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屏幕還亮著,最后那條推送停留在"全球多地出現(xiàn)反常氣候,專家稱或與太陽活動有關(guān)"。
她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心里那點剛冒頭的慌亂被系統(tǒng)消失前那句"唯一穿越者"壓了下去。
——慌有什么用?系統(tǒng)跑了,末世倒計時還在,她現(xiàn)在能靠的只有自己和那串銀行短信里的數(shù)字。
"咚咚咚。"
敲門聲把她從怔神里拽出來,顧棠猛地坐起身,抓起手機攥在手里,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門外站著個穿西裝的男人,手里拎著個黑色公文包,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誰?。?
她隔著門問,聲音還有點剛睡醒的沙啞。
男人抬起頭,臉上堆起標(biāo)準(zhǔn)的職業(yè)微笑,對著貓眼揚了揚手里的文件袋:
"您好,是顧棠女士嗎?我是盛華律師事務(wù)所的劉律師,關(guān)于您外叔公的遺產(chǎn)繼承事宜,之前打過電話的。"
顧棠這才想起系統(tǒng)消失前說的"律師會聯(lián)系你",她深吸一口氣拉開門,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
"哦,劉律師是吧?請進(jìn)。"
劉律師走進(jìn)來,目光飛快掃過這間不大的出租屋。
墻上貼著幾張泛黃的海報,書桌上堆著沒吃完的泡面桶,陽臺上還掛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把公文包放在茶幾上,拉開拉鏈時金屬扣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顧女士,這是您外叔公的遺產(chǎn)公證書和相關(guān)文件。"
劉律師把一疊文件推過來,指尖在最上面那頁點了點,
"您外叔公膝下無子女,生前立有遺囑,指定由您繼承他在云南紅河州的農(nóng)場及附屬財產(chǎn)。"
顧棠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目光在"50畝半山農(nóng)場"幾個字上頓了頓。
她指尖劃過紙張,突然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像是"踏實"的情緒。
——不是她自己的,倒像是這紙文件本身在傳遞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個【萬物通曉】的異能,難道對紙質(zhì)文件也有用?
不對,這文件是用植物纖維做的,大概是沾了點植物的氣息?
"那個..."
她抬起頭,指尖在"外叔公"三個字上敲了敲,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從沒聽說過有這么個親戚啊。"
劉律師推了推眼鏡,從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孤兒院提供的證明,您外叔公早年和家人失散,近幾年才找到您的信息,可惜沒來得及見您一面就過世了。"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
"顧女士,您別擔(dān)心,所有手續(xù)都經(jīng)過公證,絕對合法。"
顧棠看著那份偽造得天衣無縫的證明,心里默默給系統(tǒng)點了個差評。
這補丁打得也太急了點,好歹編個靠譜點的認(rèn)親故事啊。
她把文件往回一推。
"行吧,我信你。農(nóng)場具體在哪兒?有照片嗎?"
劉律師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調(diào)出航拍圖:
"您看,這兒就是農(nóng)場,在紅河州下邊的村子里,海拔1200米左右。"
他指著屏幕上的綠色區(qū)塊,
"背靠十萬大山,前面是省道,開車到最近的紅星軍營也就五公里路。"
顧棠的眼睛亮了。
海拔1200米,防洪水夠用了;
背靠大山,末世后物資來源有保障;
離軍營近,真出事了能有個照應(yīng);
旁邊還有公路,方便她現(xiàn)在運東西。
——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末世安全屋嗎?
她伸手戳了戳屏幕上農(nóng)場的位置,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這地方不錯啊。房子呢?能住人不?"
"老房子是土坯墻,結(jié)實是結(jié)實,就是有點舊。"
劉律師點開另一張照片,
"院子挺大,帶個小菜園,籬笆是后來補的,看著是有點歪。"
他頓了頓,補充道,
"哦對了,還附帶了旁邊山林的十五年租賃合同,到期能續(xù)。"
顧棠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老房子不怕,反正要改造;
菜園正好,她可以提前種點東西;
山林使用權(quán)更是意外之喜,末世后那就是天然倉庫。
她抬頭看向劉律師,手指在茶幾上敲了敲:
"那我什么時候能去看看?"
"隨時可以。"
劉律師合上電腦,
"我這兩天正好要去那邊處理點事,您要是方便,咱們可以一起過去,機票我來訂?"
顧棠想都沒想就點頭:
"方便!現(xiàn)在就訂,越快越好。"
她摸出手機點開銀行APP,看著那串?dāng)?shù)字又確認(rèn)了一遍。
——100000000.00,后面跟了八個零,備注是"福利彩票中獎稅后金額"。
得,系統(tǒng)連錢的來源都編好了,還挺貼心。
劉律師看著她干脆利落的樣子,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fù)了職業(yè)微笑:
"那我訂明天上午的機票,從咱們這兒飛昆明,再轉(zhuǎn)車過去,大概兩天能到。"
顧棠把文件收進(jìn)包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腰后傳來"咔吧"一聲輕響。
她揉著腰往門口走:
"行,那就麻煩劉律師了。我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機場見?"
送走劉律師,顧棠關(guān)上門的瞬間就蹦了起來,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三個圈才停下。
她沖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突然覺得那些以前讓她煩躁的堵車、鳴笛都順眼多了——還有三年,她有足夠的時間準(zhǔn)備。
當(dāng)晚,顧棠把出租屋里的東西打包塞進(jìn)幾個紙箱,大部分都是些舊衣服和書,真正值錢的就一臺用了三年的筆記本電腦。
她蹲在地上翻出充電器往包里塞,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條本地新聞推送:
"本市連續(xù)一周出現(xiàn)雷暴天氣,氣象部門提醒市民減少外出"。
她點開評論區(qū),一溜兒都是吐槽:
"這天氣絕了,昨天還三十度,今天就穿棉襖"、
"我家陽臺的花莫名其妙蔫了,換了土也沒用"、
"樓上說的是真的,我家的多肉一夜之間長了一倍,嚇?biāo)廊?。
顧棠指尖劃過屏幕,能感覺到那些文字背后藏著的煩躁和疑惑。
她退出新聞,打開購票軟件,直接搜了昆明到紅河州的車票,又順手加購了一堆戶外用品。
——帳篷、睡袋、工兵鏟,反正現(xiàn)在不差錢。
第二天一早,和房東退了租,顧棠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看著電子屏上的航班信息輕輕吐了口氣。
劉律師從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
"顧女士,這邊走。"
兩小時的飛機,再加四小時的高鐵,最后轉(zhuǎn)乘當(dāng)?shù)氐拿姘?,等顧棠踩上云南的土地時,已經(jīng)是第三天下午了。
空氣里飄著股潮濕的草木香,她深吸一口氣,鼻尖傳來清晰的"舒服"感,比在城里時清爽多了。
面包車在盤山路上晃悠,顧棠扒著車窗往外看。
路邊的玉米地綠油油的,偶爾能看到幾間散落在山坡上的瓦房,煙囪里飄著淡淡的白煙。
她指著遠(yuǎn)處連綿的青山問司機:
"師傅,那就是十萬大山?"
司機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咧著嘴露出兩排白牙:
"是啊,那山里啥都有,野果子、藥材,運氣好還能打著野兔子。"
他轉(zhuǎn)頭看了顧棠一眼,
"小姑娘是來探親的?"
顧棠笑著點頭:
"嗯,來看看親戚留下的農(nóng)場。"
"哦——你說的是老顧家那片地吧?"
司機一拍方向盤,
"我知道!就在前面那個坳里,老顧頭生前可寶貝那地方了,說風(fēng)水好。"
顧棠心里一動,追問:
"那地方安全不?比如洪水啥的?"
"安全!"
司機拍著胸脯保證,
"那地勢高著呢,幾十年沒見過水漫上來。再說旁邊就是軍營,真有事解放軍同志來得快!"
說話間,面包車拐過一個彎,一片被青山環(huán)抱的院子出現(xiàn)在視野里。
土坯墻的房子頂著黑瓦,墻皮掉了好幾塊,露出里面暗紅色的泥土;
院子周圍的籬笆果然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甚至被藤蔓纏得看不出原樣;
門口那棵老槐樹的枝葉卻茂盛得很,像把撐開的大傘,樹底下還堆著半圈腐爛的木柴。
顧棠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指尖無意識地抓緊了包帶。
就是這兒了,她的未來的家。
面包車把車停在路邊,顧棠付了錢下車,腳剛踩在泥地上,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歡迎"情緒從腳下涌上來,帶著點泥土的溫?zé)岷筒菽镜那逍隆?/p>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突然笑出聲來。
"顧女士?"
劉律師提著公文包跟過來,指著院子,
"這就是農(nóng)場了,鑰匙在這兒。"
顧棠接過鑰匙串,金屬鑰匙在手心沉甸甸的。
她走到籬笆門前,看著那把銹跡斑斑的鎖,突然想起系統(tǒng)消失前的警告。
"咔噠"一聲,鎖開了。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混合著霉味和青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子里的菜田早就荒了,齊腰深的雜草里還能看到幾株頑強的西紅柿秧,掛著幾個青得發(fā)硬的果子;
房子的木門虛掩著,門框上的紅漆剝落得只剩零星幾點;
屋檐下掛著個破舊的鳥籠,籠子門敞著,里面積了厚厚的灰塵。
顧棠慢悠悠地走進(jìn)去,腳邊的雜草被踩得沙沙響。
她伸手摸了摸土墻,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還有一絲微弱的"疲憊"情緒。
這房子確實有些年頭了。
"先得把這兒拾掇拾掇。"
她自言自語,眼睛卻在飛快地盤算,
"屋頂?shù)眉庸?,最好再搭個陽光房;菜田要重新翻土,分幾塊種不同的東西;籬笆肯定要全換,換成鋼筋網(wǎng),再拉上電網(wǎng)......"
劉律師站在門口看著她,見她對著雜草出神,忍不住提醒:
"顧女士,屋里要不要看看?里面有幾間房,還有個小倉庫。"
"看!當(dāng)然要看!"
顧棠眼睛一亮,幾步?jīng)_到屋門口,推開木門時揚起一陣灰,嗆得她連連咳嗽,
"咳咳......這灰也太厚了點。"
屋里比外面看著更破舊。
堂屋擺著張掉漆的八仙桌,桌腿歪了一根,用磚頭墊著;
墻角堆著幾個空麻袋,上面爬滿了蜘蛛網(wǎng);
左邊的房間里有張木床,鋪著的草席爛了個大洞;
右邊的小倉庫倒是意外地結(jié)實,水泥地面,墻角還放著兩把銹跡斑斑的鋤頭。
顧棠摸著倉庫的墻壁,心里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
"這兒改造成地下室,用來存糧食和藥品;臥室得重新刷墻,換張結(jié)實的床;院子里搭個棚子,放發(fā)電機和工具......"
她掏出手機,點開千度直接搜"房車",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查看各種款式和評價:
"得買輛大點的,帶太陽能板的那種,以后跑長途囤貨方便。"
劉律師看著她雷厲風(fēng)行的樣子,忍不住咋舌。
這姑娘看著年紀(jì)不大,做事倒是挺利落。
顧棠選好款式,抬頭時正好看到窗外的天色。
夕陽把十萬大山的輪廓染成了金紅色,山風(fēng)穿過院子,吹得老槐樹的葉子嘩嘩響,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她靠在倉庫門框上,望著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軍營輪廓,又回頭看了看這間破舊卻充滿潛力的院子,突然覺得心里踏實得很。
三年時間,足夠了。
她要把這里變成最安全的堡壘,囤夠吃的用的,再找些靠譜的動物伙伴。
——就像系統(tǒng)說的,生態(tài)潮汐來了又怎樣?
她顧棠,照樣能活得風(fēng)生水起。
正想得入神,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是條新的新聞推送。
顧棠點開一看,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印尼火山突然噴發(fā),周邊村莊出現(xiàn)植物瘋長現(xiàn)象,專家稱暫未發(fā)現(xiàn)異常關(guān)聯(lián)......"
她盯著屏幕看了兩秒,隨手把手機揣回兜里。
看來,這世道的反常,比她想的來得還要早些。
顧棠轉(zhuǎn)身走出倉庫,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那叢開得正艷的野菊花上,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
這一次,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的情緒,微弱,卻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