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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恭廠地窖,硫磺刺鼻——
我看見周嶼的那一秒,心臟還是背叛了我。
四年里養(yǎng)成的條件反射——
只要他在,空氣就會先軟下來,
然后才是理智。
可他穿著飛魚服,袖口繡著欽天監(jiān)的鶴紋,
像一把被歲月磨亮的刀,
把我曾經(jīng)所有溫柔都削成嘲諷。
他沖我笑,
語氣熟稔得像在圖書館門口等我下課:
“許蕎,過來。”
我喉嚨發(fā)緊,腳步差點停話。
記憶里最后一個清晰的畫面,
是答辯那天他替我別好耳釘,說:“畢業(yè)就結(jié)婚。”
再往后,就是槐花樹下他和另一個女孩接吻。
我跌倒,后腦磕在花壇;
血流進眼睛,世界變成暗紅濾鏡。
如今我站在這里,
胸口綁著發(fā)霉的束胸布,
手里攥著能割斷影子的刀,卻還在想——
如果他現(xiàn)在說一句“對不起”,
我會不會把刀收回去?
刀比理智更快。
“合作嗎?”我聽見自己聲音發(fā)抖。
他點頭,向我伸手。
那手指曾穿過我的發(fā),現(xiàn)在卻扣著扳機。
我把指尖遞給他,
卻在接觸的瞬間翻轉(zhuǎn)手腕——
墨刀出鞘,割斷他腳下的影子。
影子尖叫,像那年我在雨夜求他別走時的哭聲。
影子斷口處滲出黑水,帶著槐花的味道。
周嶼踉蹌,臉色煞白。
我奪過殘卷第七頁,指尖抖得幾乎握不住。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疼。
原來報復(fù)不是爽文,是把舊傷口再撕開一次,撒上硝石。
他掏槍——
那把我在淘寶花兩個月生活費買的模型槍,如今成了真鐵。
槍口對準(zhǔn)我時,我竟然還在想:
“原來槍管里真的能看到旋轉(zhuǎn)的膛線?!?/p>
他喊:“把卷給我,我?guī)慊丶?!?/p>
回家?
回那個推我進花壇的家?
回那個讓我后腦縫七針的家?
我笑了,“笑得喉嚨里像吞咽著玻璃?!?/p>
“周嶼,你教我一句話——
‘感情里,先動心的人先死?!?/p>
今天輪到你了?!?/p>
我踹翻陶甕,火藥粉像雪崩。
濃煙里,我聽見四年里所有溫柔的聲音碎裂:
圖書館的空調(diào)聲、
深夜電話的電流聲、他叫我“蕎蕎”的尾音……
最后只剩槍聲。
子彈貼著他的臉打進甕壁,
火藥雨落在他頭發(fā)上,像那年我給他撒的彩帶。
硝云散去,他跪在地上,半張臉被火舌舔出血泡。
我蹲下去,用槍管挑起他下巴。
“疼嗎?”
他點頭,眼淚混著血。
“我也疼?!?/p>
我把殘卷塞進懷里,轉(zhuǎn)身。
身后傳來他嘶啞的質(zhì)問:
“許蕎,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愛過,所以更疼?!?/p>
我沖出地窖時,夜風(fēng)吹散了硝煙。
系統(tǒng)提示:“復(fù)仇值+100,”
我卻只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原來最痛的不是被背叛,
而是親手把曾經(jīng)最愛的東西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