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fēng)寨的寨門藏在兩山夾峙的隘口,青灰色的巖石上爬滿藤蔓,若不是趙護衛(wèi)帶來的地形圖,根本看不出這里藏著能容下數(shù)百人的匪窩。
我蹲在崖邊的灌木叢里,看著寨門前巡邏的土匪歪戴頭巾,手里的刀鞘都生了銹,嘴角忍不住勾起冷笑。
“殿下,按計劃行事?” 趙護衛(wèi)的聲音壓得像蚊蚋,他身后的一百精兵已分成三隊,弓弩手伏在左側(cè)山坡,刀斧手藏在右側(cè)密林,剩下的三十人跟著我從后山懸崖繞后。
我點頭,指尖劃過腰間的佩刀。仔細勘察了地形,發(fā)現(xiàn)這懸崖雖陡,卻有幾處天然石縫可落腳 —— 這便是現(xiàn)代攀巖知識派上用場的地方。
“記住,速戰(zhàn)速決,莫要戀戰(zhàn)?!?我拔出刀,寒光映在眼底,“弩箭先清崗哨,火藥炸寨門,沖進去后直奔聚義廳?!?/p>
晨光爬上寨墻時,第一支弩箭穿透了崗哨的喉嚨。那土匪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栽倒在地,尸體滾進山溝里。緊接著,十?dāng)?shù)支弩箭齊發(fā),寨門前的五個守衛(wèi)瞬間斃命。
“點火!” 引線 “滋滋” 燃燒的聲音被山風(fēng)吞沒,隨即一聲巨響震得山搖地動。寨門被炸得粉碎,木屑混著碎石漫天飛濺。
我?guī)е箨爮膽已律系奶俾?,恰好落在寨墻?nèi)側(cè),刀光一閃,割斷了兩個睡眼惺忪的土匪的喉嚨。
“有敵襲!” 聚義廳里傳來驚惶的叫喊,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沖出來,腰間纏著虎皮,想必就是黑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他剛舉起鬼頭刀,就被三支弩箭釘在柱子上,再沒了聲息。
戰(zhàn)斗比預(yù)想的更順利。這些土匪平日里欺壓百姓還行,遇上訓(xùn)練有素的精兵,簡直不堪一擊。
弩箭破空的呼嘯、刀斧劈砍的脆響、土匪臨死的哀嚎混在一起,卻掩不住精兵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我砍翻一個舉著長矛的小嘍啰,血濺在臉上,溫?zé)岬挠|感讓我愈發(fā)冷靜 —— 這不是現(xiàn)代的演習(xí),是真刀真槍的生死場。
半個時辰后,寨子里再無活口。趙護衛(wèi)提著兩顆人頭走過來,用布巾擦著刀上的血:“殿下,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都解決了,弟兄們只傷了七個?!?/p>
我看向那兩顆人頭,大當(dāng)家的光頭被劈得見了白骨,二當(dāng)家的獨眼還圓睜著,死不瞑目?!八褞旆俊!?/p>
兩個精兵撬開聚義廳后的暗門,里面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十幾個大木箱堆得像小山,打開一看,金銀珠寶晃得人眼暈,還有整匹的綢緞、成袋的糧食、嶄新的農(nóng)具,甚至能看見張寡婦被搶的那塊花布,正壓在一疊棉衣下面。
“清點過了,” 趙護衛(wèi)的聲音帶著驚嘆,“糧食夠石洼村吃三年,銀錢和物資折算下來,夠買八頃良田?!?/p>
我摸著沉甸甸的銀錠,突然想起山洞里那些嘲笑的臉。這些東西,本該是屬于百姓的。
“把人頭包好,帶一半物資回村,剩下的先藏在這里。” 我擦了擦刀上的血,“告訴弟兄們,動作快點,別讓如煙等急了?!?/p>
返回村子后山時,太陽已經(jīng)快下山了。遠遠就聽見山洞里傳來的說笑聲,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村民們正圍著老李頭分食帶來的干糧,張寡婦坐在角落里縫補衣裳,陽光落在她裸露的胳膊上,白得晃眼。
“喲,這不是送死回來的嗎?” 張婆子第一個看見我,嘴里的窩頭差點噴出來,“怎么?黑風(fēng)寨的土匪沒把你分著吃了?”
李嬸跟著哄笑:“我看他是繞著山轉(zhuǎn)了圈,不敢去見土匪吧?”
“柳寡婦,你男人吹牛的本事倒是厲害!” 年輕漢子吹著口哨,眼神在我空蕩蕩的身后掃來掃去,“帶回來啥了?是不是撿了些土匪扔的破鞋?”
老李頭皺著眉拄拐杖站起來:“阿硯,我知道你想立功,但也不能拿性命開玩笑。趕緊進山洞躲著,要是土匪真追過來……”
“土匪不會來了?!?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黑風(fēng)寨已經(jīng)沒了?!?/p>
山洞里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響的哄笑。
“哈哈哈!這牛皮吹得夠大!” 瘸腿漢子拍著大腿,“黑風(fēng)寨沒了?你說沒就沒了?”
“我看他是被打傻了!” 張婆子指著我的鼻子,“等會兒土匪殺過來,我看你怎么編!”
張寡婦放下針線,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既有些擔(dān)憂,又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說,黑風(fēng)寨的人,全死了?!?我解開背后的麻袋,繩結(jié)一松,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咚” 地落在地上,滾到老李頭腳邊。
笑聲戛然而止。
大當(dāng)家的光頭沾著泥土,二當(dāng)家的獨眼直勾勾地盯著洞口,陽光恰好照在他們死灰的臉上,每一道猙獰的疤痕都清晰可見。
“是…… 是黑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 一個中年漢子突然癱坐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去年他搶了我家耕牛,我認得這顆光頭!”
“還有二當(dāng)家!” 張寡婦猛地站起來,手里的針線掉在地上,“就是他…… 殺了我男人!”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死死盯著那顆人頭,眼神里翻涌著恨意和解脫。
張婆子的臉?biāo)查g慘白,窩頭從手里滑落,滾到人頭邊,她尖叫一聲,腿一軟就暈了過去。李嬸捂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臉色比死人還難看。
老李頭拄著拐杖的手劇烈顫抖,盯著人頭看了半晌,突然 “撲通” 一聲跪在我面前。
“老…… 老朽有眼無珠,錯怪貴人了!” 他這一跪,山洞里的村民如夢初醒,嘩啦啦跪倒一片,連哭帶喊地磕頭。
“多謝貴人為民除害!”“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求貴人恕罪!”“以后您就是石洼村的再生父母?。 ?/p>
我看著滿地匍匐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人群外的如煙,她正望著我,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陽光落在她臉上,美得像幅畫。
“都起來吧?!?我踢開腳邊的人頭,聲音在山洞里回蕩,“土匪的庫房里有糧食和財物,足夠村里用三年。趙護衛(wèi),帶他們?nèi)グ釚|西。”
趙護衛(wèi)應(yīng)聲上前,村民們這才敢抬頭,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老李頭顫巍巍地站起來,要親自扶我,被我避開了?!巴?,石洼村不會再有土匪。”
我走到如煙身邊,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滾燙,“你們可以安心種地,安穩(wěn)過日子了?!?/p>
如煙踮起腳尖,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p>
夕陽透過洞口照進來,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跪在地上的村民還在叩拜,而我知道,從今天起,這個村子,再也沒人敢輕視我 “阿硯” 了。
黑風(fēng)寨的血,不僅染紅了我的刀,更染紅了我在這亂世里立足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