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女主】1九月的雨把倫敦澆成了一塊發(fā)潮的面包。
我拖著三個超重行李箱站在KCL宿舍樓門口時，皮鞋尖已經(jīng)浸透了泥水。
“Qin……Wanyou？”宿管大媽戴著羊毛手套翻名冊，金鐲子在文件夾上磕出輕響，
“407室，頂層。電梯壞了，好運，親愛的。”我盯著旋轉樓梯的鑄鐵扶手，
上面的雕花似乎沾著上世紀的灰塵。當我把最后一個箱子拽到四樓，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
后背的襯衫像被水泡透的紙。推開407房門時，窗臺上的風信子正對著我發(fā)抖。
霸凌開始得像倫敦的霧，無聲無息，卻能嗆得人喘不上氣。
最初是實驗室的顯微鏡總在我使用后“意外”摔碎，接著是儲物柜里的課本被潑上咖啡，
封皮上的漢字被人用馬克筆圈出來，畫成可笑的鬼臉。我去找導師反映，
對方推了推眼鏡：“秦，也許是你太敏感了？這里的學生很開放的。
”開放到在我書包里塞死老鼠的地步嗎？那天我在生物樓后巷發(fā)現(xiàn)書包時，
那團灰色的毛正從拉鏈縫里露出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蹲在地上干嘔，
雨水混著眼淚砸在磚縫里。三個穿皮衣的女生靠在墻上笑，
為首的金發(fā)女孩露西踢了踢我的書包：“哦，可憐的中國耗子，找到你的同伴了？
”她們的靴子碾過我的傘，骨柄斷裂的聲音像某種預兆。我攥緊口袋里的瑞士軍刀，
指腹抵著刀刃的涼意，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一道影子忽然橫亙在我們之間。
“離她遠點。”聲音像冰鎮(zhèn)過的威士忌，冷得發(fā)脆。我抬起頭，
看見一個穿黑色長風衣的女人站在巷口。雨水在她肩頭凝成珠，卻沒濕她半分裙擺。
她的頭發(fā)是鉑金色的，在陰雨天里泛著冷光，五官像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
精致得帶著攻擊性。最駭人的是她的眼睛，淺灰色的虹膜里像結著薄冰，掃過露西時，
那三個剛才還囂張的女生突然集體噤聲，臉色白得像紙?！鞍＠蛑Z……教授？
”露西的聲音在發(fā)抖。女人沒理她，只是彎腰撿起我的書包。她把書包遞給我時，
指尖無意中擦過我的手背，那溫度比雨還冷，讓我打了個寒顫。“謝謝，您。”我結巴著說。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露西她們，直到那三個人像被狗攆似地跑掉。巷子里只剩下我們倆，
雨落在她風衣下擺，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她忽然開口，灰色的眼睛里沒什么情緒：“秦晚攸？
生物系的新生？”我愣住了，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的導師向我推薦過你。
”她淡淡解釋，目光落在我泛紅的眼眶上，“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煩，報我的名字。
”說完她轉身就走，長風衣在雨里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背影挺拔得像古堡的尖頂。
我站在原地，握著還帶著她冰冷觸感的書包。忽然發(fā)現(xiàn)墻角的野草都在她走過之后，
微微朝她離開的方向傾斜。那天晚上我查了學校官網(wǎng)，在歷史系教授名單里找到了她。
埃莉諾·范·奧蘭治。照片上的她比現(xiàn)實中更冷，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簡介里寫著她研究中世紀歐洲史，主攻吸血鬼傳說與貴族譜系。吸血鬼傳說？
我盯著屏幕笑了笑，倒真像從傳說里走出來的人。2埃莉諾的名字像一道護身符。
至少在接下來的兩周里，露西她們沒再找我麻煩。但校園里的目光依然像針，
扎在我黃皮膚黑頭發(fā)上。我開始習慣獨來獨往，在圖書館閉館后才敢回宿舍，
把自己埋在文獻里，假裝那些竊竊私語不存在。再次見到埃莉諾，是在學校的萬圣節(jié)舞會上。
我被室友硬拉來，穿著不合身的巫師袍，站在角落像個誤入童話的幽靈。
露西帶著一群人朝我走來，手里端著兩杯紅酒，笑容里藏著惡意?！扒兀?/p>
之前的事是我們不對?！彼岩槐迫轿沂掷?，“來，干杯，和解？
”我盯著那杯深紅色的液體，直覺告訴我不對勁。正當我想推開時，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埃莉諾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身邊，她穿了件黑色絲絨長裙，領口繡著銀色花紋，
像從十五世紀的油畫里走出來的。“這杯我替她喝。”她接過我手里的酒杯，手腕一翻，
紅酒潑在了露西昂貴的禮服上。尖叫聲刺破了舞會的音樂。
露西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埃莉諾教授！你瘋了？”“瘋？”埃莉諾輕笑一聲，
灰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只是在提醒你，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彼?，
指尖輕輕拂過我巫師袍的領口，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優(yōu)雅，“比如她。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涌來。
埃莉諾卻旁若無人地牽起我的手，穿過人群往外走。她的手心很涼，指甲修剪得圓潤，
握著我的力度卻很穩(wěn)。我們走出喧鬧的宴會廳，來到月光下的草坪。秋夜的風帶著寒意，
吹起她的金發(fā)。她松開我的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我：“擦擦汗。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全是冷汗?！爸x謝您，教授?！薄敖形野＠蛑Z。”她看著我，
月光在她側臉勾勒出鋒利的線條，“在這里，教授只是個代號?！蔽覀冏诓萜旱拈L椅上，
沉默地看著遠處的鐘樓。她忽然問：“為什么來英國？”“我想研究中世紀醫(yī)學史。”我說，
“尤其是黑死病時期的治療記錄，和中醫(yī)的瘟疫防治有很多可以對比的地方?！彼D頭看我，
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變成了淡淡的笑意：“有趣的課題。
很少有東方學生會對這個感興趣?！薄澳?？”我鼓起勇氣問，“為什么研究吸血鬼傳說？
”她低頭笑了，肩膀微微顫抖，像雪落在松枝上?！耙驗樗鼈兪钦娴摹！蔽毅蹲×?，
以為她在開玩笑。但她的表情很認真，灰色的眼睛里映著月光，像結了冰的湖面?！扒赝碡?，
你相信世界上有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嗎？”我想起巷子里那些自動傾斜的野草，
想起她冷得不像活人的體溫，心臟突然狂跳起來。“我不知道……”“沒關系?！彼酒鹕恚?/p>
整理了一下絲絨長裙的褶皺，“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回去的路上，她走在我左邊，
步伐不快不慢，總能精準地擋開迎面而來的自行車和滑板?？斓剿奚針窍聲r，
她忽然停下腳步，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這個，或許能幫到你。”我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枚銀色的戒指，上面刻著復雜的花紋，像某種古老的家族徽章?！斑@是？
”“奧蘭治家族的紋章?！彼闹讣鈩澾^戒指表面，“戴著它，在倫敦，沒人敢再動你。
”我抬頭看她，月光照亮她睫毛的陰影，忽然覺得她離我很近，又很遠。“為什么要幫我？
”她沉默了幾秒，灰色的眼睛里情緒難辨?！耙苍S是因為，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沒等我追問，她轉身就走，黑色的裙擺消失在夜色里，像一滴墨融進了宣紙上。
我握著那枚冰涼的戒指，站在路燈下，忽然覺得今晚的月光，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3我開始頻繁地出現(xiàn)在歷史系的教學樓。有時是去借資料，有時只是借口路過，
想在走廊里偶遇埃莉諾。她總是很忙，抱著厚重的古籍從一個辦公室走到另一個，
金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像融化的蜂蜜。我們的交流依然很少，但每次見面，
她總會問我最近的研究進展。我把整理好的黑死病時期的草藥記錄拿給她看，
她會用紅色的羽毛筆在旁邊批注，字跡優(yōu)雅得像藝術品?！斑@里錯了?！彼钢渲幸豁?，
“曼陀羅在當時被用來制作麻醉劑，而不是催情藥。教會禁止女性接觸它，
因為認為會引發(fā)‘不道德的幻想’?！彼闹讣馔Ａ粼谖业墓P記上，
離我的手只有幾毫米的距離。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像舊書和某種冷冽的花香混合在一起?！爸x謝?！蔽倚÷曊f，心跳快得像要撞開肋骨。
露西她們果然沒再找我麻煩，但校園里關于我的流言卻越來越多。
有人說我被歷史系那個古怪的女教授包養(yǎng)了，
有人說我用了什么不正當?shù)氖侄潍@得了埃莉諾的青睞。我把那些話當作耳旁風，
卻在聽到有人辱罵埃莉諾時，第一次鼓起勇氣反駁。“你憑什么這么說她？
”我對著那個嚼舌根的男生喊道，聲音因為憤怒而發(fā)抖。男生愣住了，周圍的人也都看向我。
就在這時，埃莉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說得好，秦晚攸。”她走過來，
自然地攬住我的肩膀。她的體溫依然很低，卻讓我瞬間安定下來?！坝行┤说淖彀?，
確實需要清洗一下?！彼粗莻€男生，灰色的眼睛里沒什么情緒，卻讓對方嚇得臉色慘白，
轉身就跑。周圍的人一哄而散。我看著埃莉諾，忽然覺得鼻子發(fā)酸?！爸x謝您?！薄拔艺f過，
叫我埃莉諾。”她低頭看我，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而且，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欺負我的人?！薄澳愕娜恕比齻€字像電流擊中了我。我抬起頭，
撞進她灰色的眼眸里，那里面仿佛有漩渦，要把我吸進去。那天下午，
她帶我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古董書店。書店藏在一條窄巷里，門口掛著褪色的木質招牌。
推開門，風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空氣中彌漫著舊書和灰塵的味道。
“這里的老板認識我的家族?！卑＠蛑Z說，熟稔地和坐在柜臺后的老先生打招呼。
老先生對她鞠躬，眼神里帶著敬畏。“奧蘭治小姐，您很久沒來了?！薄皫业呐笥褋砜纯?。
”她朝我眨了眨眼，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做這么俏皮的動作。書店的地下室里藏著更多寶貝。
埃莉諾從一個落滿灰塵的箱子里翻出一本羊皮紙手稿，上面用拉丁文寫著什么?！翱?，
這是十五世紀的吸血鬼獵人日記?！彼钢渲幸豁?，
“這里記載了他們如何獵殺我的曾祖父?！蔽毅蹲×?，看著她平靜的表情，
忽然想起她之前說的話：“因為它們是真的?！薄澳?，”我猶豫著開口，“您是認真的嗎？
關于吸血鬼……”埃莉諾合上日記，轉頭看我。地下室的光線很暗，她的臉一半在陰影里，
一半被燭光照亮?！扒赝碡阆胫勒嫦鄦?？”我的心臟狂跳起來，點了點頭。
她忽然靠近我，冰涼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她的眼睛在燭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像某種貓科動物?！澳悄阋龊脺蕚?，有些真相，一旦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呼吸拂過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嘴唇，
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我想吻她。就在這時，書店的門鈴響了。
老先生在樓上喊：“奧蘭治小姐，警察來了！”埃莉諾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她松開我，
迅速把那本日記藏進懷里，拉著我從地下室的另一個出口跑了出去。我們穿過狹窄的巷弄，
她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跑到泰晤士河邊時，
她才停下腳步，靠在欄桿上喘氣。月光灑在她臉上，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疲憊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問。“露西的父親報警了?！彼湫σ宦?，“說我綁架了你，還涉嫌謀殺。
他們在生物樓后巷發(fā)現(xiàn)了露西的尸體?！蔽业难核查g凍結了?！奥段鳌懒?？
”“是我殺的。”埃莉諾看著我，眼神坦然得可怕，“她不該用銀針刺傷你。
”我這才想起前幾天，露西趁我不注意，用一根銀色的胸針刺破了我的手臂。
當時我以為只是普通的惡作劇，現(xiàn)在想來，那根針……“銀器對吸血鬼來說是致命的。
”埃莉諾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但她最不該的是傷害你。
”她的手輕輕撫過我手臂上的傷口，那里已經(jīng)結痂了?！扒赝碡F(xiàn)在你知道了。
我不是什么教授，我是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你害怕嗎？”我看著她灰色的眼睛，
那里映著泰晤士河的波光。害怕嗎？也許有一點。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歸屬感。
仿佛漂泊了很久的船，終于找到了港灣?！安缓ε隆！蔽艺f，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我相信你?！卑＠蛑Z愣住了，灰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深深的溫柔。
她忽然低下頭，吻住了我。那是一個冰涼的吻，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舊書的香氣。
她的嘴唇很軟，動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我閉上眼睛，
任由自己沉溺在這個跨越了五百年的吻里。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她，
還有泰晤士河的流水聲。4我們躲在埃莉諾的古堡里。那座城堡坐落在倫敦郊外的荒原上，
尖頂刺破云層，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城堡里的裝飾古老而奢華，
掛毯上繡著奧蘭治家族的紋章，和我戒指上的圖案一模一樣?！斑@里是我的祖宅。
”埃莉諾帶我參觀，“自從十七世紀家族衰落，就很少有人來了。
”她給我安排了一間朝南的臥室，窗戶正對著一片茂密的黑森林。“晚上不要靠近那里。
”她叮囑我，“森林里有狼人，他們和我們是世仇。”我點點頭，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
忽然覺得這個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其實也有孤獨的一面。在城堡里的日子平靜而詭異。
埃莉諾白天睡覺，晚上才會出來。她會帶回來一些古籍，和我一起研究。
有時她會坐在壁爐前，給我講她五百年的經(jīng)歷：她見過莎士比亞的演出，參加過法國大革命，
甚至和拜倫勛爵跳過舞?！八莻€有趣的人?！卑＠蛑Z輕笑，“可惜太驕傲了，
最后被陽光燒死在希臘。”我聽著她的故事，感覺像在看一部流動的歷史書。而我，
是那個不小心闖入歷史的現(xiàn)代人。我們的關系在不知不覺中變化著。她會在我看書時，
從身后輕輕抱住我；會在我研究到深夜時，給我端來一杯熱可可。而我，會在她沉睡時，
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陰影。一天晚上，我被窗外的狼嚎驚醒。
走到窗邊，看見黑森林的邊緣有幾點綠光在閃爍。埃莉諾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手里握著一把銀色的長劍。“待在屋里別動。”她說，聲音緊繃?！八麄儊砹耍俊蔽覇?。
她點點頭，灰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意?！八麄兟劦搅四愕奈兜?。人類的血液對他們來說，
是致命的誘惑?！彼D身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拔腋阋黄鹑ァ！薄安恍?！
”她皺起眉頭，“太危險了?！薄拔也慌隆！蔽艺f，“而且，我想和你一起面對。
”埃莉諾看著我，眼神復雜。過了幾秒，她嘆了口氣：“好吧。但你必須跟在我身后，
不許亂跑?！蔽覀冏叱龀潜ぃ涞脑鹿鉃⒃诨脑?。狼人的嚎叫越來越近，
帶著血腥的氣息。埃莉諾握緊我的手，她的掌心竟然有了一絲溫度。那是緊張嗎？
十幾只狼人從森林里沖了出來，它們的體型龐大，眼睛發(fā)著綠光，獠牙閃著寒光。
埃莉諾把我護在身后，長劍出鞘，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皧W蘭治家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還活著。
”領頭的狼人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把那個人類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做夢?！卑＠蛑Z的聲音冷得像冰，“她是我的人，誰也別想碰?！睉?zhàn)斗瞬間爆發(fā)。
埃莉諾的動作快得像一道黑影，銀色的長劍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寒光。
狼人的利爪和獠牙不斷襲來，她卻總能巧妙地避開，然后給予致命一擊。我站在她身后，
心臟跳得像要爆炸。忽然，一只狼人繞過埃莉諾，朝我撲來。我恐懼地閉上眼睛，
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聽見一聲慘叫。睜開眼，看見埃莉諾擋在我面前，
后背被狼人抓出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紅色的血珠順著她黑色的絲絨長裙?jié)L落，
在荒原的白霜上砸出一朵朵妖異的花。埃莉諾卻像感覺不到疼痛，
反手一劍刺穿了那只狼人的喉嚨。滾燙的黑血濺在她臉上，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灰色的瞳孔里只剩下凜冽的殺意。“誰允許你碰她。”她的聲音低啞，
卻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剩下的狼人顯然被震懾住了，它們看著埃莉諾后背不斷流淌的血，
又看看我，喉嚨里發(fā)出不安的低吼。領頭的狼人喘著粗氣，最終還是帶著族群退回了黑森林，
綠光在樹影間閃爍了幾下，便徹底消失了?；脑现皇Ｏ挛覀儌z，還有滿地的狼藉。
埃莉諾拄著劍，肩膀微微顫抖，后背的傷口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我沖過去扶住她，
指尖觸到她的血，那溫度竟奇異的灼熱?！澳阍趺礃?？”我的聲音在發(fā)抖。她搖搖頭，
試圖站直身體，卻踉蹌了一下。“沒事，小傷。”“這叫小傷？”我?guī)缀跻蕹鰜恚?/p>
“你的血在不停地流！”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忽然笑了?！拔淼挠夏芰軓?，
明天早上就會好了?！彼?，用染血的指尖擦去我眼角的淚，“別哭，我沒事。
”回到城堡時，壁爐里的火已經(jīng)快滅了。埃莉諾讓我在客廳等著，自己去了地下室。
我不安地踱步，聽見樓下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她壓抑的悶哼。不知過了多久，
她終于走了上來，換了件干凈的黑色襯衫，后背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但臉色比剛才更蒼白了。
“坐下吧。”她指了指沙發(fā)，自己卻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深紅色的液體。
我看著她仰頭喝下，喉結滾動的弧度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性感。“那是什么？”“血。
”她放下酒杯，語氣平淡，“剛從醫(yī)院的血庫‘借’來的，人類的血液能加速愈合。
”我沉默了。雖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可當她坦然說出“血”這個字時，
心里還是掠過一絲異樣。但更多的，是心疼。她為了保護我，才會受傷?！皩Σ黄稹！蔽艺f，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不許說這種話?！彼驍辔?，走到我面前，
蹲下身握住我的手，“保護你是我的選擇，和你無關?！彼闹讣廨p輕劃過我的手腕，
那里的皮膚下，血液正在平穩(wěn)地流動?！扒赝碡瑥牡谝淮卧谙镒永镆姷侥?，我就知道，
我不能讓你受委屈?！薄盀槭裁?？”我終于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底很久的問題，
“你說我像你認識的一個人，她是誰？”埃莉諾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抬頭看向壁爐里跳動的火焰，聲音低沉得像嘆息?！八幸辽惱?/p>
是十六世紀的一個東方女醫(yī)。當時我在意大利躲避宗教裁判所的追捕，被銀箭射穿了心臟，
是她救了我?！彼闹讣廨p輕摩挲我的手背，像是在描摹一段遙遠的記憶?！八湍阋粯?，
有雙清澈又倔強的眼睛。她不怕我，還敢用針灸給我治傷。你知道嗎，
吸血鬼的身體對金屬很敏感，可她的銀針落在我身上時，我只覺得舒服?！薄昂髞砟?？
”“后來她被教會燒死了?！卑＠蛑Z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因為他們說她和魔鬼為伍。
我趕到廣場時，她已經(jīng)被綁在火刑柱上，火焰燒著她的裙擺，她還在朝我笑，說‘別難過，
我們會再見面的’?！彼拖骂^，金色的頭發(fā)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拔灏倌炅?，
我一直在等。直到看到你的名字出現(xiàn)在新生名單上，看到你在巷子里蹲在地上哭，我才明白，
原來等待真的會有結果。”我的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又酸又脹。我伸出手，
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那觸感柔軟得像月光?！鞍＠蛑Z，”我說，“我不是伊莎貝拉。
”她抬起頭，灰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我是秦晚攸。”我看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埃莉諾，
是那個會在雨里幫我撿書包、會在舞會上保護我、會為了我和狼人拼命的埃莉諾。
和五百年前的承諾無關，只和現(xiàn)在的你有關。”埃莉諾愣住了，她看著我，
灰色的瞳孔里映著跳動的燭火，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慢慢融化。過了很久，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冰雪初融，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扒赝碡?，”她輕聲說，“我也是。
”她站起身，走到壁爐前，背對著我?！捌鋵崗哪惴瘩g那些流言開始，從你說相信我開始，
我就知道，你和她不一樣。你比她更勇敢，更，耀眼?！彼D過身，
灰色的眼睛里仿佛盛著星光，“我等的不是伊莎貝拉的轉世，我等的是你?！彼疑斐鍪郑?/p>
掌心依然冰涼，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留下來，和我一起?！蔽椅兆∷氖?，點了點頭。
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這一次，卻是甜的。5露西的死最終被定性為“野生動物襲擊”。
她那個在議會任職的父親雖然不滿，卻在埃莉諾拿出他幾樁挪用公款的證據(jù)后，
乖乖閉上了嘴。校園里的流言漸漸平息，我重新回到了課堂。只是每天放學后，
不再是回宿舍，而是去那座坐落在荒原上的古堡。埃莉諾開始教我一些關于吸血鬼世界的事。
她帶我去了倫敦郊區(qū)的一個秘密集市，那里的攤主有狼人（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