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暴雨如注，張家污水處理廠在昏暗夜色中陰森可怕。葉瀾裹緊黑色連帽衫，口罩邊緣被雨水浸透，緊貼臉頰。
她蹲在排放口旁，將試管插入褐色污水排口，刺鼻硫化物氣味撲面，胃部瞬間抽搐。
身后的蕓香舉著手機，鏡頭對準泛著墨綠色泡沫的污水處理池，手指微微顫抖。
“小心！”葉瀾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遠處傳來保安對講機的沙沙聲，兩名持電棍的保安正沿著鐵柵欄巡檢，手電筒光束在雨幕中劃出兩道慘白弧線，仿佛隨時會發(fā)現(xiàn)她們。葉瀾拽著蕓香，迅速閃進一旁廢舊集裝箱，兩人緊貼冰冷鐵壁，大氣不喘。
保安腳步聲漸遠，危險卻未解除。
“?！?蕓香不小心踢翻空罐，清脆聲響劃破夜的寂靜。
保安電棍光束瞬間掃向集裝箱縫隙，葉瀾屏住呼吸，雙手成拳，心跳如鼓。
趁保安轉身，她將備用試管砸向百米外儲水塔，碎裂聲回蕩廠區(qū)。
等保安罵罵咧咧走遠，葉瀾才發(fā)現(xiàn)蕓香手臂被鐵柵欄刮出血痕。
“弄疼了？”葉瀾眼神滿是愧疚。
“沒事！”蕓香并不在意。
“好，快拍！”葉瀾拍了拍蕓香。蕓香顫抖著舉手機，排污視頻持續(xù)十分鐘。
管道污水呈令人作嘔的醬油色，水面漂浮油花泡沫，與葉家植物染坊的清澈廢水天壤之別。兩人快步跑向集裝箱后的小車，疾駛離開。
車輪濺起水花，仿佛為她們的勇氣叫好。
車上，葉瀾用便攜式測試儀快速檢測污水樣本并截屏。
她掏出父親舊筆記本，翻到夾著檢測報告的那頁，對比截圖數(shù)值。
鎘含量超標 10 倍，pH 值 1.8，與父親記錄的「張家代工污染數(shù)據」完全吻合。
蕓香發(fā)顫自語：“葉總，剛才要被看到…… 會有麻煩事的?！?/p>
葉瀾未搭，盯著手機視頻，忽然冷笑一聲，指著排污口：“他們以為懂了那套就可以…… 卻忘了現(xiàn)在還有自媒體?！?/p>
天色微明，張家代工廠煙囪噴出刺鼻煙霧，在雨幕中形成詭異黃柱。
“快，把它也拍下?！?葉瀾對蕓香說。
手機震動，第三方環(huán)境檢測組織的林夏發(fā)來微信：
“葉小姐，張家前十年污水檢測記錄匯總表已加密上傳釘釘，密碼打開?！?/p>
“代工成品質檢報告今天直播前能拿到?！?/p>
葉瀾迅速打開釘釘，輸入密碼，跳出的數(shù)據與手中檢測結果幾乎一致。
葉瀾立刻布置蕓香：
“1. 九點前，把視頻剪輯成三個版本：完整版、精簡版和數(shù)據可視化版?！?/p>
“2. 數(shù)據可視化版完后發(fā)林夏，林夏知道怎么做。污水樣馬上送林夏處，出正式報告?！?/p>
“3. 將兩家‘十二色’色卡速發(fā)第三方進行專業(yè)比對，請求特事特辦，明天上午出結果，后天出正式報告?！?/p>
“4. 聯(lián)系‘環(huán)保大 V’和‘綠箭俠’，今天，我要發(fā)起#直擊紡織業(yè)排污#話題。
葉瀾倚靠車背，想睡會，可睡意全無。父親聲音在雨聲中卻若隱若現(xiàn)：“小瀾，有些黑暗，只有光照進來才能驅散?！?葉瀾眼神堅定：“開快點，我們趕得上‘黎明’。”
她星眸微露，恨不得立刻將張家排污丑聞曝光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