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惹得她實在睜不開眼,但也不得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社團老師的辦公室。
內(nèi)心滿是糾結(jié)要不要去請每周只有一次課的假。
若是她要請假,老師是絕對會同意的,畢竟這課也不用高考,自然不大重視。
不知道怎么的,她是真的不大愿意去上這課,去上的結(jié)果不用想她都已經(jīng)猜到了。
無非就是音樂室里的女生一直圍在徐明川的身邊。
她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放棄自己是真的在意他的想法。
但她就是一個比較敏感要面子的人,不愿意承認自己對他的在意,所以她決定眼不見為凈。
直接不看那副刺眼的場景不就好了。
這份心思像一層陰霾,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再轉(zhuǎn)念一想,她還是很想在社團課上看見徐明川拉奏小提琴的,自上次見過后他拉奏動聽旋律的身影就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講真的她還想再聽一次,他是真的令她著迷。
為此,她也是真的糾結(jié)猶豫到極點了,本應(yīng)該上午就請完的假,她硬是猶猶豫豫了一個中午加下午,直到快要上課,她才終于下定決心要請假。
原因很簡單,那副一大幫女生圍在他身邊的場景一直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雖說社團老師不任課老師一樣,但總歸來說還算是個老師。
只要是個老師,江渺渺就自然而然的對老師產(chǎn)生一種敬畏害怕之心,所以走去辦公室時,她的內(nèi)心格外沉重。
手心竟不自覺微微沁出細汗,眉頭輕皺,緊張在心底瘋狂蔓延。
走到半路,她才想起老師的辦公室和音樂室在同一層,剛好要經(jīng)過音樂室的。
不一會,她便上了樓,在離音樂室不遠處的地方,她便看見門口落有一束光。
不僅如此,門里還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那旋律像是一道無形的繩索,將她緊緊勾住,停下前進的步伐。
也許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或是別的什么,她的腳步竟不受控制地逐漸偏離走向辦公室的方向。
像是有人在操控她的一般,竟使她鬼使神差下走了進去。
燈光灑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映入她的眼簾,明明有很多人都在練琴,但她的目光還是被他的身影牢牢吸引。
徐明川的身姿挺拔,靜靜佇立在不起眼的光暈中,今天他特意像是站在了特地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就算如此,她的目光依舊是第一眼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神情專注而沉醉,隨著手臂的輕輕擺動。
仿若周遭空無一人,專注地拉奏著樂章。
這時的江渺渺見此情景看的入了神,根本沒有注意到老師此刻就站在教室里。
老師見她一動不動,于是抬了抬眼鏡,用沉穩(wěn)的目光凝視著她,過了一會,緩緩開口道:“同學(xué),你愣在門口做什么?”
聽見有人在叫她,她的呼吸不自覺地放緩,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
隨后,她慌亂地低下頭快步走了進去。
這下糟了!她還想去辦公室里請假呢,沒想到老師就在教室里。
不是距離上課還有大概十分鐘左右,今天老師怎么來這么早,上節(jié)課她還遲到了呢。
原本她還想用自己身體不舒服的理由請假,可現(xiàn)在老師已經(jīng)看見她了。
她雖然沒有抬眼看老師,但還是能感受到老師犀利寒冷的目光。
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使她不敢開口請假。
江渺渺本來是想去請假的,結(jié)果陰差陽錯的繼續(xù)上了課,一路走來的時候她也沒想到要繼續(xù)上課,所以就沒拎小提琴過來,兩手空空的她只能順勢從后面柜子上借了一把小提琴看起來不是那么貴的小提琴。
后面展示柜的小提琴本來就是供學(xué)生借的,學(xué)校在開設(shè)小提琴社團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有學(xué)生沒有或忘帶琴。
上節(jié)課來后面參觀的時候,她當時就在想學(xué)校有點多此一舉了誰上課會不帶琴。
令她沒想到的是,當時的她諷刺的是現(xiàn)在的自己。
終于這節(jié)課,老師沒有水課,認真細致的給零基礎(chǔ)學(xué)生上了一場基礎(chǔ)課,里面包含持弓持琴的姿勢和空弦練習(xí)。
而從前就學(xué)過的則自己單獨練習(xí)。
通過老師的授課可以看出來,其實整個音樂室里真正會拉小提琴的學(xué)生沒幾個。
大多都是不太會的或是從來沒學(xué)過的。
一星期只有一次的社團活動在時間上來看的話,還算客觀,一個半小時是學(xué)校給的最大限度。
前一個小時是老師講課,后半個小時就是自由練習(xí)了。
說到自由練習(xí),江渺渺最不愿看到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最開始還算正常,老師已經(jīng)離開音樂室但教室的整體氛圍還算和諧井然有序。
直到快要下課的十分鐘。
教室里響起一陣騷動聲,逐漸形成一片嗡嗡作響的音浪。
站在江渺渺身邊的女生的聲音尤為突出。
江渺渺側(cè)身睨了一眼女生的方向,她扎著高馬尾頭發(fā)上卡著一個粉色蝴蝶結(jié),只見她以手遮面,彎下身輕聲對身旁的人低語。
即便是低語,江渺渺依舊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現(xiàn)在身邊沒人,你說我上去問那個帥哥要微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那名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對著身旁短頭發(fā)的女生說道。
話音剛落,那個女生的指尖懸停在空中。
隨后,她的目光順著那懸停的指尖指向的地方看去。
———正是徐明川站著的位置。
“不是我潑你冷水,大概率不大?!?/p>
“為什么?”
“上星期你沒看到嗎?快臨近下課的時候一群女生蜂擁而至的沖上前要聯(lián)系方式,他一個沒給就冷聲,黑著臉離開了?!?/p>
“啊~?我上星期不在誒?!?/p>
聽見對方聲音里明顯的失落聲,短頭發(fā)的女生實在是不想打擊她。
于是,她猶豫了一會聲音放輕了開口道:“你要是不死心就去試試……反正估計他是不會給的。”
還沒等短頭發(fā)的女生說完完整的話,那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直接就拿著樂譜走了過去。
那股躍躍欲試的勁,好似有人要與她爭搶一般。
只留短頭發(fā)的女生驚訝的站在原地,特別是走過去的女生可能是比較心急,激動的吧,撞到木椅的聲響更是驚得她睫毛一顫。
這一切都被江渺渺看在眼里。
說實話,她不想抬眼看向他的那個方向,但她就是忍不住做到不去看。
雖然剛才聽到短頭發(fā)的女生講他一個聯(lián)系方式都沒給其他人。
但她心里仍然不安的想到:上個星期徐明川真的一個微信都沒給嗎?自己又沒有親眼看到最后。
于是,江渺渺一邊抬眼望著他那個方向,一邊輕挪腳步,走到那個短發(fā)女生的身旁。
“嗨,同學(xué)。”江渺渺的音色輕柔,仿佛春日里剛?cè)诨难┗ā?/p>
她的眼尾輕輕揚起,唇角的弧度都是恰到好處的溫柔,給人一種她很友善的感覺。
短頭發(fā)的女生在見到她的第一秒,瞳孔不自覺地放大,耳尖泛起薄紅,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了許久。
她從未見過如此既溫婉又美艷的女生。
果然人只有活久才會見著以前從沒見過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把“溫婉”和“美艷”這兩個詞同時形容同一個人。
眼前的這個女生哪怕沒有披散頭發(fā)依舊美麗動人,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獨屬于她的魅力。
一旁的江渺渺見她愣了這么久的神,以為是自己說話太人機,對方不大想理她。
于是她的笑容更加燦爛,以此想掩飾自己人機般的搭訕話術(shù)。
雖說她有時候有點膽怯,但還是有些自來熟在身上的,不然她也不會認識陶熙姚這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你好~”
終于,短頭發(fā)的女生在江渺渺的一聲“你好”中回過了神。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勾住了校服拉鏈上的拉鏈,急忙慌張的與她打招呼道:“你……你好?!?/p>
“剛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專門學(xué)小提琴的嗎?”
“嗯?!倍填^發(fā)的女生輕輕嗯了句,隨后急忙低下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一句短短的“嗯”在江渺渺的眼里看來,以為她是不想搭理她,于是她便識趣的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抬眼轉(zhuǎn)身時恰好撞見她慌忙的眼神,神色中還帶著幾分羞澀。
“你……你是有什么事嗎?”
見她又理她了,江渺渺順勢拉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故作親昵的說道
“我剛才聽你說那邊那個男生上星期沒加一個人的微信是真的假的呀?”
“當然是真的,上個星期他一個人的微信都沒加?!?/p>
“好吧,謝謝?!?/p>
聽到肯定回答的她睫毛不自覺地輕顫,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肩膀是什么時候舒展開來的。
話音剛落,她們之間的話題也就隨之戛然而止。
此時江渺渺的目光從她的身上轉(zhuǎn)移到徐明川的那個方向,一動不動地看著剛才那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正在與他說話。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是教室的這一頭到對面的那一頭的距離,以至于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更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作為一個正人君子,她是絕對不會靠近他們?nèi)ネ德犝勗拑?nèi)容的。
雖然她的心里是這么想的,但她的目光始終在他們身上,一刻也沒有移開過。
他們到底在說什么,怎么過了這么久都沒結(jié)束?
此時的她恨不得自己擁有一雙千里耳,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以至于垂在身側(cè)的手都不自覺絞弄著衣角。
似乎是短頭發(fā)的女生還不想這么快結(jié)束話題,她不動聲色的退后一步,深深的看著她的側(cè)臉。
眼神里是說不出的深幽與復(fù)雜。
“你很在意他嗎?”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江渺渺的耳畔響起。
聽到話的瞬間,她的心中“咯噔”一下,身形不自覺晃動一下,滿是被人看穿小心思的無措。
“才沒有。”她緊忙否認道。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過激,她繼續(xù)補充道。
“我都不認識他。”
“哦?!?/p>
在聽到回答后,那個女生便沒有再說話,就站在那里靜靜地觀察她。
突然,刺耳的抽泣聲突然劃破音樂室的嘈雜,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不管是在練琴還是在聊天,無一例外都向一個方向看去。
他們看去的方向正是徐明川所在的位置。
只見那個剛才還在向徐明川要聯(lián)系方式的女生,此刻正低頭掩面。
那纖細的肩膀劇烈顫抖著。
女生的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凌亂的節(jié)奏,她正往出口大步走去。
隨著“砰——”的一聲。
門框震顫的余音在空氣中久久回蕩,似乎關(guān)門的一瞬門都抖了一下。
可見那個女生關(guān)門時十分用力。
一瞬間,大家臉上的表情幾乎像是商量過一樣,懵逼似的愣在了原地,目光從門口轉(zhuǎn)移到了徐明川身上。
此刻在音樂室里的眾人,沒一個人說話,氛圍可謂是一片寂靜,完全沒了剛才的騷動。
甚至能清晰聽見窗外梧桐樹葉的沙沙作響,鳥兒們停在枝芽上鳴叫。
黃昏透過百葉窗灑在徐明川的身上,江渺渺反應(yīng)過來看向他卻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看見他別過頭去,冷著一張臉,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當她再次朝他看過去時,他的目光竟也在看她。
頓時,她的內(nèi)心不禁疑惑,耳尖瞬間泛起紅暈。
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他的?
還有他看自己做什么?
自己可是和那個走出去的女生沒有關(guān)系,可以說是素不相識。
于是她只好低下頭,努力壓制自己想抬頭看他的欲望。
徐明川起身朝她這個方向走來,見徐明川走到前面來,那些上星期就被拒絕的女生們,內(nèi)心的斗志被重新激發(fā),完全忘記剛才被拒絕女生的慘樣。
可當他的腳步停在了江渺渺的面前,那些女生們伸出的腳尖也只好懸在半空中。
不一會,他的影子先籠罩了她。
看見地上的影子,江渺渺的心里頓時涌出一股不妙的預(yù)感。
果然,她一下便聞到了徐明川身上獨有的雪松般的清香,聞著很舒服、很安心。
“你……”江渺渺抬頭道。
還沒等她說完后面的話。
徐明川搶先一步回答她道。
“我只不過是拒絕了她的請求,她就自顧自的哭著跑出去,我真的沒說什么過分的話?!?/p>
說這句話時,他的目光緊緊的看著她的雙眸,目光像深海的夜,表面平靜卻暗涌著她讀不懂的潮汐。
江渺渺看見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輕輕晃動,只好輕聲開口道。
“我沒問,你解釋什么?!?/p>
一時間,他依舊不語,微微一笑后深深的看著她的雙眸。
下課的鈴聲響的很準時,沒幾秒門外便人聲漸起,嘈雜紛沓。
被他目光如炬地盯著的江渺渺,面色微紅,略顯局促地別過頭去,腳步輕抬,就想離開音樂室。
他怎么突然朝她的方向走來了,還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在場還這么多人,想到這里,她走路的步伐不禁變快。
這尷尬的氣氛真是讓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徐明川看出來她想離開的想法,隨后笑意盈盈的輕聲開口道。
“我們一起離開這里?!?/p>
話音未落,他就兩步并一步走的快步追上她,與她并肩走出音樂室。
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他們。
待他們完全離開后,有些女生并未離開,仍然站在原地,小聲與身邊的人議論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姜凌真是太不自量力了,以為自己有點姿色就敢上前要徐明川的聯(lián)系方式?!?/p>
說話的人正是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戲的張倩倩。
“呵~哭哭啼啼的就出去了,她是沒什么威脅?!?/p>
說完此話,趙蕊不屑的冷“哼”一聲,雙手抱臂,斜倚在墻壁上。
學(xué)生們?nèi)齼蓛蓮乃纳韨?cè)擦身而過,而她繼續(xù)滿不在乎的說道。
“倒是與他一起出去的那個女生,是誰?”
“那人我上次就注意到她了,她叫江渺渺,和徐明川是同班同學(xué)?!睆堎毁唤釉挼?。
“哦~學(xué)妹啊,走的還蠻近的?!?/p>
此時的張倩倩清晰地感受到,她雖未口吐譏諷之語,但其語氣中卻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她深知這位大小姐的脾性,自己與她相識多年最了解她說出這種語氣是最不妙的,但凡是生氣的爆粗口都比這樣好上許多。
張倩倩有些不安的轉(zhuǎn)頭看向她,望著她那副不動聲色的神情,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心里在想什么。
大約過了幾分鐘,音樂室里的女生都走光了,良久,她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走了?!?/p>
話音剛落,趙蕊便已轉(zhuǎn)身,腳步生風(fēng)地向前走去,全然不顧身后沒反應(yīng)過來的張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