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站在早餐攤前，視線像被磁石吸住似的，
在蒸籠、鐵板和糖油果子的油鍋間打了好幾個轉(zhuǎn)。竹蒸籠蓋被老板一掀，
騰起的白氣裹著肉包的鮮香直往鼻尖鉆——是那種肥瘦剛好的肉餡，
混著姜末和少許醬油的醇厚，連面皮都吸足了湯汁的香。隔壁鐵板上，蔥油餅正被翻得金黃，
蔥花的辛香混著面香，隨著“滋啦”聲往外飄，邊緣煎得焦脆，看著就知道咬下去會掉渣。
不遠處的糖油果子更不必說，裹著亮晶晶的糖漿在油鍋里滾得圓潤，
甜膩的香氣能飄出半條街。她咽了口唾沫，指尖在口袋里攥了攥，
最終還是朝著蒸籠老板說：“要一個肉包一杯豆?jié){，麻煩……分開裝在兩個袋子里，謝謝。
”不是不想多嘗幾樣，是實在沒那個本事。她常常是眼大胃口小，
多盛一勺就晃悠著要溢出來，可偏偏這身肉像是有自己的主意，哪怕只吃兩口，
也能悄咪咪囤下點分量。圓乎乎的臉蛋，捏起來軟乎乎的胳膊，還有穿牛仔褲總覺得緊的腰，
都讓她在每次站到美食攤前時，既雀躍又有點心虛。剛接過溫?zé)岬男〖埓?/p>
指尖還沒觸到包子的圓滾弧度，身后就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招呼：“老板，十個肉包，
現(xiàn)吃五個，剩下的打包?！甭曇舻统粒瑤еc剛睡醒的微啞，卻莫名有股力量感。
江宛下意識回頭，撞進一片寬闊的陰影里。男人很高，得稍微仰頭才能看清臉。
穿著件黑色緊身運動衣，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把肩膀的寬、背肌的線條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手臂上的肌肉更是像塊結(jié)實的石頭，隨著他掏手機的動作，鼓起流暢的弧度。
陽光剛好落在他額前的碎發(fā)上，亮得有點晃眼，襯得他下頜線又硬又清晰。
更讓她看直了眼的是，等她小心翼翼撕開紙袋，對著肉包咬下第一小口—，
溫?zé)岬臏谏嗉饴_，肉餡的鮮甜剛要細細品味時，
那男人已經(jīng)單手拎著五個包子站到了旁邊的小桌旁。他拿起一個肉包，
那尺寸比她手里的還略大些，差不多能蓋住她小半張臉。只見他微微仰頭，
喉結(jié)利落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再低頭時，手里的包子已經(jīng)沒了大半，再嚼兩口，
一個完整的肉包就這么消失在了他嘴里。江宛嘴里的小半口包子差點沒咽下去，
眼睛瞪得溜圓，像只受驚的倉鼠。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側(cè)過頭看過來，
嘴角還沾著點細碎的包子皮，眼神里帶著點被注視的笑意：“怎么？我吃相太嚇人了？
”“不、不是，”江宛趕緊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臉頰有點發(fā)燙，
““就是覺得你胃口真不錯，哈哈?！彼皖^看了看自己手里咬了兩口還剩大半的包子，
突然覺得手里的紙袋輕得有點不好意思。男人笑了，露出兩顆白牙，
顯得沒那么有距離感：“練得多，消耗就大。不像你，吃個包子跟品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就吃一個嗎？夠不夠？分給你兩個，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老想著減肥，活在當(dāng)下要享受當(dāng)下。
”他視線掃過她捧著包子的手，指尖還小心翼翼護著，生怕湯汁灑出來，
眼里的笑意更濃了點。江宛的臉更燙了，小聲“不用不用，謝謝，其實我吃的不多，就是慢。
”，就見他已經(jīng)拿起第二個包子，又是干脆利落的幾口。
她小聲報上名字：“我叫江宛……”“周明奕?！蹦腥藨?yīng)得爽快，指了指不遠處的街角，
“我開了家健身房就在那邊，你總在這兒買早餐？沒怎么見過你呢？”江宛點點頭，
“我工作有變動，剛搬過來?！笨粗掷镅杆倏障氯サ募埓?，
突然覺得這個一口能吞半個包子的肌肉男，好像也沒那么“兇”。
至少在對這蒸籠里的煙火氣這件事上，他們眼里的光，是一樣亮的。
周明奕迅速吃完幾個包子，拎著剩下的就打算離開，看了眼還低著頭的小姑娘“有空來玩哈！
不收錢！”說完就大步離開。江宛看著他離開，
拎著豆?jié){還有那半個沒吃完的包子急忙去趕地鐵了。江宛站在“奕動健身”的玻璃門前，
手指在背包帶上來回蹭了蹭。上周在早餐攤分開時，
周明奕隨口說的那句“想來玩隨時找我”，被她在心里反復(fù)嚼了三天，
終于鼓足勇氣推開了門。健身房里器械碰撞的聲響混著動感音樂，
周明奕正在窗邊練引體向上，黑色背心被汗水浸得發(fā)深，手臂肌肉隨著動作賁張，
每一次拉起都繃出流暢的線條。他似乎察覺到門口的動靜，余光掃過來時，嘴角先揚起了笑，
借著下落的慣性松了手，穩(wěn)穩(wěn)落地?！皢眩绮蛿傂○捸垼裉觳豢邪痈目袉♀徚?？
”他走過來，隨手拿起毛巾擦著額角，胸肌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眼神里帶著點刻意的炫耀，
“怎么樣，哥這線條，是不是比你那肉包的褶子還帶勁？”江宛被他直白的自戀逗得臉發(fā)燙，
攥著背包帶說：“我……想請你教我健身?！薄敖棠?？”周明奕挑眉，突然湊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把她圈在器械的陰影里，“我這私教課可貴?！币娝凵裢滤秩滩蛔⌒?，
“逗你的。不過我開這健身房真是副業(yè)，主業(yè)是畫圖的，學(xué)設(shè)計的。
”他指了指前臺旁邊的展示架，上面擺著幾本設(shè)計雜志，其中一頁印著他的名字，
旁邊是張現(xiàn)代感十足的咖啡館設(shè)計圖?！敖探∩砟鞘橇硗獾膬r錢，
但看在我們早餐攤偶遇的緣分上，今天免費體驗，就你有這次的特權(quán)哈！我本人是不教課的，
哈哈哈哈。”江宛眼睛亮了，跟著他走到跑步機旁。周明奕教得認真，彎腰糾正她姿勢時，
發(fā)梢的薄荷沐浴露香味飄過來，比早餐攤的蒸汽還讓人慌神。他偶爾會故意放慢動作，
問她：“看清楚沒？這肌肉發(fā)力感，是不是比圖紙上的線條生動多了？”江宛紅著臉點頭，
卻在他做示范時，悄悄數(shù)著他手臂上滾動的肌肉線條—，確實比雜志上的設(shè)計圖鮮活多了。
練到夕陽斜斜照進落地窗，周明奕看了眼表：“行了，新手練太久該散架了。
”他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剛好到飯點，附近有家牛肉湯，老板熬的湯底絕了，去不去？
算你今天的學(xué)費，請我！”江宛趕緊點頭，跟著他往店里走。牛肉湯端上來時，
瓷碗里飄著油花，撒著翠綠的蔥花，周明奕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夾了大半給她，
看著她小口吹著熱氣，突然說：“你吃飯跟健身似的，每口都得醞釀半天。”“燙嘛。
”江宛小聲辯解，卻見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湯，喉結(jié)滾動得利落，嘴角沾了點湯汁也不在意，
隨手用手背一抹。她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
江宛飛快收回手，假裝專心對付碗里的粉絲。周明奕看著她泛紅的耳尖，低頭笑了笑，
把剛剝好的茶葉蛋放在她碗里：“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晚風(fēng)從窗縫鉆進來，
吹得桌上的紙巾輕輕動了動，江宛咬著茶葉蛋，聽著他講設(shè)計圖里藏著的小細節(jié)，
突然覺得這碗牛肉湯的溫度，比健身房里的暖氣還讓人心里發(fā)暖。江宛第三次去健身房時，
周明奕正在練核心，平板支撐的姿勢標準得像教科書。她剛把包放下，
他突然朝她抬了抬下巴：“過來，幫我數(shù)秒?！苯鸲自谒赃?，
看著他手臂上的肌肉隨呼吸微微起伏，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滴，
砸在瑜伽墊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她話音剛落，
周明奕驟然松手，整個人朝她倒過來。江宛嚇得閉眼，
卻沒等來預(yù)想中的重量——他撐在她身側(cè)的地板上，呼吸噴在她頸窩，帶著運動后的熱意。
“反應(yīng)挺快?！彼托Γ讣夤室馀隽伺鏊l(fā)燙的耳垂，“看來這幾天沒偷懶練反應(yīng)力？
”“誰、誰練那個了！”江宛推開他站起來，心跳快得像要撞開胸腔。周明奕坐起身，
隨手扯過毛巾擦汗，露出的腹肌線條在燈光下格外清晰。“晚上別吃碳水，”他突然說，
“我知道有家輕食店的牛油果沙拉不錯，去不去？算我請你，謝你剛才沒讓我砸地上。
”沙拉端上來時，江宛正看著手機里的腹肌男皺眉。周明奕探過頭，
拇指在屏幕上點了點：“不是，現(xiàn)成的在你對面你不看，看手機里的？他能有我厲害??？
”江宛立刻反駁：“我是在看他練的動作?。。 敝苊鬓容p笑一聲開始給她指點，
他的掌心溫?zé)?，覆在她手背上的力度剛好。江宛盯著兩人交疊的手，
連他后來說了什么都沒聽清，直到沙拉里的牛油果被戳成了泥才回過神。
周明奕看著她泛紅的臉，突然把自己碗里的蝦仁全撥給她：“多吃點蛋白，
不然怎么有力氣練出能接住我的勁兒？”……周明奕的設(shè)計稿被甲方臨時要求改第三遍時，
是江宛遞過來一塊檸檬味的硬糖?！昂釀胚^了就不煩了?！彼÷曊f，
手里還攥著剛從健身房更衣室拿來的他的外套——他早上急匆匆趕來，把外套落在了那里。
周明奕把糖塞進嘴里，檸檬的酸勁刺得他瞇起眼，抬頭時正對上江宛關(guān)切的目光?！爸x了。
”他拽過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繪圖板前，“你看這組線條，甲方非說太硬，
要改成柔和的……像你軟乎乎的？”他說著，筆尖在紙上畫了個圓滾滾的小人，
腦袋大身子小，活脫脫一個迷你版江宛。江宛搶過筆想畫回去，卻被他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