖然江梓玥她曾經(jīng)是對沈家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情,但距離這些事已經(jīng)過去三年了,
人是會變得呀……”趙紫婷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旁沈懷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生生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任一行拉開護在我身前的趙紫婷,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給你兩個選擇?!薄耙弧①r錢,
這頓飯錢和趙紫婷小姐的衣服以及醫(yī)療費用;二、跪下來給趙小姐道歉!”“分期行嗎?
”我的聲音很弱,傳到眾人耳中,引起一片大笑。耳垂因為窘迫,燙得發(fā)紅。“你覺得呢?
分期?憑現(xiàn)在的你,分多少期也還不起!”任一行笑完,眼角的余光掃過我,滿是輕蔑。
我身體微微發(fā)抖,攥緊了拳頭。良久,我深吸一口氣,膝蓋微彎,就要往下跪。為了活下去,
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我的身后伸過來,把我拉了起來。
第 6 章“我說任少,不就是錢嗎?算我頭上?!币粋€清朗不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驚訝地回頭,看到一個頭發(fā)微卷、唇紅齒白的男人背著光站在我身后。他看到我看他,
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叭思亿w小姐都沒說啥,
你一大老爺們?yōu)殡y一個小姑娘也不嫌害臊!”“打個條送我公司財務(wù)就行了,
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彼f完,環(huán)著我的腰走進了電梯,留下一干人愣在原地,
大眼瞪小眼。電梯里,我能感覺到他手臂的力量,還有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耙纂p,
帶紫婷去醫(yī)院上藥?!鄙驊谚穆曇粼谕饷骓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火。
他把兩個女孩支走后,冷冷地看著任一行:“護花使者?喜歡出風(fēng)頭?”他的眼神凌厲,
握住任一行剛才打我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掰。骨折聲和慘叫聲同時傳進耳中,
他才感覺心中的郁怒消了一些:“明天的頭條我替你們?nèi)渭野??!闭f完,他理了理領(lǐng)口,
也離開了酒店。電梯下行,我才回過神來,掙扎著想要掙脫男人的懷抱:“你要帶我去哪?
我還有事……”“江小姐,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tài)度?”男人雙手隨意地疊在方向盤上,
歪著頭朝我挑挑眉:“我可是替你賠償了巨款??!”提到錢,我一下子沒了底氣,垂下眸子,
絞著手指小聲說:“我…… 謝謝你,那些錢我會還你的?!背弥业皖^的功夫,
他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飛馳起來,帶起的風(fēng)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fā)?!鞍?!
” 我被嚇得大叫出聲。他揉了揉我的碎發(fā),爽朗地笑著大聲說:“開玩笑的,
那些錢就算是見面禮了。”車速慢了下來,我撫上還沒平靜下來的胸口,
疑惑地看向注視著前方的他:“那怎么行?我不能平白無故用你的錢!”“誰說平白無故了?
你今天的時間,我買了?!痹谖业捏@訝中,他帶著我到了游樂場的門口。“等等,
明天可以嗎?至少讓我把今天的工作做完?!蔽倚睦锩靼祝鋵嵜魈煲矝]空,
哪有人剛上班就請假的。他沒說話,只是掃了一眼我身上的明黃色工作服,皺了皺眉,
隨后打了個電話。十分鐘后,一個男人提著幾個袋子朝他走過來。他接過袋子,
塞到我懷里:“找個廁所換了,你送餐騎的車應(yīng)該還在剛才酒店的樓下對吧?”見我點頭,
他拿過我的手機,安排剛才送衣服的人替我送剩下的外賣。我看著他這一系列操作,
更加目瞪口呆?!斑€愣著干什么?換衣服去?。 彼f著,把我推進了公廁,
自己則順便去洗了個手。換好衣服出來,他帶著我把游樂場的所有項目都玩了個遍。最后,
他拉著我站在了鬼屋門口?!斑@個就算了吧……” 我不太想進去,我從小就怕這些。
“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再說了還有我在?。 彼贿呎f,一邊拉著我的手買了票,
走了進去。從鬼屋出來的時候,我嚇得一身冷汗,整個人抖著身子,緊緊貼在他身側(cè)。
在鬼屋出口等了許久的沈懷瑾,看到這一幕,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變得陰鷙起來。
他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后,對著那個男人諷刺道:“蘇總的癖好還真是獨特,
潔身自好這么多年,竟然會看上一個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殺人犯!
”我的手腕被沈懷瑾緊緊握著,明明是溫暖的溫度,可他說的話,卻像冰刀一樣扎在我心里。
“這個女人和我沈家的恩怨,蘇總應(yīng)該很清楚?!薄敖裉斓氖戮退懔耍?/p>
但你若再和她扯上關(guān)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沈懷瑾說完,也不管那個男人怎么想,
拉著我就離開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叫蘇遠華的男人,正站在原地,
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第 7 章“沈懷瑾你放開我!”我用力掙扎著,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怎么?剛才被蘇遠華帶走的時候你不反抗,在我這倒裝起了清高!”他的聲音里滿是嘲諷,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雖然早在三年前,我輕易簽下那份離婚協(xié)議的時候,就該明白,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但是,當(dāng)我看到蘇遠華帶走我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怒火,
還是讓我心頭一顫。而剛才我因為害怕,緊緊抱著蘇遠華的樣子,
更是讓他憤怒、煩躁到了極點?!昂?!你還知道羞恥?”他看著我漲紅的臉頰和瞪大的雙眼,
語氣里的嘲諷更濃了。他猛地把我摔進車?yán)??!斑怼蔽业刮豢跊鰵猓?/p>
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應(yīng)該是背上剛結(jié)痂的傷口裂開了。
沈懷瑾根本不管我有沒有系好安全帶,“蹭” 的一下,車子就竄出去了老遠。“砰!
”我的頭因為慣性,磕在了車的前擋風(fēng)玻璃上,瞬間腫起了老大一個包。我悶痛一聲,
扶著座位弓著腰坐回椅子上,剛把安全帶扣上,車子又倏地停住了。
我的后腦勺又狠狠撞在了靠背上,含在眼角的淚珠被顛落了一顆?!吧驊谚惆l(fā)什么瘋!
”三年沒見,我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他,竟然會變得如此暴躁?!拔野l(fā)瘋?
我發(fā)瘋也好過你水性楊花,看見個男人就跟著走!”一想到我和蘇遠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可能會發(fā)生些什么,他就感覺愈發(fā)煩躁。水性楊花?原來,我在他心里,就是這么不堪。
我心里一陣失落,眸子里原本的不忿,黯淡成一片死寂。沈懷瑾見我沉默,
更加認定我剛才和蘇遠華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他欺身上前,
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輕佻地捻起我的下巴。他的眼里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口中說出的話卻令人惡寒:“蘇遠華都和你做什么了?只要給錢誰都行是嗎?
”“沒……”我剛想反駁,只說了一個字,剩下的話就被他堵在了嘴里。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粗暴而兇狠,完全沒有一絲溫柔。我渾身僵住,雙目圓睜,
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這是我的初吻。眼前的人,也是我愛了十年的人。
可整個過程,我沒有感到一絲欣喜,只有無盡的屈辱和疼痛。淡粉色的唇上滲著一點鮮紅,
印在他戲謔的眼中,顯得格外諷刺?!疤K遠華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種沒有情趣的女人!
”感覺到我身上的僵硬,他似乎松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僥幸。
車子重新緩緩發(fā)動,他沒有再為難我。車廂里一片死寂,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良久,
我終于鼓起勇氣,輕聲說:“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空氣瞬間冷到了冰點。
沈懷瑾雙目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然后呢?”“你放過我吧,
我保證,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好一個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當(dāng)初死纏爛打的人是我,
現(xiàn)在說要放手的人也是我!他到底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沈懷瑾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求你了,我……”“閉嘴!”他憤怒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嚇了我一跳。他猛打方向盤,車子拐上了高速。半個小時后,車子在一片曠野猛地停了下來。
“下車!”我看著窗外一片荒蕪的景象,一臉不可置信。沈懷瑾見我愣著不動,
又抬高聲音說了一遍:“下車!”我掃了一眼四周,陌生的地方,天邊已是一片暮色。最終,
我還是緩緩地解開了安全帶。似是嫌我動作太慢,他替我打開車門,一把將我推了出去。
我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看著他就要發(fā)動車子離開,心里一陣恐慌。沈懷瑾本想立刻就走,
可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我背上的白色單衣里滲出的點點血色。他迅速下車,走到我面前,
猛地拉開我的領(lǐng)口往里面看去。單薄的背上,三寸多的傷口剛剛凝了膿,
周圍還有一堆猙獰的疤痕。他愣住了,眼神復(fù)雜。晚風(fēng)凜凜,寒意透過袖口滑過我的脊背。
我轉(zhuǎn)過頭,慌亂地伸手從他手里搶過衣服,死死遮住傷口。沈懷瑾的目光落在我右邊的腰側(cè),
用食指抵了抵,聲音低沉地問:“這個傷怎么回事?
”第 8 章我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顫了顫。我看了看他指的地方,那是一道淺淺的疤痕,
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我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轉(zhuǎn)過身來,嘴角微微彎下,
臉上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容,又很快消失:“沒什么,不過是從前山體滑坡,
救一個故人時不小心碰到的。”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腦海里閃過。我知道,
他想起了七歲那年,在鳳鳴山經(jīng)歷的那場山體滑坡。當(dāng)時,他后腦被石頭砸到,
在醫(yī)院昏迷了七天多才醒。醒來后,聽說是趙紫婷冒著雨在石頭堆里找到他,
一個人把他背出山的。“你該不會想說,當(dāng)年是你救的我吧?”他冷笑一聲,
語氣里的不屑和嘲諷,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里。
剛才那一點點因為他看到我傷口而產(chǎn)生的同情心,也因為我這句 “拙劣的謊言”,
被消磨殆盡?!班兀 彼宪囮P(guān)了車門,引擎轟鳴著揚長而去,
留下飛揚的塵土嗆得我咳嗽不止。塵埃落定,我呆呆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喃喃自語:“就是我啊?!甭曇籼p,輕得只有我自己和風(fēng)才聽得見。當(dāng)年,
他被落下來的石頭砸昏了過去,身后還有一堆滾落的山石。是我不顧一切跑過去,
護在他身上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在雨中昏迷了過去。等我醒來時,母親告訴我,
我燒了整整三天,退燒后又昏迷了快十天。后來,我去醫(yī)院看他的時候,
就看見趙紫婷正掰下一瓣橘子,往他嘴邊送。她笑著說:“懷瑾,你終于醒了,我好擔(dān)心你。
”而他,溫柔地看著她,說了聲:“謝謝你,紫婷?!蔽艺驹诓》块T口,
手里提著的保溫桶差點掉在地上。原來,所有的功勞,都成了她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我用手背抹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來的眼淚,邁開步子,朝著和他離開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春的夜晚,偏僻的曠野,沒有一個人會來。我的手機也被蘇遠華拿給別人送外賣去了。
我雙手互相抱著胳膊,縮著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如同飄在湖里的浮萍,隨波逐流,
毫無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覺得渾身發(fā)熱,腦子也暈暈的,但我強撐著不敢倒下。
耳邊隱約有汽笛聲傳來。我回頭望去,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
蘇遠華正坐在灑滿陽光的窗前,翻著一本海藍色封面的《李太白文集》。
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聲音沙啞地問道:“這是哪?我怎么會在這?”他合上書,
拿起桌子上的銀茶壺,倒了杯水端給我,回答道:“我家,你是昨天夜里被我撿回來的。
”他說著,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道:“恩,退燒了。”“你沒地方去吧?
送外賣辛苦不說,還危險,我記得你是財大畢業(yè)的,正好,我還缺個會計,
要不要屈尊來我公司上班?”我剛咽下一口水,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
我想起沈懷瑾昨天在游樂場說的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銀杯上的雕花,開口道:“謝謝你,
不過不用了?!闭f完,我便要下床。下午,蘇遠華把我送到了上班的地方,剛要離開,
我的上司,一個青年男人看到我,就把我往外趕:“你快走吧,我們這個廟小,
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經(jīng)理,我不是故意曠工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以為是因為自己上午沒來,才會這樣?!皶绻??我巴不得你趕緊走別回來!”他說著,
把手機屏幕懟到我面前:“你看看這投訴和差評,我沒找你罰錢就算仁至義盡了!
”我看著屏幕上,我送的第一單趙紫婷外賣的評論,照片上,
趙紫婷燙傷的小腿和地面上臟亂的飯菜,讓我啞口無言。張了張口還想說什么,
經(jīng)理已經(jīng)罵罵咧咧地把我推到了大馬路邊上?!暗米镎l不好,非得得罪沈家大小姐!
誰不知道這平臺最大的股東就是沈家……”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我最后一點希望。
我回頭望了一眼,徹底明白,這里已經(jīng)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第 9 章白費了肖笑笑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幫我找到的這份工作。我垂頭喪氣地站在路邊,
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我面前,車窗降下,
露出蘇遠華帶著笑意的臉。他把我重新拉上了車??粗沂衤淦堑臉幼?,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碎發(fā),開口道:“怎么樣?你看你現(xiàn)在也失業(yè)了,考慮下我們公司唄?
”“我給你開三倍工資!要是你以后想走了隨時走都行?!蔽颐媛扼@訝,
抬眼定定地對上他焦糖色的眸子:“我是剛出獄的殺人犯。”他一下子臥倒在車座上,
翹起二郎腿,玩弄著胸前的 Zippo 打火機,一臉無所謂:“我還進過戒毒所呢,
誰年輕時還沒犯過點兒錯?!蔽衣勓愿芋@訝,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只是眉頭輕蹙道:“沈懷瑾會找你麻煩的?!薄奥闊俊彼托σ宦?,
坐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眉頭,
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把我的嘴角提起來:“人從一出生就是個麻煩,怕麻煩我早就死了!
”“別總皺著眉頭,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鄙磉厪浡臒煵菸叮?/p>
Zippo 上刻著的燈下醉漢圖案在我眼前晃動。我的眼眶一熱,連忙打開他的手,
把頭偏向窗戶那邊:“按正常工資開就行了,再扣掉我昨天欠你的,不然我不去?!薄半S你,
人到了就行?!彼f著,發(fā)動車子,帶我去了他的公司。我在蘇遠華的公司干了三個多月。
可能是因為他提前打了招呼,同事們對我還算友好,沒有因為我的過去而排擠我。
距離七夕還有三天的時候,蘇遠華讓人把我從工位上叫到他的辦公室。我剛進去,
他就合上文件起身,像打量貨物一樣圍著我轉(zhuǎn)了一圈半,然后托著下巴,
似是滿意地點點頭:“頭發(fā)長了,就是不見長肉?!蔽冶緛磉€在疑惑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聽他這么一調(diào)侃,嘴角抽了抽:“沒什么事我回去工作了?!薄柏i肉都漲價了,你不去長肉,
還回去干什么活?”他說著,不由分說地把我?guī)铝藰恰K仁菐胰コ粤宋顼垼?/p>
然后又帶我去做頭發(fā)、選衣服,整個下午,一刻都沒消停?!岸?,不錯,就這件了。
”當(dāng)我穿著一套海藍色魚尾繡花旗袍,從試衣間里走出來時,蘇遠華眼中都閃起了光。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身珠光寶氣,有些恍惚。我甚至不敢相信,
鏡子里那個容光煥發(fā)的女人,真的是我。我緩緩地撫上自己化著淡妝的臉龐,愣了許久。
直到蘇遠華擋在我身前,我才回過神來。“被自己驚艷到了?”“有什么活動嗎?
”我的雙頰浮起兩抹桃紅,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罢媛斆鳎焕⑹俏姨糁械呐?!”他說著,
將卡遞給服務(wù)員結(jié)賬:“今晚有個重要的商會。”晚上七點半,
蘇遠華和我準(zhǔn)時到了宴會舉辦的地點。我們剛一入場,就有不少人過來和他寒暄。
我挽著他的胳膊,在他旁邊禮貌性地微笑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格格不入。
大廳的另一邊,趙紫婷和沈易雙正站在一起,晃著手里的紅酒杯。
趙紫婷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沈懷瑾的身上。當(dāng)她順著沈懷瑾的目光,看到進門的我時,
端著高腳杯的手微微抖了抖?!半p雙,你說懷瑾哥是不是還喜歡江梓玥?。?/p>
”她盯著紅酒中倒映出的自己,語氣里滿是失落?!白湘媒隳阏f什么呢?
我哥怎么可能會喜歡江梓玥那種惡毒的女人?”沈易雙立刻反駁:“大家有目共睹,
我哥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是嗎?可是從江梓玥進來到現(xiàn)在,
懷瑾哥的目光都一直在她身上啊?!壁w紫婷說著,用酒杯給沈易雙指了指我所在的方向。
我的心,不由得揪緊了。第 10 章沈易雙一看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這種人竟然也配來參加這種聚會?看來上次給她的教訓(xùn)她還沒記住!”她放下酒杯,
語氣憤憤不平:“紫婷姐,看我的?!鄙蛞纂p說著,
把趙紫婷杯里沒喝完的酒也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然后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喲,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沒想到還真是江大小姐!”她上下打量著我,
語氣里的嘲諷毫不掩飾:“嘖,早知道這商會連殺人犯都能進來,就是神仙來請我,
我也不來?!薄半p雙,別鬧了!江小姐怎么說曾經(jīng)是你的嫂子,而且她還救過我。
”趙紫婷從沈易雙身后趕來,拉著她的胳膊,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無奈。“她才不是我嫂子!
她給我哥提鞋都不配!”沈易雙甩開趙紫婷的手,說著,就把手里的紅酒往我身上潑。
蘇遠華見勢不對,立刻擋在了我身前。冰冷的紅酒一下子在他銀灰色的西服上印下大片污漬,
頭發(fā)上也有紅酒不住地滴落。盡管如此,還是有一些紅酒濺到了我的旗袍上,
留下了難看的印記。沈易雙見有人阻攔,沒能潑到我,氣急敗壞地把酒杯摔在地上,
指著蘇遠華的鼻子罵道:“又是你!江梓玥你還真是好手段,沒了江家的身份還能勾引男人!
”“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哥,我看你根本就……”她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疾步走過來的沈懷瑾拉到了身后。沈懷瑾眼神凌厲,他看著正在給蘇遠華擦臉的我,
一臉陰鷙:“這就是你說的絕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蘇總你還真是好膽量,
這么一個禍害也敢放在身邊!”感受到我的動作頓了一下,蘇遠華接過我手中的紙巾,
把我護在身后:“沈總?cè)绽砣f機,我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沈懷瑾冷哼一聲,
拉著沈易雙離開前,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祈禱這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你!
”他明著看似在威脅我,實際上帶走沈易雙,卻是為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對我不利的事情。
剛才沈懷瑾眼中對蘇遠華的嫉妒,趙紫婷看得明明白白。她更加確定,
沈懷瑾喜歡的人不是自己,是我。我站在蘇遠華身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齊涌上心頭。蘇遠華安撫性地拍拍我的肩膀,
說道:“沒事的,你安心呆在我身邊,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薄皩Σ黄?,
還有……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滿是疑惑。
他不可置否地聳聳肩,然后說出三個字:“我樂意?!币娢乙荒樫|(zhì)疑的表情,
他又補了一句:“以后會告訴你的?!蔽尹c點頭,沒有再繼續(xù)刨根問底,望著他,
認真地說:“謝謝你?!碧K遠華換好衣服以后,便去二樓參加商會的核心會議了。
我閑著沒事,便斜靠在二樓的扶梯上,看著下面的人推杯換盞,心里卻亂糟糟的。
趙紫婷端著兩杯琥珀色的白蘭地,蓮步輕移也上了二樓,然后把其中一杯遞到我面前,
輕聲細語地開口:“梓玥,我替易雙和你道歉,她還小,你千萬不要和她計較。
”我用手背推開酒杯,搖了搖頭:“我不會喝酒。”“這樣啊,沒關(guān)系,不喝就不喝吧。
”她收回酒杯,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對了,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和懷瑾哥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 彼贿呎f,一邊偷偷觀察著我的表情。
我呆了一瞬,隨即又馬上笑起來,笑得明艷如花、燦若驕陽,比三年前簽離婚協(xié)議時,
還要惑人三分:“這樣啊,那真是恭喜了!”“你和沈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祝你們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只有我自己知道,說出這些話,我的心有多疼。
第 11 章我吐字清晰,說的一氣呵成,可滴著血的心究竟有多疼,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你說笑了,到時候一定要來喝我們的喜酒??!”趙紫婷也笑著,
臉上一副害羞帶怯的喜悅:“瞧我這記性,你不能喝酒的,我替你準(zhǔn)備雪碧?!薄班牛?/p>
我會去的。”我嘴上答應(yīng)著,
心里卻想起沈懷瑾剛才說過的那句 “你最好祈禱這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你!”這輩子,
我不想也不敢再見沈懷瑾,更何況還是在他大喜的日子?!澳俏揖筒欢啻驍_你了。
”趙紫婷轉(zhuǎn)身就要下樓,而樓下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沈易雙正伸手和她打著招呼。
她卻好像沒看見沈易雙一樣,反而側(cè)過身子,對著我說道:“梓玥,你能幫我拿下這杯酒嗎,
我感覺腳踝上有些癢?!薄鞍??好。”我抬起頭,接過她遞過來的酒杯??晌覄偱龅奖?,
下一秒,趙紫婷腳下一歪,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摆w紫婷!”我驚呼一聲,
扔了酒杯朝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在旁人的角度看來,卻更像是我把她推了下去。
“滾開!”滿臉酒漬的沈懷瑾從我的身后走來,一把推開我,飛奔下樓。我踉蹌著倒在地上,
左手被地上碎裂的酒杯玻璃扎破,鮮血直流??晌也榭赐陚趧偺痤^,
凌厲的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臉上。“害人精!三年前你害死我母親,現(xiàn)在出獄還沒半年,
又想害死紫婷姐!你怎么就沒死在牢里?”沈易雙氣得滿臉通紅,她說著,
揚起手又朝著我的臉上打去。我已經(jīng)認命地閉上了眼,可預(yù)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落到我臉上來。
“隨便動手打人可不是淑女所為,沈小姐您覺得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帶著一絲戲謔:“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救人吧?”我緩緩睜開眼睛,
只見蘇遠華側(cè)著身子擋在我前面,笑得一臉從容。“要你管!
你怕是沒聽說過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吧,當(dāng)心哪天被人反咬一口!”沈易雙說罷冷哼一聲,
又小跑著去看沈懷瑾懷里的趙紫婷。趙紫婷的小腿腫得老高,左胳膊受傷更甚,
大半條胳膊摔得青紫一片如同調(diào)色盤一般,她的額頭也破了皮,血流如注。“懷瑾哥,
你不要怪江小姐,是……”趙紫婷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白湘媒悖「?!
你快送紫婷姐去醫(yī)院!”沈易雙看著趙紫婷身上的血,紅了眼睛。
沈懷瑾懷里抱著暈過去的趙紫婷,死死的盯著被蘇遠華扶起的我,
一臉陰鷙:“你的機會用完了。把那個禍害給我一起帶走。
”沈懷瑾的保鏢本來是要把我直接綁走的,但礙于蘇遠華在旁邊,
只能跟在沈懷瑾車子的后面,看著我們上了車。醫(yī)院里。醫(yī)生忙活了半個小時,
從手術(shù)室里走出來,和沈懷瑾說道:“剛剛止住血,病人失血過多還在昏迷中。
血庫的 P 型血用完了,病人……”沈懷瑾不等醫(yī)生把話說完,
一把將我拉到醫(yī)生面前:“P 型血這多得是,你就負責(zé)盡快把紫婷救醒!”“沈總,
您過分了吧?我也是 P 型血,抽我的行吧?”蘇遠華邊說,邊擼起了袖子,眼神堅定。
“呵!我過分?是你沒看見她怎么把趙紫婷推下樓梯的!她這是罪有應(yīng)得!
”江梓玥啊江梓玥,你還真是好手段,幾個月不見,就有人愿意這么護著你!
沈懷瑾在心里這么想著,握著我的手就不自覺的加大了力氣。“沈懷瑾,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但是我真的沒有推她。”我忍著兩只手不同地方傳來的痛楚,抬頭倔強的對上他的眼睛,
盡管那眼睛里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與厭惡。我不奢求他相信,我只是想告訴他真相。
第 12 章“我相信你?!币粋€清朗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回頭,
落入眼中的是蘇遠華標(biāo)志性的兩顆小虎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疤K遠華,謝謝你!
但是我欠你的已經(jīng)太多了,不能再麻煩你了!”我說完,笑了笑,跟著醫(yī)生走進了手術(shù)室。
一瞬間,我好像看到沈懷瑾的眼神閃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三年前我獻血過多暈倒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笑容。但那只是一瞬間,他眼中很快又被厭惡取代。也是,心疼我做什么,
我這種女人,根本就是自作自受!一個小時后,我扶著墻,面色蒼白的從手術(shù)室里走出來。
隨后,趙紫婷也被人推出來,送到了病房里。蘇遠華立刻扶住我,關(guān)切的問道:“你還好吧?
”我確實虛弱得很,單薄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這一幕落到沈懷瑾眼里,令他煩躁不已,甚至忘記了去看趙紫婷的情況。
走出來的醫(yī)生摘掉口罩,拿著病歷本開口:“沈先生,趙紫婷小姐現(xiàn)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
但我們查出來她可能是白血病初期,具體情況還需要做骨髓穿刺手術(shù)后才能清楚,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尋找合適的骨髓準(zhǔn)備著吧?!薄鞍籽??”沈懷瑾似是不敢相信,
他搶過醫(yī)生手中的病歷單,看到上面的白細胞數(shù)值 18 時,眉頭皺了一下。“是的,
確診后有合適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康復(fù)的幾率還是很大的?!贬t(yī)生說完,
朝沈懷瑾伸手拿回了病歷單。沈懷瑾和我、蘇遠華三人一起往趙紫婷的病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沈易雙尖銳的聲音:“紫婷姐,
你這么善良會被江梓玥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的,我親眼看見她把你推下來,
你不要再包庇她了!”沈懷瑾斜睨一眼我,冷哼一聲推開了病房的門走進去。
蘇遠華則安慰的捏了捏我的手,溫和的眼神好像在說 “沒事,有我在?!鄙蛞纂p一見到我,
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我往外攆:“賤人,滾出去!這里沒有人歡迎你!
”我本想來看一下趙紫婷的傷勢,但現(xiàn)在,我好像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了?!疤K遠華,
我們走吧。”“等等,你一會去和紫婷做骨髓配型?!鄙驊谚⒅液吞K遠華的背影,
眼中隱隱閃著怒氣。他的話音剛落,我還沒回答,
躺在床上的趙紫婷先疑惑地問道:“骨髓配型?”沈懷瑾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趙紫婷,
依舊是平時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模樣:“恩,醫(yī)生說你可能得了白血病?!壁w紫婷呆住了,
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她才二十出頭,
她還要和沈懷瑾結(jié)婚……原本憤怒的沈易雙,聽到這個消息也震驚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趙紫婷。病房里靜默良久,直到蘇遠華的聲音劃破空氣,
趙紫婷和沈易雙才回過神來。“沈總,江梓玥身體虛弱,
恐怕不是和趙小姐骨髓配型的最佳人選,還是我來吧?!薄疤K遠華,
你不用為我……”我的話還沒說完,兩片沒有血色的薄唇就被蘇遠華舉起的食指堵住了。
“用的!”他看著我,眼神無比認真:“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么對你那么好嗎?
現(xiàn)在我告訴你,因為…… 我愛你!”蘇遠華的話讓我、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但是他絲毫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盎蛟S你從前沒見過我,
但是我永遠記得十三年前的那個夏夜,在 C 市的太平街角,
一個微醺的女孩子被兩個男人騷擾的時候,是你挺身而出,帶著保鏢趕跑了那些浪蕩之徒。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中閃著熱切的光:“當(dāng)時,我就被你的勇敢和正義打動了。
”我想起來了。蘇遠華所見到的,正是我和肖笑笑相遇的第一面。正是因為這件事,
肖笑笑和我才成了莫逆之交。“從這件事以后,我就一直在關(guān)注著你,
當(dāng)我打聽到你是江家大小姐的時候,
心里有了些許自卑;可是得知你和我在一個學(xué)校上學(xué)的時候,
我還是激動地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我想接近你,可是,
你眼里從來都只有沈懷瑾一個人,其他的追求者看都不看一眼,更何況,
我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薄八?,當(dāng)我那天在酒店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
這一定是上帝給我的機會!”“所以,當(dāng)天我就帶你去了游樂園,我貪戀你身上的味道,
喜歡你害怕時靠在我身上的感覺。本來,這些話在那天從鬼屋出來時,就應(yīng)該對你說的,
但是……”說到這里,蘇遠華白皙的臉上竟然隱隱浮現(xiàn)出了一抹紅暈,他瞟了一眼沈懷瑾,
繼續(xù)說道:“不過,我想這些話,現(xiàn)在說也不晚?!钡?13 章“江梓玥,我愛你!
不論你過去經(jīng)歷了些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往后余生,我來護你。
嫁給我吧!”蘇遠華說罷,從胸口里掏出一個心形的紅色小盒子打開,單膝跪地,
深情款款的注視著眼角含淚的我。眼前這一幕,讓沈懷瑾肺都快要氣炸了。他從來沒有想過,
那個他從來不屑一顧的我,竟然被人覬覦了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我有招人喜歡的資本,
但正如蘇遠華所說的,這些年來,除了他自己以外,我從沒有看過別的男人一眼,
那些追求者,大多數(shù)在自討沒趣后,就都放棄了。所以,他從沒在意過那些人,
可現(xiàn)在……此刻,蘇遠華和沈懷瑾都無比緊張的看著我,不同的是,
一個是期待又忐忑的緊張,一個是憤怒又恐懼的緊張。我望了一眼面前的鉆石戒指,
然后微仰頭用力眨了兩下眼,把眼淚逼回去,重新看向蘇遠華,紅唇微啟,
真誠而鄭重:“你真的想清楚了?”“恩,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蘇遠華感覺左胸腔里好像有東西要跳出來一般,
他克制不住的又把戒指往我面前舉高了一點?!安辉S后悔啊!”我伸出左手,笑了起來,
語氣中竟帶著一絲嬌嗔?!安缓蠡?!”蘇遠華慌忙站起來,取出戒指,
小心翼翼的套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后翻過我的手掌,
在我剛才掌心受傷貼著創(chuàng)口貼的地方,輕輕落下一個吻。他把我緊緊地擁入懷中,
在我的耳邊用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屋子里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跑不掉了。
這輩子,你都是我蘇遠華的人。”沈懷瑾盯著我放在蘇遠華肩膀上的左手,
戒指反射的燈光晃得他愈發(fā)煩躁,他一言未發(fā)、大步流星的朝門口走去。路過我們時,
看似不經(jīng)意,卻十分用力地撞上了放在蘇遠華肩膀上的我的左手背?!芭椤?地一聲,
他摔門而出。掌心上倏然間傳來的疼痛,讓我倒抽一口涼氣。蘇遠華穩(wěn)了穩(wěn)身形,
皺眉往門口看了一眼,牽起我的右手,也離開了醫(yī)院。一周后,
趙紫婷的骨髓穿刺手術(shù)結(jié)果出來了,確診是白血病。蘇遠華先和趙紫婷進行了骨髓配型,
不合適?!白屗?,本來就應(yīng)該是她去的!如果沒有她這個禍害,
紫婷姐怎么會檢查出白血??!”沈易雙瞪著我,一臉憤恨。蘇遠華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我攔住了他,無比平靜地說:“我去?!薄拌鳙h,謝謝你!三年前就是你救了我,
現(xiàn)在…… 我…… 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靠在病床上的趙紫婷說著,
扶著沈易雙的手就要起來?!白湘媒?,你江她做什么,這都是她應(yīng)該做的!
”我沒有理會沈易雙的尖酸刻薄,對趙紫婷說了句好好休息以后,就跟著醫(yī)生走了。
我和趙紫婷的配型結(jié)果出來,又過了一星期。醫(yī)生拿著病歷本走進趙紫婷的病房里,
打破了眾人的沉默?!吧蛳壬?,非常遺憾江小姐和病人的骨髓配型不合適,
還是要盡快尋找合適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手術(shù),不然的話……”醫(yī)生沒有再說下去,
但后面的結(jié)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們的配型結(jié)果就沒有可能出錯嗎?
讓她再做一次配型手術(shù)!”沈懷瑾指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吧蚩?,
趙小姐的病情本來就與我們無關(guān)!趙小姐手術(shù)需要的骨髓我會幫著找的,到現(xiàn)在,
還請你適可而止,不要太得寸進尺!”蘇遠華說罷,帶著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我知道,
我們和沈懷瑾之間的糾葛,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第 14 章沈懷瑾看著我和蘇遠華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狠厲。
在等骨髓配型結(jié)果出來的這一周內(nèi),蘇遠華已經(jīng)把他和我結(jié)婚的請柬發(fā)遍了整個 C 市,
沈懷瑾自然也是收到了的。“懷瑾,梓玥真幸福?。∮刑K總這樣的人護著,真讓人羨慕。
不像我……”趙紫婷兩手交疊在被子上,眸子中溢著的盈盈水光要落不落。
等沈懷瑾看過來時,她又扯出一抹苦澀卻又帶著陽光的笑容。
沈懷瑾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憐愛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合適的骨髓的。”他說罷,
思緒卻又不由自主的飄到了我的身上。那個曾經(jīng)說著非他不嫁的女人,
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要嫁給別人了。趙紫婷看著沈懷瑾飄忽的目光,
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病情擔(dān)憂,她善解人意的開口:“懷瑾哥,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的,
只要能在最后的時光看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鄙驊谚剡^神來,
對上趙紫婷溫柔如水的目光,仍舊是一往如常的平淡:“別亂想,好好養(yǎng)病,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