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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仙劍奇緣蒼元紀(jì) 圣庭太子爺 178735 字 2025-08-24 08: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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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沌珠孕,靈胎降世

鴻蒙墟,是這片天地間最古老的禁忌之地。

沒有日月輪轉(zhuǎn),沒有星辰明滅,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失去了意義。這里只有無盡的混沌之氣,像最濃稠的墨,又像最輕盈的煙,循著一種亙古不變的軌跡緩緩流動。若有人能俯瞰這片墟域,便會發(fā)現(xiàn)這流動的軌跡竟暗合“先天八卦”之象——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fēng),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八個方位的混沌氣時而匯聚,時而離散,衍生出無窮變化。

墟域深處,混沌氣最為濃郁的地方,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這珠子通體渾圓,表面流轉(zhuǎn)著七彩霞光,卻又被一層朦朧的灰霧包裹,看不真切。它便是混沌珠,自開天辟地的第一縷清氣誕生時便已存在,靜靜懸浮了不知多少歲月。珠子內(nèi)部,并非實心,而是包裹著一團人形的光暈,光暈中隱約可見四肢百骸的輪廓,仿佛一個熟睡的嬰孩。

這便是先天靈胎。

它并非凡俗意義上的生命,而是天地間最精純的靈氣,在混沌珠的溫養(yǎng)下,歷經(jīng)九萬九千年凝聚而成。靈胎并非靜止不動,每過一千年,它便會自主完成一次“周天輪回”——光暈流轉(zhuǎn)一周,四肢微微舒展,仿佛在呼吸般吐納著混沌珠外的能量。九萬九千年,恰好是九十九次輪回,應(yīng)了“九九歸一”的天道之?dāng)?shù)。

墟域的寂靜,并非絕對。

偶爾,會有細碎的低語在混沌氣中飄散,像是無數(shù)破碎的靈魂在呢喃。

“……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

“……鴻蒙碎,三才立,神魔起……”

“……三清分家,道統(tǒng)相爭,血漫九天……”

這些低語來自上古殘魂,是開天辟地以來無數(shù)次大戰(zhàn)中隕落的生靈所留,它們早已失去意識,只剩下最本能的執(zhí)念在混沌氣中回蕩。玄塵道尊曾說,鴻蒙墟是“天地的記憶”,這里藏著一切起源的秘密。

玄塵道尊,是這片墟域中唯一的活物。

他一襲洗得發(fā)白的青衫,須發(fā)皆白,卻面色紅潤,仿佛初生嬰孩。此刻,他正盤坐在距離混沌珠百里之外的一塊玄黃石上,雙目微閉,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清氣,與周圍的混沌氣涇渭分明。

三萬年了。

他隱居在此,已有三萬年。

思緒偶爾會飄回更遙遠的過去——那時,他還不是“玄塵”,而是三清道宗的護法長老“玄真”。三清道宗曾是天地間最鼎盛的宗門,掌握著溝通鴻蒙本源的秘法。可隨著實力膨脹,宗門高層漸漸迷失,竟想強行抽取鴻蒙之力煉制“通天丹”,妄圖一步登天,凌駕于天道之上。

“鴻蒙之力,是天地之根,豈是人力可強行掠奪?此舉必遭天譴,禍亂三界!”

他在宗門大典上據(jù)理力爭,卻被斥為“固步自封”“背叛道統(tǒng)”。最終,他被剝奪法號,廢去部分修為,放逐到這荒蕪的鴻蒙墟,永世不得離開。臨行前,他偷偷帶走了宗門的鎮(zhèn)派之寶——塵緣玉。

那是一塊溫潤的白玉,只有指甲蓋大小,此刻正貼在他的胸口。玉中封存著上古大戰(zhàn)的殘片影像,是他最后的念想,也是他對未來的警惕——他總覺得,當(dāng)年的紛爭并未真正結(jié)束,那些被壓制的野心,遲早會再次抬頭。

“還有三日,便是九九歸一大限?!毙m緩緩睜開眼,目光穿透百里混沌氣,落在混沌珠上。他的眼神復(fù)雜,有期待,有擔(dān)憂,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九萬九千年,他一直默默守護著混沌珠。不是為了三清道宗,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天地間最后的“純粹”。他能感覺到,混沌珠內(nèi)的靈胎蘊含著何等恐怖的力量,那是未經(jīng)雕琢、不雜絲毫欲望的先天道力,是天地初開時的本真。

但也正因如此,靈胎的降世必然會引發(fā)天地動蕩。

這三日,鴻蒙墟的混沌氣流動愈發(fā)急促,先天八卦的軌跡開始變得紊亂。那些上古殘魂的低語也愈發(fā)清晰,甚至能隱約聽出哭嚎與歡呼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終于,在第三日的最后一刻——

嗡!

混沌珠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震顫,這震顫極其微弱,卻仿佛直接敲在了天地的脈搏上。緊接著,珠子表面的灰霧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內(nèi)部七彩霞光流轉(zhuǎn)的本體。

咔嚓。

一道細密的裂紋出現(xiàn)在混沌珠表面,如同蛛網(wǎng)般迅速蔓延。

玄塵猛地站起身,青衫無風(fēng)自動。他知道,關(guān)鍵時刻到了。

轟!

裂紋徹底布滿混沌珠的每一寸,珠子驟然炸開!但沒有碎片飛濺,只有五道璀璨奪目的神光從裂縫中噴涌而出,直沖云霄,撕裂了鴻蒙墟的混沌天幕!

那是五色神光——

東方,一道青木色的神光蜿蜒如巨龍,沖破鴻蒙墟的壁壘,朝著洪荒森林的方向飛去。所過之處,虛空中竟瞬間生長出無數(shù)嫩綠的枝芽,散發(fā)著勃勃生機。

南方,一道赤紅色的神光熾烈如火焰,帶著焚天煮海的氣息,射向火山深處。沿途的混沌氣被瞬間點燃,化作一片虛幻的火海。

西方,一道銀白色的神光鋒銳如利刃,劃破長空,直奔昆侖玉虛。神光過處,混沌氣被切割成整齊的碎片,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

北方,一道幽藍色的神光冰冷如寒冰,帶著刺骨的寒意,沖向幽冥寒潭。所經(jīng)之地,混沌氣凝結(jié)成冰晶,層層疊疊,宛如冰宮。

中央,一道土黃色的神光厚重如大地,沉穩(wěn)緩慢,卻蘊含著無可匹敵的威壓,朝著中州大地的方向沉降。神光落下的地方,混沌氣凝聚成堅實的土地,甚至長出了微小的塵埃。

五行神光,分赴五方,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著什么。

與此同時,三界六道,無數(shù)沉睡的古老存在猛然驚醒——

東海龍宮,定海神針自發(fā)震顫,發(fā)出龍吟般的嗡鳴,針身上浮現(xiàn)出模糊的人影。

西天靈山,九品蓮臺驟然綻放,萬道霞光籠罩整個靈山,佛陀們的誦經(jīng)聲變得急促而莊重。

南天門,鎮(zhèn)天石上的古老符文一一亮起,組成一句無人能懂的讖語,閃爍不定。

幽冥地府,忘川河的河水逆流而上,十殿閻羅同時走出大殿,望向鴻蒙墟的方向,神色凝重。

……

玄塵沒有去關(guān)注外界的異象,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混沌珠炸開的中心。

那里,金光散去之后,一個赤身的嬰孩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嬰孩看起來與普通嬰兒無異,肌膚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玉雕。最奇特的是他眉心處,有一點紫金印記,形狀像是一個簡化的“道”字,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

當(dāng)嬰孩的雙眼緩緩睜開時,玄塵的心臟猛地一縮。

那雙眼睛里,沒有嬰兒應(yīng)有的懵懂與迷茫,只有一片深邃與清明。更驚人的是,眸中竟仿佛有日月星辰在緩緩輪轉(zhuǎn),斗轉(zhuǎn)星移,生滅不息,像是蘊藏著一個微縮的天地。

嬰孩不哭不鬧,只是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混沌氣。他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身邊狂暴的能量。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些能輕易撕碎金丹修士的混沌氣,在接觸到他手指的瞬間,竟變得溫順無比,如同最聽話的寵物,環(huán)繞在他周身,漸漸凝聚成一件簡陋的靈氣襁褓,將他小小的身體包裹起來。

玄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緩步踏空而來。他的腳步很慢,每一步都蘊含著大道韻律,混沌氣自動為他讓開道路。

三萬年的等待,三萬年的守護,終究是迎來了這一刻。

他停在嬰孩面前,仔細打量著這個天地孕育的生靈??粗请p清澈卻又仿佛看透萬古的眼睛,玄塵心中百感交集,最終化作一聲長嘆:“九萬載孕育,終迎先天道體……此乃天地之幸,亦或是……劫數(shù)?”

他不知道答案。

或許,連天道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嬰孩突然動了。他伸出小手,抓住了玄塵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小手指輕輕蜷縮,像是在確認什么。緊接著,他張開小嘴,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咿呀”聲。

這聲音不像是普通嬰兒的啼哭,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在回應(yīng)玄塵的嘆息。

玄塵先是一愣,隨即失笑。他活了不知多少萬年,見慣了生死離別,見慣了陰謀詭計,早已心如止水,卻在這一刻被這聲“咿呀”觸動了心弦。

他小心翼翼地將嬰孩抱在懷中,入手溫軟,一股精純的先天道力順著手臂傳入他的體內(nèi),滋養(yǎng)著他被放逐后虧損的本源。玄塵能感覺到,這孩子與他之間,似乎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聯(lián)系。

“你既無父無母,是天地所生,便隨我姓玄吧?!毙m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名喚‘蒼’,玄蒼?!?/p>

蒼,既呼應(yīng)“蒼生”,愿他日后能心懷天下,守護眾生;又暗合“蒼元”,那是天地初始之氣,是他的本源,也是他的歸宿。

說罷,玄塵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起一滴金色的精血——那是他三萬年修為的精華,也是他身為三清道宗前護法長老最后的底蘊。精血緩緩飛出,落在玄蒼眉心的紫金印記上,瞬間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這是他為玄蒼種下的“護道符”。

此符不顯山不露水,卻能在關(guān)鍵時刻遮蔽玄蒼的氣息,避免被天道直接窺探。他知道,這先天道體太過扎眼,過早暴露只會引來無窮禍患。

做完這一切,玄塵抱著玄蒼,轉(zhuǎn)身朝著鴻蒙墟深處走去。他的背影在混沌氣中顯得有些單薄,卻又異常堅定。

懷中的玄蒼似乎很滿意這個名字,又或許是感受到了玄塵身上的善意,他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將小腦袋往玄塵的懷里蹭了蹭,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混沌珠中孤獨的靈胎,身邊多了一個守護者。

鴻蒙墟的混沌氣漸漸恢復(fù)了平靜,先天八卦的軌跡重新變得有序。但誰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永遠改變了。

五行神光分赴五方,在洪荒森林、火山深處、昆侖玉虛、幽冥寒潭、中州大地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那些被驚動的古老存在,開始派出眼線,搜尋神光的源頭。

一場圍繞著先天靈胎的暗流,已在無形中悄然涌動。

而這一切的中心,玄蒼,還在玄塵的懷中安穩(wěn)地睡著。他不知道自己的誕生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未來等待他的是坦途還是荊棘。

他只知道,此刻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

第二章 墟中歲月,道基初筑

玄塵抱著熟睡的玄蒼,踏過流動的混沌氣,朝著鴻蒙墟更深處走去。那里并非一片虛無,而是隱藏著一處被他以大法力開辟出的小天地。

穿過一道無形的屏障,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煦鐨庀Р灰姡《氖乔逍碌牟菽練庀?。一方小院依山而建,青瓦木梁,院墻是用鴻蒙墟特有的“玄黃石”砌成,上面爬滿了翠綠的藤蔓,藤蔓上點綴著細碎的白色小花,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

院中有一株古樹,樹干粗壯,需三人合抱才能圍住,枝葉卻并不繁茂,只有寥寥數(shù)十片松針狀的葉子,每一片葉子都呈現(xiàn)出淡淡的金色,上面隱約有流光閃過。這便是悟道松,是玄塵三萬年前進駐鴻蒙墟時,從外界帶進來的唯一活物。據(jù)說此松乃上古建木之根衍生而成,雖無建木通天徹地之能,卻能自行吐納天地道韻,松針落下時便會化作道文,飄散在空氣中,供人感悟。

小院的正屋門前掛著一塊木匾,上面用古樸的篆書寫著三個字:聽風(fēng)小筑。

“以后,這里便是你的家了?!毙m低頭看著懷中的玄蒼,輕聲說道。

玄蒼似乎被這溫柔的聲音喚醒,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睜開了那雙蘊藏著日月星辰的眼睛。他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小腦袋轉(zhuǎn)動著,當(dāng)看到那株悟道松時,眉心的紫金印記微微一亮,發(fā)出一聲愉悅的“咿呀”聲。

玄塵微微一笑,抱著他走進正屋。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木桌,幾把木椅,都是用悟道松的枯枝煉制而成,上面隱約可見淡淡的道紋。他將玄蒼放在柔軟的靈草褥上,蓋上用云蠶絲編織的薄被,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接下來的日子,聽風(fēng)小筑里多了許多生氣。

玄蒼雖為先天靈胎,卻也需經(jīng)歷嬰兒時期的成長。只是他的成長速度遠超凡俗嬰孩,一個月便能翻身,兩個月便能坐穩(wěn),三個月便能清晰地發(fā)出“咿呀”“啊啊”的聲音,仿佛在與周圍的草木交流。

玄塵并未急于傳授他任何功法,只是每日抱著他在院中觀悟道松,聽風(fēng)穿過松針的聲音,看天上聚散無常的流云。

“蒼兒,你看這云,聚則為形,散則為氣,看似無常,實則遵循天地法則?!毙m指著天空,輕聲說道,“大道亦是如此,無形無象,卻無處不在,生育天地,運行日月。你本是天地所生,當(dāng)先悟‘自然’二字。”

玄蒼似懂非懂,只是睜著大眼睛看著玄塵,小嘴里發(fā)出細碎的聲音,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小手總是不安分,喜歡抓那些從悟道松上落下的道文。那些道文對玄塵而言只是尋常感悟之物,落入玄蒼手中,卻像是活過來一般,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他的體內(nèi),讓他周身的靈氣越發(fā)精純。

玄塵看在眼里,心中既有欣慰,也有隱憂。欣慰的是玄蒼的天賦遠超他的想象,對道的感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擔(dān)憂的是,這般快速的成長,是否會讓他根基不穩(wěn),或是過早地引來天道的關(guān)注。

三個月后,玄蒼已經(jīng)能蹣跚走路了。他不喜歡待在屋里,總是跌跌撞撞地在院中玩耍,與那些會發(fā)光的草葉、會跳躍的靈蟲為伴。

這一日,玄蒼正在院角追逐一只色彩斑斕的靈蝶,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哀鳴。他循聲望去,只見院墻下,一只受傷的靈鹿正蜷縮在那里,前腿被毒蛇咬傷,鮮血淋漓,而幾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正吐著信子,步步緊逼。

靈鹿眼中滿是恐懼,卻無力反抗。

玄蒼停下了腳步,小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能感覺到靈鹿的痛苦和恐懼,也能感覺到毒蛇身上散發(fā)出的惡意。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中涌動,驅(qū)使著他向前走去。

他張開雙臂,擋在了靈鹿身前,小小的身軀在毒蛇面前顯得格外單薄。

毒蛇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類幼童激怒了,發(fā)出“嘶嘶”的威脅聲,猛地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玄蒼眉心的紫金印記突然亮起,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從他體內(nèi)擴散開來。那力量仿佛帶著天地的意志,所過之處,那些兇猛的毒蛇瞬間化作了飛灰,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與此同時,一股溫潤的能量流入靈鹿的體內(nèi),它腿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痛苦的哀鳴變成了舒適的低吟。

玄蒼收回小手,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么,只覺得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喜悅。

廊下,玄塵一直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此刻他捋了捋長長的胡須,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緩步走了過來,蹲下身,輕輕摸了摸玄蒼的頭:“好孩子,你做得很好?!?/p>

“爺爺……”玄蒼抬起頭,看著玄塵,第一次清晰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玄塵心中一暖,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三萬年的孤寂,在這一刻仿佛都煙消云散了。他點了點頭:“嗯,爺爺在?!?/p>

他指著那只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正用感激的目光看著玄蒼的靈鹿,說道:“你體內(nèi)的先天道體自帶護生之力,這是天地賦予你的本能。但你要記住,力量本身并無善惡之分,關(guān)鍵在于使用它的人。若用之得當(dāng),便是守護;若用之不當(dāng),便是災(zāi)禍?!?/p>

玄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小手指了指靈鹿,又指了指遠方,似乎在問靈鹿要去哪里。

靈鹿輕輕蹭了蹭玄蒼的小腿,然后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朝著院外跑去,很快便消失在鴻蒙墟的混沌氣中。

玄塵知道,是時候開始正式傳授玄蒼功法了。

當(dāng)晚,玄塵將玄蒼抱在膝上,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蒼兒,從今日起,爺爺傳你一部功法,名為《鴻蒙心經(jīng)》。此經(jīng)雖只有短短百字,卻蘊含著天地初開時的本源法則,是你日后修行的根基。你需用心領(lǐng)悟,不可懈怠?!?/p>

說罷,玄塵緩緩念誦起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經(jīng)文古樸晦澀,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傳入玄蒼耳中,瞬間引起了他體內(nèi)先天道力的共鳴。他雖然聽不懂經(jīng)文的含義,卻本能地跟著念誦起來。

隨著他的念誦,周身的空氣開始波動,天地間的靈氣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瘋狂地朝著他體內(nèi)涌入。聽風(fēng)小筑周圍的靈氣濃度瞬間提升了數(shù)十倍,悟道松的枝葉發(fā)出“沙沙”的輕響,無數(shù)道文從葉片上飄落,環(huán)繞在玄蒼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旋渦。

玄塵見狀,心中震撼不已。他當(dāng)年修煉《鴻蒙心經(jīng)》時,雖也能引動靈氣,卻遠沒有這般聲勢。這先天道體的恐怖之處,由此可見一斑。

他連忙在玄蒼周圍布下一道聚靈陣,引導(dǎo)著靈氣有序地進入玄蒼體內(nèi),避免他被過于狂暴的靈氣撐爆。

就這樣,玄蒼一邊念誦《鴻蒙心經(jīng)》,一邊吸收著天地靈氣。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他便輕松突破了凡人修士需要十年苦修才能達到的“引氣入體”境,體內(nèi)凝聚出了第一縷精純的靈力。

這一日,玄塵將一柄通體呈淡綠色、劍身溫潤如玉的木劍交給了玄蒼。

“這柄劍,是用悟道松的主干煉制而成,與你也算有緣?!毙m說道,“劍者,既可傷人,亦可護道。你需記住,日后使用它時,當(dāng)以心御劍,而非以力御劍。”

玄蒼接過木劍,只覺得劍身與自己心意相通,仿佛是自己手臂的延伸。他下意識地揮了揮劍,劍身劃過空氣,發(fā)出“嗡”的一聲輕鳴,院中的松針竟仿佛受到了牽引,紛紛飛舞起來,圍繞著木劍旋轉(zhuǎn),組成了簡單的劍招。

玄塵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知道,玄蒼的道途,才剛剛開始。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間又是幾年過去。

玄蒼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孩童,眉眼間依稀可見未來的清俊。他每日的生活規(guī)律而充實:清晨誦讀《鴻蒙心經(jīng)》,上午跟隨玄塵觀悟道松、悟天地自然,下午練習(xí)劍術(shù),晚上則聽玄塵講述上古的神話傳說和修行界的奇聞異事。

他的修為穩(wěn)步提升,七歲時便已達到了“筑基境”,這在外界是難以想象的速度。而他的劍術(shù)也日益精進,木劍在他手中愈發(fā)靈動,時而如清風(fēng)拂過,溫柔而纏綿;時而如雷霆萬鈞,剛猛而霸道。

只是,鴻蒙墟雖好,卻終究是一方囚籠。玄塵知道,總有一天,他要讓玄蒼走出這里,去見識外面的大千世界,去經(jīng)歷屬于他自己的道途。

而那一天,似乎并不遙遠了。

第三章 十年磨劍,破壁而出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鴻蒙墟中無歲月,唯有悟道松的金葉落了又生,生了又落。十年光陰,在這方隔絕塵囂的小天地里悄然滑過,如同指間流沙,不著痕跡,卻足以讓一個懵懂稚童蛻變成挺拔少年。

玄蒼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需要玄塵抱在懷中的嬰孩。他身形頎長,肩寬腰窄,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衣衫襯得他愈發(fā)清俊挺拔。眉眼間褪去了孩童的稚氣,多了幾分沉靜與深邃,尤其是那雙眸子,依舊藏著日月輪轉(zhuǎn)之象,卻比以往更加內(nèi)斂,仿佛將整個天地的浩瀚都收斂其中。眉心的紫金印記也比幼時深邃了許多,平日里隱而不發(fā),只有在他運轉(zhuǎn)靈力或心緒波動時,才會泛起淡淡的光暈。

這十年,玄蒼從未踏出過鴻蒙墟半步,聽風(fēng)小筑的一方天地,便是他全部的世界。每日的功課單調(diào)而枯燥,卻被他做得一絲不茍。

清晨,天還未亮(雖無日月,卻有晝夜之感),玄蒼便已盤膝坐在悟道松下,誦讀《鴻蒙心經(jīng)》。短短百字的經(jīng)文,他已念了十年,每一次誦讀,都有新的感悟。起初只是本能地引動靈氣,如今卻能從字縫中窺見天地初開時的混沌景象——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山川成形,江河奔流。每當(dāng)此時,他周身便會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旋渦,鴻蒙墟中最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涌入他體內(nèi),被《鴻蒙心經(jīng)》煉化為本源靈力。

十五歲那年的一個清晨,當(dāng)最后一個字從玄蒼口中吐出時,他體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表懀路鹩惺裁礀|西碎裂了。緊接著,一股遠比以往渾厚精純的靈力從丹田處擴散開來,瞬間流遍四肢百骸。他周身的靈氣旋渦驟然加速,悟道松的金葉嘩嘩作響,無數(shù)道文如同受到召喚般,瘋狂地涌入他的體內(nèi)。

玄蒼緩緩睜開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內(nèi)凝結(jié)出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金丹,金丹表面流轉(zhuǎn)著七彩光暈,與當(dāng)年混沌珠的色澤如出一轍——這是混沌金丹,是先天道體才能孕育出的極品金丹,比尋常修士的金丹精純百倍,蘊含的靈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尋常修士需百年苦修才能達到的金丹境,玄蒼只用了十五年。

玄塵站在廊下,看著這一幕,臉上沒有太多驚訝,只有一絲了然和欣慰。他早已料到玄蒼的修行速度會驚世駭俗,卻沒想到會快到這種地步?!肮皇翘斓貙檭?,這般天賦,古往今來,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彼闹邪档溃瑫r也越發(fā)堅定了讓玄蒼離開鴻蒙墟的想法。溫室里的花朵再美,也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的摧殘,唯有歷經(jīng)世事打磨,才能真正成長為參天大樹。

上午的時光,玄蒼通常會跟著玄塵悟道。玄塵很少直接講解大道法理,更多的是帶著他觀察自然——看悟道松如何在風(fēng)中保持姿態(tài),看靈草如何在石縫中汲取養(yǎng)分,看流云如何聚散,看霧氣如何升騰。

“蒼兒,你看這悟道松,看似靜止不動,實則每一刻都在生長,每一片葉子都在吐納天地靈氣?!毙m指著院中的古樹,緩緩說道,“大道也是如此,看似恒定不變,實則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一直在運行流轉(zhuǎn)。你要學(xué)會在不變中求變,在變中尋不變?!?/p>

玄蒼靜靜聆聽,目光落在悟道松上,仿佛能看到松針脈絡(luò)中流淌的道韻。他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虛空,一股柔和的靈力散發(fā)出來,院中的靈草仿佛受到了感召,紛紛朝著他的方向舒展葉片,搖曳生姿。

下午,則是劍術(shù)的時間。

那柄用悟道松主干煉制的木劍,陪伴了玄蒼十年,早已與他心意相通。劍身在歲月的打磨下,愈發(fā)溫潤如玉,隱隱有流光閃過。十年間,玄蒼的劍術(shù)早已超越了基礎(chǔ)劍招的范疇,達到了以心御劍、以意驅(qū)劍的境界。

他揮劍時,不見驚天動地的氣勢,卻總能引來天地異象。有時揮劍向前,清風(fēng)便會隨之而至,卷起漫天松針,化作一道無形的屏障;有時劍指蒼穹,細雨便會淅淅瀝瀝地落下,滋潤萬物;最令人驚嘆的是,他甚至能讓悟道松的枝葉逆向生長——明明是落葉時節(jié),他一劍揮出,那些即將飄落的金葉竟會重新回到枝頭,煥發(fā)生機。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劍術(shù),而是對天地規(guī)則的初步掌控。

“劍者,兇器也,亦是護道之器。”玄塵的聲音在院中響起,“你如今的劍術(shù),已遠超同階修士,但你要記住,劍是用來守護的,而不是用來殺戮的。若心不正,劍再強,也只會淪為禍亂之源。”

玄蒼收劍而立,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卻依舊平穩(wěn)。他點了點頭:“孫兒明白,以心御劍,而非以力御劍?!?/p>

玄塵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能明白便好。你的道,不在于這聽風(fēng)小筑,而在外面的大千世界。是時候讓你出去歷練一番了。”

玄蒼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十年了,他聽玄塵講述了無數(shù)外界的故事,對那個光怪陸離、充滿挑戰(zhàn)的世界,早已心向往之。

這一日,玄塵帶著玄蒼來到了鴻蒙墟的邊界。

這里沒有實體的墻壁,只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將鴻蒙墟與外界隔絕開來。這便是“虛妄界壁”,是上古大能設(shè)下的禁制,不僅能阻擋外人進入,也能防止墟內(nèi)之物出去。界壁之上,流轉(zhuǎn)著復(fù)雜的符文,散發(fā)著古老而強大的氣息。

“這虛妄界壁,看似是一道屏障,實則是一道心劫?!毙m看著界壁,緩緩說道,“它能映照出人心底的欲望和執(zhí)念,只有以自身道心為刃,斬斷虛妄,才能破壁而出。蒼兒,你的道心是否堅定,能否破壁而出,就看你自己了?!?/p>

玄蒼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虛妄界壁上。他能感覺到界壁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也能隱約感覺到其中流轉(zhuǎn)的幻象。他握緊手中的木劍,心中默念《鴻蒙心經(jīng)》,摒棄雜念,道心愈發(fā)堅定。

“以我道心,破此虛妄!”

玄蒼一聲低喝,體內(nèi)混沌金丹高速運轉(zhuǎn),精純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涌入木劍之中。劍身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劍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他高舉木劍,眼中金光一閃,一劍朝著虛妄界壁斬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木劍與界壁接觸的瞬間,界壁如水面般泛起層層漣漪。緊接著,一道裂縫緩緩展開,裂縫后不再是鴻蒙墟的混沌之氣,而是藍天白云,陽光明媚,隱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喧囂之聲。

那是外界的聲音。

玄蒼看著裂縫后的世界,眼中充滿了向往。

玄塵走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玄”字的玉佩,系在玄蒼的腰間。玉佩溫潤如玉,散發(fā)著淡淡的靈氣。

“這是傳訊玉,你若遇生死危機,可捏碎此玉,我會感知到你的位置,前來救你一次。”玄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舍,卻更多的是欣慰,“記住,下山之后,所見皆可為師,所歷皆可為道。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守住本心,不可迷失方向?!?/p>

玄蒼看著玄塵,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和不舍。十年養(yǎng)育之恩,傳道之情,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底。他雙膝跪地,朝著玄塵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孫兒謹(jǐn)記爺爺教誨,定不會辜負爺爺?shù)钠谕??!?/p>

當(dāng)玄蒼抬起頭時,玄塵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云霧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玄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握緊手中的木劍,轉(zhuǎn)身踏入了裂縫之中。

身后的虛妄界壁在他踏入的瞬間,緩緩閉合,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裂縫。

當(dāng)雙腳踏上堅實土地的那一刻,玄蒼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暖而和煦,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

這一切,都與鴻蒙墟的寂靜截然不同,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玄蒼抬起頭,望著眼前陌生而又充滿吸引力的世界,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屬于他的歷練,自此開始。

第四章 初入凡界,遇劫黑風(fēng)嶺

穿過虛妄界壁的剎那,玄蒼只覺周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鴻蒙墟的混沌氣雖滋養(yǎng)萬物,卻帶著無形的壓制,而外界的空氣則截然不同——清新、駁雜,還夾雜著無數(shù)細微的聲響與氣息,像一幅驟然鋪開的畫卷,將一個鮮活而喧鬧的世界推到他眼前。

他站在一處山崗上,腳下是松軟的泥土,鼻尖縈繞著青草與野花的芬芳。遠處,一條蜿蜒的土路通向山外,隱約可見行人與馬車的影子,更遠處的平原上,炊煙裊裊,勾勒出村落與城鎮(zhèn)的輪廓。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下,落在他身上,帶著真實的暖意,這是在鴻蒙墟從未感受過的溫度。

“這便是……凡界嗎?”玄蒼喃喃自語,眼中滿是新奇。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衣衫,又摸了摸腰間的傳訊玉和手中的木劍,深吸一口氣,循著土路向山外走去。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村落。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孩童正圍著一個貨郎嬉笑,貨郎推著一輛獨輪車,車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糖人、風(fēng)車,還有針線、布料等雜物。

“買個糖人吧,香甜可口,一文錢一個!”貨郎吆喝著,聲音洪亮。

玄蒼站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他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景象,更不知道“錢”是什么。他見一個孩童從懷中摸出一枚銅色的圓片遞給貨郎,換了一個孫悟空模樣的糖人,便好奇地走上前,指著一個小兔子糖人,輕聲問道:“這個……如何換?”

貨郎是個精瘦的中年漢子,見玄蒼雖衣著樸素,卻氣度不凡,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山澗的泉水,便笑著說道:“一文錢一個,小哥要嗎?”

玄蒼摸了摸身上,除了傳訊玉和木劍,別無他物。他想起玄塵說過“萬物皆有其價”,便從路邊摘下一片帶著露水的靈草葉子——這葉子在鴻蒙墟隨處可見,卻蘊含著微弱的靈氣,對凡人而言,常年佩戴可強身健體。

“這個,可換嗎?”他將靈草遞過去。

貨郎愣了一下,見那葉子翠綠欲滴,隱隱有光華流轉(zhuǎn),雖不知是什么寶貝,卻覺得不一般,便哈哈一笑:“罷了罷了,看你面生,定是山里來的吧?這葉子看著稀奇,便換你一個糖人嘗嘗鮮!”

玄蒼接過糖人,指尖觸到那溫?zé)岬奶且?,心中涌起一陣奇異的感覺。他學(xué)著那孩童的樣子,舔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讓他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正欲道謝,卻見那貨郎突然臉色一變,指著他身后顫聲道:“黑……黑風(fēng)嶺的人!”

玄蒼回頭,只見三個穿著黑衣的漢子正朝這邊走來,他們個個面露兇光,腰間挎著彎刀,為首的獨眼龍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神像毒蛇般掃視著村落。

“王老五,這個月的孝敬呢?”獨眼龍一腳踹在貨郎的獨輪車上,車上的糖人散落一地,引得孩童們驚叫著散開。

貨郎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小袋銅錢遞過去,諂媚道:“豹爺,這是這個月的孝敬,您收好,您收好……”

獨眼龍掂了掂錢袋,冷哼一聲:“就這么點?打發(fā)叫花子呢?告訴你,三天之內(nèi),再湊齊五十兩銀子,否則,別怪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破村子!”

說罷,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玄蒼身上,見玄蒼氣質(zhì)獨特,腰間的玉佩雖不起眼,卻透著溫潤的光澤,便舔了舔嘴唇:“這小子面生得很,是哪來的?”

貨郎連忙道:“是……是路過的客人,豹爺,您別為難他……”

“客人?”獨眼龍嗤笑一聲,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玄蒼的衣領(lǐng),“我看是肥羊還差不多!把你身上的寶貝都交出來,爺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玄蒼眉頭微蹙,他能感覺到這三人身上的惡意,與當(dāng)年圍攻靈鹿的毒蛇如出一轍。他側(cè)身避開獨眼龍的手,淡淡道:“住手?!?/p>

“嘿,還敢躲?”獨眼龍被激怒了,抽出腰間的彎刀,“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刀光閃著寒光劈來,玄蒼卻站在原地未動。就在刀鋒即將及身的瞬間,他眉心的紫金印記微亮,一股柔和的靈力自動擴散開來。獨眼龍只覺手腕一麻,彎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撞在一堵無形的墻上,蹬蹬蹬后退了三步,摔了個屁股墩。

另外兩個黑衣人大驚失色,抽出刀便要上前,卻被玄蒼冷冷一瞥,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竟動彈不得。

“你們走吧,不要再為惡了?!毙n說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獨眼龍又驚又怒,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玄蒼:“你是什么人?敢管黑風(fēng)嶺的事?有種報上名來!”

玄蒼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獨眼龍色厲內(nèi)荏,知道遇到了硬茬,撂下一句“你給老子等著”,便帶著兩個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村民們圍上來,紛紛道謝。貨郎更是感激涕零:“多謝小哥出手相救,那黑風(fēng)嶺的盜匪殺人不眨眼,我們這小村子可被他們禍害慘了!”

玄蒼這才知道,那獨眼龍是附近黑風(fēng)嶺的盜匪頭目,常年在這一帶劫掠,官府也奈何他們不得。他心中微動,想起玄塵說過“凡界多紛爭”,今日算是親眼見識了。

他謝絕了村民的挽留,繼續(xù)向山外走去。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來到一處名為“黑石鎮(zhèn)”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人來人往,比村落熱鬧了許多。玄蒼好奇地打量著兩旁的店鋪,有賣吃食的,有賣兵器的,還有掛著“客棧”招牌的。

他走得有些餓了,便走進一家面館,見別人都坐在桌前,便也找了個空位坐下。

“客官,要點什么?”店小二熱情地跑過來。

“有什么吃的?”玄蒼問道。

“咱這兒的牛肉面最地道,十文錢一碗,客官要不要來一碗?”

玄蒼想起之前的“錢”,有些窘迫地搖了搖頭:“我沒有錢?!?/p>

店小二的臉色立刻變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耐煩道:“沒錢還敢進館子?去去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玄蒼有些不解,他只是想找點吃的,為何會被驅(qū)趕?他正欲解釋,卻見鄰桌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笑道:“小二,這位小兄弟的面錢,我付了?!?/p>

玄蒼看向那青年,只見他眉目清秀,一身儒衫,正溫和地看著自己。

“多謝兄臺?!毙n拱手道。

“舉手之勞?!鼻嗄晷Φ?,“看小兄弟不像本地人,是從山里來的?”

玄蒼點了點頭:“算是吧。”

很快,牛肉面端了上來,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玄蒼確實餓了,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味道雖不如鴻蒙墟的靈果清甜,卻有一種樸實的暖意。

青年看著他,問道:“小兄弟這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四處走走?!毙n據(jù)實答道。

“若是四處游歷,那可得小心了,尤其是前面的黑風(fēng)嶺,據(jù)說那里的盜匪十分兇悍?!鼻嗄晏嵝训?。

玄蒼心中一動:“是那個獨眼龍的地盤?”

“正是?!鼻嗄陣@了口氣,“那黑風(fēng)嶺的盜匪不僅劫掠商旅,還時常下山騷擾附近的村落,官府幾次圍剿都失敗了,唉……”

玄蒼沉默了。他想起獨眼龍的兇相,還有村民們恐懼的眼神,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再次涌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為惡。

吃完面,玄蒼謝過青年,便起身離開了面館,他決定去黑風(fēng)嶺看看。

黑風(fēng)嶺距離黑石鎮(zhèn)約有二十里路,山勢險峻,林木茂密。玄蒼循著山路向上走,越往上,天色越暗,空氣中隱約彌漫著血腥味。

走到一處隘口,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呼救聲。玄蒼加快腳步,只見三個黑衣人正將一對夫婦和一個孩童圍在中間,為首的正是獨眼龍。

“把錢交出來!還有你老婆身上的首飾,都給老子摘下來!”獨眼龍獰笑道。

那夫婦嚇得瑟瑟發(fā)抖,男人將妻兒護在身后,顫聲道:“我們……我們真的沒錢了,就這點盤纏,還是借來給孩子看病的……”

“看?。坷献涌茨銈兪钦宜?!”獨眼龍一刀劈向男人的手臂。

“住手!”

玄蒼大喝一聲,縱身躍出,擋在夫婦身前。

獨眼龍見是玄蒼,又驚又喜:“是你這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兄弟們,給我上,把他剁了,這小子身上的寶貝肯定不少!”

兩個黑衣人立刻揮刀撲了上來。玄蒼眉頭一皺,手中木劍出鞘,劍身劃過一道弧線,“鐺鐺”兩聲,將兩把刀格開。他不想傷人,只是想制服他們,便腳下輕點,避開刀鋒,同時一掌拍向其中一人的手腕。

那人手腕一麻,彎刀脫手而出。另一人見狀,揮刀砍向玄蒼的后心,玄蒼側(cè)身避開,木劍順勢一挑,將他的刀也挑飛了。

獨眼龍見狀,知道玄蒼不好對付,便親自提刀上前:“小子,有點本事,不過在黑風(fēng)嶺,還得聽老子的!”

他的刀法狠辣,招招致命,顯然是手上沾過血的。玄蒼起初還想留手,可見他刀刀都往要害招呼,尤其是看到那對夫婦和孩童恐懼的眼神,心中怒火漸起。

“冥頑不靈!”

玄蒼低喝一聲,體內(nèi)金丹轉(zhuǎn)動,靈力灌注于木劍之中。劍身發(fā)出一聲清鳴,仿佛有清風(fēng)呼嘯而過。他一劍揮出,看似緩慢,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獨眼龍只覺一股柔和卻強大的力量涌來,手中的彎刀瞬間被震飛,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撞在巖壁上,沒了聲息。

那兩個黑衣人嚇得魂飛魄散,轉(zhuǎn)身就跑。玄蒼本想追上去,卻聽到身后傳來孩童的哭聲,便停下了腳步。

他轉(zhuǎn)身看向那對夫婦,問道:“你們沒事吧?”

夫婦連忙道謝,男人感激道:“多謝少俠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玄蒼搖了搖頭,正欲說話,卻突然臉色一變。他看向獨眼龍倒地的地方,只見獨眼龍已經(jīng)沒了氣息,嘴角還殘留著黑血——竟是被他剛才那一劍震碎了心脈。

不僅如此,剛才被他震飛的兩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沒了生息。想來是他剛才盛怒之下,靈力沒有收住,波及了他們。

玄蒼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體,心中猛地一沉。

他想起玄塵的話:“力量若無約束,便是災(zāi)禍?!?/p>

他本是想救人,卻沒想到會殺人。而且,一出手便是三條人命。

那對夫婦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地上的尸體,臉色慘白,拉著孩子小心翼翼地繞過玄蒼,匆匆下山去了,甚至沒敢再道謝。

隘口處只剩下玄蒼一人,還有三具逐漸冰冷的尸體。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刺鼻而難聞。

玄蒼握緊木劍,劍身不知何時沾上了幾滴血跡,紅得刺眼。他想擦去,卻怎么也擦不掉。

“我……我殺人了?”

他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他想起了當(dāng)年救下的靈鹿,那時他用力量保護了生命,可現(xiàn)在,他卻用力量奪走了生命。

善惡,究竟在何處?

他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山風(fēng)吹過隘口,帶著嗚咽之聲,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屬于他的歷練,才剛剛開始,便已蒙上了一層陰影。

第五章 青陽城遇故,獲贈《青元劍訣》

黑風(fēng)嶺的山風(fēng)卷著血腥味掠過面頰,玄蒼站在隘口,指尖的血跡早已干涸,卻像烙印般灼燒著他的皮膚。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重量——它能護生,亦能殺生,而那道界限,比鴻蒙墟的虛妄界壁更難把握。

他默默將三具尸體拖到密林深處,以泥土掩埋。做完這一切,天色已近黃昏,晚霞將天際染成一片血紅,像極了剛才飛濺的血珠。玄蒼握緊木劍,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腳步沉重得不像個金丹修士。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一片連綿的燈火,如同墜落在人間的星辰。那是一座城池,城墻高聳,隱約可見城頭飄揚的旗幟,旗上繡著“青陽”二字。

“青陽城……”玄蒼望著那片燈火,心中稍定。玄塵曾說過,凡人世界的城池多有修士駐守,或許能在這里找到答案。

城門處有衛(wèi)兵值守,檢查著進出的行人。玄蒼學(xué)著旁人的樣子,坦然走出,衛(wèi)兵見他雖衣著樸素,卻氣度不凡,又背著一柄木劍,便沒多盤問,只是瞥了一眼便放行。

踏入城門的剎那,喧囂聲如潮水般涌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酒肆、茶樓、布莊、藥鋪……各色招牌在燈籠的映照下?lián)u曳生姿。行人摩肩接踵,有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有騎馬而過的富家子弟,有身著勁裝的江湖客,還有依偎而行的情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的神情,構(gòu)成一幅鮮活的人間百態(tài)圖。

玄蒼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的困惑如同迷霧般揮之不去。他看到街邊的小吃攤冒著熱氣,聞到空氣中飄來的飯菜香,才想起自己從清晨到現(xiàn)在粒米未進,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走到一家藥鋪門前,藥鋪的招牌上寫著“百草堂”三個大字,門內(nèi)傳來陣陣藥香。玄蒼停下腳步,不是因為饑餓,而是看到藥鋪門口的臺階上,坐著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少女,正低頭用一塊布擦拭著什么。

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jì),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幾點雀斑,算不上絕色,卻有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像山澗的泉水。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枚斷裂的玉簪,正用細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簪頭的污漬。

玄蒼的目光落在那枚玉簪上時,眉心的紫金印記微微一動。他能感覺到,玉簪上殘留著一絲微弱卻熟悉的氣息——那是與鴻蒙墟的靈氣截然不同,卻同樣純凈的草木之氣。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專注,少女抬起頭,看到玄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隨即又化為好奇:“公子,你要買藥嗎?”

她的聲音清脆,像風(fēng)鈴在風(fēng)中輕響。

玄蒼搖了搖頭,指了指她手中的玉簪:“這簪子……”

少女低頭看了看玉簪,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是我娘留下的,不小心摔斷了?!彼D了頓,抬頭打量著玄蒼,“看公子的樣子,不像是青陽城的人吧?”

“嗯,初來乍到?!毙n點頭,“我叫玄蒼。”

“我叫林婉兒,是這家百草堂的掌柜。”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公子若是不嫌棄,進來喝杯茶吧?看你好像有心事?!?/p>

玄蒼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確實需要一個地方靜一靜,也想問問關(guān)于“力量”與“善惡”的事。

百草堂內(nèi)陳設(shè)簡單,靠墻的藥柜上擺滿了藥罐,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卻不刺鼻的藥香。林婉兒給玄蒼倒了一杯熱茶,茶水中飄著幾片嫩綠的葉子,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這是清心葉泡的茶,能安神。”林婉兒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玄蒼公子,你是修士吧?我看你背著劍,身上還有靈力波動呢?!?/p>

玄蒼有些驚訝:“你能感覺到靈力?”

“嗯,我爹以前是個修士,教過我一些粗淺的法門?!绷滞駜盒Φ?,“不過我資質(zhì)太差,練了幾年也只是引氣境,連筑基都摸不到邊?!彼f起這些時,語氣輕松,沒有絲毫氣餒。

“令尊是……”

“我爹叫林遠志,以前是青云宗的外門弟子,后來因為一些事情被逐出師門,就回了青陽城,開了這家百草堂。可惜三年前他因病去世了,就剩我一個人了?!绷滞駜旱恼Z氣低落了幾分,但很快又揚起笑容,“不說這個了,玄蒼公子,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玄蒼遲疑了一下,沒有說鴻蒙墟的事,只是道:“從很遠的地方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p>

“外面的世界啊……”林婉兒眼中閃過向往,“我也想去看看,可惜離不開。”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公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我看你眉宇間有股郁氣?!?/p>

玄蒼沉默片刻,將黑風(fēng)嶺發(fā)生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自己殺人的細節(jié),只說與盜匪發(fā)生了沖突。

“你是說黑風(fēng)嶺的盜匪?”林婉兒皺起眉頭,“那些人確實該死,青陽城附近的村鎮(zhèn)被他們禍害慘了。官府幾次圍剿都失敗了,聽說他們背后有邪修撐腰。”

“邪修?”玄蒼不解。

“就是修煉邪門功法的修士,他們?yōu)榱颂嵘逓?,不擇手段,殺人奪寶是常有的事。”林婉兒解釋道,“我爹以前說過,修行一途,最忌心術(shù)不正,否則就算修為再高,也終會墮入魔道。”

玄蒼心中一動:“那……遇到邪修,殺了他們,算是惡嗎?”

林婉兒想了想,道:“我覺得不算。邪修害人害己,殺他們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這應(yīng)該是善才對。就像醫(yī)者救人,有時候也需要用猛藥,甚至開刀放血,看似殘忍,實則是為了救命?!?/p>

“猛藥……”玄蒼喃喃自語,心中的迷霧似乎散去了一些。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和尖叫聲。林婉兒臉色一變:“怎么回事?”

兩人走到門口,只見街上的行人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幾個穿著官服的衙役慌慌張張地跑過,口中大喊著:“快去通知城主!城西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林婉兒臉色凝重,“這已經(jīng)是半個月來的第五次了?!?/p>

“出什么事了?”玄蒼問道。

“是邪祟作亂?!绷滞駜簤旱吐曇?,“半個月前開始,青陽城西邊的幾條巷子,每到夜里就會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都是七八歲的孩童。官府派人調(diào)查,卻什么也查不到,只在失蹤者的家里發(fā)現(xiàn)一些黑色的粉末,還有一股腥臭味?!?/p>

玄蒼心中一凜:“黑色粉末?腥臭味?”

“嗯,我爹留下的醫(yī)書里記載過,有些邪修會用孩童的魂魄修煉邪功,那些黑色粉末,可能是魂魄被吞噬后留下的殘留物?!绷滞駜旱穆曇魩е唤z恐懼,“我懷疑,這事和黑風(fēng)嶺的盜匪背后的邪修有關(guān)?!?/p>

玄蒼想起黑風(fēng)嶺盜匪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邪氣,點了點頭:“我去看看?!?/p>

“公子小心!”林婉兒連忙道,“聽說城主已經(jīng)請了幾位修士來幫忙,可都沒什么用,反而有一位修士失蹤了。”

“我知道了。”玄蒼點頭,轉(zhuǎn)身便要向城西走去。

“等等!”林婉兒叫住他,從藥柜里翻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了過來,“這是我爹留下的《青元劍訣》,是青云宗的基礎(chǔ)劍法,雖然不厲害,但據(jù)說能凈化邪氣。公子若是遇到邪祟,或許能用得上?!?/p>

玄蒼接過小冊子,封面上的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筆力遒勁。他翻開一看,里面記載著一套基礎(chǔ)的劍招,招式簡單,卻蘊含著一股清正之氣。

“這太貴重了……”

“沒事,我留著也沒用?!绷滞駜盒Φ?,“公子若是能解決青陽城的邪祟,就是救了大家,比什么都貴重。”

玄蒼看著林婉兒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鄭重地將小冊子收好,拱手道:“多謝?!?/p>

說完,他轉(zhuǎn)身匯入人流,朝著城西的方向掠去。林婉兒站在藥鋪門口,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才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了藥鋪,拿起那枚斷裂的玉簪,繼續(xù)擦拭起來。

城西的幾條巷子果然一片死寂,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幾盞燈籠在風(fēng)中搖曳,投下詭異的影子??諝庵袕浡还傻男瘸粑?,與黑風(fēng)嶺的血腥味不同,這股味道更像是某種腐爛的草木,帶著一種陰寒之氣。

玄蒼運轉(zhuǎn)《鴻蒙心經(jīng)》,凝神感應(yīng),很快便在一處廢棄的宅院前停下了腳步。那股腥臭味在這里最為濃郁,而且他能感覺到,宅院內(nèi)隱藏著一股微弱的邪氣,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蟄伏。

他握緊木劍,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翻墻而入。

宅院早已荒廢,雜草叢生,殘破的房屋在月光下如同怪獸的剪影。玄蒼循著邪氣的源頭,來到后院的一口枯井旁。

枯井的井口覆蓋著一塊破舊的木板,木板上刻著一些詭異的符文,散發(fā)著淡淡的黑氣。玄蒼能感覺到,井下傳來陣陣微弱的啜泣聲,像是無數(shù)孩童的哭聲。

“果然在這里……”玄蒼眼中寒光一閃,正欲掀開木板,卻突然感覺到身后傳來一股陰風(fēng)!

他猛地轉(zhuǎn)身,只見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撲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柄閃爍著綠光的骨刃,直刺他的后心!

玄蒼冷哼一聲,腳下輕點,身形如同清風(fēng)般向后飄出,同時木劍出鞘,迎著骨刃斬去!

“鐺!”

木劍與骨刃碰撞,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玄蒼只覺一股陰寒之氣順著劍身傳來,試圖侵入他的體內(nèi),卻被他體內(nèi)的混沌金丹散發(fā)的暖流瞬間驅(qū)散。

那黑影見一擊不中,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聲音如同夜梟啼哭,讓人不寒而栗。他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冒著黑氣。

“邪修!”玄蒼低喝一聲,想起了林婉兒的話。

那邪修沒有說話,只是揮舞著骨刃再次撲了上來。他的身法詭異,速度極快,周身散發(fā)著濃郁的邪氣,所過之處,雜草瞬間枯萎。

玄蒼起初還有些束手束腳,擔(dān)心再次傷及無辜,但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邪修的邪氣陰毒無比,若是被他擊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想起《青元劍訣》中的記載,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靈力按照劍訣的法門運轉(zhuǎn)起來。

“青元一式,清風(fēng)徐來!”

玄蒼低喝一聲,木劍劃過一道圓弧,帶著一股清正之氣,如同春風(fēng)拂過大地,瞬間將邪修周身的黑氣吹散了幾分。

邪修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嘶鳴,顯然沒想到玄蒼的劍法能克制他的邪氣。他眼中的黑洞閃過一絲厲色,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他的念誦,枯井中的啜泣聲突然變得凄厲起來,井口的木板開始震動,無數(shù)黑氣從木板的縫隙中噴涌而出,凝聚成一只只黑色的小鬼,朝著玄蒼撲去。

玄蒼眉頭一皺,木劍再揮:“青元二式,細雨滌塵!”

劍招使出,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場細雨,雨滴落在黑色小鬼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小鬼們瞬間化為黑煙消散。

“青元三式,生生不息!”

玄蒼乘勝追擊,木劍如同靈蛇般探出,劍身上泛起淡淡的綠光,帶著一股勃勃生機,直刺邪修的胸口。

邪修大驚失色,連忙揮舞骨刃抵擋,卻被木劍上的生機之力震得連連后退。玄蒼步步緊逼,劍招連綿不絕,每一劍都帶著凈化之力,將邪修的邪氣不斷驅(qū)散。

很快,邪修便左支右絀,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臉上的窟窿中甚至開始滲出黑色的血液。

“不!”邪修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吼,突然轉(zhuǎn)身,朝著枯井撲去,似乎想跳入井中逃走。

玄蒼豈能容他逃脫?他眼中金光一閃,體內(nèi)金丹高速運轉(zhuǎn),靈力灌注于木劍之中,一劍斬出!

“以我道心,斬盡邪祟!”

這一劍,融合了《鴻蒙心經(jīng)》的本源之力與《青元劍訣》的凈化之力,看似平淡無奇,卻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正氣。劍光閃過,邪修的身體如同被利刃切割的紙張,瞬間化為無數(shù)碎片,連同他的骨刃一起,被劍光凈化成了虛無。

邪修死后,枯井中的啜泣聲漸漸平息,井口的黑色符文也失去了光澤,化為飛灰。

玄蒼走到枯井旁,掀開木板,向下望去。井中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只能隱約看到一些散落的孩童衣物。

他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那是林婉兒塞給他的,說是能安撫殘魂。玄蒼將符紙點燃,投入井中,符紙燃燒的光芒照亮了井底,也照亮了那些早已失去意識的殘魂。

“安息吧?!毙n輕聲說道。

做完這一切,他轉(zhuǎn)身離開了廢棄宅院。此時天已微亮,青陽城的街道上漸漸有了行人,當(dāng)他們得知邪祟被除時,紛紛歡呼雀躍,奔走相告。

玄蒼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了百草堂。

林婉兒見他回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公子,你沒事吧?邪祟解決了嗎?”

玄蒼點了點頭,將《青元劍訣》遞還給她:“多謝你的劍訣,幫了我大忙。”

林婉兒卻沒有接,笑道:“我說過,這劍訣送給你了。而且,你幫青陽城解決了這么大的麻煩,城主一定會重謝你的。說不定,他還能告訴你一些關(guān)于修行界的事呢?!?/p>

正說著,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伴隨著鑼鼓聲。只見一群官差簇擁著一個身穿錦袍、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正是青陽城的城主趙山河。

趙山河走到百草堂門口,看到玄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斬殺邪修的高人吧?在下趙山河,多謝高人出手,救我青陽城百姓于水火之中!”

玄蒼連忙還禮:“城主客氣了,舉手之勞?!?/p>

趙山河哈哈大笑:“高人太謙虛了!請受趙某一拜!”說著,便要躬身行禮。

玄蒼連忙扶住他:“城主不可。”

趙山河感激道:“高人若是不嫌棄,請到城主府一敘,讓趙某略盡地主之誼,也好表達我的感激之情?!?/p>

玄蒼想了想,點了點頭。他確實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修行界的事,或許城主能告訴他答案。

林婉兒笑著推了他一把:“去吧,城主府的宴席可好吃了?!?/p>

玄蒼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動,轉(zhuǎn)身跟著趙山河向城主府走去。陽光灑在他身上,驅(qū)散了最后一絲陰霾,也照亮了他前方的道路。

屬于他的歷練,才剛剛開始,而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第六章 道心初定,玄塵遙指

城主府的宴席遠比玄蒼想象中熱鬧。

紅木圓桌擺滿了整座偏廳,桌上的菜肴琳瑯滿目——油光锃亮的烤全羊、香氣撲鼻的燉熊掌、晶瑩剔透的白玉糕,還有一壺壺泛著琥珀色光澤的美酒。趙山河熱情地招呼著玄蒼,青陽城的幾位鄉(xiāng)紳和耆老也紛紛舉杯,言語間滿是感激與敬畏。

“玄蒼小友,你可知那邪修害了多少孩童性命?若不是你出手,青陽城還不知要遭多少罪!”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舉杯長嘆,眼眶微紅,“我那孫兒……就是半個月前失蹤的?!?/p>

玄蒼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杯中清酒蕩起漣漪。他看著老者眼中的悲痛,又想起枯井中散落的衣物和微弱的殘魂,心中那股因殺人而起的滯澀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zé)任感。

“分內(nèi)之事?!彼p聲說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水辛辣,入喉卻化作一股暖流,淌遍四肢百骸。

宴席過半,趙山河屏退了眾人,單獨將玄蒼請到書房。書房陳設(shè)雅致,書架上擺滿了古籍,墻上掛著一幅“山河圖”,筆力雄渾,氣勢磅礴。

“小友,實不相瞞,那邪修并非尋常之輩?!壁w山河沏了杯茶,神色凝重,“他是‘血煞教’的教徒?!?/p>

“血煞教?”玄蒼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那是一個極其邪惡的宗門,修煉的功法以吸食生靈精血和魂魄為主,手段殘忍,臭名昭著?!壁w山河嘆了口氣,“據(jù)說他們的總壇在黑風(fēng)嶺深處,這些年殘害了不知多少生靈,正道宗門幾次聯(lián)合圍剿,都沒能將其徹底鏟除?!?/p>

玄蒼想起黑風(fēng)嶺盜匪身上的邪氣,心中了然:“難怪那些盜匪如此猖獗,原來是有血煞教撐腰?!?/p>

“正是?!壁w山河點頭,“小友此次斬殺血煞教教徒,怕是會引來他們的報復(fù),你要多加小心?!?/p>

玄蒼眉頭微蹙,他倒不怕報復(fù),只是擔(dān)心會牽連青陽城的百姓,尤其是林婉兒。

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趙山河笑道:“小友放心,我已派人將此事上報給青云宗。青云宗是這一帶的正道領(lǐng)袖,定會派人前來處理。而且,我看小友身手不凡,若是有意,不妨去青云宗修行,那里有更廣闊的天地,也能得到更好的庇護?!?/p>

青云宗……玄蒼想起林婉兒說過,她父親曾是青云宗的外門弟子。他心中一動,或許去青云宗,不僅能提升修為,還能查明林婉兒父親被逐的真相。

“多謝城主告知,我會考慮的?!?/p>

趙山河見他意動,欣慰道:“青云宗三年一度的入門考核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始了,地點就在青陽城外的青云坪。小友若是有意,到時候可以去試試。以你的身手,定能通過考核?!?/p>

玄蒼謝過趙山河,起身告辭。離開城主府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余暉灑在青石板路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沒有直接回百草堂,而是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他需要時間整理思緒,也想好好研究一下《青元劍訣》。

夜深人靜,玄蒼盤膝坐在床上,運轉(zhuǎn)《鴻蒙心經(jīng)》,同時翻閱著《青元劍訣》。劍訣雖然基礎(chǔ),卻蘊含著青云宗的正統(tǒng)道韻,與《鴻蒙心經(jīng)》的混沌本源相互印證,讓他對“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就在這時,他體內(nèi)的靈力突然變得紊亂起來,金丹瘋狂旋轉(zhuǎn),仿佛要掙脫束縛。眉心的紫金印記劇烈跳動,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襲來,眼前竟浮現(xiàn)出黑風(fēng)嶺的血色場景——獨眼龍倒地的瞬間,兩個黑衣人七竅流血的模樣,還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體……

“不!”

玄蒼低喝一聲,猛地睜開眼,額上布滿了冷汗。他喘息著,心臟狂跳不止,剛才的幻象太過真實,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隘口。

“怎么會這樣……”他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困惑。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想通了,可為何還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象?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際,腰間的傳訊玉突然微微發(fā)燙,散發(fā)出柔和的白光。緊接著,玄塵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蒼老而溫和,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蒼兒,我知道你心中有惑?!?/p>

玄蒼又驚又喜,連忙集中精神:“爺爺!”

“你殺生之后,心魔滋生,這是修行路上的必經(jīng)之路?!毙m的聲音緩緩傳來,“力量本身并無善惡,關(guān)鍵在于你的本心。你殺盜匪,是為了救人;你斬邪修,是為了除害。這并非惡,而是‘不得已之善’?!?/p>

“不得已之善?”

“不錯。”玄塵道,“天地萬物,相生相克,有光就有影,有善就有惡。你若想守護善,就必須有面對惡、鏟除惡的勇氣和決心。一味的仁慈,并非真正的善,反而可能助長惡的滋生?!?/p>

玄蒼沉默了,玄塵的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霧。

“可是……我還是會想起他們死去的樣子,心中很難受?!?/p>

“那是因為你心存憐憫,這是好事?!毙m笑道,“但你要記住,憐憫不等于軟弱。真正的強者,是能在憐憫與決斷之間找到平衡,既不被憐憫束縛手腳,也不被殺戮蒙蔽心智。”

玄蒼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困惑,并非源于殺人本身,而是源于對“善”的片面理解。真正的善,不是不沾半點血腥,而是能明辨是非,為了守護更多的人,敢于直面黑暗,甚至不惜染血。

“多謝爺爺指點,孫兒明白了?!?/p>

“明白就好。”玄塵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青云宗雖非頂級宗門,卻也算得上正道翹楚,你去那里歷練一番也好。只是切記,無論何時,都要守住本心,不可被外界的紛擾所迷惑。”

“孫兒謹(jǐn)記?!?/p>

傳訊玉的光芒漸漸散去,玄塵的聲影也消失了。玄蒼卻感覺渾身輕松了許多,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重新變得平穩(wěn),金丹旋轉(zhuǎn)有序,眉心的紫金印記也恢復(fù)了平靜。

他再次拿起《青元劍訣》,心中豁然開朗。劍訣中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蘊含著新的意義?!扒屣L(fēng)徐來”不僅是防御,更是滌蕩心靈的澄澈;“細雨滌塵”不僅是凈化邪氣,更是洗去心中的陰霾;“生生不息”不僅是生機,更是守護的決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空中繁星點點,月光如水,灑在青陽城的街道上,寧靜而祥和。

他仿佛看到了黑風(fēng)嶺隘口的尸體,卻不再感到恐懼和困惑,而是更加堅定了守護的決心;他仿佛看到了枯井中散落的衣物,卻不再感到悲傷和無力,而是更加明確了自己的道途。

道心,并非一成不變的頑石,而是需要在風(fēng)雨中不斷打磨,在困惑中不斷明晰。經(jīng)歷了黑風(fēng)嶺的殺戮和青陽城的邪祟,玄蒼的道心,終于在玄塵的指點下,初步定型。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到更多的挑戰(zhàn)和誘惑,但他已經(jīng)不再迷茫。

他握緊手中的木劍,劍身溫潤,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決心,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嗡鳴。

一個月后的青云宗考核,他定要參加。他要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要去追尋更高的道,也要為林婉兒查明真相。

第七章 青云坪試劍,初露鋒芒

青陽城的清晨總是伴著露水與藥香。玄蒼推開客棧房門時,百草堂的木牌剛被林婉兒摘下,少女正踮著腳擦拭門板上的灰塵,晨光落在她發(fā)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玄蒼公子,你可算來了!”林婉兒轉(zhuǎn)過身,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米糕,“我還以為你被城主府的宴席留住了呢。”

玄蒼走到柜臺前,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那是趙山河昨晚硬塞給他的謝禮?!斑@些錢,幫我準(zhǔn)備些路上用的干糧和傷藥。”

林婉兒眨了眨眼:“你要走了?”

“去青云坪。”玄蒼點頭,“參加青云宗的入門考核?!?/p>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揚起笑容:“那正好!我也要去青云坪采些‘露心草’,這幾日正是它成熟的時節(jié)。我們可以同行?!?/p>

玄蒼微怔,隨即頷首。他本想獨自前往,卻不知為何,聽到“同行”二字時,心中竟生出幾分期待。

三日后,青云坪。

這片位于青陽城外三十里的谷地早已人聲鼎沸。來自附近城鎮(zhèn)的少年少女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個個意氣風(fēng)發(fā),腰間大多佩著刀劍,周身縈繞著或強或弱的靈力波動。谷中央矗立著一塊數(shù)十丈高的青石,石上刻著“青云”二字,筆勢凌厲,隱隱有靈力流轉(zhuǎn)——那是青云宗的“測靈碑”,用來檢測考核者的根骨與修為。

“聽說了嗎?這次考核的主考官是青云宗的執(zhí)法長老,據(jù)說他最看重心性,實力倒是其次。”

“放屁!去年的榜首就是憑著金丹境的修為直接被內(nèi)門長老收為弟子的!”

“可別拿尋常金丹跟人家比,那位可是單劍劈開了黑風(fēng)嶺的瘴氣屏障,連血煞教的教徒都要避其鋒芒!”

議論聲中,玄蒼與林婉兒找了處僻靜的角落。少女正小心翼翼地將藥簍里的露心草分類,翠綠的葉片上還沾著晨露,散發(fā)著清苦的香氣。

“這草有什么用?”玄蒼好奇地問道。

“能解‘蝕骨散’的毒?!绷滞駜褐讣鈩澾^葉片上的紋路,“我爹留下的醫(yī)書里說,血煞教的人常用這種毒,備著總是好的。”

玄蒼默然。他想起枯井中那些消散的殘魂,握緊了腰間的木劍。

午時三刻,三聲鐘鳴響徹山谷。五道青色身影御空而來,落在測靈碑前,為首的是位身著墨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清癯,雙目如電,正是青云宗的執(zhí)法長老——墨塵子。

“青云宗入門考核,分三輪。”老者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谷地,“第一輪,測靈碑前驗根骨,凡引氣境以上、靈根純凈者,入第二輪。”

話音剛落,少年少女們便排起長隊,依次將手掌按在測靈碑上。石碑亮起各色光芒,或明或暗,引得周圍陣陣驚呼。

“快看!那是火靈根!亮度都快趕上內(nèi)門弟子了!”

“唉,我的土靈根怎么才這點光……”

“別灰心,聽說木靈根在青云宗的藥園很吃香呢!”

輪到玄蒼時,他剛將手掌貼上石碑,測靈碑便猛地爆發(fā)出璀璨的七彩霞光,如同混沌初開時的光暈,瞬間沖散了谷中的云層!霞光中隱約可見龍鳳虛影盤旋,引得五位考官齊齊側(cè)目,連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墨塵子都睜開了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先天道體?”墨塵子喃喃自語,捋須的手指微微一頓。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玄蒼身上,有震驚,有嫉妒,還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敬畏。

林婉兒站在人群后,看著那道被霞光籠罩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她爹說過,真正的天縱之資,從不需要刻意炫耀,就像日出東方,自有光芒萬丈。

第二輪考核在次日清晨進行。青云宗的弟子在谷地中布下了“幻陣”,考核者需在一炷香內(nèi)走出陣法,途中會遭遇心魔幻象的侵襲。

玄蒼踏入陣法的剎那,周遭景象驟變。青石板路化作黑風(fēng)嶺的隘口,地上的碎石變成獨眼龍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獨眼龍的頭顱突然睜開眼,黑洞洞的眼眶盯著他:“你不是要守護蒼生嗎?為何偏偏要殺我?”

“你劫掠村落,殘害無辜,本就該死。”玄蒼握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劍光閃過,幻象應(yīng)聲而碎。

下一瞬,他又站在枯井旁,井底伸出無數(shù)孩童的手,抓著他的腳踝,凄厲的哭聲刺得人耳膜生疼:“為什么不早點來救我們?為什么……”

“我會為你們報仇?!毙n閉上眼,眉心紫金印記微亮,《鴻蒙心經(jīng)》自動運轉(zhuǎn),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那些虛幻的小手漸漸消散,化作點點熒光,仿佛在向他道謝。

當(dāng)他走出陣法時,一炷香才剛?cè)歼^三分之一。墨塵子站在陣外,眼中已沒了最初的訝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你叫什么名字?”

“玄蒼?!?/p>

“很好?!崩险哳h首,“第三輪,去演武場等著?!?/p>

演武場上早已豎起了十座擂臺。第三輪考核是兩兩對決,勝者晉級,直至決出最終的榜首。玄蒼抽到的對手是個身著錦衣的少年,腰間佩著柄玉劍,眉宇間帶著幾分倨傲——正是昨日議論中提到的“金丹境天才”,來自青陽城首富李家的嫡子,李云霄。

“原來是你這鄉(xiāng)野村夫?!崩钤葡鲕S上擂臺,玉劍出鞘時發(fā)出清越的龍吟,“測靈碑上耍了點花樣就以為能勝過我?今日就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差距!”

玄蒼握著木劍,神色平靜:“點到即止。”

“可笑!”李云霄冷哼一聲,劍招已至。玉劍帶著凌厲的劍氣直刺玄蒼心口,金光閃爍間,竟有幾分《青元劍訣》的影子,只是多了幾分刻意的霸道。

玄蒼側(cè)身避開,木劍輕揚,使出“清風(fēng)徐來”。看似柔和的劍招卻帶著一股卸力的巧勁,恰好撞在玉劍的薄弱處。李云霄只覺手腕一麻,劍招頓時散亂。

“你也會青云宗的劍法?”李云霄又驚又怒,攻勢愈發(fā)凌厲。玉劍化作漫天光點,如同驟雨般落下,每一劍都瞄準(zhǔn)玄蒼的要害。

臺下眾人看得心驚膽戰(zhàn),林婉兒更是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泛白。

玄蒼卻始終氣定神閑。他將《青元劍訣》與在鴻蒙墟領(lǐng)悟的自然之道融會貫通,劍招時而如溪流婉轉(zhuǎn),避開凌厲攻勢;時而如蒼松扎根,穩(wěn)守方寸之地。木劍雖無鋒刃,卻總能在箭不容發(fā)之際點在玉劍的破綻處,讓李云霄的攻勢一次次落空。

“夠了!”李云霄久攻不下,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焦躁,“你只會躲嗎?”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玉劍上。劍身瞬間暴漲三尺,黑氣繚繞,竟隱隱有血煞教邪功的影子!

“不好!他用了禁術(shù)!”臺下有人驚呼。

墨塵子眉頭一皺,正欲阻止,卻見擂臺上的玄蒼動了。

“青元三式,生生不息?!?/p>

玄蒼低喝一聲,木劍上泛起淡淡的綠光,如同初春的嫩芽破土而出。看似緩慢的一劍,卻帶著無可阻擋的生機,瞬間刺破了黑氣的籠罩。劍尖點在李云霄的丹田處,既未傷及根本,又震散了他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

玉劍“哐當(dāng)”落地,李云霄踉蹌后退,臉上血色盡失。他看著玄蒼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木劍,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輸了。”玄蒼收劍而立,語氣平淡無波。

臺下寂靜片刻,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

墨塵子走上擂臺,目光落在玄蒼身上,帶著審視與欣賞:“你可知李云霄剛才用的是禁術(shù)?為何不借機廢了他?”

“考核而已,不必取人性命?!毙n道,“而且,他體內(nèi)的邪氣并非天生,或許有隱情。”

老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不錯。實力重要,心性更重要。跟我來,帶你去見掌門?!?/p>

玄蒼轉(zhuǎn)身看向臺下,林婉兒正踮著腳朝他揮手,臉上的笑容比朝陽還要燦爛。他微微頷首,跟著墨塵子向谷深處走去。

青云宗的山門藏在云霧繚繞的山峰之巔,石階蜿蜒而上,兩旁古松蒼翠,隱約可見身著青衫的弟子在林間練劍,劍氣與松濤交織,譜寫出一曲清越的樂章。

“這便是你未來修行的地方。”墨塵子站在半山腰的平臺上,指著云霧深處的宮殿群,“青云宗雖不及上古宗門鼎盛,卻也傳承了三千年的道統(tǒng)。這里有你想要的功法、資源,也有你必須面對的責(zé)任。”

玄蒼望著那片云霧,想起玄塵的叮囑,想起林婉兒的笑容,想起黑風(fēng)嶺的血色與青陽城的燈火。他握緊木劍,掌心的溫度仿佛能透過劍身,觸碰到那些需要守護的存在。

“我明白了。”

老者看著他清澈卻堅定的眼神,突然笑道:“你可知,三百年前,也有個像你一樣的少年,帶著一柄木劍,站在這里說過同樣的話?”

玄蒼微怔。

“他叫林遠志?!蹦珘m子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山頂走去,“當(dāng)年被逐,并非因為犯錯,而是發(fā)現(xiàn)了不該發(fā)現(xiàn)的秘密。你若想知道真相,就得自己去查——用你的劍,用你的道?!?/p>

云霧漫過石階,將兩人的身影吞沒。玄蒼望著老者的背影,又看向山下的青云坪,仿佛能穿透層層云海,看到那個正在藥簍里擺弄靈草的少女。

第八章 青云秘辛,初探端倪

青云宗的主峰名為“通天峰”,云霧常年繚繞,只在正午時分才會短暫散去,露出峰頂那座巍峨的白玉宮殿——青云殿。

玄蒼跟著墨塵子拾級而上,越往上,靈氣越發(fā)濃郁,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松脂的氣息。沿途不時有身著青衫的弟子向墨塵子行禮,目光落在玄蒼身上時,帶著好奇與探究,卻無人敢多言。

青云殿內(nèi)陳設(shè)古樸,正中央懸掛著一塊“道法自然”的匾額,筆法蒼勁,透著一股道韻。殿中已有三人等候,為首的是位身著紫色道袍的老者,面容慈善,雙目含笑,正是青云宗的掌門——清玄子。左右兩側(cè)分別站著一位中年修士,左側(cè)的面如冠玉,氣質(zhì)溫潤,是負責(zé)宗門典籍的文淵長老;右側(cè)的身材魁梧,氣息沉穩(wěn),是掌管外門事務(wù)的執(zhí)法長老之一,石堅。

“掌門,玄蒼帶到?!蹦珘m子拱手道。

清玄子打量著玄蒼,目光溫和卻仿佛能洞察人心:“少年人,測靈碑上的異象,可不是尋常天賦能引發(fā)的。你師從何處?”

玄蒼想起玄塵的叮囑,并未提及鴻蒙墟,只是道:“家?guī)熾[于山野,不愿透露姓名,只讓晚輩下山歷練,尋找適合自己的道?!?/p>

清玄子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也罷,修行一途,最終靠的還是自身。你既通過考核,便入內(nèi)門吧,由墨塵子長老帶你修行。”

“謝掌門?!毙n拱手道謝。

墨塵子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沉聲道:“掌門,玄蒼在考核中發(fā)現(xiàn),李云霄體內(nèi)有血煞教的邪氣。”

清玄子臉上的笑容淡去,眉頭微蹙:“李家世代經(jīng)商,與我青云宗也算有些淵源,怎么會與血煞教扯上關(guān)系?”

石堅甕聲甕氣地說道:“要不要屬下去查查?若是真與血煞教勾結(jié),定不饒他!”

“不必急于一時?!鼻逍訑[了擺手,“血煞教最近動作頻頻,背后怕是有更大的圖謀。此事交由墨塵子負責(zé),暗中調(diào)查,不要打草驚蛇。”

“是?!蹦珘m子應(yīng)道。

文淵長老這時開口,聲音溫和:“玄蒼,你既入內(nèi)門,按規(guī)矩可去藏經(jīng)閣挑選一部功法。除了禁地的古籍,其他功法任你挑選?!?/p>

玄蒼心中一動,藏經(jīng)閣或許會有關(guān)于林遠志的記載。他連忙道謝:“多謝長老?!?/p>

離開青云殿后,墨塵子帶著玄蒼前往內(nèi)門弟子的居所。內(nèi)門弟子的住處位于通天峰的西側(cè),是一片雅致的院落,每個院落都配有修煉室和丹房。

“這里便是你的住處了,‘聽松院’。”墨塵子指著眼前的院落,“你先安頓下來,明日卯時來我‘墨塵居’,我傳你青云宗的基礎(chǔ)心法?!?/p>

“多謝長老。”

墨塵子離開后,玄蒼推開院門。院內(nèi)種著幾株青松,與聽風(fēng)小筑的悟道松有幾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道韻。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前往藏經(jīng)閣。

藏經(jīng)閣是一座七層塔樓,通體由青色玉石砌成,每層都有弟子看守。玄蒼出示了內(nèi)門弟子的令牌,順利進入其中。

一進入藏經(jīng)閣,一股濃郁的書卷氣便撲面而來。書架上擺滿了古籍,從基礎(chǔ)功法到高階神通,應(yīng)有盡有。玄蒼沒有急著挑選功法,而是徑直走向記載宗門歷史和弟子名錄的區(qū)域。

他在一排排書架前仔細查找,終于在一個角落找到了幾本泛黃的名錄,上面記載著三百年前的外門弟子信息。他一頁頁翻閱,終于在其中一本上看到了“林遠志”三個字。

名錄上的記載很簡單:林遠志,木靈根,引氣境,入山三年后被逐,原因:盜取宗門靈藥。

“盜取靈藥?”玄蒼皺起眉頭,這與墨塵子所說的“發(fā)現(xiàn)秘密”截然不同。他不信林婉兒的父親會是這樣的人,定是其中有隱情。

他繼續(xù)查找,希望能找到更多關(guān)于林遠志的記載,卻一無所獲。就在他準(zhǔn)備放棄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本名為《青云雜記》的小冊子,封面已經(jīng)殘破不堪。他拿起小冊子,隨意翻開,里面記載的都是一些宗門軼事,大多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當(dāng)他翻到最后幾頁時,一段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庚午年秋,藥園異動,百年靈參不翼而飛,外門弟子林遠志被指盜取,逐出師門。然,當(dāng)晚有弟子見執(zhí)法長老石破天曾入藥園……”

石破天?玄蒼心中一動,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他想了想,突然記起,石堅長老的父親,正是三百年前的執(zhí)法長老,石破天!

難道林遠志被逐,與石破天有關(guān)?那所謂的“盜取靈藥”,會不會是石破天栽贓陷害?

玄蒼將小冊子放回原處,心中疑竇叢生。他隱約覺得,林遠志的被逐,恐怕與血煞教有關(guān)。三百年前,血煞教是否就已經(jīng)與青云宗內(nèi)部的人有勾結(jié)?

他搖了搖頭,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一切都只是猜測。他需要找到更多的線索。

玄蒼挑選了一部名為《青云劍訣》的中階功法,便離開了藏經(jīng)閣?;氐铰犓稍簳r,天色已近黃昏。他坐在院中的松樹下,運轉(zhuǎn)《鴻蒙心經(jīng)》,同時思索著今日的發(fā)現(xiàn)。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玄蒼起身開門,只見林婉兒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臉上帶著笑容:“玄蒼公子,我來給你送些吃的。”

玄蒼側(cè)身讓她進來,心中有些驚訝:“你怎么上來了?”

“我跟藥園的師兄說,來給你送些草藥,他就放我上來了。”林婉兒將食盒放在石桌上,打開蓋子,里面是幾樣小菜和一碗米飯,“快嘗嘗,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青陽城的家常菜?!?/p>

玄蒼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樸實而溫暖,讓他想起了在聽風(fēng)小筑的日子。他看著林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在藏經(jīng)閣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她。

林婉兒聽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委屈:“我就知道我爹不是那樣的人!那個石破天,一定是他陷害我爹!”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毙n安慰道,“我會繼續(xù)查下去,一定會還林前輩一個清白?!?/p>

林婉兒點了點頭,眼中泛起淚光:“謝謝你,玄蒼公子?!?/p>

“不用謝。”玄蒼看著她,“對了,你知道石破天嗎?”

“聽說過?!绷滞駜翰亮瞬裂蹨I,“我爹留下的醫(yī)書里提到過,石破天是三百年前的執(zhí)法長老,據(jù)說為人狠辣,后來不知為何突然失蹤了,他的位置由他兒子石堅繼承?!?/p>

失蹤了?玄蒼心中更加疑惑。石破天的失蹤,與林遠志的被逐,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兩人沉默了片刻,林婉兒突然想起了什么,從藥簍里拿出一株紫色的草藥:“對了,我今天在青云坪采藥時,發(fā)現(xiàn)了這株‘紫韻草’,醫(yī)書上說它能增強靈根的純凈度,你試試?”

玄蒼接過紫韻草,能感覺到上面蘊含著精純的靈氣。他運轉(zhuǎn)《鴻蒙心經(jīng)》,將紫韻草的靈氣吸入體內(nèi),只覺丹田內(nèi)的金丹微微震動,運轉(zhuǎn)速度快了幾分。

“多謝。”

“不客氣?!绷滞駜盒Φ?,“天色不早了,我該下山了,藥園的師兄還在等我呢?!?/p>

玄蒼送她到院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才轉(zhuǎn)身回院。他坐在松樹下,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的思緒更加紛亂。

林遠志的秘密,石破天的失蹤,血煞教的異動,還有李云霄體內(nèi)的邪氣……這一切似乎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他握緊手中的木劍,劍身溫潤,仿佛在鼓勵著他。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滿荊棘,但他不會退縮。為了林婉兒的信任,為了林遠志的清白,也為了自己心中的道,他必須查下去。

夜色漸深,聽松院恢復(fù)了寧靜,只有風(fēng)吹過松針的聲音,如同低語般訴說著古老的秘密。玄蒼閉上雙眼,開始運轉(zhuǎn)《青云劍訣》,劍招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演練,與《鴻蒙心經(jīng)》和《青元劍訣》相互印證,他的氣息越來越沉穩(wěn),道心也愈發(fā)堅定。

第九章 石堅異動,暗查藥園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聽松院的青石板,玄蒼盤膝坐在松樹下,指尖凝結(jié)的靈力如露珠般滴落,落在地面竟泛起淡淡的七彩光暈。一夜修煉,《青云劍訣》已與他的混沌靈力初步融合,劍招中多了幾分青云宗特有的清正之氣。

卯時剛到,院外便傳來墨塵子的聲音:“玄蒼,隨我來?!?/p>

玄蒼起身開門,見老者身著墨袍立于晨光中,手中握著一卷竹簡?!敖袢諅髂恪肚嘣菩慕?jīng)》,此乃我宗根本心法,雖不及你的《鴻蒙心經(jīng)》玄妙,卻能助你更好地駕馭青云劍術(shù)?!?/p>

兩人行至墨塵居,院內(nèi)種著一片竹林,清風(fēng)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墨塵子將竹簡遞給他:“此經(jīng)重在‘守一’,心若澄明,靈力自暢。你且自行參悟,午后我來考校。”

玄蒼接過竹簡,只見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流轉(zhuǎn)著柔和的靈光。他盤膝坐下,凝神研讀,漸漸沉浸其中?!肚嘣菩慕?jīng)》雖樸實,卻蘊含著青云宗三千年的修行感悟,與《鴻蒙心經(jīng)》的混沌之道相互映照,竟讓他對“平衡”二字有了新的領(lǐng)悟。

午后,墨塵子剛踏入院門,便見玄蒼指尖凝出一道青氣,在空中劃出半個圓弧,正是《青云心經(jīng)》的起手式“氣貫長虹”。青氣落地時,竟催生出一株寸許高的青竹,竹葉上還沾著晨露般的靈光。

“一日便入門,果然是先天道體。”墨塵子捋須笑道,“不過切記,功法如舟筏,能渡人亦能困人,不可一味照搬?!?/p>

玄蒼收勢頷首:“弟子明白。”

“對了,李云霄那邊有動靜了。”墨塵子神色一沉,“石堅長老昨日去了李家,逗留了一個時辰才離開?!?/p>

玄蒼心中一動:“石堅?他為何要去李家?”

“石家與李家本就有姻親,”墨塵子道,“但此時前去,怕是不簡單。你且留意石堅的動向,他掌管外門多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若真與血煞教勾結(jié),必是我宗大患。”

玄蒼應(yīng)下,心中卻想起《青云雜記》里的記載。石堅的父親石破天三百年前便與林遠志的冤案有關(guān),如今石堅又與沾染血煞邪氣的李家往來,這其中的聯(lián)系愈發(fā)可疑。

入夜后,玄蒼悄然離開聽松院。他借著月光潛行,避開巡邏的弟子,徑直走向外門的藥園。林遠志當(dāng)年被指盜取靈藥,而藥園正是石破天當(dāng)年的管轄之地,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藥園占地極廣,培育著各種靈草,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玄蒼運轉(zhuǎn)《鴻蒙心經(jīng)》收斂氣息,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穿行在藥畦之間。

走到藥園深處,一座廢棄的丹房引起了他的注意。丹房的門虛掩著,門上的銅環(huán)早已生銹,顯然多年無人問津。玄蒼推門而入,灰塵嗆得他微微皺眉。

丹房內(nèi)陳設(shè)簡陋,只有一個破舊的丹爐和幾張石桌。他在石桌的抽屜里翻找,指尖突然觸到一塊冰涼的硬物。取出一看,竟是枚青銅令牌,上面刻著“藥園司”三個字,邊緣還刻著一個模糊的“石”字。

“石破天的令牌?”玄蒼摩挲著令牌上的紋路,突然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一行小字:“庚午秋,月缺之夜,秘藥成。”

庚午年秋,正是林遠志被逐的那一年!玄蒼心中劇震,難道石破天當(dāng)年在藥園煉制什么“秘藥”,被林遠志撞破,才栽贓陷害?

就在這時,丹房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著壓低的交談聲。

“……那批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明日三更在黑風(fēng)嶺交接?!笔鞘瘓缘穆曇簦謫≈袔е唤z謹(jǐn)慎。

“血煞教的人可信嗎?”另一個聲音響起,竟是李家的家主李萬山。

“放心,只要拿到‘蝕骨散’的解藥,云霄的毒就能解?!笔瘓岳浜咭宦暎爱?dāng)年我父親能與他們合作,我為何不能?”

玄蒼屏住呼吸,將令牌揣入懷中,悄然后退,隱入丹房角落的陰影里。

門被推開,石堅與李萬山走了進來。石堅手中提著一個黑色陶罐,放在石桌上:“這里面是百株千年靈草,足夠他們煉制三爐‘血魂丹’了?!?/p>

李萬山搓著手,臉上滿是諂媚:“還是石長老深謀遠慮,等云霄入了血煞教,咱們李家在青陽城的地位……”

“住口!”石堅厲聲打斷,“此事若泄露,你我都得死!”

他轉(zhuǎn)身欲走,目光突然掃過角落的陰影,眉頭一皺:“誰在那里?”

玄蒼心中一緊,正欲出手,卻見石堅只是上前踢了踢墻角的雜草,罵道:“該死的老鼠。”

兩人離開后,玄蒼才松了口氣,額上已滲出冷汗。他沒想到石堅竟與血煞教直接勾結(jié),更沒想到三百年前石破天便與血煞教有往來。林遠志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的,恐怕就是他們煉制邪藥的秘密!

回到聽松院時,天已微亮。玄蒼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將青銅令牌放在桌上。月光灑在令牌上,“秘藥成”三個字泛著冷光。

“血魂丹……蝕骨散……”他喃喃自語,突然想起林婉兒說過,露心草能解蝕骨散的毒。難道石堅用靈草與血煞教交換解藥,救治中了邪毒的李云霄?

而那所謂的“秘藥”,或許就是血魂丹的雛形。三百年前,石破天為血煞教煉制邪藥,三百年后,石堅步上他的后塵。

玄蒼握緊令牌,指節(jié)泛白。他終于明白墨塵子為何說林遠志發(fā)現(xiàn)了秘密,這秘密不僅關(guān)乎個人冤屈,更牽扯著青云宗與血煞教的勾結(jié)!

次日清晨,玄蒼將昨晚的發(fā)現(xiàn)告知墨塵子。老者聽完,沉默良久,眼中閃過痛心與憤怒:“我早該想到的,石破天當(dāng)年失蹤得蹊蹺,原來是與血煞教分贓不均,被滅口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玄蒼問道。

墨塵子起身,望著窗外的云海:“血煞教急需靈草煉制血魂丹,定是在籌備什么大事。你立刻去通知掌門,我?guī)巳ズ陲L(fēng)嶺攔截,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玄蒼點頭,正欲出門,卻見林婉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慌:“玄蒼公子,不好了!藥園的露心草一夜之間全被人挖走了!”

玄蒼與墨塵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血煞教要煉制血魂丹,必然需要大量生靈魂魄,而露心草能解蝕骨散的毒——他們這是要斷絕解藥的來源,讓中了邪毒的人只能依附于血煞教!

“青陽城有危險!”墨塵子沉聲道,“玄蒼,你速去保護林姑娘和城中百姓,我去黑風(fēng)嶺!”

玄蒼握緊木劍,目光堅定:“長老小心。”

他轉(zhuǎn)身看向林婉兒,少女的眼中雖有恐懼,卻帶著一絲倔強:“我跟你一起去,醫(yī)書里有解蝕骨散的方子,或許能派上用場?!?/p>

朝陽躍出云海,將兩人的身影拉長。玄蒼知道,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而這一次,他不僅要守護青陽城的百姓,更要揭開三百年前的真相,還林遠志一個清白。

木劍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激戰(zhàn)。

第十章 青陽城危,血煞降臨

朝陽初升,青陽城的街道卻不復(fù)往日的喧囂。玄蒼帶著林婉兒趕回城中時,發(fā)現(xiàn)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恐慌。昨夜露心草被偷的消息早已傳開,有人說血煞教要屠城,有人說青云宗都自身難保,流言像瘟疫般在城中蔓延。

“玄蒼公子,你看那邊!”林婉兒突然指向城頭,只見幾個守城衛(wèi)兵正慌慌張張地往下搬東西,城樓上空無一人。

玄蒼心中一沉,躍上旁邊的酒肆屋頂。放眼望去,黑風(fēng)嶺方向的天際竟彌漫著一股暗紅色的瘴氣,如同潮水般向青陽城涌來,速度快得驚人!瘴氣中隱約傳來鬼哭狼嚎,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是血煞教的‘血霧大陣’!”林婉兒也爬上屋頂,臉色慘白,“醫(yī)書上說,這陣法能污染靈氣,讓人產(chǎn)生幻覺,最終變成行尸走肉!”

玄蒼握緊木劍,體內(nèi)金丹高速運轉(zhuǎn),混沌靈力擴散開來,將周圍的恐慌情緒稍稍壓制:“別怕,有我在。”

他轉(zhuǎn)身看向城主府的方向,那里竟也是一片死寂,看不到半個衛(wèi)兵。難道趙山河已經(jīng)棄城而逃?

“我們?nèi)グ俨萏?!”林婉兒突然道,“我爹留下的醫(yī)書里有記載,‘鎮(zhèn)魂香’能暫時抵擋血霧的侵?jǐn)_,藥鋪里還有存貨!”

兩人趕到百草堂時,幾個膽大的百姓正圍在門口,看到玄蒼,紛紛上前哀求:“玄蒼少俠,救救我們吧!”

“大家別怕,”玄蒼沉聲道,“林姑娘有辦法暫時抵擋血霧,你們都隨我進藥鋪!”

林婉兒手腳麻利地找出鎮(zhèn)魂香的藥材,生火點燃。裊裊青煙升起,帶著一股奇特的檀香味,果然讓周圍的人冷靜了不少。

“這香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林婉兒擦了擦汗,“我們必須想辦法破掉血霧大陣,否則……”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慘叫。玄蒼沖到門口,只見血霧已經(jīng)籠罩了半個城池,被血霧觸及的百姓紛紛倒地抽搐,皮膚迅速變得干癟,眼中泛起紅光,像極了失去理智的野獸。

“快關(guān)門!”玄蒼大喊,眾人連忙合力關(guān)上藥鋪的大門。

就在這時,屋頂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瓦片被掀飛,幾道黑影破頂而入,落在藥鋪中央。為首的是個身披黑袍的老者,臉上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正是血煞教的教主——血屠!

“玄蒼小友,別來無恙啊。”血屠陰惻惻地笑道,目光掃過屋內(nèi)的百姓,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沒想到你竟能破壞我教的好事,還殺了我的得力手下,今日定要讓你神魂俱滅!”

玄蒼將林婉兒護在身后,木劍斜指地面,混沌靈力在周身流轉(zhuǎn)成淡金色的光弧:“血屠老鬼,你屠戮生靈煉制邪陣,就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血屠狂笑起來,黑袍下的符文泛起血光,“這世道,強者為尊!等我用青陽城萬人精血催動血霧大陣,再以露心草提煉‘血煞丹’,屆時天下誰能奈我何?”

他身側(cè)兩個黑袍教徒突然暴起,手中骨刃帶著腥臭的黑氣劈向最近的百姓。玄蒼腳尖點地,身形如鬼魅般掠過,木劍精準(zhǔn)地磕在骨刃上,“鐺”的一聲脆響,骨刃竟被震出裂紋。

“不知死活!”玄蒼低喝,靈力灌注劍身,木劍瞬間泛起青光,順勢橫掃。兩個教徒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藥柜上,口吐黑血沒了聲息。

屋內(nèi)百姓嚇得瑟瑟發(fā)抖,卻被玄蒼剛才的身手稍稍穩(wěn)住心神。林婉兒突然湊近玄蒼耳邊:“玄蒼公子,醫(yī)書記載,血煞教徒修煉邪功,經(jīng)脈中積滿污血,最怕至陽靈力!”

玄蒼眼神一動,混沌靈力本就蘊含陰陽相生之力,此刻刻意催動至陽之氣,木劍上的青光頓時變得灼熱起來。

血屠瞇起眼:“有點意思,金丹期竟能掌控混沌靈力……可惜,今日你必死!”

他猛地一拍胸口,噴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地面瞬間化作血色紋路,朝著玄蒼蔓延。所過之處,藥草枯萎,木桌冒出黑煙,連空氣中的鎮(zhèn)魂香青煙都被染成暗紅色。

“血煞纏!”血屠獰喝。

血色紋路突然化作數(shù)道血藤,如活物般纏向玄蒼的四肢。玄蒼腳尖急點,在狹小的藥鋪里騰挪閃避,木劍不斷斬向血藤,卻發(fā)現(xiàn)斬斷的血藤落地即再生,反而越纏越密。

“這血藤以精血催動,除非殺了施法者,否則殺不盡!”林婉兒急得額頭冒汗,目光掃過藥柜,突然抓起一把曬干的“陽火草”,“玄蒼公子,用這個!”

陽火草是至陽藥材,遇靈力即燃。玄蒼會意,探手接過,靈力一催,陽火草瞬間燃起金色火焰。他將火焰甩向血藤,只聽“滋滋”聲響,血藤遇火便縮,冒出刺鼻的黑煙,再也無法靠近。

血屠臉色一沉:“小丫頭片子懂得不少!”他突然探手抓向林婉兒,黑袍下的手掌化作枯爪,帶著吞噬生機的黑氣。

“休想!”玄蒼回身一劍刺向血屠手腕,逼得他收招自保。就在這剎那間隙,窗外突然傳來“轟隆”巨響,血霧籠罩的天空竟裂開一道口子,一道青色劍光穿云而來,直刺百草堂屋頂!

血屠臉色劇變:“青云宗的人?怎么會這么快!”

玄蒼抬頭望去,只見劍光落地化作一個身著青衫的老道,手持拂塵,目光如電:“血屠,你血煞教殘害忠良,今日貧道便替天行道!”

是青云宗的清玄道長!

血屠眼神閃爍,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血色令牌,狠狠捏碎:“撤!”

話音未落,他竟不顧手下死活,化作一道血光撞破后窗逃遁。殘余幾個教徒見狀想追,卻被清玄道長拂塵一掃,盡數(shù)被青光困住。

“道長!”玄蒼松了口氣。

清玄道長卻沒看他,望著窗外越來越濃的血霧眉頭緊鎖:“血屠跑了,血霧大陣的陣眼還在黑風(fēng)嶺,必須盡快破掉,否則半個時辰后,鎮(zhèn)魂香也護不住這藥鋪……”

話未說完,藥鋪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衛(wèi)兵連滾帶爬沖進來,嘶聲喊道:“城、城主……城主帶著衛(wèi)兵在北門抵抗血霧,快撐不住了!”

玄蒼一怔——趙山河沒逃?

林婉兒突然指著藥柜上的沙漏:“鎮(zhèn)魂香只剩三刻鐘了!”

清玄道長看向玄蒼:“玄蒼小友,你護住百姓,貧道去北門支援趙城主,待穩(wěn)住陣腳,再同去黑風(fēng)嶺破陣!”

玄蒼點頭,握緊木劍看向窗外彌漫的血霧,眼中閃過決然:“好!”

血霧中,隱約有更多黑影在蠕動,青陽城的生死,似乎就系在這三刻鐘里了。

清玄道長的身影剛消失在街角,藥鋪的木門就被撞得“咯吱”作響,外面?zhèn)鱽砹钊搜浪岬淖下?。玄蒼示意百姓退到內(nèi)堂,自己則握緊木劍守在門后,側(cè)耳聽著外面的動靜——那聲音不是人類的嘶吼,倒像是無數(shù)野獸在用利爪刨木頭,混著粘稠的拖拽聲,黏膩得讓人頭皮發(fā)緊。

“是被血霧感染的人……”林婉兒臉色發(fā)白,指著門縫里滲進來的暗紅色霧氣,“他們失去理智后,力氣會變得極大,牙齒和指甲都會硬化,就像……就像被邪力操控的傀儡?!?/p>

話音未落,“哐當(dāng)”一聲巨響,木門被撞出個窟窿,一只青黑色的手掌猛地伸了進來,指甲足有三寸長,泛著烏光。緊接著,一個雙眼赤紅的漢子從窟窿里擠進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直撲最近的一個老婦人。

玄蒼腳尖點地,身形如離弦之箭掠出,木劍帶著灼熱的青光斬向那漢子的手腕?!班坂汀币宦?,青光竟像切豆腐般斬斷了那只堅硬如鐵的手掌,黑色的污血噴濺而出,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那漢子卻似不知疼痛,依舊瘋撲過來。玄蒼眉頭一皺,劍勢陡變,用劍脊重重磕在他后腦。漢子悶哼一聲倒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但脖頸處的皮膚仍在微微蠕動,像是有蟲子在皮下鉆動。

“不能殺他們!”林婉兒突然喊道,手里捧著個陶罐沖過來,“我爹的醫(yī)書說,血霧的毒性雖烈,但只要沒侵入心脈,用‘醒神花’熬的藥汁灌下去,或許能救回來!”

玄蒼心頭一動,剛要說話,外面的撞門聲突然變得密集起來。木門“咔嚓”一聲裂成數(shù)塊,十幾個被感染的百姓涌了進來,男女老少都有,臉上布滿猙獰的紅紋,像一群失去靈魂的野獸。

“守住內(nèi)堂門口!”玄蒼低喝一聲,木劍舞成一團青光,刻意避開要害,只以劍脊擊暈沖在最前的幾人。但后面的人源源不斷涌來,狹小的藥鋪很快被擠滿,他漸漸有些應(yīng)接不暇,肩頭被一個壯漢的胳膊肘撞得生疼。

林婉兒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將醒神花汁倒進陶碗,一邊指揮幾個膽大的百姓:“快!把暈倒的人拖到內(nèi)堂!用柜臺擋住門口!”

百姓們?nèi)鐗舫跣眩娂姲崞鹚幑?、木凳堵在門口。一個年輕后生被感染的母親抓住手臂,嚇得臉色慘白卻不敢還手,眼睜睜看著母親的指甲就要刺進他脖頸。玄蒼見狀,反手一劍挑開那婦人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抓起桌上的陶碗,將藥汁潑在她臉上。

藥汁遇血霧蒸騰起白煙,那婦人動作猛地一滯,赤紅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清明,隨即又被血色覆蓋,只是撲來的勢頭明顯緩了。

“有用!”林婉兒驚喜道,“多潑些藥汁能暫時壓制毒性!”

玄蒼精神一振,靈力催動下,木劍卷起一陣風(fēng),將散落的陶碗盡數(shù)掃到半空,碗中藥汁化作細密的水幕,朝著涌來的人群潑去。白煙接連升起,那些被感染的人動作紛紛遲滯,眼神里閃過掙扎的神色。

就在這時,沙漏里的沙子又漏下一截——只剩兩刻鐘了。

“這樣不是辦法,”玄蒼喘著氣退到內(nèi)堂門口,看著外面暫時安靜下來的人群,“藥汁只能拖延,血霧還在往里滲?!?/p>

林婉兒突然指向藥鋪后院:“我記得后院有口枯井!井口狹小,或許能擋住血霧!”

眾人眼睛一亮,玄蒼立刻道:“后生們跟我來,先把老弱婦孺送進枯井!其他人用剩下的陽火草和醒神花布置防線,陽火草點燃能驅(qū)霧,醒神花汁潑向被感染者!”

安排妥當(dāng),玄蒼抱起一個嚇得哭不出聲的孩童,率先沖向后院??菥驮趬牵谟靡粔K大石板蓋著,掀開石板,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他用靈力探了探,井不深,底下是干燥的泥土,足夠容納十幾人。

“一個個下去,別慌!”玄蒼守在井口,看著百姓們依次被送下去,林婉兒則在旁邊分發(fā)用布包好的醒神花,“拿著這個,貼身放著,能安神?!?/p>

剛把最后一個老人送下井,前院突然傳來凄厲的慘叫。玄蒼心頭一緊,和林婉兒沖回去,只見三個剛才幫忙搬東西的后生倒在地上,胸口各有一個血洞,而他們身邊站著五個黑袍教徒,手里骨刃滴著血,臉上帶著獰笑。

“教主有令,清理漏網(wǎng)之魚。”為首的教徒舔了舔骨刃上的血,“沒想到這破藥鋪里還有活口,正好拿去喂血霧里的‘血尸’?!?/p>

這些教徒比剛才被血屠帶來的更強,身上的黑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玄蒼將林婉兒護在身后,木劍青光暴漲:“你們教主都跑了,還敢送死?”

“跑?”教徒嗤笑,“教主是去加固陣眼了!等血煞丹煉成,別說青云宗,就是天上的仙人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他話音剛落,突然從懷里掏出個黑色瓷瓶,拔開瓶塞,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瓶中飛出數(shù)十只指甲蓋大的黑蟲,翅膀振動發(fā)出“嗡嗡”聲,直撲玄蒼面門——是血煞教的“噬靈蟲”,??惺承奘康撵`力。

玄蒼早有防備,靈力催動至陽之氣,周身瞬間騰起金色火焰。噬靈蟲一靠近就被燒成灰燼,發(fā)出焦臭的味道。他趁機欺身而上,木劍帶起一道殘影,直刺為首教徒的胸口。

那教徒?jīng)]想到玄蒼速度這么快,慌忙舉骨刃格擋,卻被青光震得連連后退,虎口開裂。玄蒼劍勢不停,手腕翻轉(zhuǎn),劍尖擦著骨刃劃過,精準(zhǔn)地刺穿了他的丹田。教徒慘叫一聲,體內(nèi)黑氣瞬間潰散,軟倒在地。

其余四個教徒見狀,立刻結(jié)成陣勢,骨刃交錯著組成一道黑網(wǎng),朝著玄蒼罩來。玄蒼腳步變幻,在黑網(wǎng)縫隙中穿梭,木劍專挑他們經(jīng)脈匯聚處刺去。林婉兒則趁機抓起墻角的陽火草,點燃后朝著教徒扔去,金色火焰落在他們黑袍上,立刻燒出一個個大洞,露出底下布滿血紋的皮膚。

“啊——”一個教徒被火焰燒中手臂,慘叫著后退,陣型出現(xiàn)破綻。玄蒼抓住機會,一劍刺穿他的咽喉,同時側(cè)身避開另一個教徒的骨刃,反手一掌拍在他后心。那教徒踉蹌幾步,噴出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轉(zhuǎn)眼間,五個教徒只剩兩個。他們對視一眼,突然咬破舌尖,噴出兩口精血,骨刃黑氣大盛,竟舍棄玄蒼,轉(zhuǎn)而撲向枯井方向——他們想殺井里的百姓!

“找死!”玄蒼怒喝,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fā),身形化作一道青光,后發(fā)先至,木劍從斜后方刺穿了左邊教徒的脖頸。右邊的教徒已經(jīng)沖到井邊,骨刃即將劈向井口的石板,林婉兒情急之下,將手中裝著醒神花汁的陶罐狠狠砸了過去。

陶罐在教徒頭上碎裂,藥汁混著陶片潑了他滿臉。教徒動作一滯,玄蒼已經(jīng)趕到,一劍斬斷了他的腰腹。

解決掉教徒,兩人都松了口氣,卻聽見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顫。林婉兒看向沙漏,沙子只剩不到一顆了。

“是北門的方向!”林婉兒聲音發(fā)顫,“清玄道長和城主……”

玄蒼望著被血霧徹底籠罩的街道,握緊了木劍。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婉兒,看好井口?!彼钗豢跉?,目光變得銳利,“我去看看北門的情況,順便……找些能破陣的東西。”

不等林婉兒阻止,他已經(jīng)沖出藥鋪,身影瞬間消失在彌漫的血霧中。血霧里,黑影蠕動得更頻繁了,而黑風(fēng)嶺的方向,隱約有一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血煞丹,似乎快要成了。

血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玄蒼剛沖出藥鋪,口鼻就被一股腥甜又腐臭的氣息灌滿,混沌靈力下意識在周身凝成護罩,才沒讓那暗紅色霧氣侵入肺腑。他運轉(zhuǎn)靈力探查四周,血霧里滿是紊亂的邪煞之氣,連神識都被擋去大半,只能勉強看清三丈內(nèi)的景象。

腳下突然傳來“咕嘰”一聲,玄蒼低頭,只見一只斷手在血泊里抽搐,指節(jié)還在微微彎曲——是剛才被他斬斷的那只感染臂。而更遠處,十幾個黑影正圍著一具衛(wèi)兵的尸體撕咬,骨頭碎裂的脆響混著“嗬嗬”的怪聲,聽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讓開!”玄蒼低喝一聲,木劍青光暴漲,橫掃出一道灼熱的氣浪。那些黑影被氣浪掀飛,露出底下穿著衛(wèi)兵鎧甲的尸體,胸口已經(jīng)被掏空,臟器散落一地。而那些黑影,正是被血霧感染的百姓,此刻眼瞳里的血色幾乎凝成了實質(zhì),嘴角淌著黑血,像餓瘋了的野狗。

玄蒼心頭一沉,不敢久留,足尖點在屋檐上疾奔。血霧里的邪煞之氣不斷沖撞他的護罩,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護罩上的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他知道不能再耗,必須盡快趕到北門。

突然,前方街角竄出三個黑袍教徒,手里各提著一盞血色燈籠,燈籠里的紅光竟能穿透血霧,將玄蒼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抓住他!教主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為首的教徒獰笑著擲出燈籠,燈籠在空中炸開,化作一張血網(wǎng)當(dāng)頭罩下,網(wǎng)絲上爬滿了細小的血蟲。

玄蒼足尖一點,身形陡然拔高,避開血網(wǎng)的同時,木劍反手刺出。青光如電,直取左側(cè)教徒的眉心。那教徒慌忙抬骨刃格擋,卻被青光震得手臂脫臼,木劍順勢刺穿了他的咽喉。

另外兩個教徒見狀,立刻祭出骨笛吹奏起來。尖銳的笛音鉆進耳朵,玄蒼只覺識海一陣刺痛,眼前竟晃過無數(shù)哀嚎的鬼影。

“是迷魂笛!”玄蒼咬舌尖逼出痛感,混沌靈力猛地爆發(fā),將鬼影震散。他借力俯沖而下,木劍帶著金色火焰橫掃,將兩個教徒連人帶笛劈成兩半。黑血濺在火焰上,燃起幽綠的火苗,散發(fā)出更刺鼻的氣味。

解決掉教徒,玄蒼撿起那盞沒炸開的血色燈籠,燈籠柄上刻著詭異的符文,隱隱和血霧的流動呼應(yīng)?!斑@燈籠能引動血霧……或許有用?!彼麑艋\收入儲物袋,剛要繼續(xù)趕路,卻聽見身后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循聲望去,只見一家布莊的門板后,露出半張孩童的臉,正驚恐地望著外面撕咬尸體的黑影。而布莊門口,兩個被感染的漢子正用頭猛撞門板,木屑簌簌往下掉。

玄蒼眼神閃爍,沙漏里的沙子怕是只剩一炷香了。但他看了眼那孩童攥著衣角的小手,終究還是轉(zhuǎn)身沖了過去。

“砰!”他一腳踹飛兩個漢子,反手用劍脊將他們擊暈,隨即沖進門板后的暗格:“跟我走!”

孩童嚇得說不出話,只是死死抓住玄蒼的衣角。玄蒼抱起他,剛要沖出布莊,卻見暗格里還縮著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臉色慘白如紙。

“快!”玄蒼低喝。婦人如夢初醒,抱著嬰兒跟上來。三人剛沖出布莊,就見遠處巷口涌來上百個被感染的人,像潮水般朝著北門的方向挪動——那里有活人的氣息,是血霧驅(qū)使他們?nèi)サ摹?/p>

“糟了!”玄蒼暗道不好,抱著孩童拉著婦人拐進另一條小巷,“沿著這條巷往后跑,盡頭有口枯井,找一個叫林婉兒的姑娘,她會救你們!”

婦人連連點頭,接過玄蒼塞來的一包醒神花,抱著嬰兒踉蹌著跑了。玄蒼目送他們消失在巷尾,轉(zhuǎn)身朝著北門疾沖,木劍上的青光越來越盛,將涌來的零星感染者盡數(shù)震開。

越靠近北門,血腥味越濃。隱約能聽見金鐵交擊聲、法術(shù)轟鳴和衛(wèi)兵的嘶吼。玄蒼沖出最后一條巷口,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北門的城墻塌了大半,碎石堆里插滿了殘肢斷臂。趙山河拄著半截長槍,鎧甲上全是血洞,身邊只剩十幾個衛(wèi)兵,正用身體抵擋著源源不斷的感染者。而城墻之上,清玄道長被四個黑袍老者圍在中央,拂塵的青光已經(jīng)黯淡,嘴角掛著血絲,顯然落了下風(fēng)。

那四個老者身上的黑袍繡著血色骷髏,周身的黑氣幾乎凝成了實質(zhì),正是血煞教的四大長老。

“清玄老道,你青云宗的援軍還沒來?”左手邊的長老獰笑著,骨杖一點,一道血柱射向清玄道長心口,“等教主煉成血煞丹,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得化作我教的養(yǎng)料!”

清玄道長拂塵急揮,勉強擋開血柱,卻被另一個長老抓住破綻,一掌印在后背。他悶哼一聲,從城墻上跌了下來,正落在趙山河身邊。

“道長!”趙山河嘶吼著撲過去,用身體護住清玄道長,長槍橫掃逼退幾個感染者,“兄弟們,死戰(zhàn)!”

衛(wèi)兵們齊聲吶喊,舉起刀盾組成人墻,哪怕被感染者的利爪撕開皮肉,也沒人后退半步。

“找死!”玄蒼目眥欲裂,體內(nèi)混沌靈力瘋狂運轉(zhuǎn),木劍上的青光竟泛起了金紅色的火焰。他化作一道流光沖上城墻,劍勢如燎原之火,直劈那擊傷清玄道長的長老。

那長老沒想到會突然殺出個金丹期修士,慌忙舉骨杖格擋。“鐺”的一聲巨響,骨杖被劈出一道裂痕,長老被震得倒退三步,驚駭?shù)乜粗n:“混沌靈力?!”

其他三個長老也停了手,齊齊看向玄蒼,眼神里滿是貪婪——這種能克制邪煞的靈力,若是吞噬了,他們的修為定能大漲。

“抓住他!”為首的長老低喝一聲,四人再次結(jié)成陣勢,骨杖、骨刃、骨笛齊出,血光、黑氣、音波交織成一張殺網(wǎng),朝著玄蒼罩來。

玄蒼卻沒看他們,目光落在城墻外的黑風(fēng)嶺方向——那里的血色光柱越來越粗,隱隱有龍吟般的嘶吼傳來,血煞丹,怕是真的要成了。

“清玄道長!”玄蒼一邊運轉(zhuǎn)靈力抵擋殺網(wǎng),一邊大喊,“破陣的關(guān)鍵是什么?!”

清玄道長咳出一口血,聲音嘶?。骸把F大陣的陣眼在黑風(fēng)嶺祭壇,與血煞丹相連!需用至陽之物斬斷兩者聯(lián)系,再毀去祭壇……”

話音未落,一個長老的骨笛突然轉(zhuǎn)向,尖銳的音波直刺趙山河。趙山河剛要格擋,卻被身后的感染者撲倒,長槍“哐當(dāng)”落地。

“城主!”玄蒼怒喝,劍勢陡變,強行撕裂殺網(wǎng)沖下城墻,木劍帶起金紅火焰,將那撲倒趙山河的感染者燒成了灰燼。他扶起趙山河,發(fā)現(xiàn)他后背被抓出五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氣正順著傷口往上爬。

“別管我……”趙山河抓住玄蒼的手腕,聲音微弱,“去黑風(fēng)嶺……快……”

就在這時,黑風(fēng)嶺方向的血色光柱突然暴漲,天地間的邪煞之氣瞬間濃郁了數(shù)倍。藥鋪方向傳來林婉兒的驚呼,玄蒼心中一緊——枯井的鎮(zhèn)魂香,怕是失效了。

而城墻之上,四大長老的氣息突然暴漲,為首的長老狂笑起來:“血煞丹成了!玄蒼小友,乖乖獻上你的混沌靈力吧!”

玄蒼握緊木劍,望著越來越近的殺網(wǎng),又看了眼黑風(fēng)嶺的血色光柱,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突然想起林婉兒說過的話——露心草性至陰,卻能中和至陽之物……血煞丹是以露心草煉制,若是用至陽靈力引爆露心草的藥性呢?

“清玄道長,”玄蒼突然道,“你可知血煞丹的主材,是露心草?”

清玄道長一怔,隨即眼中閃過精光:“露心草至陰,卻畏強光……你的意思是……”

“借你青云宗的‘青陽符’一用!”玄蒼劍指黑風(fēng)嶺,金紅火焰在木劍上熊熊燃燒,“今日,我便以混沌之火,焚了這血煞大陣!”

清玄道長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符箓,符紙上用朱砂繪著一輪旭日,隱隱有金光流轉(zhuǎn)——正是青云宗鎮(zhèn)派符法之一的青陽符。他指尖蘸血,在符上迅速補了三道符文,嘶啞道:“此符需以至陽靈力催動,你的混沌之火正好契合!老道我……替你攔住他們!”

話音未落,他竟將殘余的靈力盡數(shù)灌注拂塵,青光大盛如傘蓋,朝著城墻上的四大長老猛撲過去?!扒嘣谱谇逍袢毡闩c爾等邪祟同歸于盡!”

四大長老見狀齊齊冷笑,骨杖交織成黑網(wǎng),將清玄道長困在中央。黑氣與青光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城墻磚石簌簌墜落,清玄道長的身影在黑網(wǎng)中時隱時現(xiàn),拂塵的光芒卻越來越暗。

“道長!”玄蒼眼眶發(fā)燙,接過青陽符的手微微顫抖。他看了眼懷中氣息奄奄的趙山河,又望向藥鋪的方向,林婉兒的驚呼仿佛還在耳邊。

“玄蒼……去……”趙山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令牌,“這是……城主令……持此令……衛(wèi)兵……聽你調(diào)遣……”話未說完,他頭一歪,竟暈了過去,但嘴角卻帶著一絲決絕的笑意。

玄蒼將令牌攥在手心,令牌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冷靜。他將趙山河交給身邊僅剩的兩個衛(wèi)兵:“帶城主去枯井!護好他!”

“是!”衛(wèi)兵們咬牙應(yīng)道,背著趙山河沖進小巷。

此時城墻上的清玄道長已是強弩之末,黑網(wǎng)收緊,眼看就要將他吞噬。玄蒼不再猶豫,將青陽符按在木劍之上,混沌靈力瘋狂涌入,金紅色的火焰瞬間將符箓點燃。

“青陽符,焚邪!”

一聲低喝,木劍上的火焰陡然暴漲,化作一道丈許長的金色火龍,朝著困住清玄道長的黑網(wǎng)猛沖過去?;瘕埶^之處,血霧如冰雪消融,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不好!”為首的長老臉色劇變,慌忙催動黑網(wǎng)抵擋。但火龍?zhí)N含的至陽之力太過霸道,只聽“轟隆”一聲,黑網(wǎng)竟被燒出個大洞,清玄道長趁機沖出,卻已是油盡燈枯,直直朝著城墻下墜去。

“道長!”玄蒼疾沖過去,在半空中接住清玄道長,只見他胸口塌陷,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別管我……去祭壇……血屠在那里……”清玄道長抓住玄蒼的衣襟,咳出一口血沫,“血煞丹……需以……心頭血……催動……他此刻……最虛弱……”

話音剛落,他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手中的拂塵“啪”地掉在地上,斷成兩截。

“啊——!”玄蒼仰天長嘯,悲痛化作滔天怒火,混沌靈力與青陽符的力量徹底融合,木劍上的火龍竟生出雙翼,發(fā)出震天龍吟。

四大長老被龍吟震懾,竟一時不敢上前。玄蒼抱著清玄道長的尸身,緩緩放在城墻下,對著尸體深深一揖,隨即轉(zhuǎn)身,眼神冷得像冰。

“今日,你們都得死!”

他足尖一點,身形化作一道金紅色的流光,木劍橫掃,火龍雙翼展開,竟同時朝著四個長老撲去。四大長老見狀不敢硬接,紛紛閃退,黑網(wǎng)瞬間潰散。

玄蒼卻不與他們糾纏,借著火龍的掩護,朝著黑風(fēng)嶺的方向疾沖。他知道,清玄道長用性命為他換來的時間,一秒都不能浪費。

血霧在身后瘋狂追襲,四大長老的怒吼聲越來越近。玄蒼將速度催到極致,沿途的感染者被火龍一碰便化作飛灰,血色燈籠在儲物袋里發(fā)燙,隱隱與前方的血色光柱呼應(yīng)。

突然,前方的血霧中沖出一道血光,正是血屠!他周身環(huán)繞著血色光暈,氣息比之前強盛了數(shù)倍,顯然已服下血煞丹的半成品。

“玄蒼小友,來得正好!”血屠獰笑著,手中多了一柄血色骨劍,“你的混沌靈力,正好助我煉成完整的血煞丹!”

骨劍帶著吞噬一切的黑氣,朝著玄蒼當(dāng)頭劈來。玄蒼不閃不避,木劍上的火龍迎著骨劍猛撞過去。

“鐺!”

金紅與漆黑碰撞,發(fā)出刺目的光芒,氣浪將周圍的血霧震開百丈。玄蒼只覺手臂發(fā)麻,竟被震得倒退三步,而血屠也踉蹌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金丹期竟有如此力道?”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四大長老的呼喊:“教主!攔住他!他要去破陣!”

血屠臉色一沉,骨劍再揮,無數(shù)血藤從地面鉆出,朝著玄蒼纏來。這些血藤比之前粗壯數(shù)倍,上面還長著倒刺,顯然是血煞丹加持后的威力。

玄蒼眼神一凜,突然掏出那盞血色燈籠,將混沌靈力注入其中。燈籠瞬間亮起,發(fā)出刺目的紅光,周圍的血藤竟詭異地停滯了一瞬。

“這燈籠……竟能引動陣眼之力?”血屠一愣。

就是這一瞬的破綻,玄蒼動了。他將青陽符的殘余力量盡數(shù)凝聚在劍尖,身形如箭,從血藤的縫隙中穿過,直直朝著血屠的心口刺去。

“找死!”血屠怒喝,骨劍回防,卻被玄蒼以詭異的角度避開。木劍擦著骨劍劃過,劍尖帶著金紅火焰,刺入了血屠左肩。

“嗤——”火焰灼燒血肉的聲音刺耳無比,血屠慘叫一聲,左肩竟被燒出個窟窿,黑色的污血噴涌而出。

“你敢傷我!”血屠徹底暴怒,周身血色光暈暴漲,血霧如潮水般涌向玄蒼,“血煞吞天!”

玄蒼被血霧包裹,只覺靈力運轉(zhuǎn)滯滯,識海陣陣刺痛。他咬緊牙關(guān),將最后一絲混沌靈力注入木劍,對著血色光柱的方向猛擲出去。

“青陽符,破陣!”

木劍化作一道金虹,穿透血霧,直刺黑風(fēng)嶺山頂?shù)募缐D抢?,正是血霧大陣的陣眼所在。

血屠見狀目眥欲裂,瘋了般沖向金虹,卻終究慢了一步。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黑風(fēng)嶺山頂爆發(fā)出萬丈金光,血色光柱瞬間崩塌,天地間的血霧如退潮般消散。城墻上的四大長老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周身黑氣潰散,竟化作飛灰。

青陽城上空,朝陽終于穿透云層,灑下溫暖的光芒。

玄蒼癱坐在地,看著血霧消散的方向,長長地舒了口氣。血屠在他身后嘶吼,卻因陣眼被毀,氣息迅速衰弱,最終化作一道血光遁逃。

遠處,枯井的方向傳來林婉兒驚喜的呼喊:“血霧散了!血霧散了!”

玄蒼笑了,笑著笑著,卻咳出一口血。他望著朝陽,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冰涼的城主令,清玄道長、趙山河、還有那些死去的衛(wèi)兵和百姓的面孔,一一在眼前閃過。

青陽城保住了,但有些東西,卻永遠留在了這場血煞降臨的劫難里。

他緩緩站起身,朝著青陽城走去。


更新時間:2025-08-24 08: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