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婆是遠近聞名的神醫(yī)，臨終前她拉著我的手，讓我發(fā)誓絕不救背上紋著惡狼的男人。
可上山采藥時，我還是沒忍住，將那個奄奄一息，背上紋著猙獰狼頭的男人拖回了家。
我用光了阿婆留下的所有珍稀藥材，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他醒來后卻罵我的藥是苦水，
飯是豬食，寧肯睡在柴房，也不愿與我共處一室。直到他麾下的鐵騎踏平了村口，
我才知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鎮(zhèn)北王。離去前，他將一袋金子丟在我腳下：「沈月淺，
你的善良一文不值，安分守己，嫁個村夫，才是你這種人該有的歸宿?！购髞恚卣衤曂?，
我嫁與良人。我與秀才相公拜堂那天，他卻一身玄甲，率兵圍了我家，
長刀抵在我相公心口：「跟我走，否則我讓他血濺當場?！?1「你叫什么名字？」
他倚在床頭，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傲慢。我正端著藥碗，聞言手抖了一下，
黑褐色的藥汁濺了幾滴在手背上，滾燙?！干蛟聹\。」他嗤笑一聲，眼眸里滿是輕蔑。
「一個村姑，倒取了個雅致的名字。」我低下頭，將藥碗遞過去：「該喝藥了?！顾麤]有接，
反而一把揮開我的手。「滾開！」瓷碗應聲落地，碎成幾片，藥汁淌了一地，
滿屋都是苦澀的藥味?！高@等苦水也配稱作藥？」我蹲下身，默默收拾著碎片，
鋒利的瓷片劃破了我的指尖，滲出血珠。我沒吭聲。阿婆留下的藥材本就不多，
為了熬這碗藥，我用了最后一株百年首烏?，F在，全沒了。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沉默，
語氣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刺?！噶T了，給我弄些吃的?！刮乙姥匀N房煮了一碗糙米粥，
配上我舍不得吃的咸菜。他只看了一眼，便將碗推到一旁?！肛i食?！鼓且豢蹋?/p>
我心里積攢的委屈終于爆發(fā)。我紅著眼看他：「你背上的傷是我治的，你喝的藥是我熬的，
你吃的飯是我煮的！你若嫌棄，又何必賴在我家不走？」他愣住了，
似乎沒料到一向溫順的我敢頂嘴。半晌，他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格搿！拐f完，
他竟真的起身，徑直走進了院子角落的柴房。從此，他寧肯睡在硬邦邦的柴火堆上，
也不愿再踏入我的房間半步。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直到那天，
黑壓壓的鐵騎包圍了我們小小的村莊，冰冷的盔甲在陽光下泛著寒光。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
單膝跪在他面前，聲如洪鐘?！竿鯛?，屬下來遲，請王爺恕罪！」王爺？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著他換上一身玄色錦袍，眉眼間的戾氣盡顯。原來，他就是傳聞中殺伐果決，
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鎮(zhèn)北王，蕭玦。他要走了。臨行前，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被丟在我腳下，金子散落一地，刺痛了我的眼?！干蛟聹\，
你的善良一文不值?！埂赴卜质丶?，嫁個村夫，才是你這種人該有的歸宿?！?/p>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砸在我的心上。我看著他翻身上馬，絕塵而去，自始至終，
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我沒有去撿地上的金子。我只是覺得，阿婆說得對。
背上紋著惡狼的男人，果然不能救。02蕭玦走后，我的生活并未恢復平靜。
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從前夸我善良懂事的李嬸，如今見了我就繞道走，
嘴里還不住地念叨。「真是個傻子，放著金山不要，白白便宜了那個白眼狼?！埂缚刹皇牵?/p>
那么多珍稀藥材，喂了狗還能聽個響呢。」我假裝聽不見，背著藥簍，日復一日地上山，
采藥，然后拿到鎮(zhèn)上換些微薄的銀錢。日子很苦，但我心里卻漸漸踏實了。這天，
我從鎮(zhèn)上回來，在村口的溪邊看到一個書生。他正在洗臉，水珠順著他清秀的臉頰滑落，
洗得發(fā)白的青布長衫袖口卷著，露出一截干凈的手腕。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回過頭，
對我溫和一笑?！腹媚铮墒巧蛟聹\？」我點點頭，有些疑惑。他站起身，
朝我作揖：「在下溫玉，是新來的教書先生。聽聞姑娘醫(yī)術了得，特來求藥。」
我看著他彬彬有禮的樣子，心里莫名生出幾分好感?！改隳睦锊皇娣俊埂覆皇俏?。」
他搖搖頭，淺笑道，「是村里的孩子們，最近天氣轉涼，好幾個都染了風寒，
我……我想為他們求些藥?！刮毅蹲×?。來找我看病的人不少，可為別人求藥的，
他還是第一個。我沒收他的錢，將身上備好的風寒藥包都給了他。他堅持要給，
我只好說：「那你便教我識字吧?！故挮i曾罵我蠢笨，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我想學。
溫玉的眼睛亮了亮，像盛滿了星光?！负??！箯哪翘炱?，溫玉每日都會來我家。他教我寫字，
念詩，講外面的大千世界。他從不嫌我笨，一個字會不厭其煩地教上十幾遍。他會幫我劈柴，
挑水，修葺被風雨吹壞的屋頂。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又變了。李嬸拉著我的手，
笑得合不攏嘴：「月淺啊，還是讀書人好，知冷知熱的?！?/p>
我看著院子里正在教孩子們認字的溫玉，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得不像話。我的心，
好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半年后，溫玉向我提親了。沒有隆重的聘禮，
只有他親手為我簪上的一支木蘭發(fā)簪，和一句鄭重的承諾?！冈聹\，我愿執(zhí)子之手，
與子偕老?！刮倚χc頭，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我與秀才相公拜堂那天，
村里熱鬧非?凡。沒有山珍海味，只有家家戶戶送來的雞蛋和紅棗。沒有絲竹管弦，
只有王大爺吹跑了調的嗩吶。我蓋著紅蓋頭，坐在床沿，聽著外面喧鬧的笑聲，
心里一片安寧。我想，這大概就是阿婆說的，平淡的幸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我攥緊了衣角，有些緊張：「溫玉？」回答我的，卻是一片死寂。
院子里的嗩吶聲和嬉笑聲戛然而生。一股熟悉的，帶著血腥味的龍涎香鉆入鼻息。
我的心猛地一沉。下一秒，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干蛟聹\，你竟敢嫁給別人？」
03紅蓋頭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猛地掀開。蕭玦一身玄甲，滿身煞氣地站在我面前，
仿佛從地獄歸來的修羅。他的身后，是明晃晃的刀劍和一張張驚恐的臉。我看著他，
腦子里一片空白?！改恪阍趺磥砹?？」他冷笑一聲，目光落在我身旁空著的位置上，
眼底的墨色翻涌?！改愕男吕赡?？」話音未落，兩個士兵已經壓著溫玉走了進來。
溫玉的喜服上沾了灰，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但他依舊站得筆直，清俊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王爺，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闖我婚禮，傷我賓客？」蕭玦根本不看他，
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何要嫁給他？」
我被他看得心頭發(fā)慌，下意識地想去拉溫玉的手，卻被他先一步扼住了手腕。他的力氣很大，
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阜砰_她！」溫玉急了，掙扎著想上前來。「噌——」
一把長刀瞬間抵在了溫玉的心口。冰冷的刀鋒映出我煞白的臉?！甘挮i！」我尖叫出聲，
「你放了他！這事與他無關！」「無關？」蕭玦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用我留下的金子，風風光光地嫁給這個窮酸秀才，現在告訴我，與他無關？」我愣住了。
「我沒有用你的金子。」那些金子，我原封不動地埋在了阿婆的墳前。「是嗎？」
他眼中的嘲諷更甚，「那你的新衣，你的酒席，哪一樣不是錢？」「那是我自己采藥換的錢！
」我急切地解釋，「還有……還有鄉(xiāng)親們送的……」「夠了！」蕭玦不耐煩地打斷我，
長刀又往前遞了一分。溫玉的脖頸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父易?。」他盯著我，
一字一頓，「否則，我讓他血濺當場。」我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不住地搖頭。
「不……我不要……」溫玉卻在這時開了口，他的聲音依舊溫潤，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月淺，別哭?！顾粗?，輕輕地笑了?！改苋⒛銥槠?，哪怕只有一個時辰，
我也心滿意足了?！埂覆?！」我哭著撲過去，想要抓住那把刀，卻被蕭玦一把拽了回來，
狠狠地摔在床上。「選?！顾鲁鲆粋€字，像最后的通牒。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我看著溫玉脖頸上越發(fā)刺目的紅，又看看蕭玦毫無感情的眼。我知道，他真的會殺了溫玉。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說到做到。我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砸在紅色的嫁衣上，
暈開一團深色的印記。「我……」我的聲音在發(fā)抖?！肝腋阕?。」
04我被帶進了鎮(zhèn)北王府。這里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比我想象中任何一個地方都要華麗。
可我只覺得冷。蕭玦將我關在一間名為「月淺居」的院子里，派了十幾個侍衛(wèi)看守，
不許我踏出半步。他每日都會來。有時是送來名貴的珠寶首飾，有時是送來精致的綾羅綢緞。
我從不去看，也從不碰。他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我。「怎么，不合心意？」「還是說，
你依舊在想著那個窮酸秀才？」我沉默不語。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他捏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抬頭看他，眼底是壓抑的怒火。「沈月淺，你是我救回來的，你的命是我的！」
「我能讓你嫁人，也能讓你守寡！」「你最好安分一點，別再挑戰(zhàn)我的底線?！?/p>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張曾讓我心生憐憫的臉，如今只剩下猙獰和可怖。「你不是救我，
你是毀了我?！顾稚系牧Φ烂偷丶又?，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笟Я四?？」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給了你潑天的富貴，這天下多少女人求之不得，
你竟說我毀了你？」「我從不稀罕這些！」我終于忍不住，朝他吼道，
「我只想和溫玉在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是你，是你毀了這一切！」「平平淡淡？」
他眼中的怒火更盛，「和一個隨時會死的病秧子過日子，就是你想要的平淡？」
我愣住了：「你什么意思？」蕭玦冷笑：「你以為我為何會放他一條生路？」
「因為他根本活不過三個月?！埂杆奈迮K六腑早已衰竭，不過是靠著一口氣硬撐罷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不可能。溫玉的身體一向很好，
他怎么會……「我不信！」「信不信由你?！故挮i松開我，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
丟在我面前?！高@是你給他開的方子，我讓太醫(yī)看過了，里面的藥材雖然溫和，
卻是在續(xù)他的命?！埂改阍缇椭?，對不對？」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藥方，渾身冰冷。
那是我為溫玉調理身體開的方子，他說自己幼時落過病根，時常體虛。我竟從未懷疑過。
我以為他只是身子弱些，卻不知他已病入膏肓?！杆?，」蕭玦俯下身，
聲音里帶著殘忍的快意，「你所謂的良人，不過是個騙了你的將死之人?！埂付?，沈月淺，
你救得了天下人，卻救不了你的相公?！顾脑捪褚话训?，將我凌遲。我癱坐在地上，
渾身都在顫抖。騙局。一切都是騙局。溫玉的溫柔，他的呵護，
他對我的好……難道都是假的嗎？不，我不信。我猛地站起身，沖向門口?！肝乙厝ィ?/p>
我要見他！」蕭玦輕易地攔住了我，將我禁錮在懷里。「晚了。」我掙扎著，哭喊著，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靵y中，我頭上的木蘭發(fā)簪掉落在地。那支溫玉親手為我雕刻的發(fā)簪。
簪子摔成了兩半，從斷裂處，滾出了一顆小小的蠟丸。蕭玦的目光瞬間凝固。
他撿起那顆蠟丸，用指尖捻開，里面是一張折疊得極小的紙條。展開紙條，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殺意畢現。他死死地盯著我，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幽冥閣』？」「說！你到底是誰？」我看著他，滿臉淚痕，茫然地搖著頭。
我不知道什么「幽冥閣」?？赡且凰查g，阿婆臨終前拉著我的手，一遍遍告誡我的話，
忽然清晰地回響在耳邊?！冈聹\，記住，絕不救背上紋著惡狼的男人。」「那不是狼，
是幽冥閣的死敵，鎮(zhèn)北王府的圖騰。」「救了他，就是與整個幽冥閣為敵，你會萬劫不復?！?/p>
我渾身一震。阿婆教我識草藥，也教我辨毒物。教我金針渡穴，也教我一招斃命。她說，
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一直以為，她只是個有些奇怪的神醫(yī)。直到此刻，
我才恍然大悟。我不是什么善良的村姑。我是幽冥閣閣主唯一的傳人。而我，
違背了阿婆唯一的遺言，救了我們最大的敵人。05我被關進了王府最深處的地牢。陰暗，
潮濕，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和腐朽的氣味。蕭玦每日都會來提審我。他用盡了各種方法，
想從我嘴里問出關于「幽冥閣」的一切。我始終只有三個字?！覆恢馈！刮也皇窃谡f謊，
我是真的不知道。阿婆從未對我提過這三個字，我所有的認知，
都來自于臨終前那幾句破碎的叮囑，和此刻腦海中不斷閃現的零碎片段。蕭玦顯然不信。
他覺得我在裝傻?！干蛟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顾笾业南掳停鄣撞紳M血絲，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嗎？」我閉上眼，不去看他。他氣得拂袖而去。
地牢里再次恢復死寂，只有老鼠在角落里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我蜷縮在冰冷的草堆上，
身體很冷，心更冷。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救一個人，有錯嗎？愛一個人，有錯嗎？
為什么到頭來，我會落得如此下場？幾天后，蕭玦帶來了一個人。那人渾身是傷，
被鐵鏈鎖著，顯然是剛受過大刑?！副犻_你的眼睛看看，」蕭玦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快意，
「看看這是誰。」我艱難地抬起眼?？辞迥侨说哪槙r，我渾身一震。是溫玉。
他比上次見面時更加消瘦，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幾乎沒了人形。但他看著我的時候，
眼睛里卻有光?！冈聹\……」他的聲音虛弱得像一陣風。我的眼淚瞬間決堤?！笢赜瘛?/p>
「王爺，」溫玉轉向蕭玦，用盡全力說道，「此事與月淺無關，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
都是我一人所為?！故挮i冷笑：「你倒是癡情?！埂钢豢上?，她未必領你的情。」他看向我，
眼神玩味：「沈月淺，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埂杆怯内らw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
目的就是為了接近我?！埂脯F在，你告訴我幽冥閣的老巢在哪，我就饒他一命。」
溫玉是幽冥閣的人？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溫玉卻對我虛弱地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我，不要相信蕭玦的話。我的心亂成一團麻。蕭玦見我猶豫，
再次開口，聲音里充滿了誘惑。「你不是想救他嗎？你不是愛他嗎？」「只要你說出來，
我不僅放了他，還會讓太醫(yī)治好他的病，讓你們雙宿雙飛?！埂溉绾?？」
我看著溫玉奄奄一息的樣子，心如刀絞。阿婆說，救了蕭玦，我會萬劫不復。
可如果不救溫玉，我會抱憾終身。我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那些零碎的，
關于草藥、毒物、陣法的記憶，開始飛速地組合、拼接。一個模糊的地名，漸漸清晰。
「斷魂谷?！刮艺f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溫玉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他看著我，
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絕望。蕭玦卻滿意地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臉，像是安撫一只聽話的寵物。
「很好?！埂竵砣耍顾D身對手下吩咐道，「把這個廢物，拖出去，亂棍打死。」
06「蕭玦！你言而無信！」我目眥欲裂，瘋狂地撞擊著牢門，
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玉被拖了出去。他沒有掙扎，只是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
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不舍，有決絕，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解脫。蕭玦轉過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的笑意殘忍又冰冷?！副粎捲p，這句話，
你們幽冥閣的人應該比我更懂?！埂肝覐臎]說過，會放過一個欺騙我的奸細?！?/p>
「至于你……」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沈月淺，你現在是我唯一的籌碼?！?/p>
「好好活著，等我剿滅了幽冥閣，再來跟你算總賬?！拐f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地牢里，再次只剩下我一個人。溫玉死了。被我親口說出的地名，害死了。我癱坐在地上，
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會相信一個魔鬼的承諾。阿婆，對不起。
月淺錯了，月淺真的錯了。不知哭了多久，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
我發(fā)現自己已經不在地牢，而是回到了那間名為「月淺居」的院子。
一個陌生的丫鬟正在旁邊伺候著。見我醒來，她連忙端來一碗參湯?！腹媚?，您昏迷了三天，
王爺吩咐了，讓您醒來后好好補補身子。」我看著那碗參湯，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推開碗，啞著嗓子問：「蕭玦呢？」「王爺他……」丫鬟的眼神有些躲閃，
「王爺已經帶兵，前往斷魂谷了?！刮业男拿偷匾怀?。他真的去了。他要將幽冥閣，
將阿婆留給我的一切，都毀掉。不。我不能讓他得逞。我掀開被子，掙扎著下床。
「我要去斷魂谷?！寡诀叽篌@失色，連忙攔住我?！腹媚铮荒苋?！王爺吩咐了，
您哪兒也不能去！」我看著她，眼神冰冷?！缸岄_。」我的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丫鬟被我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我不再理她，