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掃過我滴水的發(fā)梢和舊書包，唇邊梨渦卻更深了些。

她突然轉向旁邊擦拭花瓶的女傭：“張媽，《女則》第七篇，背?！迸畟蛎偷匾活潱?/p>

花瓶險些脫手：“清、清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背得挺好。

”林薇薇抽出女傭手里的軟布，慢條斯理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灰，“可惜手抖得厲害。

女子卑弱第一，心不靜，器如何能安？”她抬眼看向我，笑意盈盈，“姐姐別見怪，

鄉(xiāng)下規(guī)矩松些，以后我慢慢教您。”空氣凝成冰碴。幾個傭人把頭埋得更低，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徑直踩上光潔的地板：“廁所在哪？沾了臟東西，得洗洗。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嘴角。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隔壁是雜物間。

林薇薇抱著一摞線裝書進來時，我正把奶奶編的竹螞蚱擺在床頭。“《女則》全本，

”她把書放在掉漆的舊書桌上，“姐姐先通讀，有不懂的問我?！睍摯匦?，墨香刺鼻，

明顯是剛印刷的“古籍”。她目光突然定在我手腕。奶奶臨終前用紅繩系在我腕上的銅錢，

邊緣被磨出燦金，在昏暗光線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澤?！斑@舊物不吉利，”她伸手要摘，

“我?guī)徒憬闾幚淼??！蔽颐偷爻榛厥?。銅錢邊緣鋒利的銹口劃過她掌心，一道血痕瞬間洇出。

“??！”她驚呼著后退，撞翻了桌上的琺瑯彩花瓶——那是我進門前，

林夫人特意叮囑過“康熙御制”的傳家寶。脆響炸裂滿室。樓下腳步聲雷動。

林夫人沖進來時，林薇薇正捂著手啜泣：“媽，不怪姐姐，

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碎瓷片在她腳邊濺成尖銳的星芒。林夫人臉色鐵青，

保養(yǎng)得宜的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尖：“一回來就惹禍！滾去祠堂跪著！”沒人問我一句緣由。

祠堂陰冷，蒲團硬得像鐵。月光透過高窗，照著供桌上層層疊疊的牌位。

林薇薇悄悄推門進來時，手里端著一盞熱茶，甜香膩人?！敖憬愫瓤跓岬陌?，

”她跪坐在我旁邊，聲音壓得極低，“其實…我才是該滾出去的人?！辈璞K遞到我唇邊，

熱氣熏著眼，“可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