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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鳳吟呼吸漸重,胸口劇烈起伏。
良久,她才咬牙回應(yīng)道:
“不可能!”
蕭羨之眼神頓時狠厲,刀又向楚雀寧的脖子靠近一分,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說了,我只要你,不然她......”
蕭羨之執(zhí)著地同楚鳳吟對峙著,一定要得到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裴則玉看著楚鳳吟的手漸漸用力,眼中閃過遲疑,忙道:
“無理請求,莫說公主不會答應(yīng),朝廷更不會答應(yīng)!”
蕭羨之本就嫉恨裴則玉,見他從中作梗,怒道: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我要的是她的選擇!”
楚鳳吟深深看了一眼城墻上的楚雀寧,剛準(zhǔn)備應(yīng)下,卻被她開口阻止了。
“皇姐,不用管我!不要答應(yīng)他!”
楚雀寧的話讓楚鳳吟瞬間又回歸了理智。
蕭羨之臉色一沉,楚雀寧又高聲道:
“我乃大楚長樂公主楚雀寧,愿以身祭旗,弘我大楚士氣!”
說罷,她自己迎上了那柄橫刀,割破了自己的脖頸。
溫?zé)岬孽r血流出,蕭羨之震恐不已,手中的刀頓時落地。
“阿寧!”
“長樂殿下!”
驚呼聲此時彼伏,楚雀寧臉色痛苦,直直地墜下城墻,如一只傷了翅膀的蝴蝶:
皇姐,這一次,就算我贏吧......
城墻之下,楚鳳吟瘋了似的翻身下馬,想要沖過去接住她。
“阿寧,不......”
“殿下!”
裴則玉慌忙回神,試圖叫住她,可她卻徹底失了理智。
楚鳳吟跪坐在血泊中,抱著楚雀寧的尸體,失聲痛哭。
城墻上,有士兵舉弓欲射殺她,被蕭羨之?dāng)r住了:
“不許放箭!”
說罷,他無力閉上眼睛,垂在身側(cè)的手不斷顫抖:
他又做錯了一件事,這下楚鳳吟真的該恨他一輩子了。
“啊啊?。 ?/p>
楚鳳吟懷抱著楚雀寧,雙目猩紅,肝腸寸斷。
失去至親,讓她徹底沒了往日的沉靜自持。
楚鳳吟下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攻城。
裴則玉心驚,難得以下犯上,將她打暈過去。
“將軍!這......”
副將為難,看向裴則玉,不知到底該不該攻城。
裴則玉抱著暈過去的楚鳳吟上馬,下令道:
“好生收斂長樂公主的尸身,退兵回營,待殿下清醒再做定奪。”
長樂公主殉國,楚軍確實被激起了士氣。
可如今,攻城確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營帳內(nèi),楚鳳吟緩緩睜開眼,意識到是在營帳后,瞬間驚坐而起。
“殿下,臣逾越了,請殿下責(zé)罰?!?/p>
裴則玉對上楚鳳吟的眼神,馬上單膝跪地,抱拳請罪道。
楚鳳吟心中哀慟,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她起身,握住裴則玉的手,扶他起來:
“你我同為主將,你有權(quán)在我犯錯時做出正確決策,何須請罪?!?/p>
醒來后的楚鳳吟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在戰(zhàn)場上犯了大忌,開始內(nèi)省自己。
裴則玉沒聽見她問起楚雀寧,便主動開口道:
“長樂公主殉國,臣已派人傳信回國都,只是公主的尸首,可要......”
“不必運回去了?!?/p>
楚鳳吟聲音有些嘶啞,想起楚雀寧曾經(jīng)同她抱怨:
【都城有什么好,無聊死了,待我身子好了,我就要走遍我大楚的大好河山!】
她回過神來,又對裴則玉道:
“她一直想飛出困了她十來年都城,又何必再送她回去。既是在此處殉國的,便將她安葬在此處罷。”
楚雀寧入夏才滿十八歲,卻是她們兄妹三人中最早離開的那一個,又如何不讓楚鳳吟痛心呢?
裴則玉同楚鳳吟一同在山谷處安葬了楚雀寧。
墓很簡陋,就是個小土堆,上邊立著塊木頭做的碑。
楚鳳吟跪在地上,往墳堆上捧著土,愧疚道:
“是姐姐對不住你,知道你喜歡華美之物,卻把你安頓在這簡陋土堆里......”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忍不住落淚:
“待姐姐凱旋,必叫人給你的住處改得漂漂亮亮的?!?/p>
裴則玉心里也不好受,楚雀寧同樣是他親表妹,自幼親近,與親妹妹又有何異?
良久后,楚鳳吟突然道:
“表哥,你說,我是不是心還不夠狠?皇兄也是,我們兄妹二人沒有一個人適合坐上那個位置?!?/p>
裴則玉怕楚鳳吟鉆了牛角尖,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忙道:
“為君者,才德兼?zhèn)?,既要果決自持,又要心懷仁愛。一味心狠,是為暴君,只有仁愛,是為懦君。”
楚鳳吟心中觸動,起身定定看了眼楚雀寧的墓碑,轉(zhuǎn)身往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