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的“歡樂巡演”生涯,在玄微子掌門不容置疑的鐵腕安排下,轟轟烈烈地開始了。路線圖被精心規(guī)劃,覆蓋了靈氣枯竭最嚴重的幾個區(qū)域:藥圃、煉器谷、傳功坪、乃至靈氣瀕臨斷絕的護山大陣陣眼所在——劍冢。
每一次“演出”,都如同把社恐的靈魂放在油鍋里反復煎炸。
藥圃里,面對著一地蔫頭耷腦、葉片枯黃卷曲的珍貴靈植,和一群眼神麻木、面黃肌瘦如同餓殍的藥農(nóng)弟子。云岫站在臨時搭起的土臺上,絞盡腦汁回憶那些被硬塞過來的笑話。結結巴巴,語無倫次,臺下死寂一片,只有風吹過枯葉的沙沙聲。巨大的尷尬如同冰水澆頭,讓她渾身發(fā)冷,恨不得當場化為一株最不起眼的雜草。
“就…就比如,”她聲音干澀發(fā)顫,“有…有一天,辟谷丹對凝氣散說…說……”
她卡殼了。腦子里一片空白。臺下無數(shù)雙空洞的眼睛看著她,仿佛在無聲地質(zhì)問:然后呢?
轟!滅頂?shù)男邜u感再次爆炸!
嗡——!那股灼熱的能量瞬間沸騰!伴隨著她靈魂的尖嘯,無形的尷尬波紋猛地擴散!
噗通!
噗通通!
臺下,幾個本就虛弱不堪的藥農(nóng)弟子,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笑穴,毫無征兆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們倒在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嗬”如同破風箱般的怪響,臉憋得通紅發(fā)紫,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飆飛出來!那模樣,與其說是在笑,不如說是在遭受某種極其痛苦的刑罰!
然而,就在他們倒地抽搐、涕淚橫流的下一秒——
嗡!
以他們身體為中心,一圈淡得幾乎看不見、卻無比真實的靈氣漣漪蕩漾開來!
奇跡發(fā)生了!
他們身旁幾株原本葉片焦黑、眼看就要徹底枯死的“七葉蘊靈草”,那焦黑的葉片邊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死灰,泛出一抹極其微弱的、充滿生機的嫩綠!雖然只是一線,但在滿目枯黃的藥圃中,卻如同黑夜里的螢火!
死寂被打破,變成了倒吸冷氣的聲音和壓抑不住的、帶著驚恐的騷動。
“活了!草…草活了!”
“是靈氣!雖然弱…但真的是靈氣波動!”
“她…她真的能行?!”
藥農(nóng)弟子們麻木絕望的臉上,第一次燃起了名為希望的火焰,看向臺上那個搖搖欲墜、臉色慘白的少女,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云岫看著那幾抹新綠,又看看地上那幾個還在抽搐、表情扭曲如同惡鬼的“受害者”,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捂著嘴,強壓下嘔吐的欲望。這根本不是拯救!這是折磨!對她,對所有人!
巡演在繼續(xù),尷尬在升級,能量在失控的邊緣反復橫跳。
煉器谷,面對一群肌肉虬結、常年與爐火高溫打交道、脾氣比爐火還暴躁的體修壯漢。云岫硬著頭皮講了個關于“鐵錘愛上了鐵砧”的冷笑話。臺下,幾十條壯漢如同石雕,面無表情,只有爐火在呼呼作響??諝饽痰媚茉宜廊?。云岫感覺自己像個在刑場上等待處決的小丑。
就在她尷尬到靈魂出竅、能量即將再次失控噴發(fā)的瞬間——
“噗——哈哈哈哈!”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笑,如同平地驚雷,猛地炸響!不是來自臺下,而是來自……高臺側(cè)后方?!
眾人愕然回頭。
只見那位本該負責監(jiān)督、維持秩序,以冷面無情著稱的戒律堂首座——鐵刑長老,此刻正死死捂著肚子,一張黝黑剛毅、布滿刀疤的方臉上,肌肉瘋狂地扭曲、抽搐!他似乎在用盡畢生修為強行壓制,但肩膀卻如同打擺子般劇烈聳動,喉嚨里發(fā)出“咯…咯咯…”如同母雞下蛋般的怪響,整張臉憋成了醬紫色!
“噗嗤!哇哈哈哈——!”終于,鐵刑長老徹底破功!他猛地仰天狂笑,聲如洪鐘,震得煉器爐都嗡嗡作響!他一邊笑一邊用力捶打著自己堅如磐石的胸膛,發(fā)出“咚咚”的悶響,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從他銅鈴般的大眼里飆射而出!
“鐵錘…鐵錘愛上了鐵砧…哈哈哈…還…還生了個小鐵釘?!哈哈哈!哎喲我的親娘嘞!笑死老子了!哈哈哈!”他一邊狂笑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復述著云岫那個蹩腳的笑話,巨大的笑聲在封閉的山谷里反復回蕩,震耳欲聾。
這畫面,比笑話本身還要荒誕百倍!
臺下的體修們,看著他們平日里敬畏如虎、動輒以鐵拳教做人的首座長老,此刻像個三歲孩子般捶胸頓足、涕淚橫流地狂笑,世界觀瞬間受到了毀滅性沖擊!先是死寂,然后是面面相覷,再然后——
“噗!”
“噗哈哈哈!”
“長老…長老他…哈哈哈!”
如同堤壩潰決,煉器谷內(nèi)爆發(fā)出比藥圃更猛烈、更肆無忌憚的狂笑!壯漢們笑作一團,有人笑得滾進了煤灰堆,有人抱著巨大的風箱一邊笑一邊亂拉,還有人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指著鐵刑長老,笑得直抽抽。
云岫站在高臺上,看著這徹底失控的一幕,以及山谷中那幾座因狂笑引發(fā)的靈氣震蕩而重新燃起微弱爐火的煉器爐,表情一片空白。她好像……又被動完成了一次任務?只是方式……越來越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