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三聲,周奇接了。
“喂,陳宇,怎么了?你不是去B市出差了嗎?這么晚打電話,查崗的?”他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還開了個玩笑。
“查個屁崗。”我聲音很低,“你現(xiàn)在方便嗎?幫我個忙?!?/p>
周奇聽出了我語氣不對勁,立刻認(rèn)真起來:“方便,你說,出什么事了?”
“幫我查個東西?!蔽覊旱吐曇?,走到窗邊,“我住的這個酒店,今晚九點十分左右,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前臺辦入住。男的四十多歲,地中海,女的……長得很像許言?!?/p>
我把“很像”兩個字咬得很重。
周奇那邊沉默了幾秒鐘。
“……陳宇,你沒喝多吧?”
“我清醒得很?!蔽野呀裢砜吹降囊磺?,原原本本地跟他說了一遍。包括視頻通話的時間差,那個女人的穿著打扮,還有她說的那句“開兩間房”。
周奇聽完,又沉默了。
我知道他也很震驚。在我倆共同的朋友圈里,我和許言是出了名的恩愛。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周奇沒把話說完。
“我不知道。”我打斷他,“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我需要知道那個女人的信息。她叫什么,住哪個房間?!?/p>
“酒店的入住系統(tǒng)是內(nèi)網(wǎng),有防火墻,我……”
“我知道難。但只有你能幫我?!蔽业恼Z氣帶著一絲懇求,“周奇,這事對我很重要。不然我今晚別想睡了,這半個月的出差也得毀了?!?/p>
周奇在那頭嘆了口氣。
“行吧。酒店名字發(fā)我。我試試。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能行,而且這事兒……犯法。你自己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蔽覕蒯斀罔F地說。
掛了電話,我把酒店的名字和定位發(fā)給了周奇。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長。
我坐在沙發(fā)上,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條消息。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手機終于震動了一下。
是周奇發(fā)來的。
“搞定了。但是有點奇怪?!?/p>
我心頭一緊,立刻點開。
“怎么奇怪?”
“我黑進(jìn)了他們前臺的系統(tǒng)。九點到九點半之間辦理入住的,符合你說的那個男的外貌特征的,只有一個人,叫李衛(wèi)國。他確實開了兩間房,1808和1810?!?/p>
“另一個房間的入住人呢?”我追問。
“問題就在這。”周奇發(fā)來一條語音,“另一個房間,登記的名字叫——許沁?!?/p>
許沁?
不是許言。
我盯著這個名字,反復(fù)念了幾遍。
許……沁。
姓氏一樣。
這他媽是什么巧合?
“會不會是假名?”我問。
“身份證號是真的。我順手在公安系統(tǒng)后臺查了一下,有這個人。照片我也看了,跟許言……簡直一模一樣?!敝芷娴恼Z氣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把她身份證照片發(fā)我!”我吼道。
下一秒,一張證件照傳了過來。
照片上的女人,留著齊肩短發(fā),沒化妝,眼神有點冷,直勾勾地看著鏡頭。
盡管發(fā)型和氣質(zhì)不同,但那張臉,那五官,就是許言。
我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仔細(xì)比對每一個細(xì)節(jié)。眉毛的形狀,鼻尖的痣,嘴唇的厚薄……
一模一樣。
如果把這張照片和我錢包里許言的照片放在一起,說她們是同一個人,絕對沒人會懷疑。
“陳宇,你老婆……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姐妹?”周奇問出了我心里最大的疑問。
“我不知道?!蔽业穆曇粲行┌l(fā)顫,“她跟我說,她是孤兒,獨生女?!?/p>
“這就邪門了?!敝芷嬲f,“要么她騙了你,要么這里面有別的事。這個許沁的戶籍信息顯示,她戶口就在B市,今年26歲,和許言同歲?!?/p>
同歲,同一個姓,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這不是雙胞胎,那是什么?克隆人嗎?
“她做什么工作的?”我問。
“查不到。只能查到她的基本戶籍信息。更深度的東西,我不敢碰,容易被盯上?!?/p>
“知道了。謝了,周奇。錢我轉(zhuǎn)你?!?/p>
“滾蛋,跟我提什么錢。你自己……悠著點。別太沖動?!?/p>
掛了電話,我癱在沙發(fā)上。
事情好像有了一點眉目,但又好像更復(fù)雜了。
許沁。
1810房。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和許言是什么關(guān)系?
如果她們是姐妹,許言為什么要瞞著我?
還有那個李衛(wèi)國,他和許沁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腦子里炸開。
我看著手機上“許沁”這個名字,心里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我得去見見她。
我必須當(dāng)面確認(rèn),她到底是誰。
我站起來,走到門口,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去18樓。
去1810。
敲開那扇門。
然后呢?
我該說什么?
“你好,你長得特像我老婆,請問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嗎?”
這太荒謬了。
而且,萬一……萬一她就是許言。是她用了一個假身份,在外面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這一去,不就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了?
到時候,我們之間連最后一絲體面都沒有了。
我手心全是汗,心臟砰砰直跳。
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