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這段時日一直做一個古怪的夢。夢境中一人泛舟在波濤洶涌且渾濁的黃河上,由北向南渡河。
其時天色大亮,兩岸竟無一人,只有大風(fēng)呼呼地刮著,帶起衣袂噼啪輕響。擺渡到河道正中之時,突然舟前碧波翻涌,趙二大為驚奇,揉揉眼睛仔細觀瞧,在濁浪翻滾的大河中,舟前方圓十余丈的水竟然清澈透亮,水從中向外翻動,涌起三尺有余,狀如蓮花。倏忽間,水蓮之上涌出一個騎著紅鯉的童子。童子對趙二言道:"速至禎園,十八公有事見你?!壁w二正驚疑不定間,忽見紅鯉尾巴一掃,小舟竟然滴溜溜像陀螺一樣旋轉(zhuǎn)起來。然后,沒有然后了。趙二醒了。
做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哦,也能稱壯年大叔。現(xiàn)在的年齡劃分讓趙二也分辯不清自己是青年還是中年,因為國際上規(guī)定人到75歲才算是中年),趙二自然對夢中之事不信。然而三個月來天天做同一個夢,卻讓他疑惑起來。
趙二是鄉(xiāng)村里長大的,從小喜歡舞槍弄棒,卻家境貧寒,只能沒事時自己哼哼哈哈胡亂揮舞幾下。因為以樹條做劍狂斬村中地里的油菜花,被老爹追了兩條街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頓打。從此行為上雖然收斂了許多,但心中對武功的向往卻不減分毫,對古代的關(guān)羽、趙云、秦瓊、尉遲恭甚至武俠小說中的喬峰、楚留香、張丹峰、金世遺等都心向往之,恨不能代也。對蒲松齡先生的《聊齋志異》卻認為是藝術(shù)提取志怪小說,不足信也。
而今同一個夢連做一季,恰好失業(yè)在家。雖父母在堂,兒女繞膝,被妻稱為無用失敗之人,卻也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左右無事,趙二決定去探查一番。于是稟告父母,又對妻言:朋友相邀,外出務(wù)工。開始了尋夢之旅。
翌日,趙二收拾衣物,打點行囊,只身前往縣城搭車。趙二路上暗忖:夢境中是南渡黃河,而黃河南岸是鞏義市。在手機上查找鞏義市禎園竟無所獲,也自納悶。看來也只有找當(dāng)?shù)赝寥耍ㄗⅲ核^土人,乃是當(dāng)?shù)啬挲g大見聞多之人。)詢問詢問了。
三日已過,竟毫無線索,而夜間也不再做夢。趙二所帶盤纏原本不多,而又窮家搏業(yè)(窮家搏業(yè),古溫土語,意為窮家之時沒有什么可以害怕了,可放手一搏。而溫人說話時慣連一起,取窮則變,變則通的自強之意),就不打算住小旅館了。
鞏義市宋陵公園是免費讓市民及游人參觀游覽,早中晚人來人往不斷,有健身的,有打樸克的,有吊嗓子的,五花八門,不一而足。趙二決定白日探訪,晚上就住在公園了。買了涼蓆別在租來的自行車上又開始四處打聽禎園位置起來。
晚上,一無所獲的趙二垂頭喪氣地坐在宋陵公園北門門樓下的自家涼蓆上,啃著買來的火燒就著咸菜,身旁還放著從家里帶來的有點脫漆和扁凹的軍用水壺。心想到:今天已是第四天了,明天再問不著就不再找了。安安心心地找個活干,掙點錢好捎給家里。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
忽然,一個聲音,一個拗口的聲音,一個帶金木摩擦的拗囗的聲音在這個陵園里的趙二的耳邊驀然響起:“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