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布置得簡約而舒適，和沈家整體奢華浮夸的風格不太一樣。我讓李太太在靠窗的沙發(fā)上坐下，點燃了熏香爐，滴入具有舒緩作用的薰衣草精油。然后，我用指腹沾了特制的舒緩膏，力道適中地幫李太太按摩著太陽穴。
“嗯……舒服多了，蘇黎，你這手法真不錯?！崩钐]著眼，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放松了一些，眉宇間的愁緒也淡了些。
“阿姨喜歡就好?！蔽乙贿叞茨?，一邊輕聲和她聊著家常，避開敏感話題，只談些花花草草、養(yǎng)生之道。氣氛輕松而寧靜。
慢慢地，李太太似乎放下了戒備，話匣子也打開了。她嘆了口氣：“唉，還是你這兒清凈。樓下……太鬧騰了。”
我笑了笑，沒接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聲說：“蘇黎，你……是個好孩子。阿姨看得出來?！?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有同情，也有點欲言又止。
“阿姨過獎了?！蔽乙琅f溫和。
“唉，”她又重重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有些話，阿姨憋在心里難受。今天看你……跟他們不一樣，就跟你念叨兩句，你別往心里去?！?/p>
“您說，阿姨?！蔽曳泡p了手上的力道，表示洗耳恭聽。
“我們家老李，就是國棟，在沈氏集團，也就是個小股東，說不上什么話。”李太太的語氣帶著無奈和一絲怨氣，“前陣子公司里出了點事，老李覺得沈董……就是你家沈董，那個決策有問題，風險太大，在會上提了幾句。結果……唉！”
她沒往下說，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沈家豪剛愎自用，排擠了提出反對意見的李國棟。
“李叔叔是負責哪個部門的？”我狀似無意地問。
“他管著集團下面一個不大不小的子公司，主要是做醫(yī)療器械進出口的。前陣子沈董非要接下東南亞那邊一個超級大單，預付金比例低得嚇人，對方背景又有點……不清不楚。老李覺得風險太高，怕資金鏈出問題，也怕貨出去收不回款，更怕惹上什么麻煩。可沈董根本不聽，還說老李保守，阻礙集團發(fā)展……”李太太越說越氣，眼圈都紅了，“為了這事，老李在公司被邊緣化，回家也唉聲嘆氣，頭發(fā)都白了好多。那點股份……沈董那邊的人還明里暗里施壓，想低價收回去，這不是欺負人嗎！”
醫(yī)療器械進出口？東南亞大單？預付金比例低？背景不清不楚？
這幾個關鍵詞像閃電一樣劈進我的腦海！前世沈氏集團暴雷，導火索之一就是一筆涉及洗錢和走私的海外醫(yī)療器械交易！導致資金鏈斷裂，銀行抽貸，最終引發(fā)連鎖反應！
時間、事件，都對上了！原來根源在這里！而那個被排擠的股東，就是眼前這位李太太的丈夫——李國棟！我記錯了姓氏！
巨大的信息量和確認感讓我心跳加速，但面上依舊維持著平靜和同情：“李叔叔也是為公司考慮。沈董他……有時候是比較堅持己見?！?我斟酌著詞句。
“哪是堅持己見，簡直是……”李太太差點脫口而出更難聽的話，又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憤憤地拍了下沙發(fā)扶手，“蘇黎，你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看著沈氏風光，里面……唉！老李說，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阿姨，您別太擔心。李叔叔經(jīng)驗豐富，肯定有他的考量。”我安慰道，同時心思急轉(zhuǎn)。這簡直是天賜良機！李國棟對沈家豪不滿，了解內(nèi)情，而且他手上還有股份！
“考量有什么用？人微言輕?。 崩钐珴M臉愁苦，“現(xiàn)在沈董眼里只有擴張，聽不進一點逆耳的話。老李那點股份，也快保不住了……”
“股份？”我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鍵詞，故作天真地問，“李叔叔想賣掉股份嗎？”
李太太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復雜：“想又怎樣？沈董那邊壓價壓得厲害，比市場價低了三成不止！外面的人，誰敢接？接了不是明擺著得罪沈董嗎？” 她的話語里充滿了無力感和對沈家豪霸道作風的怨恨。
我沉默了。手指在李太太的太陽穴上輕輕打著圈，大腦卻在飛速計算。
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成型。
我停下按摩的手，坐直身體，看著李太太的眼睛，眼神變得無比認真和坦誠：“李阿姨，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機會，既能讓你和李叔叔拿到一個相對合理的價格，安全地退出沈氏，又不會讓你們得罪沈董……甚至，還能幫到李叔叔出一口氣，你們愿意考慮嗎？”
李太太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蘇黎？你……你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我的意思是，李叔叔的股份……我可以買。價格，就按當前市場價的九折。而且，保證過程絕對隱秘，沈董不會知道買家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