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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如雨般砸落,煙塵彌漫。

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一劍震懵了!

包括剛剛還在絕望中的護(hù)法長老和魔宮守衛(wèi)。

開…開個懸崖出來?這算什么?仙尊嫌魔尊死得不夠快,要幫她摔成肉泥?

【渣爹瘋啦?!這是懸崖!懸崖!娘親剛生完寶寶跳下去會死的!(?Д?≡?Д?)】腹中的小崽子在我腦海里尖叫。

謝無妄的心聲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急切和不容置疑:

【跳!燼燼快跳!本尊接著你!絕對摔不著!信我!(`Д′)】

他劈完這一劍,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寬大的袍袖猛地一拂!

一股柔和卻沛然莫御的仙靈之風(fēng)平地而起,精準(zhǔn)無比地卷向產(chǎn)床上虛弱不堪的我,以及產(chǎn)婆懷中那個襁褓!

[??!] 產(chǎn)婆驚呼一聲,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裹住了她和孩子,身不由己地離地而起!

我更是被那股風(fēng)輕柔地托起,身體輕飄飄的,腹部的劇痛似乎都被這奇異的力量暫時壓制了。

護(hù)法長老反應(yīng)極快,雖然完全不明白仙尊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到尊主和小少主被“送”向那懸崖豁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保護(hù)尊主和小少主!] 他嘶吼一聲,燃燒著最后的魔元,魁梧的身軀猛地?fù)湎蚧砜冢?/p>

僅存的幾個魔宮守衛(wèi)也紅了眼,掙扎著跟上。

[攔住他們!魔頭要跑!] 豁口外,懸崖上方的空中,傳來沖和道人又驚又怒的咆哮!

原來他并未深入魔宮,只是假意離開,實則帶人繞到了后山懸崖上方埋伏!此刻見謝無妄竟一劍劈開懸崖“送”魔尊跑路,驚怒交加,再也顧不得什么,帶著玉虛觀弟子御劍俯沖而下,手中拂塵再次化作萬千銀絲,鋪天蓋地卷來!這一次的目標(biāo),赫然是空中的我和孩子!

[尊主小心!] 護(hù)法長老目眥欲裂,獨臂揮出一道黯淡的魔氣屏障,試圖阻擋。

但那銀絲歹毒凌厲,瞬間就穿透了魔氣屏障!

眼看那淬毒的銀絲就要刺中襁褓中的嬰兒!

【找死?。。?!(▼皿▼)】謝無妄內(nèi)心的暴怒達(dá)到了頂點!

他甚至連頭都沒回!

左手掐訣,右手玉清劍反手向身后懸崖上方虛空一劃!

一道凝練到極致、細(xì)如發(fā)絲卻亮得刺眼的冰藍(lán)色劍氣,后發(fā)先至!

劍氣無聲無息,卻帶著凍結(jié)時空的恐怖寒意!

嗤——!

如同燒紅的刀子切過牛油。

那漫天歹毒的銀絲拂塵,在距離我和孩子僅有數(shù)尺之遙時,被那道冰藍(lán)劍氣精準(zhǔn)無比地從中一切而過!

所有銀絲,瞬間凍結(jié)、斷裂、化為冰晶粉末,簌簌飄落!

[噗!] 沖和道人如遭重錘,本命法寶被毀,心神相連之下,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從飛劍上直直栽落,被門下弟子手忙腳亂地接住,看向謝無妄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怨毒。

謝無妄依舊背對著懸崖,面向著殿內(nèi)殘余的、被這驚天變故驚呆的仙門修士,仿佛剛才那驚世一劍只是隨手拂去一片塵埃。

他聲音冰冷,響徹全場:

[魔頭沈燼,負(fù)隅頑抗,自尋死路,已墜萬丈深淵,尸骨無存。]

【燼燼抱緊孩子!風(fēng)會托著你們!下面有本尊備好的云舟!快走!(`Д′) 等本尊料理了這群雜碎就去找你!】

【誰敢往下看一眼,本尊挖了他的眼!(▼ヘ▼)】

隨著他這“蓋棺定論”的話音落下,那股托著我和產(chǎn)婆、孩子的仙靈之風(fēng)驟然加速!

護(hù)法長老和幾個守衛(wèi)也被這股風(fēng)卷著。

我們一行人,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推出豁口,朝著那深不見底、云霧繚繞的懸崖深淵,急速墜去!

風(fēng)聲在耳邊凄厲呼嘯。

失重的感覺瞬間攫住了心臟。

下方是翻滾的云海,深不見底,仿佛巨獸張開的吞噬之口。

【娘親不怕!渣爹的風(fēng)暖暖的!像在飛!(???)】小崽子的心聲居然帶著點興奮。

產(chǎn)婆嚇得魂飛魄散,死死閉著眼,把襁褓抱得死緊。

我強(qiáng)忍著眩暈和劇痛,低頭看向懷中。

小小的嬰孩被裹在柔軟的襁褓里,似乎被這急速下墜的“飛行”吸引了,竟止住了抽噎,睜著一雙烏溜溜、濕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飛速掠過的云霧。

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山澗的泉水,不染絲毫塵埃。

完全不像一個魔頭生下的“孽種”。

就在這時,我模糊的視野捕捉到懸崖下方極深處,翻滾的云??p隙中,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與云霧融為一體的靈光閃爍了一下。

是謝無妄心聲里說的“云舟”?

念頭剛起。

托著我們的那股柔和仙風(fēng)陡然變得強(qiáng)勁,如同一個巨大的氣墊,猛地緩沖了我們下墜的勢頭!

同時,一股隱秘的牽引力傳來,拉扯著我們,朝著那片閃爍著微弱靈光的云海深處斜斜墜去!

失重感驟然減輕。

下方翻滾的云霧被破開,一艘通體流線型、如同青玉雕琢而成的小巧云舟,靜靜地懸浮在云海之中。舟身籠罩著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光罩,將罡風(fēng)隔絕在外。

仙風(fēng)精準(zhǔn)地將我們一行人輕輕“放”在了云舟的甲板上。

雙腳觸及堅實平面的瞬間,護(hù)法長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驚魂未定地看向四周,又難以置信地看向上方早已被云霧遮蔽的懸崖豁口。

[這…這是…仙尊的…] 他獨臂撐著船舷,聲音干澀嘶啞,巨大的震驚讓他幾乎失語。

產(chǎn)婆一屁股癱坐在甲板上,抱著襁褓,大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

幾個魔宮守衛(wèi)更是如同做夢,茫然四顧。

我抱著孩子,跌坐在冰涼的甲板上,渾身脫力,連手指都抬不起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下腹撕裂般的痛楚。

懷中的小崽子似乎也耗盡了力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便沉沉睡去,小嘴無意識地咂巴了一下。

【娘親…安全了…呼…(~﹃~)~zZ】他的小呼嚕聲直接響在我腦海里。

上方,是厚重的、隔絕一切的云霧。

下方,是萬仞深淵。

只有這艘小小的云舟,像一片孤葉,漂浮在無垠的云海。

隔絕了喊殺,隔絕了刀光劍影,也隔絕了那個表面冰冷、內(nèi)心卻像個尖叫雞成精的仙尊。

我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小臉,感受著云舟無聲啟動,平穩(wěn)地滑入更深的云層。

一種極度的疲憊和后怕,混合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席卷而來。

謝無妄…

你這瘋子…

云舟精巧,艙內(nèi)卻布置得意外舒適,甚至稱得上雅致。柔軟的云絨毯鋪地,小巧的暖玉陣散發(fā)著恒定適宜的溫度,驅(qū)散了高空的寒意。角落的玉瓶里插著幾支凝露的靈花,散發(fā)著清冽的淡香,若有似無地?fù)嵛恐o繃的神經(jīng)。

護(hù)法長老,名喚石魁,簡單處理了自己斷臂的傷口,便掙扎著跪在我面前,那顆碩大的頭顱深深低下,聲音粗糲哽咽:[尊主!屬下無能!護(hù)駕不力!讓尊主和小少主受此大難!屬下…屬下罪該萬死!]

他獨臂緊握成拳,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巨大的身軀因自責(zé)和傷痛微微顫抖。

幾個僥幸活下來的魔宮守衛(wèi)也沉默地跪在石魁身后,個個帶傷,氣息萎靡。

我靠在柔軟的云絨靠墊上,懷里的小崽子睡得正沉,發(fā)出細(xì)微的鼾聲。身體的疼痛依舊尖銳,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石魁。]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沒什么力氣,[起來。罪不在你。]

石魁猛地抬頭,虎目含淚:[尊主!]

[玉虛觀…沖和老狗…] 我緩緩念出這個名字,語氣平淡,卻讓艙內(nèi)的溫度驟然降了幾分,[還有今日圍攻魔宮的那些人,他們的臉,他們的宗門,本座都記下了。]

石魁眼中爆發(fā)出刻骨的恨意和兇光:[屬下也記下了!此仇不報,石魁誓不為人!]

我微微闔眼:[來日方長?,F(xiàn)在…先活下去。]

云舟在謝無妄預(yù)設(shè)的隱蔽路線上無聲滑行,穿過茫茫云海,掠過人跡罕至的荒山大澤。

不知過了多久,下方出現(xiàn)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嶺,地勢險峻,古木參天,靈氣雖不濃郁,卻透著一股原始的、未經(jīng)雕琢的生機(jī)。

云舟的速度慢了下來,緩緩降低高度,最終懸停在一處隱蔽的山谷上方。

山谷三面環(huán)山,峭壁陡立,谷底卻頗為開闊。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溪邊有平坦的草地,更深處,林木掩映間,隱約可見幾間破敗不堪、爬滿藤蔓的木屋,像是廢棄的獵戶居所。

石魁探身看了看下方,沉聲道:[尊主,此地幽僻,靈氣稀薄,遠(yuǎn)離仙門勢力范圍,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我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懷中熟睡的小臉上。

【娘親…到新家了嗎…(。ω)zzz】小家伙在夢里咂巴著小嘴。

[下去吧。] 我輕聲道。

云舟無聲降落,停在那片平坦的草地上。

石魁帶著幾個傷勢較輕的守衛(wèi)率先躍下,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rèn)安全后,才護(hù)著我、產(chǎn)婆抱著孩子下了云舟。

踏上堅實的土地,溪水潺潺,草木清香撲面而來。遠(yuǎn)離了血腥殺戮,這份寧靜顯得格外珍貴。

廢棄的木屋比想象的更破敗,勉強(qiáng)能遮風(fēng)擋雨。

石魁帶著守衛(wèi)立刻開始清理,用木頭和藤蔓加固,產(chǎn)婆則忙著收拾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安置我和孩子。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jìn)行,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和小心翼翼。

當(dāng)最后一絲天光被山谷吞噬,簡陋的木屋里燃起了一小堆篝火。

火光跳躍,映照著石魁等人堅毅卻難掩迷茫的臉。

魔宮沒了,根基盡毀,尊主重傷未愈,還帶著剛出生的小少主……前途茫茫,如同這山谷外的夜色,深不見底。

我靠在用干草和獸皮鋪成的簡陋床鋪上,懷里的小家伙睡得香甜,溫?zé)岬男∩眢w緊緊貼著我。

石魁走過來,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尊主,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火光在我眼中跳躍,明滅不定。

[改頭換面。] 我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木屋里格外清晰,[活下去。]

[魔尊沈燼,已死于墜仙崖。]

[從此,] 我低頭,指尖輕輕拂過懷中嬰孩柔嫩的臉頰,[只有杏林谷的沈大夫。]

五年光陰,在山谷的日升月落、草長鶯飛中悄然滑過。

昔日破敗的獵戶木屋早已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溪流邊一片依著山勢錯落建起的竹木院落。竹籬疏朗,牽?;ㄌ倥逝榔渖希_得熱熱鬧鬧。藥圃在院后向陽處鋪開,壟壟整齊,彌漫著清苦又令人心安的藥香。當(dāng)歸、黃芪、紫蘇……各色草藥在靈泉的滋養(yǎng)下長勢極好。

“回春堂”三個樸拙的木匾掛在院門上方,風(fēng)吹日曬,邊緣已有些發(fā)白。

清晨,薄霧未散。

我挽著袖子,露出半截小臂,正彎腰在藥圃里查看一株即將成熟的七葉星魂草。指尖凝聚著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靈力,小心地梳理著葉片脈絡(luò)。

五年,足夠一個重傷瀕死的魔尊將破碎的修為勉強(qiáng)縫合,壓制在筑基初期,也足夠磨平一些過于鋒利的棱角。

【娘親娘親!阿元采到蘑菇啦!給娘親燉湯!(??????)??】一個脆生生的童音由遠(yuǎn)及近。

穿著粗布小褂、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像顆小炮彈似的從籬笆外沖了進(jìn)來。他臉蛋紅撲撲,額上沾著草屑,手里寶貝似的捧著一小把剛冒頭的灰白色小蘑菇。

正是當(dāng)年那個在血雨腥風(fēng)中降生的小崽子——沈元,小名阿元。

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掃過他臟兮兮的小手和興奮的小臉,語氣平淡:[后山背陰處采的?]

【?。∧镉H怎么知道?(°ー°〃)】阿元的心聲立刻帶上了點心虛。

[濕氣重,菌蓋邊緣有微藍(lán)。] 我伸手,毫不留情地把他手里的“戰(zhàn)利品”拿走,[藍(lán)紋鬼傘,劇毒。碰過的手,去用皂角洗十遍。]

阿元的小臉?biāo)查g垮了下來,嘴巴撅得能掛油瓶:[哦…知道啦娘親…] 他耷拉著小腦袋,磨磨蹭蹭地往水缸邊挪。

【嗚…阿元只是想給娘親補(bǔ)補(bǔ)身體…毒蘑菇好討厭!(;′⌒`)】

石魁魁梧的身影出現(xiàn)在灶房門口,腰間圍著塊粗布圍裙,手里還拿著把鍋鏟。五年過去,他斷臂的傷口早已愈合,只是空蕩蕩的袖管依舊扎眼。昔日兇神惡煞的魔宮護(hù)法,如今是回春堂沉默寡言、廚藝卻意外不錯的“石叔”。

[小少爺,來。] 他招呼阿元,聲音低沉,[石叔給你熬了甜粟米粥。]

【好耶!石叔最好了!(?????)】阿元立刻把毒蘑菇的沮喪拋到腦后,歡呼著沖過去。


更新時間:2025-08-11 18: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