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4小時凌晨兩點,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和便利店排風扇那該死的嗡鳴。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低低的,像只怕光的老鼠。去他的,
又是來買創(chuàng)可貼的。他伸出手,指節(jié)上的皮肉翻卷著,
半干的血跡黏糊糊地沾著幾根黑色的毛。惡心。我面無表情地把創(chuàng)可貼掃了碼,
順手抽了張紙巾推過去。別把你的血滴在我的掃描器上,你這傻X。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去!那雙眼睛里什么都沒有。不是空洞,是死。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連帶著把周圍的空氣都凍僵了。他沒接創(chuàng)可貼,而是把一張折成方塊的A4紙推了過來,
動作很慢,像是在享受什么儀式。我打開它。黑色記號筆,四個名字,
潦草得像是用骨頭劃出來的。周毅陳斌姜柔李曼不,不,不,不——第三個是我。第四個,
是李曼。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心臟砰砰直跳,我被這個奇怪的動作和奇怪的紙嚇到了。
“48小時內(nèi),”他壓低聲音,那聲音像砂紙在摩擦,“名單會完整。
”我感覺自己的嘴唇在動,一個扭曲的、瘋狂的笑容不受控制地爬上我的臉?!澳蔷涂纯矗?/p>
”我說,聲音抖得像秋天的落葉,“誰TMD的先劃掉誰?!毖?,姜柔,給老娘使勁演。
男人沒笑。他只是又看了我一眼,像是屠夫在看明天要宰的豬,然后轉(zhuǎn)身,推門,走了。
風鈴沒響,操,它壞了。該死,真該死!門鎖上的瞬間,我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整個人沿著柜臺滑到了地上。我控制不住地干嘔,胃里翻江倒海,但什么都吐不出來。
我完蛋了。我們完蛋了。我顫抖著爬起來,把“正在盤點”的牌子掛出去,
鎖死了那扇該死的門?!岸_??!笔謾C的短信提示音,此刻聽起來像是催命的喪鐘。又是他。
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劃開屏幕,陌生號碼?!澳愕牡褂嫊r,24小時?!薄坝螒蜷_始,
小妞.”我操你媽。恐懼在一瞬間被滔天的憤怒淹沒了。我沒有時間崩潰,
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么是我。是“我們”。名單上還有李曼。我立刻撥通了她的電話,
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哭腔泄露出來?!班健健笨旖樱氵@頭豬,
快接電話!“……喂?”電話那頭傳來李曼慵懶又暴躁的聲音,“姜柔?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
你要是敢說你又看上哪個小奶狗了,我發(fā)誓我現(xiàn)在就過去撕了你的嘴?!薄袄盥?,
”我的聲音又冷又硬,像兩塊冰在摩擦,“別睡了?!薄拔覀兩狭艘粡埫麊?。
”“一張殺人名單?!彪娫捘穷^沉默了。那是一種沉重的、充滿了危險的沉默。過了幾秒鐘,
李曼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的睡意和不耐煩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專業(yè)?!鞍衙麊伟l(fā)給我。
”“現(xiàn)在?!钡诙拢何覀冸娫捘穷^沉默了。那是一種沉重的、充滿了危險的沉默。
快說話啊,李曼。求你了?!啊瑿ao?!崩盥穆曇艚K于再次響起,
所有的睡意和不耐煩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我熟悉的、淬了冰的憤怒。
“你確定是‘周毅’和‘陳斌’這兩個名字?”“我確定!”我吼道,“我發(fā)給你看!
”我顫抖著手,拍下那張名單,給她發(fā)了過去。照片發(fā)送成功的下一秒,
李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拔铱吹搅耍彼穆曇衾涞孟裎鞑麃喌暮L,
“這兩個王八蛋……他們還活著?!彼挥浀?。那段被埋在心底十年,腐爛發(fā)臭的回憶,
我們誰都沒忘?!敖?,聽著,”李曼的語氣不容置疑,“十年前我們是沒辦法,
但現(xiàn)在不一樣。我需要確認這兩個人渣現(xiàn)在的身份和位置,我需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么。
給我?guī)讉€小時。你,鎖好門,藏起來,在我打給你之前,不準死。”她正要掛斷電話,
卻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媽的?!薄霸趺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用幾小時了,
”李曼的聲音在發(fā)顫,“打開你的新聞APP???!”我照做了。本地新聞推送,頭版頭條。
【本市A大知名教授周毅,于家中遇害……】他死了。那個清道夫,
已經(jīng)把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劃掉了?!八呀?jīng)動手了!”我對著電話尖叫?!拔抑?!冷靜!
”李曼吼了回來,“我現(xiàn)在必須立刻找到陳斌!你等著!”電話被粗暴地掛斷。等待。
我這輩子從沒覺得時間這么慢過。便利店外的天色從墨黑變成灰藍,又從灰藍透出魚肚白。
太陽升起來了,但陽光照不進我這家小小的、像棺材一樣的店里。我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
一遍遍地擦著柜臺,檢查門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心驚肉跳。24小時的倒計時,
現(xiàn)在還剩17個小時。那個殺人魔在哪?他是不是就在街角的某個陰影里,
像看一場可笑的舞臺劇一樣,欣賞著我的恐懼?將近六個小時后,李曼的電話才打了過來。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挫敗。“我找到他了,姜柔。陳斌,他現(xiàn)在是個老板,人模狗樣的。
我剛拿到他辦公室的地址,正準備想辦法——”她的話再次被打斷。但我這次聽到的,
是她那邊傳來的、另一部手機的特殊震動聲。是她用來接收“內(nèi)部消息”的那個。
電話那頭死寂了三秒?!袄盥??”“……晚了?!彼穆曇糨p得像耳語,卻帶著千斤的重量。
“我的人說……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里剛剛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是陳斌。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下一個……就是我了。我正要說話,
李曼卻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急促的語氣吼道:“不止!”“我的線人剛給我發(fā)了現(xiàn)場細節(jié)!
”“姜柔,聽著!警方在陳斌的辦公室里,找到了關(guān)鍵物證!”“是一枚帶血的紙巾!
我的線人說,他們現(xiàn)場找到了一張收銀條,是你打工的那家便利店!”“你被陷害了,
該死的!那個王??蛋不僅要你的命,他還要你替他把牢底坐穿!”“跑!姜柔!現(xiàn)在!
快跑!”第三章:獵手李曼的咆哮直接給我吼懵了。沒有思考,沒有猶豫。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抓過收銀機里所有的現(xiàn)金,胡亂塞進口袋。
那張該死的A4紙名單,我把它對折,再對折,塞進內(nèi)衣里,緊貼著我的皮膚。
我甚至沒敢走正門。我踹開后巷的儲物間,從滿是灰塵和老鼠屎的后門滾了出去。
我像極了一只被捅了窩的、嚇瘋了的老鼠。我不知道要去哪,我只知道要遠離那家便利店,
遠離我那間小小的出租屋。手機。這個念頭突然閃過。警察會通過它定位我。
我跑到一條河邊,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機狠狠地扔進了黑漆漆的河水里。做完這一切,
我才稍微松了口氣,繼續(xù)鉆進更深的、沒有監(jiān)控的城中村巷道里。我不知道跑了多久,
肺像要炸開一樣,最終在一個廢棄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停下,扶著墻大口地喘氣。
接下來怎么辦?我身無分文,無處可去,像個真正的鬼魂。就在我絕望的時候,
一輛破舊的黑色本田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我身邊,車窗搖下。是李曼。
她……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上車,”她言簡意賅,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你的真能跑。我猜你肯定會扔手機,也肯定會往南邊的老城區(qū)鉆,
這里是唯一沒有攝像頭的出口。賭對了?!蔽依_車門,一頭栽了進去。
“你看起來像剛從墳里爬出來,”李曼遞給我一瓶水和一件我不認識的連帽衫,“換上。
你有五分鐘?!薄拔覀?nèi)ツ模俊蔽掖罂诘毓嘀?,聲音嘶啞。“一個讓你暫時不會死的地方。
”那是一個位于城中村的日租房,小,破,但足夠隱蔽。安全。我一進門就癱倒在床上,
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你的臉估計很快就會出現(xiàn)在警方的內(nèi)部通告上,
”李曼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點燃一支煙,“你的身份證、銀行卡,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廢品。
從現(xiàn)在起,你是個鬼?!蔽叶⒅旎ò迳夏菈K惡心的霉斑,忽然笑了?!安?,”我說,
“鬼只能逃跑和躲藏?!蔽易鹕?,從內(nèi)衣里掏出那張已經(jīng)帶著我體溫都已經(jīng)浸濕的名單。
“我不當鬼?!薄拔乙敨C手?!崩盥钌畹匚艘豢跓?,然后把煙霧吐向天花板。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這個瘋婆子?!彼α?,那笑容里帶著一絲贊許和瘋狂,“很好。
警察在找一只嚇壞了的小老鼠,那我們就讓他們繼續(xù)找?!薄拔覀?nèi)フ夷侵回垺?/p>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房間里只有我們兩人飛速的交談和李曼敲擊鍵盤的聲音。
“這個瘋子很專業(yè),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李曼的眼睛在筆記本電腦屏幕的映照下,
閃著駭人的光,“但他有弱點。他太自負了。
”“我查了周毅和陳斌的尸檢報告——都是一刀斃命,手法極其殘忍。
他用的是一把特制的戰(zhàn)術(shù)格斗刀。這種刀,整個城市只有一個叫‘老鬼’的磨刀匠會保養(yǎng)。
”“如果他想讓他的‘寶貝’保持鋒利,他一定會去找老鬼?!边@就是我們的機會。傍晚,
我穿著那件不屬于我的連帽衫,出現(xiàn)在東區(qū)那條最混亂、最骯臟的小巷里。
老鬼的磨刀鋪就藏在巷子最深處,沒有招牌,只有一股鐵銹和血腥味。我就是誘餌。
李曼在對面樓頂,架著一臺高倍率的相機。我在鋪子門口假裝等人,抽著煙。我的手在抖,
不是因為害怕,是興奮。來啊,你這狗娘養(yǎng)的。來看看我們誰才是真正的獵手。半小時后,
他來了。還是那身打扮,鴨舌帽,低著頭,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他走向磨刀鋪,
然后在離我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了。他抬起了頭。那雙死寂的眼睛,穿過昏暗的小巷,
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臉上。他認出我了。他在笑。無聲地、嘲諷地笑。我的心臟瘋狂地跳動。
他沒有走向我,也沒有進店,而是突然轉(zhuǎn)身,向巷子的另一頭走去。他在耍我!“操!
”我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別跑!”就在我追進一個拐角的瞬間,
一股巨力把我狠狠地撞在墻上!是他!他根本沒走,他就等在這里!
他一只手死死地扼住我的喉嚨,把我頂在墻上。那雙冰冷的眼睛近在咫尺。“小老鼠,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愉悅,“你不該來找貓的?!彼牧硪恢皇峙e了起來,
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對準了我的眼睛。就是現(xiàn)在!我用盡全身力氣,
抬腿狠狠地撞向他的下體!他悶哼一聲,力道松了半分,我抓住機會,身體下沉,
像條泥鰍一樣從他手臂下鉆了出去!我沒有跑,而是反手抓向他手里的刀!
刀鋒劃破了我的手掌,劇痛傳來,但我死不松手!
我們兩人在狹窄的巷子里瘋狂地爭奪著這把兇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