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毒害祖母,父兄將我鎖進(jìn)瘋?cè)怂?。出塔時我格外溫順父兄讓我跪我便跪,
讓我奉茶我便照做可嫡姐為何抖得比我還厲害?顧神醫(yī)說過:別人不動刀,我便也不能亮刃。
可我一天沒折磨人了,心里癢癢于是月黑風(fēng)高夜,我鬼魂一般飄到嫡姐床前。
“你何時才肯動手?”匕首插在嫡姐的床頭嫡姐瑟瑟發(fā)抖是的,我瘋了,父兄接我時,
我早就不似從前那般乖張暴戾1“知道錯了嗎?”“對不起,二哥。是晚照豬油蒙了心,
嫉妒長姐,才會做出那等糊涂事。晚照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眼眶泛紅,早就把提前準(zhǔn)備好的話背的滾瓜爛熟果然,沈墨很滿意“知錯就好,
若非你此次實在過分,長兄也不會將你關(guān)入此地?!?他頓了頓,“日后,
與你長姐好好相處。”我順從地,學(xué)著蘇挽月依賴又柔順的姿態(tài),
在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沈墨唇角揚起。陰暗處無人注意到,送我出塔的王德海,
緊張的汗珠直往下掉?!吧颉⑸蚨尤羰窃贌o吩咐,老奴就不打擾您兄妹團(tuán)聚了。
” 王德海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抖。沈墨點頭:“你做得不錯。侯府答應(yīng)的香油錢,
三日內(nèi)會送到。”“謝、謝謝二公子!” 王德海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躬身行禮,
腳步踉蹌著就想往塔里退?!巴豕耐饶_,” 我忽然側(cè)過頭,聲音依舊低柔溫順,
像是隨口一句無心的感嘆,“瞧著真利索呢。”“撲通!”王德海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
肥胖的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掙扎起來,手腳并用地沖回了塔里,
“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沉重的塔門。沈墨看著他有些詫異,眼中掠過一絲不解“二哥,
” 我抬頭近乎卑微的表情,“晚照…可以回家了嗎?”沈墨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嗯。
”“日后若再敢對你長姐有半分不敬,長兄不同意我也會親自將你送回此地!”“嗯。
”我乖巧地應(yīng)著。2忠勇侯府記得半年前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我的“好長姐”蘇挽月倚在門內(nèi),淚光盈盈聲音凄楚又清晰:“晚照妹妹,
你為何要如此狠心?祖母待你如親孫女,你怎么下得去手?這里是我的家!父親母親是我的!
哥哥們也是我的!你算什么東西?”別人的家,我一個外人,怎能擅入?
直到身后的沈墨淡聲吩咐:“進(jìn)來吧?!蔽夷樕闲⌒囊硪淼男θ?,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真的…可以嗎?”沈墨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轉(zhuǎn)瞬即逝,
立刻被對我過往“跋扈劣跡”的不悅壓了下去。剛踏入前院沈硯朝我走來,
身后跟著的便是蘇挽月,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害怕的躲在了沈硯身后“大哥,
我把晚照接回來了?!?沈墨上前一步,語氣平靜地說。沈硯冷漠的看向我,
嫌棄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污穢不堪的東西。“這么快就半年了?” 沈硯聲音低沉的說快嗎?
我在那個不見天日、生不如死的寒窟里度日如年,每一刻都是煎熬,在他們看來,
竟只是輕飄飄的一句“快”?“才想起來,” 沈墨在一旁補充,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好像還超了三天。
”沈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仿佛將我遺忘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里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我立刻垂首斂目,
雙手交疊置于腹前,對著沈硯的方向,深深地、無比恭順地福下身去。
姿態(tài)標(biāo)準(zhǔn)得如同宮中教導(dǎo)嬤嬤手下的典范。蘇挽月看見我這副模樣,
眼中的驚恐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盛沈硯感受到她的恐懼,
安撫地拍了拍她緊抓著自己衣袖的手背,目光卻如冰錐般刺向林晚照,
聲音冷硬如鐵:“怕什么?大哥在。她若再敢對你有半分不軌,” 他頓了頓,
每一個字都淬著寒意,“下次,我保證,她到死都踏不出那座塔的門檻!”那目光,那話語,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口。原來,瘋?cè)怂锱莱鰜淼娜耍?,也是會疼的?/p>
“晚照…很乖,很聽話的?!?我抬起頭,迎上沈硯冰冷的目光,眼神清澈無辜,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惹人憐惜的茫然沈硯嫌惡地別開眼,只護(hù)著瑟瑟發(fā)抖的蘇挽月,
轉(zhuǎn)身向花廳走去:“洗漱,用飯?!?晚膳擺在花廳。琳瑯滿目,無一例外,
全是蘇挽月的口味。蘇挽月似乎終于按捺住了心頭的恐懼,
她夾起一塊裹著厚厚一層花椒碎和茱萸粉的炙鹿肉,輕輕放到我的小碗里?!巴碚彰妹茫?/p>
” 她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刻意的討好,“你受苦了,多吃點肉補補身子?!被ń返穆?,
茱萸的辣,還有那鹿肉本身濃重的腥膻氣——精準(zhǔn)地踩在我每一個無法忍受的味覺死穴上。
我幼時流落在外,饑寒交迫傷了脾胃,最忌辛辣腥膻之物。沈硯見狀,
輕輕扶了扶蘇挽月的后背,語氣帶著明顯的寵溺與維護(hù):“挽月,
你是我忠勇侯府精心教養(yǎng)長大的嫡小姐,身份貴重,不必對任何人如此低聲下氣,
更無需刻意討好!”蘇挽月立刻低下頭,更顯楚楚可憐。我只覺得荒謬。
明明這滿桌珍饈皆因她所好而設(shè),明明這府中上下都將她捧在掌心,
為何他們總覺得她蘇挽月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顧懸壺低沉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晚照丫頭,記住,在這吃人的地方,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們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蔽夜郧傻刈谀抢?,
目光落在那塊紅彤彤、油汪汪的烤鹿肉上,喉頭急不可耐的滾動了一下,然后,
用一種無比渴望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硯和沈墨:“我…可以吃嗎?
”沈硯握著玉箸的手一頓。沈墨端著酒盅的動作僵住。蘇挽月扒飯的筷子停在了嘴邊,
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錯愕和幾乎壓不住的惱恨。一時間,花廳里鴉雀無聲。
沈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手中的玉箸重重拍在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林晚照!
你在這里惡心誰?”他盯著我,目光銳利如刀:“那瘋?cè)怂俏抑矣潞罡来栀Y修繕,
王德海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如此苛待于你!”“說謊也要有個限度!
”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你當(dāng)我沈家是擺設(shè)不成?”不敢嗎?大哥,
你見識過寒窟里釘滿鐵刺的“清心床”嗎?你見過用牛毛細(xì)針扎遍周身大穴的“通絡(luò)術(shù)”嗎?
你見過為了半個餿掉的窩頭,人像野獸一樣在泥濘里撕咬翻滾的“斗食場”嗎?
沈硯當(dāng)然沒有見識過。但他羽翼下精心呵護(hù)的蘇挽月,卻借著低頭掩飾,
唇角無法抑制地向上彎起,若不是極力壓制,那笑容幾乎要裂到耳根去。我被他的怒火嚇到,
猛地站起身,手足無措地絞著洗得發(fā)白的衣角,頭垂得更低,肩膀微微聳動,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茫然,不敢說一個字。沈墨皺了皺眉,看著我驚弓之鳥的模樣,
終究有些不忍,開口勸道:“大哥,今日晚照才回來,我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處,
就不能好好吃頓飯嗎?”沈硯胸膛起伏,那股邪火被硬生生壓了下去,看向我的眼神,
那份嫌惡卻更深重了。沈墨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盡量放得溫和:“餓壞了吧?多吃點。
”我抬起眼,笑容極其甜美:“謝謝二哥。”沈墨遞筷子的手猛地一滯,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妹妹……是會這樣笑的嗎?還笑得如此……干凈純粹?為什么過去的十多年里,
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原來,只要對她稍微好一點點,
她也是會露出這樣甜美的笑容,
用這樣甜糯的聲音喚他一聲“二哥”的……沈硯握著酒杯的手指也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
眼底有瞬間的恍惚,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成見并未因此改變。5回到我的西廂小院。
房內(nèi)陳設(shè)依舊,我剛想褪下那身散發(fā)著霉味的粗布囚衣,房門便被輕輕推開。
蘇挽月端著一只白瓷小盅,裊裊娜娜地走了進(jìn)來?!巴碚彰妹?,”她聲音輕柔,
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怕你夜里睡不安穩(wěn),特意給你溫了盞安神的牛乳燕窩。我垂著眼,
乖順地伸手去接:“謝長姐?!碧K挽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意更深,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妹妹如今,可真是變了個模樣,溫順得叫姐姐都有些不認(rèn)識了。
”話音未落,她的手猛地一抖!滾燙粘稠的燕窩乳羹瞬間潑灑出來,
大半澆在我剛剛伸出的手臂和單薄的衣襟上,灼熱的刺痛感立刻蔓延開來?!鞍パ?!
”蘇挽月驚呼一聲,聲音里卻沒有半分真正的驚慌,反而帶著一絲得逞的快意,“妹妹,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連個碗都接不穩(wěn)?”她目光流轉(zhuǎn),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落在林晚照被燙紅的手臂上。我忍著劇痛沒有動,眼神平靜無波,
仿佛燙傷的不是我自己蘇挽月的目光鎖定了窗臺上的黃花梨木相框。
那是我早逝的生母給我留下的唯一幅小像。這一次,我動了。
在蘇挽月的手即將碰到相框的那一瞬間我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蘇挽月終于得意地笑了,
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抓起那相框,狠狠朝著堅硬的地磚砸去!“啪嚓!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房間里炸響!此刻我胸中翻涌的恨意幾乎要沖破理智的牢籠!“喲,
生氣了?”蘇挽月看著她眼中翻騰的怒火,笑容越發(fā)燦爛,帶著赤裸裸的的挑釁,“有本事,
你像從前那樣,打我啊!”挑釁!顧懸壺沙啞而嚴(yán)厲的告誡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晚照!
記住你現(xiàn)在的身份!你是‘病愈’歸來的侯府小姐!你學(xué)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聽話’!忍!
給我忍?。⌒〔蝗虅t亂大謀!”“聽話……”我的指尖狠狠掐進(jìn)掌心,
劇痛和極致的壓抑讓我的身體身體微微顫抖?!皠邮职?!”蘇挽月見我不動,反而湊近一步,
聲音壓低,帶著惡毒的蠱惑,“你不是很能打嗎?在瘋?cè)怂餂]打夠?在這里,當(dāng)著我的面,
再打一次試試?看看這次,哥哥們還會不會只關(guān)你半年?”“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蘇挽月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的五指??!
蘇挽月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啊——!” 她捂住瞬間腫起的臉頰,
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大哥!二哥!救命?。⊥碚彰妹糜职l(fā)瘋了!
”沈硯和沈墨的身影帶著凜冽的寒風(fēng)沖了進(jìn)來。“林晚照!你又發(fā)什么瘋?
” 沈硯一把將驚慌失措哭的梨花帶雨的蘇挽月護(hù)在身后我已經(jīng)收回了手,
重新恢復(fù)了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交疊在身前,
聲音平靜無波:“是她叫我打她的。”蘇挽月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嗚嗚嗚……方才我進(jìn)來送燕窩,
看見妹妹將哥哥們送她的簪子丟進(jìn)了炭盆!不止如此,她還想撕了姨娘的小像!
我、我上前阻止,她抬手就打我……嗚嗚嗚……”證據(jù)確鑿。沈墨的目光掃過地上的狼藉,
眼中最后一絲柔軟也消失殆盡,只剩下濃濃的失望和疲憊:“晚照,你就這么恨我們,
恨侯府嗎?當(dāng)初你生母早逝,你流落在外,也并非父親之過,更非侯府之錯……”恨嗎?
怎能不恨?我在泥濘里掙扎求生十年,寒冬臘月蜷縮在破廟角落,與野狗爭食,
為了半個發(fā)霉的饅頭被人打得頭破血流。而侯府,卻將她生母留下的位置,
給了蘇挽月這個鳩占鵲巢的替代品,錦衣玉食,千嬌萬寵!
我怎能不恨你們沒有早一點找到我?恨你們將我弄丟了?恨我被弄丟了,
你們就心安理得地找了一個贗品來代替?我更恨每一次都是蘇挽月使壞,
你們卻像瞎了眼一樣,永遠(yuǎn)堅定不移地站在蘇挽月那邊!“是我錯了,東西是長姐丟的,
姨娘的小像也是長姐砸的……” 我從袖中取出瘋?cè)怂镱櫳襻t(yī)作保的病愈文書,
發(fā)誓:“晚照絕無半句虛言!”瘋?cè)怂款櫳襻t(yī)?沈墨搶過了那張紙“癔癥已除,神志清明,
準(zhǔn)予歸家?!?落款處,還有一個潦草卻力透紙背的簽名——顧懸壺。沈墨捏著紙的手,
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這…好像是真的……”“顧神醫(yī)說,我們這些從塔里出來的人,
要乖順,要聽話,才能在這府里……有一席之地?!蔽艺J(rèn)真的說可沈硯一個字也不信。
“乖順?聽話?” 他重復(fù)著這兩個詞,眼神銳利如刀,“好!既然你如此‘乖順聽話’,
那現(xiàn)在就立刻搬出這間院子!讓挽月住進(jìn)來!”這間位于西廂、采光極好的小院,
是當(dāng)年她生母還在時,親自為我挑選布置的,也是我在這座冰冷府邸中唯一的避風(fēng)港。曾經(jīng),
蘇挽月無數(shù)次明里暗里想要霸占,我都以命相搏地拒絕了?!昂?。”我沒有任何遲疑,
乖巧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開始收拾自己的幾件舊衣和幾本泛黃的書冊。沈硯、沈墨,
連被護(hù)在沈硯身后的蘇挽月也愣住了。她竟然真的……搬了?蘇挽月狂喜,但面上,
她依舊是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沈硯:“大哥,我…我真的可以住這里嗎?
晚照妹妹她……”“她都能住得,你為何不能住?” 他猛地轉(zhuǎn)頭,
目光如冰錐般刺向抱著一個小包袱站在門口的我,手指指向后院最偏僻角落的方向,“以后,
你就睡那里!柴房隔壁的空屋!”我步履輕快地朝著那陰暗潮濕的角落走去,
甚至腳步里還帶著點……如釋重負(fù)?沈硯看著我手腳麻利地清理出一小塊地方,
鋪上自己帶來的、同樣單薄的被褥。他感覺,自己胸腔里那股無處發(fā)泄的邪火,
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點燃、爆炸!他怒極反笑,看著我倒頭就要躺下,再次厲聲開口:“慢著!
”我抱著被子,茫然又順從地看向他。下一秒,一個粗使婆子端著一盆冷水,嘩啦一聲,
潑在了我的被褥上!“這下,” 沈硯面色無波,“可以睡了。”我輕輕地吁了口氣,
直挺挺地躺進(jìn)了冰水浸透的被窩里。不過片刻,鼾聲響起,我睡得無比香甜。沈硯:“……!
??!”6“……這到底是多久沒睡過安穩(wěn)覺了,
睡了快十個時辰了……”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舒適的床榻上,
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晚照,你醒了?感覺如何?是不是真的……” 沈墨關(guān)切的問我,
那個“瘋”字在他舌尖滾了幾滾,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拔沂菑寞?cè)怂锍鰜淼模?/p>
但我一點不自卑?!蔽移届o清晰的回答沈墨被我噎得啞口無言,眼眶泛紅,低下頭,
不敢再看我我歪著頭,笨拙地、輕輕地,在沈墨低垂的頭頂拍了拍?!岸纾視犜挼?。
”沈墨的身體猛地一僵,反手緊緊握住我的手,
哽咽在喉嚨里:“暖暖…是二哥對不起你…以前…是二哥錯怪你了…”我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沒有任何怨懟,也沒有任何動容。沈硯的身影出現(xiàn)在客房虛掩的門外,
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沉沉地壓著,悶得喘不過氣。最終,那一步,他還是沒能踏進(jìn)去。
7接下來的日子,沈硯陷入偏執(zhí)的試探。他讓我往東,我便絕不往西一步。
他甚至命人捉來我幼時最懼怕的、色彩斑斕的毒蜥蜴,放在我攤開的掌心。
我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卻硬是咬著牙,不敢將那丑陋的活物甩下去。
沈硯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終于有一天,他屏退左右,只留下蘇挽月:“挽月,
那支簪子和小像……當(dāng)真不是你做的?”蘇挽月何曾受過這種質(zhì)疑?
這種委屈瞬間讓她紅了眼眶,淚水如珍珠滾落?!按蟾纾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沈硯腳邊,
仰起頭,淚眼婆娑,聲音凄楚欲絕,“連您…連您也不相信挽月了嗎?挽月在您身邊長大,
何曾有過半句虛言?
那簪子…那簪子或許是妹妹自己失手打翻的…小像…小像…嗚嗚嗚……” 她泣不成聲,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若大哥疑我,挽月…挽月這就絞了頭發(fā)去做姑子!
也好過被親人疑心至此!” 她說著,竟真的起身要去抓桌上的剪刀。沈硯心頭一軟,
下意識地扶住她。蘇挽月是他親手帶大、傾注了無數(shù)心血的妹妹,
是他心中完美的侯府嫡女典范??粗薜酶文c寸斷的模樣,那點疑慮瞬間被心疼取代。
他暗嘆自己多疑,竟被林晚照那副瘋癲模樣影響至此?!昂[!” 他低斥一聲,
語氣卻已緩和,“大哥只是問問,沒有不信你。起來吧?!碧K挽月心下一松,
順勢柔弱地靠在沈硯臂彎里,抽噎著,眼底卻飛快掠過一絲得意。然而,
這得意并未持續(xù)多久。當(dāng)天傍晚,沈硯安排在暗處、負(fù)責(zé)監(jiān)視我一舉一動的暗衛(wèi)頭領(lǐng)沈忠,
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書房,將一張墨跡未干的紙呈到沈硯案頭。紙上,
清晰地畫著蘇挽月進(jìn)入西廂小院的時間、動作,甚至包括她嘴角那一抹挑釁的冷笑。
簪匣如何被丟入炭盆,姨娘小像如何被舉起砸落……一筆一劃,如同冰冷的刻刀,
鑿在沈硯心上。沈硯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頭看向沈忠,
眼神銳利如刀:“確鑿?”沈忠面無表情,聲音平板無波:“屬下親眼所見,分毫不差。
二小姐……未曾動手,亦未曾毀物?!鄙虺幊聊嗽S久。他揮了揮手,沈忠如影子般退下。
他獨自坐在寬大的書案后,看著跳躍的燭火,
第一次對自己堅信了十多年的“真相”產(chǎn)生了巨大的動搖。他煩躁地揉著眉心,
最終將那張紙湊近燭火,看著它一點點化為灰燼。有些東西,一旦開始崩塌,
便再也無法復(fù)原如初。他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證據(jù)”。8我的日子恢復(fù)了表面的平靜,
卻像一潭死水,讓我感到一種比瘋?cè)怂吒畹闹舷?。在那里?/p>
每天都有新的“考驗”——瘋癲病友的撕咬,看守太監(jiān)的刁難,
王德海層出不窮的折磨手段……我需要時刻繃緊神經(jīng),在絕境中掙扎求生。
顧懸壺低沉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只要夠狠,夠瘋,夠讓他們怕,
便沒人能真正欺負(fù)得了你。晚照,你做得很好?!薄暗涀?,出了塔,規(guī)矩就變了。
別人不動手,你便不能先亮刃!這叫‘理’字當(dāng)頭。占了理,占了先機,
便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可現(xiàn)在,他們不讓‘壞人’來招惹我,我該怎么辦?
”我的手指捻動著幾根銀針。那些被強行壓制在心底的暴戾和破壞欲開始蠢蠢欲動。于是,
深夜,當(dāng)侯府陷入沉睡,我悄無聲息如同游蕩的幽魂,
推開了蘇挽月居住的、原本屬于她的西廂小院的房門。蘇挽月裹著錦被,睡得正沉,
絲毫未覺。我走到床邊,靜靜地站著,緩緩抬起手,
袖中滑出一柄寒光凜冽、只有三寸長的精鋼匕首。冰冷的刀鋒在月色下反射出幽冷的光。
“你怎么……還不動手?” 熟睡中的蘇挽月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冰冷的威脅,
不安地蹙了蹙眉,翻了個身。我握緊匕首,手臂高高揚起,帶著一股凌厲的決絕,
狠狠地朝著蘇挽月枕邊的位置刺了下去!“噗!
”鋒利的匕首穿透了柔軟的錦被和厚厚的床褥,深深釘入了下方的硬木床板!
巨大的震動和刺骨的殺意終于驚醒了蘇挽月!“啊——?。?!
” 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尖叫劃破侯府寂靜的夜空!蘇挽月猛地彈坐起來,臉色慘白如鬼,
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放大到極致!“鬼!鬼啊!救命!大哥!二哥!救救我!
” 她連滾帶爬地縮到床角,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枯葉,牙齒咯咯作響,
涕淚橫流,整個人徹底崩潰。整個侯府瞬間被這聲尖叫驚醒!
沈硯和沈墨幾乎在同一時間沖到了西廂院外,卻被守夜婆子連滾爬爬地攔住。“侯爺!
二公子!去不得?。 ?婆子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二小姐…二小姐她…夢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