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
周晏之連忙把孩子接到自己懷里，讓她在自己腿上坐穩(wěn)，輕聲耐心哄著。
“乖寶，怎么了，別哭，想要什么和爸爸說?！?/p>
拿起紙巾想擦眼淚。
低頭，
才發(fā)現(xiàn)，
女孩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純屬假哭。
驀然，氣得笑出聲。
和她媽是一模一樣。
喻書收回視線，眼睛卻不受控制往身側(cè)瞟。放在膝上的手緊了又緊，努力不去關(guān)注身側(cè)的動態(tài)。
卻突然聽見——
“麻麻，抱?！?/p>
桌上的人突然全部安靜，一室死寂。
喻書下意識抬眼，那雙和自己很像的圓圓眼睛，望著自己。
肉乎乎的手朝自己張大。
所有人都看過來，周辭更是不可置信。
喻書的心漏跳一拍，隨后狂跳，快要從心口跳出來。
周晏之目視她良久，垂下眼皮，臉冷了下來，加重了語氣：
“珺珺，聽話。不要打擾阿姨?！?/p>
周珺眨了眨眼，又叫了聲：
“麻麻?！?/p>
聲音清脆，奶聲奶氣的。
眾人眼睛都快瞪掉了。視線在周晏之和喻書身上來回打量。
喻書喉間滾了滾，很緊張，腦袋一片空白。
周晏之站起身，單手托起女孩。
語氣平穩(wěn)：
“不好意思，孩子從小沒見過媽媽，容易叫錯?！?/p>
喻書回過神，扯了扯嘴角，
“沒事，能理解。”
飯桌上的人都松了口氣。
但周辭依舊盯著喻書打量，這三年的相處，他對她的微表情很了解。
她雖然表情依舊平靜，她的手卻在抖。
她在緊張害怕。
周晏之抱著孩子上樓，腳步踏在木質(zhì)臺階上，聲音略沉悶。
聽在喻書耳中，像給心臟塞了一團(tuán)棉花。
悶得難受。
這頓飯也吃不下去了。
看來只能不顧禮儀，先離開。
正要道別。
“喻小姐。”
周晏之站在臺階上，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孩子喜歡你，麻煩你把禮物帶上，替我陪她玩一會?！?/p>
他視線掃過茶幾旁邊的禮盒。
喻書剛平穩(wěn)的呼吸，又有幾分紊亂。
這樣，似乎并不合適。
手指攥緊了裙擺，頭轉(zhuǎn)向周辭。
他的臉色冷肅。
莊心敏站起身，柔和地笑，
“要不還是我去吧?！?/p>
喻書手松了松，禮貌地點頭，
“還是莊小姐去更合適?！?/p>
周晏之神色未變，聲音卻沉冷了幾分：
“心敏，你留在這陪長輩吃飯。”
經(jīng)過那兩年相處，喻書敏銳察覺到他生氣了，耐心在告罄邊緣。
害怕他將兩人的關(guān)系暴露。
喻書在心里嘆氣，站起身。
將茶幾邊的禮盒拿上，跟著上樓。
長廊鋪了毛絨地毯，踩在上面沒有聲響。
周晏之推開角落的門，點開燈，光線亮堂，空氣中甚至能看見細(xì)碎灰塵。
地上鋪了厚厚的海綿墊。
他將周珺放在地上。
小女孩跑過來牢牢抱住她的腿，像沉而軟的掛件。
她穿著傘裙，天熱并未穿絲襪。
小孩手心很熱，燙得她的心發(fā)酸，眼眶發(fā)熱。
她蹲下身，將女孩的手輕輕掰開，不敢用力。
聲音輕柔，一字一頓，格外堅定：
“珺珺，我不是你的媽媽。”
周晏之抱胸斜斜倚靠在墻上。
聽見這話，眼中的墨色加深，周身氣場冷冽。
他嗤笑一聲，
“喻書，騙孩子有意思嗎？”
喻書眉頭輕蹙，轉(zhuǎn)過頭，由下而上地仰視他，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依舊是柔和軟糯的嗓音，卻帶著尖銳的細(xì)刺。
“周晏之，我們當(dāng)初談得很清楚，孩子是你的，和我沒有關(guān)系?！?/p>
幾乎是話音剛落地。
周晏之攥住她的胳膊，將她拎起，扣在懷中，兩人距離極近。
“有必要嗎？就因為當(dāng)初我在家境上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