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接到女兒失蹤的消息，屏幕上卻是夢中見過無數(shù)次的號碼。
回撥時聽到她的尖叫：“媽媽別打！打過這個電話的人都死了！”而我只剩三次通話機會。
“每次通話要付出十年壽命，但再聽到鈴聲時你就徹底屬于我了。
”第三次通話我揭開真相：“當年你爸跳樓時，就是被這個號碼逼死的。
”最后一分鐘我把號碼轉回始作俑者：“用你發(fā)明的規(guī)則殺你，感覺如何？
”電話掛斷后身后傳來墜樓聲。冷汗唰地浸透了背后的薄睡衣。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黑暗沉甸甸地壓在身上，黏膩又冰冷。我猛地睜開眼，
視線模糊了好幾秒，才勉強聚焦在臥室低矮的天花板上。還是那個夢。無休無止。
夢里只有一樣東西：一個冷冰冰的手機號碼。它就懸在無盡的虛空里，血紅的數(shù)字，
每一個轉折都帶著尖銳的棱角，無聲地旋轉、逼近，幾乎要烙進我的眼球。是夢，
但每一次窒息般驚醒的感覺都如此真實，像剛從深水里掙扎出來，肺葉火燒火燎地疼。
我用力甩了一下頭，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串陰魂不散的數(shù)字從大腦里徹底甩掉。指尖顫抖著，
摸索到床邊的手機。冰涼的塑料外殼貼上汗?jié)竦恼菩模?/p>
那股寒意似乎從指尖瞬間竄到了脊梁骨。指尖滑過屏幕，
指紋解鎖的微弱光芒映亮一小片黑暗，時間刺目地顯示在屏幕上：凌晨3：01。
比往常醒得更早了。喉嚨干得發(fā)緊，像有砂紙在磨。廚房的方向在意識里閃過。我掀開被子，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順著腳心直往上爬。沒有開燈。月光被厚厚的窗簾擋在外面，
屋子里只有從門縫漏進來一點客廳空調(diào)運行的幽綠色微光，勉強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
寂靜無聲，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沙沙，沙沙，帶著空曠的回響，
每一步都踩在緊繃的神經(jīng)上。穿過熟悉的客廳空間，我無意識地掃了一眼次臥緊閉的房門。
女兒安然睡在里面。徑直走進廚房。冰涼的瓷磚地面瞬間激得小腿皮膚起了一層細微的栗粒。
摸索著找到水杯，接了小半杯冷水。金屬水龍頭擰緊的聲音在死寂里顯得格外刺耳。仰起頭，
冰涼的水流滑過干燥的喉管，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被稍稍壓下去一點。喉嚨的干燥感緩解了，
但胃里依然有點翻攪，似乎那冰冷的恐懼感還頑固地滯留在里面。
眼角余光掃過旁邊嵌在墻上的那面小梳妝鏡，動作猛地頓住。鏡面上蒙著一層模糊的水汽，
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但就在那層白蒙蒙的霧氣下，隱隱地透出幾道暗紅。我的呼吸瞬間停住。
心跳詭異地漏跳了一拍，隨即又瘋狂地錘打胸腔。一股更深的寒意，混合著濃烈的不安，
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這不是……不是做夢。廚房太暗了。我?guī)缀跏亲策^去的，
手肘碰得臺面上的刀架哐當輕響。胡亂抓起一塊掛在旁邊的洗碗抹布，
對著鏡面那抹礙眼的暗紅狠狠擦去。粗糙的纖維摩擦過冰冷的玻璃，聲音嘶啞。
水汽被抹開了，鏡面露出了清晰的倒影。然后，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那一刻凍住了。
那不是什么水汽凝結的圖案。鏡子中央，兩個巨大的數(shù)字，
像兩團半凝固的、散發(fā)著鐵銹味的濃稠血液，粘附在上面。每一個轉折處都異常尖銳，
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下來。觸目驚心的猩紅，和夢里旋轉的影像毫無二致，
就這樣死死地印在冰冷的鏡面上。“嗡——嗡——嗡——”口袋里，手機的震動猛然響起。
像一顆滾燙的子彈直接撞在肋骨上，撞得我整個人都劇烈地晃了一下。
神經(jīng)“嘣”一聲斷開了。強烈的眩暈感讓我眼前猛地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慌忙間手撐著冰涼的流理臺，指尖用力摳進堅硬的邊緣。那震動沒命似的持續(xù)著，
固執(zhí)地穿透布料，震得骨頭都在發(fā)麻。夢里那猩紅的數(shù)字如同幽靈，
瞬間擠占了所有思維空間。誰打來的？深更半夜……不，是它！是那個號碼！
恐懼混著某種冥冥中的預感，像冰冷滑膩的蛇，纏住了我的脖頸，一寸寸收緊。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從褲袋里幾乎是掏、是抓一樣拽出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光，
在昏暗的廚房里，像個慘白的小太陽。屏幕頂端刺目地滾動著幾條文字信息提示。
我根本沒心思去細看是哪個聊天軟件的通知，血紅色的字體瞬間刺入眼底：【陳女士您好，
這里是市二醫(yī)院急診科，您女兒陳小果同學于10分鐘前被我院救護車送抵，
初步診斷為高處墜落傷，目前生命體征不穩(wěn)……】“啪嗒。”手里的水杯掉了。
堅硬的地磚發(fā)出沉悶的碎裂聲。水混著幾塊不規(guī)則的玻璃碎片，濺在我的光腳背上。信息？
……不可能！小果明明在家睡覺！我?guī)仔r前剛給她蓋好被子！冷汗驟然滲出來，
冰涼的恐懼瞬間攥緊心臟。我跌跌撞撞沖出廚房，黑暗中的桌椅輪廓在我視線里扭曲變形。
兩步并作一步?jīng)_到次臥門口，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門把手?！靶」?？”聲音干澀嘶啞，
不像是自己的。沒人回應。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裙的背脊。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幾乎要溢出喉嚨的尖叫，猛地擰開房門把手。啪嗒！
燈亮了。慘白的光線瞬間潑滿了整個房間。床鋪整齊，平整得像一塊冰冷的白色畫布。
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安靜地放在枕頭上?？盏?！小果她真的……不在？！
冰涼的電流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炸開似的發(fā)麻，耳膜嗡嗡作響。
巨大的恐慌感如同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眼前一片眩暈的白光，幾乎站立不穩(wěn)。
急救短信、空的床鋪……像兩股冰冷的鐵鉗，死死夾住了心臟。不！不可能！她睡前還在家！
睡前就在這兒！混亂的念頭像湍急的漩渦，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吞沒。
我的指尖狠狠掐進自己的掌心，利用那一點點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清醒。踉蹌著撲到床邊，
一把掀開平整的被子！底下什么也沒有。被單一角垂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手機還在手里緊緊攥著，屏幕的光幽幽地映著我煞白的臉。屏幕頂端，
那條醫(yī)院的信息提示像一把毒箭，還凝固在那里。我的手指冰冷僵硬，幾乎不聽使喚，
嘗試點開它去看詳情。屏幕卻毫無預兆地驟然變幻。原本顯示信息提示的區(qū)域，
猛地被一串放大的數(shù)字所取代！每一個筆畫都那么熟悉，尖銳、冰冷，凝固如血！就是它！
夢里旋轉不去的那串號碼！就是鏡面上那猙獰的血痕！
它……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手機屏幕上！就在這條所謂的通知下面！
巨大的、冰冷的沖擊狠狠撞在胸口，我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堅硬的衣柜上，
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是巧合？還是……某種被操縱的必然？
恐懼混雜著憤怒和一種被愚弄的羞辱感，瞬間沖破了理智的堤壩。
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升騰起來。管它是什么！是人是鬼！敢動我的小果？！
指尖因為用力而慘白，哆嗦著，狠狠點向屏幕上那個冰冷刺眼的號碼！
“嘟……”短促的忙音只響了一下，一秒都不到?！皠e接！千萬別打?。?/p>
媽媽——別打這個電話——！??！”聽筒里，驟然爆發(fā)出一個女孩撕心裂肺到極致的尖叫！
那聲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混雜著無窮無盡的恐懼和絕望的哭腔！
“打過這個電話的人都死了！都會死的！媽媽別接?。?！”嗡……那一瞬間，
所有的力氣都從身體里被抽干了，連同呼吸一起凝固。我舉著手機，
僵立在那片慘白的燈光下，像一個被驟然掏空的破敗木偶。血液仿佛在耳邊奔涌，
發(fā)出巨大的轟鳴。是小果的聲音！千真萬確！是我女兒的聲音！
但電話根本還沒接通……那恐懼到極點的尖叫，帶著撕裂般的尾音，像一個最惡毒的詛咒，
沖進耳道，硬生生塞進大腦里——“都死了！都會死的！別打?。?！”咔嚓！世界安靜了。
通話不知何時已被強行中斷。只剩下一連串冰冷的、規(guī)律得讓人窒息的忙音。
“嘟…嘟…嘟…”忙音空洞地在耳畔響著。我僵在次臥中央，慘白的燈光籠罩下來，
將我的影子壓扁在地板上。小果那驚恐欲絕的尖叫，像尖刀反復剮蹭著腦髓。
打過這個電話的人都死了？小果為什么會在電話接通前就發(fā)出那樣的警告？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剛才那個……不，不是幻覺。絕不是！巨大的恐慌和鋪天蓋地涌上的荒謬感死死攫住了咽喉，
幾乎無法呼吸。我猛地轉身，像后面有厲鬼追趕一樣沖回冰冷的廚房。
腳下踩過破碎的玻璃渣和水漬，留下幾個濕漉漉的腳印。沖到那面小梳妝鏡前。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斷肋骨。我用手指抹開鏡面上殘留的水汽——它沒變。
那兩個巨大、扭曲的血紅色數(shù)字，像兩團凝固的污穢，依舊死死粘附在冰冷的玻璃上。
一種冰冷的、近乎窒息的恐懼像厚重的黑色淤泥，猛地灌滿了整個胸口。鏡面上的血色數(shù)字，
手機里小果瀕死般的尖叫……一個無法逃避的認知如閃電劈開迷霧：這……不是巧合。
絕不是！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屏幕的光在死寂的廚房里映亮我的半張臉，沒有表情，
只剩下失血的慘白。手指幾乎是失控的顫抖，我用盡全力才點開那刺眼的信息提示。這一次，
映入眼簾的再不是冷冰冰的文字信息。一張圖片。
高壓縮、像素模糊得像蒙著一層骯臟的油污，
但一眼就足以讓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背景是某個廢棄建筑物的角落。
巨大的水泥柱子上布滿了骯臟的涂鴉和裂紋。斑駁骯臟的水泥地上，
蜷縮著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女孩。是小果！她側躺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
手臂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反擰在背后，腳踝似乎也被什么束縛著。
一張灰撲撲的膠帶封住了她的嘴，只露出一雙因為極致恐懼而瞪大的眼睛。
那雙熟悉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瞳孔放大，死死地盯著屏幕的方向，里面全是無助的絕望。
她的身體在掙扎，被束縛著，微弱地蠕動，像一條離水的魚。
照片角落的時間水印無聲地顯示著冰冷的數(shù)字——正是幾分鐘前。
嗡——視線猛地被強烈的眩暈籠罩，胃里一陣劇烈的翻攪。我踉蹌著扶住冰冷的流理臺，
指甲深深摳進不銹鋼邊沿的縫隙里，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
破碎的玻璃渣刺進腳底的皮膚，一點濕暖的感覺蔓延出來，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眼睛死死釘在屏幕里女兒那雙驚恐絕望的眼睛上，血液在耳膜里沖擊、奔涌，
發(fā)出巨大的噪音，幾乎蓋過了其他一切。照片下方，一行細小的灰色字跡在跳動，
[文件大小: 328 KB][新消息] 通話規(guī)則.txt文件大小只有區(qū)區(qū)1KB。
是壓縮后的純文本。屏幕微光照亮我毫無血色的臉，麻木地點開那個“通話規(guī)則.txt”。
屏幕上只跳出來極其簡短的幾行字，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直直扎進眼底：歡迎通話。
記住規(guī)則。規(guī)則1：你僅能撥打此號碼三次。規(guī)則2：每次通話需支付十年壽命。
規(guī)則3：當鈴聲再次為你響起，你即徹底歸我所有。文字冰冷而刻板。
指尖如同觸電般蜷縮了一下。冰冷的規(guī)則，像無形的枷鎖瞬間套在了脖子上。十年壽命？
三次機會？徹底的歸屬？荒謬絕倫的詛咒！
可女兒那雙驚恐含淚的眼睛就在照片里死死地盯著我！什么十年壽命？什么徹底歸屬？
我要我的女兒！怒火和瀕臨崩潰的驚恐在血液里燃燒、沖撞，幾乎要撕裂理智的堤壩。
手指因過度用力而顫抖得更厲害，屏幕上殘留的冰冷血痕數(shù)字還在眼前晃動。第二次！
無論如何！我要聽到那混蛋的聲音！我要問出小果在哪里！
狠狠按下那個早就烙印在視網(wǎng)膜上的號碼！“嘟……嘟……”這一次，
忙音響起的節(jié)奏依舊規(guī)律得令人頭皮發(fā)麻，卻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瞬間掐斷。而是持續(xù)地響著。
冰冷的“嘟……嘟……”聲，每一下都像是錘在我的神經(jīng)上。一秒，
兩秒……在這詭異的死寂中，時間被無限拉長。突然！聽筒里猛地震動了一下！
一種難以形容的、混雜著巨大電流雜音和某種非人空洞感的怪異笑聲猝不及防地爆發(fā)出來！
“嗬嗬……嗬……哈哈——?。?！”那聲音時高時低，
像是無數(shù)壞掉的揚聲器同時摩擦著最尖銳的聲音碎片，
又像喉嚨里堵著粘稠濃痰的死人在發(fā)笑。更驚悚的是，那巨大的雜音笑聲中，
還夾雜著一種微弱卻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的啃噬聲！
像是……某種大型昆蟲的鋒利口器正在狠狠咀嚼堅韌的纖維，甚至是……骨頭？
我的頭皮瞬間炸開！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胃部劇烈收縮，一股酸氣直沖喉嚨！
那絕對不是人類的聲音！電話那頭是什么東西？！尖銳詭異的笑聲驟然停止，
啃噬的“咔嚓”聲也如同被刀切斷般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背景噪音。隨即，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機械音穿透雜音，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耳膜上，
冰冷死板得如同機器合成的報時：“歡迎再次通話。確認支付十年壽命。
”每一個音節(jié)都精準得像手術刀在切割冰面。我猛地吸氣，試圖讓劇烈起伏的胸腔平息下來，
牙齒幾乎要咬碎：“我女兒！陳小果！在哪里？！”聲音出口，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緊接著，空洞咀嚼的“咔嚓”聲再次響起，比之前微弱了一點，
但更加清晰，像一把生銹的銼刀，一下下銼著人的神經(jīng)末梢。
雜音里冰冷的機械音才重新響起，
、如同金屬摩擦般的拖長語調(diào)：“她……在……玩……捉迷……藏……”機械的噪音頓了頓，
咀嚼聲仿佛被放大，
透了聽筒：“藏在……鋼筋水泥……和……黑暗……里……你……還?！薄案嬖V我地點！
！” 我對著聽筒嘶吼起來，巨大的恐慌和憤怒幾乎沖垮了喉嚨，“你要什么？！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