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天幕之上的金榜劇烈震顫,五彩霞光耀目生輝,竟使驕陽黯然失色。
轉(zhuǎn)瞬之際,鎏金大字凌空顯現(xiàn)——
【天道金榜第二十四席:劍神李純罡!】
這個名字甫現(xiàn)塵寰,九州大地頃刻嘩然。
當世武者雖多不識李純罡,但既得天道賜號"劍神",必是超凡入圣之輩。
"劍神李純罡?何方神圣竟獲天道如此推崇?"
"雖未聽聞,既封劍神,定是劍道至臻之人!"
四海八荒議論如潮,皆對這神秘劍神充滿探究。
九州疆域遼闊,江湖傳聞難通,世人對其知之甚少。
但在大離武林,仍有耆老記得那個傳說。
"竟是李劍神!銷聲二十載,今日竟現(xiàn)金榜!"
"傳聞此人畢生醉心劍道,怎會被列為癡情之人?"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知情人相顧失色,恍覺這位劍神恐有不為人知的往事。
沉寂二十春秋,再現(xiàn)世間竟是這般光景。
……
東海之濱,神武城內(nèi)。
王仙之凝望金榜,眼前依稀浮現(xiàn)那道身影。
那人仿佛劍意化身,生來便是為劍而生。
"他當真尚在人間?若在,又在何處?"
王仙之輕聲低語。
當年與李純罡數(shù)度交鋒,皆敗于其三尺青鋒之下。
唯一勝績,
還是對方惜才相讓。
正因心中尊其為當世第一,才甘居天下第二之位。
北涼王府聽潮閣中,
一位蓬頭老者被金光驚醒。
望著榜上名諱,往事如煙掠過渾濁眼眸。
"若你尚在......該多好......"
嘶啞嘆息在閣中回蕩。
大秦咸陽宮內(nèi),
群臣雖已歸位,仍難掩驚色。
九皇子身負李逍遙與洪羲象轉(zhuǎn)世之秘,令朝野震動不已。
幸而新上榜者現(xiàn)世,
稍解眾人震撼。
始皇嬴政目光如炬:
"既號劍神,必有驚世之能。"
"這般人物,當不會重蹈遺憾覆轍吧?"
言下隱含期許,
此前金榜揭示的憾事實在太多。
九皇子府邸內(nèi),
贏其剛安置好邀月與徐胭脂,
心緒翻涌間忽覺事有蹊蹺。
已有兩世身份現(xiàn)于金榜,
莫非......
"夫君,這位李劍神究竟何等人物?"
邀月輕挽其臂問道。
徐胭脂雖知其名,
仍湊近傾聽。
贏其沉吟道:
"劍道絕巔之人,幾近仙神之境。"
"可惜終是折戟沉沙,沉寂二十春秋。"
提及這位劍神,
"劍開天門"之景浮現(xiàn)心間。
這位可比肩呂祖的劍道奇才,
終究未能掙脫命運枷鎖。
"一切皆是定數(shù)。"
贏其輕嘆,不再多言。
此刻金榜再放光華,
銀鉤鐵劃的字跡漸次顯現(xiàn):
【春秋十三甲之劍甲,甲子前四大宗師,五百年一劍道奇才,劍術(shù)直追呂祖】
【十六歲通玄,十九歲登頂宗師,二十四歲問鼎大宗師,封劍六載終得劍開天門】
【初入江湖便踏劍橫渡廣陵江】
【東越劍挑梅花宗師,吳家劍冢奪得名劍木牛馬,一指驚退劍仙,槍挑王秀,劍破軒轅盤】
【孤身入蜀連斬十六豪強,西行爛陀以劍問道,連破二十三羅漢】
墨跡漸淡,
畫中浮現(xiàn)一位劍眉朗目的翩翩少年郎。
少年輪廓如寒刃雕琢,周身流轉(zhuǎn)著初生牛犢的鋒芒,眼底燃燒著對武道巔峰的熾烈渴望。
青衫劍客李純罡初現(xiàn)江湖,便引得萬千閨秀芳心暗許。他踏劍凌波,吟詩渡江的飄逸身影,恰似謫仙降世。兩岸人頭攢動,眾人皆為一睹這位絕世天驕的風采。
人潮中,一抹翠綠倩影格外奪目。少女玉琢般的面容尚存稚氣,眼眸卻燦若星河。"李純罡!"她隨人群呼喊這個令她魂牽夢縈的名字。奇妙的是,萬千呼喚皆如泥牛入海,唯獨她的聲音令劍客驀然回首。目光交匯剎那,少女雙頰飛霞,劍客眼底掠過一絲漣漪。
年輕的李純罡醉心劍道,轉(zhuǎn)眼又踏上征途。他連戰(zhàn)八方豪強,聲震江湖。而那綠衣少女卻暗自立誓要追趕他的足跡。毫無根基的她晝夜苦修,雖進境遲緩,卻始終未改初心。
命運驟變猝不及防——她驚聞生父竟命喪李純罡劍下。這消息如晴天霹靂,憤恨與哀慟交織。世人皆道這段情緣將化作仇怨,她卻在這痛楚中突飛猛進。
光陰荏苒,昔年柔弱少女已成與李純罡齊名的酆都綠袍。當她終于與之對峙時,卻在激斗中驟然收勢,任劍氣透體而過。李純罡慌忙接住她墜落的身軀,眸中盡是惶惑。"為何?"他嗓音嘶啞。
綠袍兒唇角漾開釋然笑意,明媚似破曉曙光。
這些歲月,
她承載了太多太多,始終不得解脫。
恨意縈懷,對李純罡的癡戀亦難以割舍。
這兩股情感如蛆附骨,日夜噬咬著她的魂魄。
她倦了,不愿再受這煎熬。
或許就這樣殞命摯愛懷中,便是最好歸宿。
這般想著,偏又心有不甘。
她對李純罡的情早已滲入血脈,銘刻骨髓。
終了,
她將全部隱秘傾訴于李純罡。
言盡最后一句,
她輕撫李純罡面頰,嫣然淺笑:
"我知你心中唯有劍道。不敢奢求,唯愿你記得我。"
余音未散,
她的玉臂徐徐垂落,安然閉目。
"不!不準死!"
"我要救你,縱使逆天也要救活你!"
"齊玄真藏有續(xù)命金丹,必能令你重生!"
李純罡渾身劇顫。
他從未料想會有今日,雖與綠袍兒相識短暫,卻在生死關(guān)頭痛斷肝腸。
此刻,
他的劍心徹底粉碎。
"這姑娘太過癡心,何苦選擇這條絕路?"
"于她而言,或許這就是最好解脫。"
"至愛手刃至親,她卻難以下手復仇,這般煎熬想想都令人窒息。"
眾人扼腕嘆息。
命運有時就是這般荒唐,
鋪就令人唏噓的悲劇。
世人原以為劍神李純罡修為通天,
這悲劇不會重演。
可如今看來......
東海畔,神武城中。
王仙之負手望天,默然良久。
終是長嘆:
"自綠袍兒玉殞那刻,他的劍心便已粉碎,難怪數(shù)十載杳無蹤跡。"
他曾與李純罡六度交鋒,五敗一勝。
而那次險勝,
全因李純罡一念留情未開天門,才讓王仙芝有機會毀去木牛馬。
這亦是他甘居天下第二的緣由——
他終未能擊敗巔峰狀態(tài)的李純罡。
武當山之巔,
張三豐白眉微顫,見此景象不禁默然。
"畢生求劍之人,怎會想到終被情絲所困。"
"天道難違,縱使絕世強者也難逃定數(shù)。"
作為當世巔峰,
他最能理解這份無奈。
想來當年的李純罡,
也未曾預料會為一名女子痛徹心扉。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大秦皇宮,皇子居所。
邀月與徐胭脂看得心神震動。
她們未料到名震天下的劍神,
竟藏著這般痛徹骨髓的過往。
"綠袍兒本有生機,卻選了最決然的方式。"
兩位美人低聲輕嘆。
贏其輕聲道:
"天命難違,縱有蓋世修為也難改命數(shù)。"
李純罡不夠強么?
少年時便已傲視群雄。
卻終究改變不了這場宿命。
聽潮閣深處,
昏暗囚室之中,
自囚二十年的李純罡仰望穹頂,
終是淚落如雨。
英雄淚,非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曾是叱咤風云的劍神,劍鋒所指,天地失色。
而今日——
他佝僂如垂暮老者,喉間溢出嘶啞低喃:
"畫地為牢二十載......又有何益?"
"終究......喚不回你回眸。"
金榜光輝流轉(zhuǎn)。
龍虎山巔,斬魔臺前。
李純罡踏云而至,向即將登仙的齊玄真求取續(xù)命丹。
道人袖袍輕揚,只邀他共參劍道天機。
若劍意可勝天道,
靈丹自當拱手相贈。
于是紫氣彌漫處,
兩道身影相對論劍,
引得雷霆轟鳴,大地震顫。
然劍神心中早有殘缺——
自綠袍兒香消玉殞那日,
他的劍便失了純粹。
敗北,
比預想更為徹底。
齊玄真凌空而起,卻停駐天門之外。
而李純罡道基崩毀,
鮮血浸透衣衫,
修為竟直墜宗師境。
抱著漸冷的紅顏,
劍神踉蹌下山。
這雙曾劈開天河的手,
此刻連一片衣袖都挽不住。
江湖再無青衣逍遙的劍客,
只剩聽潮閣下,
那個與蛛網(wǎng)為伴的白發(fā)罪人。
二十年光陰,
生銹的不止是鞘中劍,
還有那顆不敢再悸動的心。
金榜漸暗時,
九州無聲。
觀者皆沉寂。
誰能想到,
那個二十歲便躋身大宗師的絕世劍神,
最終困死在自筑的心獄中?
"若非此劫......"
"他本該是首位以劍問仙的陸地神仙。"
茶樓酒肆里,
嘆息聲揉碎了滿地月華。
更多人想起那個執(zhí)著的女子——
從凡塵少女到武道宗師,
她追著那道劍光走了半生。
卻不知命運早已埋下最殘酷的玩笑:
摯愛之人,
竟是宿敵。
咸陽宮檐角風鈴輕響。
蓋聶撫劍低嘆:
"可惜了這把絕世神兵。"
嬴政望向云海深處:
"于他而論......"
"江湖不過是你墳前,
一抔無關(guān)緊要的塵埃。"
天際金榜劇烈顫動,萬丈金芒如沸水般翻騰,璀璨得仿佛傾瀉的鎏金汪洋!
璀璨的金芒在空中流轉(zhuǎn),數(shù)行奪目的文字逐漸顯現(xiàn)——
【天道賜福:李純罡獲死者復蘇符箓一張!】
【此符可使亡者復生,然修為盡失?!?/p>
符箓現(xiàn)世的剎那,天下震動。
誰曾想天道金榜初現(xiàn),便降下這等逆轉(zhuǎn)陰陽的至寶!
"天道威能竟如此可怖?生死亦可打???"
"不知往后還有何等驚世獎勵?"
街頭巷尾熱議不絕,世人皆為這逆天神物震撼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