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兒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那支筆，眼神復(fù)雜得讓人看不懂——有疑惑，有驚訝，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敬畏？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松開手，輕聲道：“你動手吧。”
“哎？”李逍遙愣住了，“你不怕他是壞人了？”
趙靈兒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落在古筆上：“這支筆上有‘靈’氣，不是邪物?！?/p>
林硯松了口氣，也顧不上琢磨她話里的意思，趕緊握緊古筆，筆尖對準(zhǔn)趙靈兒命魂核心的那個黑點(diǎn)。
“可能會有點(diǎn)疼，忍著點(diǎn)。”
他催動古筆，筆尖的血珠化作一道紅光，緩緩滲入趙靈兒的體內(nèi)。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驅(qū)散黑氣，而是引導(dǎo)著紅光纏繞住那個黑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往外拖。
趙靈兒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手指緊緊攥著草垛，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
她硬是沒再出聲，只是咬著嘴唇。
李逍遙在一旁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想幫忙又插不上手，只能不停地念叨：“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林硯的臉色越來越白，古筆的消耗遠(yuǎn)超預(yù)期，他感覺自己的心血像是被抽走了似的，頭暈得厲害。
他不敢停——那黑點(diǎn)已經(jīng)被紅光拖到了趙靈兒的手腕處，只要再加把勁，就能逼出來了！
“再加把勁！”他低吼一聲，猛地加大力度。
“噗！”
一聲輕響，那團(tuán)黑點(diǎn)終于被從古筆的紅光里逼了出來，落在甲板上，化作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蟲子，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而隨著蟲子的消失，趙靈兒身上的黑氣也像退潮似的散去，青綠色的命魂線重新變得明亮起來，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澤。
林硯再也撐不住，手一松，古筆化作青光鉆進(jìn)印記里，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林硯！”李逍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咋樣了？可別嚇我??！”
林硯張了張嘴，想說“沒事”，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昏沉沉地閉上眼。
在失去意識前，他感覺有一縷溫暖的青綠色絲線輕輕纏上了自己的命魂線，像是在傳遞著什么。
再次醒來時，林硯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船艙的草垛上，身上蓋著件帶著梔子花香的外衣——看款式，應(yīng)該是趙靈兒的。
他動了動手指，感覺渾身酸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但后腦勺的傷口和之前的疲憊感卻消失了，精神頭反倒好了不少。
“你醒了？”
趙靈兒的聲音從艙門口傳來。林硯轉(zhuǎn)過頭，看見她正坐在船舷邊，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恢復(fù)了些血色。
“嗯?！绷殖幾鹕恚杏X嗓子干得厲害，“李逍遙呢？”
“在掌舵?！壁w靈兒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許多，“謝謝你救了我?！?/p>
“舉手之勞?！绷殖帞[擺手，心里卻在犯嘀咕：她到底為啥會出現(xiàn)在海里？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趙靈兒輕聲解釋道：“昨晚拜月教徒闖進(jìn)仙靈島，打傷了很多弟子。是我姥姥……讓我?guī)е@個逃出來的?！?/p>
她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木盒，盒身上刻著和她銀鐲子上一樣的花紋。
“這是什么？”林硯好奇地問。
趙靈兒把木盒握緊了些，搖了搖頭：“不能說，但是我姥姥說，要是遇到拿著‘繪命仙筆’的人，就把這個交給他?！?/p>
“繪命仙筆？”林硯心里一動，“你說的是我那支筆？”
趙靈兒點(diǎn)點(diǎn)頭：“我小時候聽我姥姥說過，上古有位繪命仙尊，能用一支仙筆繪制命魂，改寫乾坤，仙尊羽化后，仙筆不知所蹤，沒想到……會在你手里?！?/p>
林硯這才明白過來，難怪趙靈兒看到古筆時會是那種反應(yīng)。原來這支筆還有這么大個來頭。
“可我就是個普通人，哪配用什么仙筆?！彼猿暗匦α诵?。
“你不是普通人?！壁w靈兒認(rèn)真地看著他，“能讓繪命仙筆認(rèn)主的，一定不是凡人。
而且……”她頓了頓，輕聲道，“我能感覺到，你的命魂線和別人不一樣?！?/p>
林硯愣了一下：“不一樣？”
“嗯?！壁w靈兒點(diǎn)點(diǎn)頭，“別人的命魂線都是順著一個方向走的，像早就鋪好的路。
可你的命魂線是亂的，卻又總能在關(guān)鍵時刻，引著別人的路往好的方向走?！?/p>
林硯的心猛地一跳。這不就是“情節(jié)修正力”嗎？他作為穿越者，看似在改變情節(jié)，其實(shí)可能只是在沿著另一條早已注定的路走。
“或許吧。”他沒再多說，轉(zhuǎn)而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回仙靈島嗎？”
趙靈兒的眼神黯淡下來：“回不去了。拜月教徒既然敢闖島，肯定做好了準(zhǔn)備。
我姥姥讓我去南詔國找我娘，說只有她能保護(hù)我?！?/p>
提到南詔國，林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地方現(xiàn)在就是個龍?zhí)痘⒀?，拜月教主的老巢，趙靈兒這一去，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嗎？
“不能去南詔國?！彼摽诙?，“拜月教的老巢就在那兒，你這一去，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p>
趙靈兒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林硯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了，趕緊找補(bǔ)：“我……我猜的。拜月教徒既然抓你一次，肯定會在你可能去的地方設(shè)埋伏?！?/p>
趙靈兒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我相信你。”
林硯愣住了：“你不怕我騙你？”
“不怕?！壁w靈兒笑了笑，那笑容像雨后的梔子花，干凈又溫柔，“因?yàn)槲业拿昃€告訴我，你是可以信任的人?！?/p>
就在這時，李逍遙從艙外沖進(jìn)來，興奮地大喊：“余杭鎮(zhèn)到啦！林硯，趙姑娘，快準(zhǔn)備下船，我請你們吃陽春面！”
林硯和趙靈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林硯站起身，走到艙門口，望著遠(yuǎn)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鎮(zhèn)，心里默默道：余杭鎮(zhèn)，酒劍仙，黑苗族使者……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只能在屏幕前看著情節(jié)走向悲劇的觀眾了。
他手里有繪命仙筆，身邊有可以信任的伙伴，或許……真的能改寫那些遺憾。
他回頭看了看趙靈兒，少女正捧著那個木盒，站在晨光里，青綠色的命魂線在她身后輕輕飄動，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
林硯握緊了手腕上的古筆印記，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