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夏末的太陽還沒完全沉下去,金紅色的光斜斜地打在青藤爬滿的墻頭上。林硯拖著最后一個紙箱,在單元門口的臺階上絆了下,紙箱角磕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咚”的悶響。
“呼……”她扶著墻喘了口氣,額頭上的汗順著下巴滴下來,砸在那件白色T恤上。這是她在老小區(qū)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趟搬家。
樓里沒有電梯,樓梯間的燈忽明忽暗,墻皮掉了些,露出底下泛黃的水泥,空氣里飄著點潮濕的霉味,混著隔壁單元飄來的飯菜香。林硯住三樓,302,一個六十平米的老房子,租金比之前的公寓便宜一半,這是她能在這個城市找到的最合適的落腳點了。
打開門,屋里已經(jīng)堆了不少東西。幾個紙箱靠墻放著,床墊直接鋪在地板上,旁邊扔著沒來得及收拾的被子。她把手里的紙箱放在墻角,癱坐在床墊上,掏出手機看時間——六點十五分。中介說這房子之前空了小半年,原房主搬走時東西都清干凈了,她住進來時確實空蕩蕩的,只有客廳窗臺擺著一盆半死不活的綠蘿。
歇夠了,林硯開始拆紙箱。大多是衣服和書,拆到第三個時,手指被箱底的硬紙板劃了下,她“嘶”了聲,翻過來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卻發(fā)現(xiàn)箱子底下粘著個巴掌大的木盒子。
盒子是深棕色的,邊角磨得有些光滑,看著有些年頭了。林硯愣了下,這箱子是她從老家?guī)淼呐f書箱,里面裝的都是大學(xué)時的課本,怎么會有個陌生的盒子?
她把盒子摳下來,掂量了下,不重,搖了搖,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響,沙沙的,像是紙。盒子沒鎖,只有個簡單的黃銅搭扣。林硯猶豫了下,還是解開了搭扣。
里面鋪著層暗紅色的絨布,絨布上放著一疊泛黃的信紙,還有一枚銀色的小徽章,徽章上刻著個模糊的“安”字。信紙疊得整整齊齊,最上面那張的邊角已經(jīng)卷了,上面用藍黑墨水寫著幾個字,字跡有些潦草:“7月15日,老地方見?!?/p>
林硯拿起信紙,指尖碰到紙邊時,感覺有點扎手,像是放了很久,紙都變脆了。她抬頭看了眼窗外,天已經(jīng)開始暗下來,遠處的路燈亮了,昏黃的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這盒子是誰的?怎么會在她的書箱底下?
她皺了皺眉,把信紙放回盒子里,扣好搭扣,暫時放在了窗臺的綠蘿旁邊。不管是誰的,先收拾完東西再說。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轉(zhuǎn)身去拆下一個紙箱,只是眼角的余光總?cè)滩蛔⊥芭_上瞟。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老小區(qū)里開始熱鬧起來,有小孩的笑聲,有大人喊吃飯的聲音,還有自行車鈴“叮鈴鈴”的響聲。林硯一邊收拾,一邊聽著這些聲音,心里卻總惦記著那個木盒子,還有信紙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