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祭的前一天,佐藤晚被班長半強制地拉進(jìn)了班級攤位的籌備組。
“佐藤,就差你了!大家都在忙,你不能一直當(dāng)甩手掌柜??!”班長是個熱情過頭的男生,不由分說地把一疊彩色卡紙塞進(jìn)她懷里,“幫忙剪點星星裝飾吧,很簡單的!”
佐藤晚看著教室里一片混亂——有人在搭帳篷骨架,有人在寫價目表,還有人在試做明天要賣的章魚小丸子,面粉濺得滿桌子都是。她手里的星星卡紙仿佛有千斤重,只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她的養(yǎng)老計劃里,可沒有“參與集體勞動”這一項。
但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看著班長期待的眼神,又咽了回去。罷了,就當(dāng)是為了維持路人甲人設(shè)的必要社交吧。
佐藤晚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拿起剪刀開始慢吞吞地剪星星。她的手工不算差,只是速度極慢,剪了半天,也才攢下一小堆。
“佐藤,你剪得也太慢了吧!”一個負(fù)責(zé)串糖葫蘆的女生走過來,看到她面前的成果,忍不住吐槽,“明天就要開張了,我們的裝飾還沒弄好呢!”
佐藤晚沒說話,默默加快了點速度。
就在這時,負(fù)責(zé)搭帳篷的幾個男生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
“哎呀!”
“小心!”
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剛搭到一半的帳篷骨架突然歪向一邊,上面還沒固定好的帆布滑落下來,正好朝著佐藤晚的方向罩過來。
她離得最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預(yù)想中的重量和壓迫感沒有到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帶著淡淡汗水味的陰影籠罩下來。
佐藤晚疑惑地睜開眼,看到一只寬大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滑落的帆布邊緣,而那只手的主人,正半蹲在她面前。
是樺地崇弘。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高大的身影幾乎把她完全擋在身后。他微微用力,輕松地將帆布拽了回去,遞給旁邊手忙腳亂的男生,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固定好?!?/p>
男生們連連道歉:“對不起!謝謝樺地前輩!”
樺地崇弘沒理會他們,轉(zhuǎn)過身,看向還坐在地上的佐藤晚。
她剛才閉著眼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像受驚的蝶翼,此刻睜著眼睛望過來,眼神里還帶著點沒散去的茫然,臉頰因為剛才的驚嚇,泛起淡淡的紅暈。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又飛快地移開,落在她手里的剪刀和卡紙堆上,沒說話。
佐藤晚這才回過神,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她連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低聲道:“……謝謝你?!?/p>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樺地崇弘似乎愣了一下,才微微點頭,算是回應(yīng)。他的目光掃過那個差點砸到她的帳篷骨架,又看了看周圍忙亂卻明顯沒注意到這邊危險的學(xué)生,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然后,他沒再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走出了教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佐藤晚才松了口氣,手里的剪刀差點沒拿穩(wěn)。
剛才……他是特意進(jìn)來幫她的嗎?
還是剛好路過?
她想不通,只覺得剛才被他擋在身后的那一瞬間,明明是初秋微涼的天氣,卻莫名感到一陣灼熱的溫度。
“佐藤,你沒事吧?”班長終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跑過來關(guān)心道,“剛才好險啊,還好樺地前輩路過!”
路過?
佐藤晚看向門口,心里那點疑惑更重了。
網(wǎng)球部的休息室在另一棟樓,他怎么會“路過”她們班教室?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星星卡紙,又看了看那堆歪歪扭扭的帳篷骨架,突然覺得,這次校園祭的攤位,恐怕不會像她想的那么平靜。
而走出教室的樺地崇弘,站在走廊里,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
剛才他去辦公室交訓(xùn)練報告,路過高二(三)班門口時,正好看到那堆東西要倒下來。
幾乎是本能地,他沖了進(jìn)去。
沒什么理由。
只是不想看到她被砸到。
這種念頭來得又快又急,比他揮拍擊球的反應(yīng)還要迅速。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拽住帆布時的力道。
忍足侑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喲,這不是我們的‘路過’前輩嗎?怎么從人家班教室里出來了?”
樺地崇弘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忍足笑著走近,壓低聲音:“剛才里面是不是出事了?我好像聽到驚呼了。”
樺地崇弘沉默了幾秒,才悶悶地說:“……帳篷?!?/p>
“帳篷?”忍足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過來,“哦——差點砸到人?”
他上下打量了樺地一番,笑得更曖昧了:“該不會是……差點砸到某個愛穿寬大校服的女生吧?”
樺地崇弘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只是轉(zhuǎn)身往樓梯口走。
忍足跟在他身后,嘖嘖稱奇:“行啊樺地,英雄救美都玩上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班那帳篷搭得也太爛了,明天校園祭,可得看好了,別再出什么岔子。”
樺地崇弘的腳步頓了頓。
明天。
校園祭。
他抬眼看向高二(三)班教室的方向,眼神沉了沉。
明天,他會“路過”的。
多“路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